第155节
然后在美国的风家三房除了太太一家子里赶了回来,三爷,还有三少爷,三少奶奶是一个美籍日本的女人,三太太是金发碧眼的洋妞,跟这边的语言还有风俗习惯都不相同,所以没有回来,那是冉依颜第一次将风家的直系亲属全部看到,不管怎么说,风家也是很大的一家子了——
那会儿正巧赶上初一风老爷子的生日,风家都是花上了一笔巨资,给风老爷子过生日,全t市的豪门贵族,高官政要,几乎都前来贺寿,本来就初一,人多,此刻更是热闹非凡。
一天到晚的人声和欢笑声,吵的冉依颜都头疼。
初二下午,风冿扬带她去了外家,就是风冿扬的外婆家,妈妈那边的亲戚,在城北,开车要花一个多小时,也姓林,林家,城北林家也是t市的豪门之一,在那里,她见到了风冿扬的表兄,上次在海鲜餐馆见过面的男人,风冿扬的外婆外爷都还健在,然后又是一大家人,晚上摆了一大桌的菜,每个人都吃了饺子,只有冉依颜的饺子是全素的,因为怀孕,她吃不了油腻,而其他人,各种馅料都有。
晚上,歇在林家,跟着风冿扬,冉依颜觉得除了应酬还是应酬,对她来说,亲人之间团聚,也是一种应酬,因为对她来说,她永远只是一个风冿扬的陪衬,在这里面,没有人会特意理她,关注她,关心她,而他每次被那些亲人热情的招待包裹,也根本顾不上她,他们在一起说话,她插不上嘴,他们在一起笑聊,喝酒,她也不能参与,她就是他身上的外挂,一直存在,但是没有地位,很多时候,当她比较郁闷和困倦的时候,他对她说的最多一句话。
“累了么,困了么,去楼上睡会吧——”
然后,她就一个人默默的上楼,去那些她根本不熟悉的地域,躺在一个陌生地域的陌生的床上,开始闭眼
而阴暗的卧室,一个人,很多时候,她一上来,躺在偌大的床上,翻来覆去,却是根本睡不着。
风冿扬在楼下跟他的表兄弟姐妹赌马,打牌,那些阵阵的欢笑的声在她每次在楼上就能听到,不绝于耳。
睡到中午或者下午,直到有人来叫她吃饭,她又默默的下楼来。
所以,跟着他的日子,她觉得孤寂,清冷,无聊,漫长,这些让她的情绪突然间会沮丧甚至绝望——
孕妇的心情是起伏不定,情绪反复的,敏感而感性,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典型
很多时候,只有到了晚上,他才会搂着她一起睡
初四,她终于回到了冉家。风冿扬开车将她送回了冉家…
不过就隔了几天,冉母看着自己的女儿仿佛又消瘦了大截,心里又是疼到不行。
只有在冉家,冉依颜的心才会很平静,很平静。
每次,她一个人穿的暖暖的,看着那片湛蓝天空,然后看着那天空中飘着的云,心里就会暖暖的。
虽然冉家过节的气氛不像在风家,林家,但是却是冉依颜最喜欢的,有最爱自己的妈妈陪在身边,每天几乎二十四小时提供流水的食物,那鸡汤更是不断,会一会儿问问她冷不冷,给屋里加暖气,将她照顾的很细致,很周到。
而今天,初五,大街上来来往往,既然有很多的人出行,购置送礼的东西。
好久没有出来市中心的冉依颜,在冉母的陪同下,在购物大街一幢一幢的大型商场走过,每间商场已经挂满了红色的过年的喜庆的小饰品,大街上也有很多彩纸,还很有过年的气氛,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带着兔宝宝的帽子,穿着厚厚的平底雪地鞋,全身都装备的好好的,只漏了一张精致的小小脸蛋的外面,迎着冷空气里淡薄的阳光,宽大的外套将她近三个月的身孕,隐藏的很好,但是肚子却已经有凸的形状。
她站在一家商场的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这还在春节里,购物的人并不多,大多也是采购礼品,然后,她站定,脚边不远处的街道,就一辆红色的保时捷,然后一男一女从车上下来。
那男的,冉依颜定了定,身材有点熟悉。
而当他转过脸来,冉依颜是一下子瞪大了眼,就愣在地上
祁风熙——!竟然是祁风熙,那温润的眼眸,优雅的唇角泛起的浅浅笑意,英俊的脸孔,周围这些很普通的人,他那出众的气质,英挺的身材,让人很容易一眼将他跟这些泛泛之辈区分开。
他的身边,走着一位穿着打扮很华丽很妖娆的女人,女人穿着一双差不多十五厘米的高跟黑色长靴,棕色的真皮大衣,一头金黄的卷发,眼上打着金黄的眼影,尽管穿着高跟鞋,但还是比祁风熙低了一个头。
冉依颜一下子怔住了,有些吃惊,祁风熙身边什么时候有冉双露之外的女人,而这个搂着他手肘的小鸟依人一脸甜蜜的女人,有点眼熟,这个女人,她想了好久,直到冉母在旁边扯了扯她的胳膊,问她要不要乘电梯上去逛商场,才恍惚的看看冉母。
而冉母却更是被冉依颜的那窘然变化的表情给弄迷糊了
又过了一秒,冉依颜才想起来,不是上次在小屋里,临走时,见过的祁风熙的那个情妇么?
当时,将冉双露弄流产,还多亏了她,但是,她想不到,已经因为她的存在,冉双露流产了,而祁风熙还敢和她在一起。
想想人啊,还真都是薄情的很…
冉双露流产,祁风熙居然什么感觉都无,还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但是,那又如何,管她什么事儿呢。
那件事儿,她才是主谋,祁风熙都不过是被她利用了而已。
“颜儿,你怎么在这儿——”显然,在冉依颜失神的瞬间,祁风熙看见她了,每次,祁风熙看见她仿佛都有种从内心腾升起来的兴奋感,内心由衷的兴奋感。
看见祁风熙,冉母的神情猛然一顿,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行,不能让自己已经嫁入风家的女儿再跟他纠缠,否则,风家那边,颜儿又不好交代。
“熙哥哥,是啊,我好久没有出来市中心走走。今天无聊了,想出来。”她神情淡淡,那美丽的眸轻轻掀开,美丽的如同是蝴蝶扑闪的刹那。
而祁风熙身边的女人,有些好奇的死死盯着冉依颜。
“熙,她是谁——”
女人向祁风熙问着冉依颜,而冉依颜没有看那女人,还是只看着祁风熙。
她觉得眼前的女人,好漂亮的五官,但是为什么明明是大人,却带着一个兔宝宝的小孩子的帽子,很可爱的帽子
而祁风熙也没有在看身边的女人,眼眸始终停在冉依颜身上,他笑,笑的有点勉强…
“我听人说你怀孕了——”
“是啊,已经快三个月了——”她说着,潜意识里爱怜的抚上自己的肚子。
“依颜,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快走吧,天气冷,你早上走的时候,桌上的药还没有吃呢?”
冉依颜朝着冉母轻轻点头,然后回看祁风熙,有点抱歉
“我走了——”
说着,自行就转了身,其实,刚才,看到祁风熙身边有别的女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微微的酸楚。
所以她不想在那里多待——
曾经的挚爱的熙哥哥,小时候与她有过非同一般经历和缘分,尽管,现在,他们俩的路越走越远。
但是,那小时候,林山滑雪场的小小身影,那厚厚的积雪,每一步仿佛都跑不开,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所以,他们俩的步子总是一个前一个后,跑的太快就会在雪地里翻跟斗,就像现在,很艰难,越来越远。
不是说过心里不是说已经遗忘了么,那些令人疼痛的回忆不是说好埋葬在记忆深处不就好了么,为什么,看到现在的祁风熙,她再也从他的身上找不回小时候的悸动。
有的,只是疼痛和可惜而已。
祁风熙看着冉依颜走,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也阻止不了。
他温润的表情转身后,亦是一脸的沉冷。
“熙,她是谁——”
身边的女人锲而不舍的问…
祁风熙不开口
许久,女人似乎考虑了好久,有点谨慎,小心翼翼的说道
“熙,你要孩子么,我也可以给你怀孩子——”
低着头的祁风熙突然脚步一顿,那漆黑的眼眸有片刻的微微失神。
而,这天夜里,喝的半醉的祁风熙,在床上死死的搂住身边女人身体,疯狂的吻着女人那跟她相似的眉眼。
在女人身上疯狂索要。双眸猩红。
孩子。孩子。他要孩子…。
而闵真真,一开始只想着跟祁风熙在一起用玩的心态,她知道他貌似不缺钱,但是,后来出了冉双露的那一幕,才知道,他竟然是祁家的少爷,而,如此优秀又有钱的男人,而且,祁风熙对人大多时候很温柔体贴,所以,她的心就沉沦了。
她知道祁风熙有老婆,但是,祁风熙却每次喜欢来她这里,而她也很喜欢他在这里。
久而久之,她觉得自己还是沦陷了,她觉得还是抵挡不住祁风熙身上太多的优秀气质的吸引,只要这个男人喜欢她,她也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她今天又看见了他莫名的对一个根本不相识的女子看了那么久,眼里的温柔的眸光,还有细细的柔情,让她的心里觉得有了危机感。
那个女人很漂亮,但是她不认识,而且,她也看得出,那个漂亮的女人对祁风熙的态度很淡漠。淡漠里又有一丝留恋和忧伤。总之很复杂…。
他问那个漂亮女人是不是怀孩子了,当时在旁边的闵真真在想他对那个女人那么留恋的眼神,是不是想要孩子了。
而现在,祁风熙趴在她的身上,浑身酒气,沉醉里,不停的喃呢两个字,孩子…
果然,他要的,还是孩子。
虽然男人在身上不断驰骋,而女人却一声不吭,承受着男人的狂风急雨,孩子,这个男人想要孩子,那么她就给他怀孩子不是么。
这不是一个女人爱他为他表达的方式么。
*
冉依颜被冉母扯出来,冉母牵着她的手,并没有如她说的回去吃安胎的药…
本来冉母的用意就是将冉依颜牵走,不让她再跟祁风熙这样缱绻,冉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是多大。
风家,风冿扬,是多有势力和多可怕的一个人,她们冉家怎么得罪的起。
“颜儿——你去草坪的板凳上坐坐,和你走了半天的路,妈妈早就口渴了,我去找找附近有没有小商店,看看有没有便利的饮料——”
将经过刚刚那幕已是失魂落魄的冉依颜拉倒公园的草坪上,找到一条干净的长木条凳,冉母将冉依颜安顿好了,才嘱咐了自己走开。
这孩子,每次一遇到祁风熙,就失魂落魄的,这幅模样看着让她心揪,母亲永远最在乎的,都是自己的子女。
而现在,她绝对不会让冉依颜再和祁家有沾染…
冉依颜从刚才见了祁风熙到现在,脑袋里想的都是刚才是一段一段的片段,还有小时候的一些回忆,很深,很痛,刻骨铭心。
冉母拉着她走,她也就愣愣的被她牵着走,当她坐在长条木凳上失神,耳边也听不清冉母给她絮絮叨叨说了什么,就像一个木头人似得,不开口,失神,然后眼眸里满满的都是忧伤。
冉母已经离开了,脸上一阵阵的冷风扑过来,有些冷,身体还是打了个颤,脑袋一下子清醒了,抬头,又是一个熟悉的地点。
冬天,这里还是满是绿色。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就走到这里来了呢。
今天一下子仿佛太多的人和事儿都汇聚在一起了。
或许是太久没有出门,出门了,才发现过去回忆的人和要回忆的地方特别的多。
她记得,第一次见苏煜宪就是在这片公园的草坪上吧。
那个时候,他就站在她的不远处,从一片金黄的阳光里冉冉走来,他的出现,让她的视线里仿佛都是一片暖意。
之前放在公园,离她一米远的自动售卖机已经挪走了。
那片地方空了,空了,仿佛都空了,在冷情的风中,迎面而来的风中,冉依颜的泪水就一颗颗落下。
什么时候,在她的生命里,已经穿插了那么多人的过往。
*
那天以后,冉依颜回到家中就再也没有出来,她不想再出来,出来见到的那些人和物,是是非非,让她觉得心里无比的难受,她心里承担不了那种痛楚。
孕妇的心是很敏感而又脆弱的。
已经三个月了,她每一天乖乖的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冉母给她购进来大批的小人书回来,她就躺在床上看书。
躺久了,想起来,然后冉母就扶着她在楼上的一些屋子里转转。
吃饱了就睡,睡醒了然后下地走走。
风家,大概是风老爷子的意思,在五个月的时候,专门派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有资历的孕妇辅导老师,每天定期给她做心理辅导,偶尔也教她做瑜伽,挺着个大肚子在海面垫上做半个小时的瑜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