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别人眼里,战逸文与温妤是天生一对,璧人一双,但只有战逸非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的大哥最后关头病了,温妤就会看见那份早拟好了的离婚协议书。
感情的事情无关对错,只是多年之后回忆起来难免遗憾:他的初恋成了他的嫂嫂,他的哥哥却一心想娶别的女人。
“你公司不行了才想到来找我,还记得当初你是怎么把我逼走的吗?” 浓妆短打,一点看不出是个八岁男孩的妈妈,薛彤佯装动怒,“我本来差点就成了老板娘!”
“你的身份留在公司里不合适。”战逸非面色冷淡,“再说,老板都没了,哪里还有老板娘。”
“你也是老板啊,你娶我吧。横竖小喆是你们战家的种。”
轻咳了一声,一旁的方馥浓也下了床。战逸非当然不会娶这个女人,薛彤看他冷冰冰的样子觉得没趣儿,一屁股坐向了床单皱巴巴的大床上,她说,我来不是为了帮你,我来是给滕医生面子。
第五十九章 直面竞争
从妹妹手中接过干净衣物,战逸非就把战圆圆与薛彤一并撵往了门外。方馥浓也穿的他的,连内裤也穿,就穿旧的。正对着穿衣镜,两个男人身高相等,身材相似,穿衬衣、扣扣子、打领带的动作一气呵成,迅速利落。短短三分钟后镜子里出现了一双衣着齐整的璧人,那样子既是商务精英,也丝毫不逊于时尚男模。
两个人不由自主拿眼角看了镜子里的对方一眼,如同两只狭路相逢的孔雀,他瞄他的清俊眉眼,他睨他的深邃轮廓,这会儿床上那点云情雨意都散去了,一种奇怪的好胜心让目光与目光似短兵相接,他们最终共同得出一个结论——
这小子确实帅,居然比我还帅。
瞧见哥哥推开门,脸上挂着的依然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战圆圆握起拳头,做了个热情洋溢的手势,“小非非,加油!觅雅一定大卖!”
这两天这个丫头在烈日下跟着他们东奔西跑,也晒黑不少,穿着为这次展会统一设计的制服,还挺青春洋溢。战逸非刚想开口,战圆圆已经投向了方馥浓,扑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馥浓哥,你好帅啊!”她仰起脑袋,望着这个男人说,“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你穿上小非非的brioni,简直比他都帅了!”
战逸非在一旁看着,嘴角微微翘起。他有点欣慰,也有点吃醋。还是吃方馥浓的醋。
那时战逸非十七岁,住进战家两个礼拜,一个字也没说过。战博的脸永远古板威严,马慧丽的冷言冷语常在耳畔,那个“家”对他来说如冰窟般寒冷,他融不进去,也不想融进去。
结果,他还是说出了住进战家后的第一句话,说给了当时跟陌生人差不多的妹妹。
他说的是,你有病吗?
那时战圆圆十三岁,穿一身白色蕾丝睡裙就推开了战逸非的卧室门,抱着自己的枕头跳上了他的床。
我来陪你睡,陪你说说话。小丫头说着就掀开了对方的被子,把自己塞了进去。
战逸非不爱穿睡裤,上头虽然穿着睡衣,下头却只有内裤。两条属于女孩子的细腿缠上了自己的光腿,从未与异性亲密接触过的战逸非被吓了一跳,张口就是,你有病吗?!
我没病啊。战圆圆一本正经地解释,你是我哥,我对你亲密点不是应该的吗?!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对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哥哥太好,毕竟,他可能夺走本来属于你的财产。望着女孩一脸瞪圆眼睛的懵懂,战逸非冷笑一声,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我明白啊。就是遗产问题嘛。女孩说话特直白,一点不以为意地自己说下去,我那天偷偷听二叔说,榕星集团有60亿的总资产,你、我还有大哥,我们仨平分,每个人也能得到20亿。她仰着脑袋开始掰手指头,20亿呢!买我爱吃的,爱玩的,再开一间西饼屋,一间流浪动物收容所……我算了算啊,20亿我这辈子是怎么也花不掉的了,所以我吃亏点好了,让爸爸再多分你一点。
从未尝过苦头的公主哪里懂得钱的妙处,这些话战逸非听得不痛不痒,将信将疑,一直冷眼望着对方。
你总是不说话,所以我有点害怕。战圆圆大大方方回视着哥哥怀疑的目光,她的眼睛不比他这般独特漂亮,却一样熠熠发光,亮得像漫天的星。她说,我怕你怕黑,我怕你怕孤单。
意识到哥哥总是看着自己,战圆圆总算放开了方馥浓,从手提袋里取出早餐,殷勤地递上去:“我猜你们俩也没吃早饭。”
小贩摊的鸡蛋饼,各自多加了只鸡蛋,4块5。
“让你别在地摊上买东西吃,太脏了。”
“不会啊,干净的。这个阿婆戴着手套摊煎饼,收钱的是她的老公。”战圆圆平时就爱光顾地摊,她总觉得小贩们起早贪黑地营生不容易,能买一个饼就买一个吧。
若是平时觅雅的老板一定碰也不碰,可既然已经能和工人们坐一起吃盒饭,也就没工夫再嫌弃地摊上的东西不干净。战逸非从妹妹手里拿了一只塑料袋包好的鸡蛋饼,方馥浓也拿了一只。战圆圆看着自己哥哥一大口咬下去,突然皱着眉头不动了——
他慢慢地又嚼一下,眉头拧得更紧,“有葱。”
“哎呀,忘了跟你说,一只放了葱,一只没放。”战圆圆拍了拍自己的大脑门,想起来自家哥哥素来挑食得很,不喜欢的东西一口不会吃,葱就是其中之一。
方馥浓将自己手上那只还没动过的鸡蛋饼放进战逸非手里,又接过那只被对方咬了一口的,咬了下去。
交换的动作做来无比自然,两个人像每天早上叼着早饭奔赴地铁的上班族,匆忙赶去展馆,离美博会开幕不到一小时。
滕云到得比任何一个觅雅的员工都早,薛彤显然很喜欢这个屡次救治自己儿子的男人,一见他就迎了上去。
漂亮大气的展示柜台上放置一个碘酒瓶、几只新鲜的苹果、一些纯白的纱布,还有觅雅与别的一些大牌的部分产品,滕云向薛彤演示了美妆老师们用来“教育”顾客的惯常手段:用碘酒测试产品抗氧化力的优劣。
在纱布上滴几滴碘酒,纱布变为黄色后再滴加护肤产品,如果变黄的纱布迅速褪色变白,则证明该产品的抗氧化力非常出色。
滕云在几块纱布上进行了同样的实验操作,最后再加入不同的产品,一些国内外知名的时尚大牌,以及觅雅自己的产品。
效果令人惊讶,觅雅的产品最快令纱布褪色,而别的产品依然遗留着或深或浅的黄色。
战逸非对觅雅产品的质量心知肚明,不由吃惊地问:“你动过什么手脚吗?”
“没有。不管是这些大牌的产品,还是觅雅自己的产品,都没有。”
“那这是……”
“事实上非常少量的抗坏血酸磷酸酯钠,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水溶性维生素c衍生物,就足以将碘酒还原成无色的碘离子。我研究了觅雅所有产品与许多别的品牌产品的成分表,挑选合适的进行实验。我选用觅雅质地轻薄的精华或者含有某类乳化剂的乳液,而别的品牌,我则刻意选用一些蕴含油溶性成分的产品,油溶性成分不易与水发生反应,所以碘酒自然不会那么快就褪色。这个对比试验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停顿片刻,滕云拿起一只苹果,“同样的,在做苹果试验前,我会为觅雅挑选一些含有甘油或者矿物油的产品,它们本身就能隔绝空气,阻止切开的苹果氧化变黑,与美容功效无关。”
战逸非明白过来,笑了,“滕医生,你变坏了。”
“这不是变坏,这是田忌赛马。”滕云也笑,微微勾起的嘴角显出他的不屑,“事实上用这类手段来测试产品的优劣根本是无稽之谈,只是无知的消费者容易相信罢了。”
趁开幕前的最后一点时间,方馥浓与战逸非离开觅雅所在的展馆,进入毗邻的一号馆,沿着走廊绕路前行,观摩别人的展台。这些企业既是同行,也是对手,展台的位置与大小完全可以一窥企业本身的实力。华丽、简约,或者小清新,模特、礼仪与美妆老师,每个展台的风格不尽相同,目的却是一样的——招商揽客。
“欸,你看这家……”
战逸非停下脚步。即使老板不发话,方馥浓也会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