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能二维码 第2节
说罢,黑白魔方没有再给邢烨询问的机会,魔方上出现几行字:
游戏内容:改写既定结局
玩家角色:执行者
参与人数:顺命阵营3人,逆命阵营1人
获胜方式:玩家分为操纵者与执行者,操纵者设计故事结局,执行者为故事主角,若故事最后结局为操纵者最先设定的结局,则操纵者获胜,反之为执行者。
奖惩内容:胜利阵营每人获得100积分,失败阵营扣除50%积分,胜利阵营可获得特殊二维码卡一张
注:参与人数与阵营立场均为系统随机抽取,如有异议,向自己的幸运值抱怨去吧!
邢烨只来得及看过基本信息,身体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抽离黑白空间,意识大约出现了0.1-0.3秒的空白,再次集中意识时,他已经来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村庄。
这里景色很好,树木繁茂,空气清新,比邢烨去过的天然氧吧还好。
但房屋简陋,住户稀少,邢烨所处的院子中农具极其落后,看来还停留在生产力低下的农耕时代。
木屋的门开着,没有其他人居住的痕迹,他目前的身份应该是独居。
邢烨走进破旧到透风却打扫得十分干净的房屋中,查看一圈后,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家徒四壁”。
整个屋子里只有数量为一的木盆和木桶,一张干草铺成的床,床头上放着半块干硬的黑面包。
确认过周围环境暂且可以称之为安全后,邢烨开始检查自己身上的物资,手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手腕上戴着一个半黑半白的手环,他现在看起来也不像是富有到可以佩戴手镯的人,这件首饰必有问题。
邢烨仔细看向手环,果然发现一个透明的按钮,点击后虚空中便出现一个面板。
面板上只有两个图标是亮着的,邢烨按下第一个“故事背景”图标。
一个声音忽然在他脑海中出现:“很久很久以前,有位美丽的女王,她是全国最美的女人,美到每个看到她的人都忍不住低下头,不敢直视她那绝世容颜。
可惜上天是那么吝啬,不肯让这样的美好停留在人间。女王在一次狩猎中被熊抓瞎了一只眼睛,伤愈后,她绝望地发现自己受伤的半边脸变得扭曲丑陋。
从此以后,女王每次看到镜子就会歇斯底里地大吼,像疯了一般伤害自己。她无法接受自己的丑陋,打碎了皇宫、乃至全国所有的镜子。
无论贵族还是平民,都不允许拥有镜子。一旦有谁私藏镜子被军队发现,就会被处死。
克莱尔,一个平民女孩,她从未照过镜子,没见过自己的容貌。当她从村口老人的故事中知道这个国家曾经有镜子这样神奇的存在时,她十分希望拥有一面属于自己的镜子。”
邢烨:“……”
他自环境变幻后就一直在尽全力忽视胸前的异样感,甚至未曾低头观察过自己的身体和穿着,只当胸前沉甸甸的感觉是生了肿块,可听到故事主角是个女孩时,他实在无法继续欺骗自己了。
邢烨没有去确认身体性别,默默回想了一下背景后,又点开第二个图标——任务提示。
依旧是回荡在脑海中的声音:“任务一:玩家需维持角色设定,不能被npc怀疑真实身份;任务二:阻止操纵者设定的三种结局(结局在故事开始已经设定,过程中操纵者不可改变)。”
即使冷静如邢烨,在听到自己的任务内容后,也觉得腿脚发虚,难以站立。他坐在干草床上,手掌抵住额头,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在选择逆命阵营时,邢烨并未想太多,是根据他平时的习惯做出的决定。
在他看来,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免费的就是最贵的,一切不劳而获背后都藏着陷阱,所谓幸运值更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唯有握在手心可以掌控的东西才能让他安心。
他预料到b选项的路会相对艰难,却没想到差距会如此巨大。
首先是参赛人数,限定4人的pvp模式,以常理来讲应该是2v2,谁知人数由系统随机抽取,跌破下限的幸运值让他面临着1v3的局面。
他不知道操纵者的身份、目的、思维方式,无法推测对方三人设定了怎样的结局,他要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回避三种结局。
这都不是最困难的,最令邢烨头疼的是他要扮演一位爱美的中世纪平民女孩,不能被其他npc发现他的异样。
想到这里,邢烨不由摸了下某个重要且不可描述的部位,灰色布裙下男性的象征犹在,这让他既松口气又提着心。
喜的是他没有真的变女体,不过是多了些身体部件而已;忧的是这东西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太大了,还不如彻底没了好。
可以说,他面临着必输的局面。
邢烨背靠木墙,闭上眼睛,回忆着从梦中醒来一直到进入游戏世界这段世界的奇妙经历。
当你认为自己走到绝境时,不妨静下心来将事情重新思考一遍,说不定会有新的收获。
先不提二维码和黑白魔方究竟是什么,这明显超出人类的认知,强行去探究只会浪费脑细胞。
邢烨决定单纯以全息虚拟游戏的角度去分析设定,从名字开始。
名字只出现过一次,就是在他扫描重绘出的二维码时弹出的对话框——玩家邢烁邀请你参加挑战命运的游戏,是否接受?
“挑战命运吗?”邢烨低声自语,“换言之,这个游戏的目的是要让玩家与命运作对,又为什么会有选项a——被命运眷顾之人?”
单从名字分析,这应该是个全体玩家与游戏系统既命运的pve对战模式,现在偏偏是pvp。
邢烨顿悟:“所谓被命运眷顾,除了幸运之外,应该还有一个隐藏条件,就是不能违背命运的安排。我的任务要求是不被其他人怀疑真实身份,换言之,只要我身上发生的一切改变都是合情合理的,就算村姑变女王也是可以的,因为我是逆命阵营,我不认可命运给我安排的平民女孩身份。
可要是认命,接受命运给予自己的一切,那么在这个神似中世纪背景的环境中,贵族就是贵族,奴隶就是奴隶,玩家就是有通天的力量,也不能做出任何改变。”
我是自由的,邢烨暗暗想道。
刚刚捋顺了一点思路,就听见敲门声,一个年轻女声从门外传来:“克莱尔,你在家吗?我们约好一起去河边洗衣服的。”
第3章 镜子
来人名叫贝蕾卡,是个梳着棕色麻花辫,脸上长着小雀斑,年级约十六七岁的少女。
邢烨打开门看到贝蕾卡的瞬间,这段介绍便出现在自己脑海中。他用余光瞄了眼黑白手环,发现手环变成透明状,想来npc应该是看不见的。
手环上有一行只有邢烨可以看到的字:故事背景已自动更新。
还好,没有坑到连人名都不告诉他的程度,应该是当克莱尔应该认识的人出现在面前时,系统会给予最基本的介绍。
真的只是最基本的名字而已。
邢烨低头看向比自己矮许多的贝蕾卡,见她抱着一个大木盆,里面装满衣服,身材矮小的她似乎十分吃力,邢烨便自然地将木盆拿过来,轻松地单手抓着。
贝蕾卡的雀斑上浮现出一丝红润,她一把搂住邢烨空闲着的胳膊,脸蹭着他的手臂,娇声说:“克莱尔你最好了!”
邢烨与女性只有工作层面上的接触,这样的亲密举动让他略有不适,还是考虑到人设问题,才勉强忍住,没有将贝蕾卡一把推开。
不过这种亲密举动也有好处,不认路的邢烨只要跟着贝蕾卡,便轻松走到河边。
这个世界的气候似乎是初春,河水冰冷,贝蕾卡将手浸在水中,没一会儿双手便冻得通红,一边洗,一边痛苦地捂着肚子。
邢烨:“……”
他们公司主打面对的客户就是女性群体,就算他从未与女性有过亲密接触,也在市场调查中知道,贝蕾卡遇到了特殊情况,本就是没长开的女孩,特殊时期接触冰冷的河水对未来发育不好。
“别洗了。”邢烨说道,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清澈开朗,而且是女声。
“不行,”贝蕾卡小脸苍白,摇摇头说,“家里的黑面包快要吃完了,我得尽快洗好这些衣服,才能领到钱买食物。”
原来是中世纪靠洗衣为生的贫民少女,虽非农奴,过得也十分艰苦。
“我洗,你在这里休息。”邢烨单手将贝蕾卡拎起来,拽到阳光照射的位置,自己拿过木盆,吭哧吭哧洗了起来。
邢烨家境富裕,不过父母很注重培养他的自理能力,高中便将他送入私立寄宿学校,体验全军事化管理,洗衣打扫内务对他而言是小事。
贝蕾卡一脸感激地望着邢烨:“谢谢你,克莱尔,等你不舒服的时候,我也会帮忙的!”
你大概没有这个机会……邢烨一边搓衣服一边暗暗想道。
贝蕾卡找来一些干草垫在身下,靠在河边的树木,在温暖阳光的照射下很快睡着了。
邢烨将所有衣服拧干扔进木盆时,透明手环上又弹出故事背景更新提示:“心地善良的克莱尔刚刚洗完衣服,就见河边不远处闪着亮光,她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面银色的镜子。
克莱尔一直想拥有一面传说中的镜子,她走过去拿起镜子的手柄,看到了自己的脸。”
邢烨顺着提示走过去,看见一面有着手柄,镜面约女子手掌大小的银色镜子正倒扣着摊在河边的淤泥中。
脑海中的背景提示音还在继续:“克莱尔小心地回头看贝蕾卡,见她正在打瞌睡,便将镜子揣进了自己的怀中,紧贴着胸口,心脏如小鹿一般‘噗通’‘噗通’乱跳。”
邢烨如声音所说一般转身,果然贝蕾卡已经睡着了。他垂目俯视泥泞中脏兮兮的镜子,微微抬腿,用脚尖将镜子踢回河水中,镜子悄无声息地沉入河底。
宛若旁白一般的背景音顿时像信号不好一般发出“嗞啦嗞啦”的杂音,透明手环上闪烁着“错误待修正”的提示。
邢烨嘴角微微翘起,露出进入黑白世界后第一个浅浅的微笑。
他的实验成功了。
将故事重要道具镜子踢回河中是为了验证三件事:
第一,所谓与命运对抗,究竟要抗争到什么地步?是在现有故事背景、游戏框架中进行小幅度的抗争,以一名平民女孩的身份策划中世纪农民起义、女权意识觉醒或者通过提高生产力抬高自身地位等在不违背当前社会背景的前提下对身份进行的改变,还是干脆打破次元壁,无视内容提示,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可无视一切规则。
而他无视提示的举动让系统发生了的紊乱,自己却未得到任何惩罚,代表系统对“拒绝”、“反抗”一类的行为非常宽容。
牺牲幸运值换来的是不受规则束缚的自由。
第二,在传统rpg游戏中,他这种明显忽略重要道具的行为,会大概率引发烂尾结局,诸如“克莱尔因为惧怕律法没有捡起镜子,如其他平民女孩一般,嫁给一个爱打人的丈夫,终日劳作,度过了贫苦、被病痛折磨的一生”一类的结局。
不管对方阵营三人设定了怎样的结局,前提一定是故事必须展开,而邢烨连剧情线都没有进入,又何谈结局。如果系统判定这个结局成立,那他就可以直接获胜了。
第三,当第二点未能成立,剧情继续下去时,邢烨想要看看系统要怎样修正故事线,让克莱尔得到镜子。
等了一会儿没能等到结局提示音,镜子也不会违背物理定律从河底飘上来。邢烨拿起装满干净衣服的木盆,叫醒贝蕾卡。
“洗完了,我们走。”邢烨说。
“咦?这么快?”贝蕾卡看看邢烨木盆里的衣服,“我平时要洗好久。”
“我力气大。”
贝蕾卡翻了下衣服,每件都洗得很干净,她开心地回家将衣服晾好,到晚上领过钱后买了六个黑面包,塞给邢烨五个,自己只留下一个。
邢烨知道贝蕾卡家中有母亲和弟弟,一个黑面包根本不够吃。
他只拿了一个,将剩下四个还给贝蕾卡,雀斑麻花辫女孩连忙摇头:“不不不,今天的衣服是你洗的,我一直在休息,只要一个给母亲和弟弟分着吃就好,我就不用了。”
“我不爱吃。”邢烨硬是将黑面包塞回去,不再理会贝蕾卡,冷漠地走回木屋,将门关得紧紧的。
贝蕾卡擦了擦眼泪,抱着黑面包在门外喊道:“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说完“蹬蹬蹬”跑回家,留下邢烨一人对着月色一边咬着黑面包一边沉思。
邢烨不是多注重伙食的人,忙碌的工作让他经常忘记吃饭,食物对他而言只是填饱肚子的工具。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黑面包实在是太难吃了!
就着冷水勉强将黑面包咽下去,邢烨坐在干草床上,翻着手环中的信息。
一整天未见主线剧情更新,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应该有变化了吧。
果然,当圆月爬上枝头时,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人烟稀少的贫穷村庄,简陋的木屋,独居女孩,深夜敲门声,这几个条件联系在一起足以让人心惊肉跳,不过邢烨早有准备,他透过木墙那十分漏风的缝隙,悄悄向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