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节

  岳清惊道:“不好,大家快随我离了这里!若只落入那环中,可再没救了!”刚化成一道五色祥光飞起,早被玉环吸住,光圈涨到数百亩大小,向上一迎,把大家伙连同五云图一起套入,玉环所过之处,人宝皆无,连一点光音都未剩下,全部都收入环中世界去了!
  086姐弟·杀了爹爹
  铁城山老魔这几年里把岳霄当成亲孙子待,简直可以用溺爱来形容,教他炼成一身强大无匹的魔法神通,这回开始发动先后天虚空魔炼大法前夕,把岳霄叫到跟前告诉他前因后果:“你前生本名叫做谢山,乃是道门中人,因与佛门有缘,又转修佛法,发誓要扫荡一切邪魔,被五台派的掌门岳清借妖尸之手杀死,如今转世投胎,成了他的儿子。”
  这老魔并没有丝毫隐瞒,全都明明白白地告诉岳霄,天蒙禅师飞升之前已经是登地的大菩萨摩诃萨位业,封闭了岳霄前生记忆才送他来投胎,这禁法老魔无法解开,不过岳霄从小跟他长大,一言一行都受他影响,自然把老魔当做至亲,把岳清当做坏人,更何况前世还是间接死在他的手里,越发地站在老魔的这一边,一心要帮助老魔完成魔法献祭。
  天下让老魔忌惮的人也不过三五位而已,李静虚算一个,赤杖真人算一个,佛门尊胜禅师算一个,其余如严瑛姆,已经被他镇压在铁城山大苦恼海之下,芬陀大师因自己退心,已经被他乘虚而入,不足为虑了,其他的更不被他放在心上,唯有这五台教主,行事往往出乎人的意料,明明只是天仙的水平,却能够使出金仙才能掌握的法术,而且又有两件宇宙至宝,尤其是那昊天镜的妙用威神让他忌惮,这回又弄出来一个万仙阵,竟是上古时期三清圣人所传,他便让岳霄回来见岳清。
  铁城山老魔料定岳清不会杀了岳霄,甚至还会尽可能地满足他的要求,因岳霄这辈子是来讨债的,他如果让岳霄生出怨气,积聚到一定程度,更会影响他的仙业,如果这样的话那是更好,否则的话,他就正好利用岳霄来查看岳清的虚实,如果能够把昊天镜和九疑鼎拿到手,那就更好了。
  岳清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才顺着岳霄,让他看阵,那万仙阵乃三清圣人所传,当年通天教主座下大弟子多宝道人布下此阵,阐教十二金仙入阵查看,都无法辨别其中关窍,岳清的道行法力自然远远不及当年的多宝道人,不过他在境界上已经摸到了金仙的门槛,除非真正的金仙来,方能略微看出一点门道之外,就算是李静虚那样的下界金仙,也不能将阵法奥妙完全参透。
  只因这阵法本质乃是先天混元精炁,与整个世界本源相类,随心变化,无穷无尽,除了最中央的太极两仪、四象八卦阵之外,其他的小阵都是岳清随心所欲化现出来,便是再来几万神仙,岳清仍然可以根据他们各自的道法、特性,为他们每人布置一个阵法,而且都不会重复,并且万阵于一阵,浑然一体,加入的人数越多,威力越大,正因为是这样,才唤作万仙阵。
  铁城山老魔借着岳霄的神识去感知大阵,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时而恍然原来是这样,转眼之间又起反复,正疑惑不通之际,忽然柳暗花明,让人有一种尽在掌握之感,不过下一刻间,又出新的变化,只觉得方才所得,尽是错误。
  老魔暗中看阵,岳霄对此毫无察觉,根本不知道平时慈祥和蔼的“爷爷”已经占据掌握了自己的神识,随时随地都可以影响他的情绪,以至于操纵他的意识,他只顾用心记忆阵法变化,每一变都深入脑海之中,又惦记轩辕法王手里的传真环,听“爷爷”说,如果被岳清得到那枚玉环,则会对铁城山不利,便想将那环弄到手,好给“爷爷”带回去。
  对于轩辕法王,岳清也是真的给他一个脱邪入道,改过自新的机会的,他原本的性格便是做事留一线,给人一个最后的机会,如果轩辕法王愿意跟他回五台山,他是真的愿意分半席给他,沙神童子他都收了,再收个轩辕法王也没什么,以他现在的境界,完全可以驾驭得了轩辕法王的种种邪魅心思,等他飞升之后,自然也会把一切后事都交代好,或许要为此事晚飞升个十年二十年的,对于修行人来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的功夫。
  可惜轩辕法王以邪心度真心,认定岳清有阴谋,况且他做一方教主,自在逍遥惯了的,哪里还能受得了被别人约束,因此一出了万仙阵,立刻翻脸,先杀了司徒平,又把所有人都摄入环中世界里来,他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到了这里,他自以为除非是能够任意突破虚空,各个法界时空任意穿梭的金仙,或者是佛教的摩诃萨,否则全部都只能任他宰割。
  轩辕法王的环中世界里面,有万顷洪荒,无边大海,高山大川,林立纵横,到处都是原始林木,满眼铺遍,又有轩辕法王千年来搜集的各种珍禽异兽,咆山哮海,掀起无边腥风恶浪。
  轩辕法王一心要杀死这些毁了自己大咎山基业的人,事实上他最不能容忍的是,大咎山下的龙脉被毁,他必须另寻别的地方,才能把这传真环祭炼成功了,而天底下这样好的龙域,简直屈指可数,不是被别人占据,就是极度危险的角落,他离地仙一千三百年末劫已经不远,如果在这之前他无法把传真环祭炼成功的,将来的劫数,势必难以挨过,为今之计,他只有投靠铁城山老魔一条路可走,或是帮助他献祭成功,或是蒙他接引去铁城山,方能避过劫数,而不管哪一种可能,他都必须要杀了岳清,既给自己报仇,也可以给铁城山老魔做见面礼。
  这传真环是属于他的世界,本源精炁全都在他掌握之中,在这里他简直是无所不能的,顷刻间分化元神,借此世界元气,生出数十个化身,每一个化身都单独对上一个敌人,似李厚、庄易、卫诩这样的晚辈弟子,便是他们师父,甚至师伯师叔一大家子都来,也不是轩辕法王的对手,这下子跟每个人都面对一个轩辕法王单挑,更是如蚂蚁撼大象了,不过顷刻之间,就被碾杀,随后杨鲤、岳雯、陈太真、雷起龙这些道行强些的,也都纷纷丧命,唯有岳清和沙神童子两个还能支持,只是他们对阵一个轩辕法王也还罢了,对付一群就力不从心了。
  岳霐和岳霄手拉着手,紧跟在岳清的身前,被一片仙光护住,岳清放出五行神砂,布成五色混元星云,在外面排成数百亩大小,抵抗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血焰冲击,两下里相互打磨,噼啪乱炸,光雨缤纷。
  岳霐满脸凝重和紧张,手里拿着阴沉竹,捏着岳霄的手越来越紧。对于这个同胞姐姐,岳霄还是有些好感的,在他的印象当中,这个姐姐前世也是因父亲岳清而死的,与自己同病相怜,他觉得“爷爷”很喜欢小孩子,如果能把她也带回铁城山去,“爷爷”肯定能高兴,便跟她传音道:“姐姐,爹爹快不行了。”
  岳霐点头:“周围的星云越来越少了,周围的血焰神罡越聚越浓。”
  岳霄说道:“不如咱们杀了爹爹,拿了他的宇宙至宝,然后同回铁城山去如何?”
  岳霐顿时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为何要杀了爹爹?”
  岳霄未能恢复前生记忆,到底是个四岁的幼童,想法不免有些幼稚之处:“我前世是因他而死,你前生不也是死在他的手上么?咱们不应该报仇么?”
  岳霐道:“虽然如此,但毕竟这一世,爹爹生了我们啊,一死一生,也可相抵了。”
  岳霄点头道:“所以他跟咱们无恩无仇啊,反倒是爷爷待我甚厚,我杀了他,拿了宇宙至宝回去给爷爷,才是正好啊。”
  岳霐好奇地问道:“若是能成功得手,你又怎样带我回铁城山去呢?”
  岳霄见她这样问,只以为她已经意动,先前在元江河神庙里姐弟俩交过手,他知道这位同胞姐姐法力不弱,又有好几件厉害法宝,自己差一点都栽在她的手上,如果能够得她相助,要杀岳清便能十拿九稳了。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枚玉符,似血一样红,光滑如凝脂,上面刻着几笔简单地魔篆:“这个是爷爷给我玉符,可以随时随地回到铁城山去……”
  他话未说完,那符便被岳霐劈手夺去,手上发力去掰,竟未能掰坏,反手取出神禹令。
  岳霄大急:“你要干什么!”急忙过来抢夺,神禹令尖端崩出一道青光,将玉符罩住,那符立刻似一块浇了硫酸的血肉一样,嘶嘶作响,冒起腾腾青烟,蠕动着越来越小,转眼之间便化为灰烟。
  岳霄怒道:“你为何毁了我的玉符?我要杀了你!”身体陡然化成一道血影,就要向岳霐扑去,岳霐将阴沉竹甩起来,劈头一下,只听得“啵”地一声,刀剑难伤的血影竟被打破,岳霄一跤跌落在地,他双手十指骤然向前,射出五道血影神光,又被神禹令所发青光敌住,岳霐拿阴沉竹可长可短,骤然伸来,又在额头上打了一记,岳霄“哎哟”一下,抱头跌到。
  087定数·讨债还债
  当初韩仙子送岳霐那根阴沉竹,却是大有深意,首先此宝与她自身的先天乙木精气相合,施法祭炼,人宝两利,相互助养,时间长了,她本身的生命基础先天乙木精华越来越浓,越来越纯,那跟阴沉竹也会生长得越来越好,甚至到最后人竹一体,飞升之后,也可以带到仙界去的。
  韩仙子也已经是摸到了天仙的门槛前面,她师父是野云仙子申无妄,血神君邓隐的大姨姐;他父亲是大荒二老的师弟,大溟真人韩霄;她丈夫是神驼乙休,金仙飞升的合沙道长的师侄。若非当年乙休杀了她娘家那么多人,她急火攻心,走火做僵,把身体成了僵尸,此刻早已经飞升多年了,她给岳霐这跟阴沉竹,便是事先算计出了来龙始末,特地用韩宵给她留下来的真天髓祭炼过,专门能克制血影神功,上来一棍子差点把岳霄打得魂飞魄散,刚要起身,就又被神禹令给罩住。
  岳霄全身被神禹令神光笼罩,仿佛禁锢在铜墙铁壁之中,连动一下手指也做不到,他愤愤地道:“你若真有本事,就杀了我!”
  岳霐喝道:“你小小年纪,如此大逆不道,竟然要弑父!你可知道,若没有父亲,哪里会有你!真真是畜生也不如!”
  岳霄梗着脖子喊:“我前世就是因为他才死的,要是没有他,确实原也没有我!哼哼,不单是我,就连你也是这般,要没有他,你不还是纵横天下的桑仙呢,现在却要跪在地上叫人家父亲,呸!你也不嫌羞!”
  岳霐道:“你只说你前世因他而死,你怎么不说说你因为什么才因他而死呢?这世间因果循环,可是一环扣一环的,你只拿出一件来说事,可见是鼠目寸光了!”
  “因为什么?因为我要到桥山圣陵去拿宇宙二宝,他算计我,借刀杀人,让妖尸杀了我。”
  “你的事情我听父亲讲过,你前世发誓扫荡邪魔,却不知自己已经入了邪魔一途!何为邪?何为魔?还不是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定下的,你想杀谁,谁自然就是邪魔,你也是你自己的报应到了,死在妖尸手里,母亲十月怀胎把你生出来,给了你重得人身的机会,你却不办人事,要弑父杀母,还敢信口雌黄,竟说些歪理,真真是魔窟里出来的,正邪不分,好赖不知!须知你前生发誓扫荡邪魔,这一世自己做了邪魔,才叫报应不爽呢!亏得遇上父亲这样的大乘真人,换做那些嫉恶如仇的,早就把你捉去,在八卦炉中炼成飞灰了!”
  岳霄道:“我不管你那些!总之他前世杀了我,这一世我就要杀他!小九,给我吃了她!”
  他浑身血光大作,稍稍挣脱禁锢,扬手要把那九头蛇放出来,哪知神禹令正是天下诸般妖族的克星,当年大禹治水,遇到妖物兴风作浪,没少用这法宝驱妖辟邪,这九头蛇既是妖神,便受其克制,根本不敢从他袖子里飞出,只是缩成一小团,九个脑袋都扣在一起,再没有一点方才看见岳清那般嚣张的行状。
  岳霄见了又惊又骇,听“爷爷”说,这九头蛇已经有几万年道行,乃是洪荒巨妖,人类出现之前就已经存活于世,后来被接引到铁城山,被养在第三层大苦恼海中,成为镇海大圣,法力不下于天仙,没想到此时竟然如此不支,连头也不敢稍抬一下。
  他正待再催那蛇,头上就又挨了阴沉竹一下,先前他是元神出体的时候被打,那一下直打得他几乎把元神都要飞散,这回是元神回了身体之后被打,只听得咯嘣一声,额头上就肿起一个大包,又痛又晕,惊叫了一声,以手抚头。
  岳霐用阴沉竹指着他:“去给父亲磕头道歉,否则我就用这竹子打你屁股!”
  岳霄大怒,恨死了这个便宜姐姐,想要给她点厉害瞧瞧,却又被神禹令摄住,无法飞腾变化,又听她如此侮辱自己,登时又气又急,咬牙切齿地道:“我要把你们全都碎尸万段!爷爷!快来救我!”
  他下山之前,老魔曾经告诉他,会分神化身住在他的灵台识海之中,危急时刻可以想自己求救,到时自己亲自出手,便是与天仙为敌,至多不胜,绝不会受到丝毫伤害,他这会面对岳霐,处处被克制,无可奈何之下,便向老魔求求,哪知连喊三遍,竟然毫无动静。
  “你那魔鬼‘爷爷’早就被我师父制住了!你就是再喊十万声,也是无济于事!”左侧空间扭曲,光气翻腾,迅速变换了一片天地,一个黑衣少年凌空虚坐,头顶上悬着一颗小太阳般熊熊燃烧的宝珠,正是司徒平,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根玉尺,轻轻一挥,岳霄的身下就现出一朵金花,把他托将起来,岳霄惊诧万分,他方才明明见到这人是死在轩辕法王之手的。
  司徒平向岳霐道:“小师妹,你那神禹令收了,看我来做法。”
  岳霐依言收了神禹令,岳霄手脚恢复了自由,立刻要再度化成血光拼命,那金花的花蕊里头喷射出无数道金线,把他的手足臂腿全都缠住,紧紧地束缚在金花里头,随着金花一起缓缓旋转,周围无数花瓣一开一合,所释放出来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仿佛亿针穿刺,千刀万剐。
  岳霄浑身剧痛,仿佛被凌迟一般,忍不住哭了出来:“要杀就杀!为何这样折磨人!”
  岳霐冷声道:“你前世发誓要扫荡邪魔,这辈子你自己成了邪魔,我们要跟你前世一样,把你扫荡了!你这才叫自作自受呢!司徒师兄,你再强力一点!让这小子知道厉害!”她知道司徒平不可能真的杀死岳霄,所以才这样说。
  司徒平继续挥动九天元阳尺做法,岳霄浑身都被金光射穿,那金花里面喷薄而出的光芒,竟似将皮肉骨骼都当成了琉璃,从一面射到另一面,岳霄的元神是一重红影,也被照得无比稀薄,就在他灵台识海之中,有一个盘膝而坐的老人身影,被花蕊里面射出来的金线穿透身体,纠结缠绕。
  这时候陆蓉波也在另一侧现身,放出纳芥环,化作一团青光落下,套住岳霄的额头,岳霄双手抱头,呜呜哭泣:“好痛!啊!好痛!爷爷救我!”
  岳霐在一旁看似于心不忍:“你那魔头爷爷自身难保,哪里还有余力救你?更何况他当年收留你也没安好心,故意用你对付父亲,现在只有父亲和娘亲才能救你。”
  岳霄依旧不肯屈服,只向铁城山老魔求救,那老魔的分神化身却被九天元阳尺和纳芥环两件炼魔至宝禁锢,不能再飞腾变化,岳霄痛苦难当,浑身骨肉,仿佛被偏偏割裂,哭喊得声音嘶哑。
  岳清在金花旁边现身,手里拿着两枚玉连环,正是许飞娘给司徒平的子母龙雀环,掌心释放出混元精炁,那环立刻化成两圈彩光,被他伸手一拍,将彩光从岳霄的卤门打入,直落到泥丸宫之中,并对着那老魔向内一口,立刻吸了进去。
  岳霄一声惨叫,元神已经受了重创,身子软软地瘫倒在地,恨恨地瞪着岳清,岳清叹了口气,让司徒平和陆蓉波各自收了法宝,又把龙雀环吸了出来,递还给司徒平:“那老魔的分神化身已经落入环中了,这龙雀环只有半副,那老魔本尊在他方世界,这一点分神化身便不妨事,但他若本尊来到此世界,这龙雀环就镇压不住他,所以你要尽快将他炼化,否则日后必有祸端。”顿了顿又说,“以你一人之力,要想将他炼化,非得一甲子功夫不可,须得找别人帮忙助力才行。”
  他抱起岳霄,那小小的身子正在剧烈喘息,痛得浑身汗水淋漓,他正要拿出丹药给他吃,岳霐在旁边说:“父亲大人,那轩辕老怪还没有除去,您还是和诸位师兄师姐去对付那老妖,弟弟交给我带就好,女儿必会把他照顾得好好的。”
  看着懂事的女儿,岳清犹豫了下,还是把岳霄递了过去,他这一双儿女,乃是因缘聚合而来,儿子是来讨债的,打,打不得,骂,骂不听,自己对他越不好,后果越严重,甚至会毁了他自己的仙业,而岳霄又是在铁城山长大,从小得铁城山老魔细心教导,已经养成一身乖戾性格,想要教导,非得十几年功夫带在身边,细心养育不可,而马上魔劫临头,他也也米有那么多时间。
  好在还有一个女儿,是来还债的,唯有她可以替父母管教弟弟,又乖巧懂事,努力为父母分忧,真真是岳清的福星,当年桑仙姥发誓说来生做岳清的女儿,好生报恩,如今正好应了誓言,岳清当年三次放过她,终得善报,否则若是一怒之下,把她打得魂飞魄散,如今却是再也没办法治那小魔头了,岳清与人为敌,哪怕是最恨得仇人,也要给对方留一线生机,如今自己也得了这一线余地,正是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088界主·器灵
  岳清借助万仙阵的变化和几件奇珍至宝,一举拔出了潜伏在岳霄身体里的老魔神识,也是那老魔太过心切,想要了解万仙阵和圣灵二宝的威力变化,分神化身藏在岳霄识海之中,他打得主意是,由岳霄开口要求看阵,岳清要是反对,则父子之间仇恨加剧,与他有利,岳清要是答允,他就正好乘机摸摸这万仙阵的底细。
  岳清知晓他的用意,便故意答应岳霄,让他随意看阵,却利用他这一点贪心,以昊天宝镜为核心,展现万仙阵神奇变化,反将他元神制住,等他反应回来,想要拉着岳霄神识垫背却已经是来不及了,先被九天元阳尺这件广成子当年的炼魔之宝将元神缚住,并以九天元阳真火焚烧,再以天府奇珍纳芥环射出神光,禁住变化,防止其逃遁,最后再用连山大师炼魔之宝龙雀环收伏。
  岳霄被治得痛苦不堪,揉着眼睛,抽泣不知,岳霐过去先给他服了一颗玉洞神丹,稳固元神,然后跟他说:“今日看你瘦了这许多苦处,就不罚你了,以后你再敢对父母不敬,我就揍你,听见了没!”她用手一推岳霄的头,并挥舞着阴沉竹恐吓。
  岳霄不得不屈服,不满地嘟囔着:“听见了。”
  众人见了,不禁莞尔,岳清扬手发雷,震开虚空,周围空间扭曲涌动,千变万化,光闪如潮,万仙阵重新排不开来,只见岳清仍然带着两个孩子站在七宝车之上,司徒平和陆蓉波分立左右,主持两仪阵法,杨鲤、岳雯、林寒、纪登主持四象阵法,其他个人也都是各在其位,竟是从未变过。就在众弟子的天罗地网阵中,悬浮着一环青光,里头有山有水,有飞禽走兽,正是轩辕法王的传真玉环,而轩辕法王自己,却被困在环中。
  岳清说道:“轩辕法王,我做事向来喜欢给人留有余地,仿那气数中的一线生机,方才你如果真个用心悔改,跟我上五台山,此刻早已经是本门的座上宾了,如今却成了阶下囚,皆是你自做自受,自讨苦吃!”
  轩辕法王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掌握环中世界,这宝贝竟是跟自己失去了感应,而且反把他困在那里面,这邪王兀自不肯服输:“胜者王侯败者贼!我不是你的对手,被你这面似良善,内力奸诈的伪君子给骗了!那也没什么可说的,要杀要剐,且随你们的便!”
  岳清道:“你若发下一个誓言,肯悔改前非,我还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在你死去之后,我会把你的元神带走,送你再入轮回重得人身,将来让我座下弟子接引你入门,研修玄门正道,将来仙业可期,亦应了之前你入五台派的誓约,不然的话,若在一意孤行,必要形神俱灭了。”
  轩辕法王大声吼道:“你无缘无故打上我的洞府,杀了我的同道,灭绝我的法统,这会子又来猫哭耗子,撑起你那伪君子的样子给天下人看!哼,你以为如今你是刀俎,我为鱼肉,便要我向你屈服么?那你是妄想!我失了算计,被你困在这传真环中,那也没什么,我便舍了这肉身,跟此环相合,成为此间界主,这环对你和你的门下将来都有大用,你要么毁了此宝,使我一起形神俱灭,要么就用心祭炼,保我平安,姓岳的,看看你机关算计,最后又能得到什么!”
  轩辕法王说完,直接崩裂了肉身,将元神分作清浊二气,分别升降,清气入天,融入罡宇,浊气下降,化入地煞,成了环中世界的天地主宰。
  岳清将环收到手里,拿出一根当初得自盘荦宝库的缚龙索,将此环小心地一圈圈缠住,掩盖其本来面目,最后打上花节,亲手给岳霐戴在脖子上:“此宝与你将来关系最大,日后定要好生经营,将来五台派分崩离析,你要把后山的那些仙药灵禽等异类全部移至进去,以留存根。轩辕法王自以为成了一界之主,不死不灭,实际上不过是环中器灵罢了,你也不必怕他,每次只以分化元神进入,他若困住你的分化元神,你便将此物放在太阳底下,以三昧真火祭炼,他必经受不得。此后每逢望朔之夜,需以通玄真经上的手段认真祭炼,六甲子之后,便能运用由心。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轩辕法王过去与你有过师徒缘分,将来或许拜入你门下学道,你要好生教导他,务必不要让他重蹈覆辙。”
  岳霐惊讶地道:“爹爹,那轩辕老怪今日所作所为,你都事先算定了吗?”
  岳清笑道:“哪有那么厉害!世上除了已经合道的圣人,谁又能把这宇宙中生,一砂一叶,一心一念,过去未来,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呢?我也只不过是事先算定几种可能,分别做准备罢。”
  岳霐又问:“那如果方才老妖答应跟咱们回五台山,爹爹是不是也能说到做到呢?”
  岳清笑道:“凡俗中的人都懂得言而守信,更何况咱们修仙之辈。”他抚摸着女儿的额头,说道,“霐儿,你要记着,无论仙凡,一言一行,都跟周围天地相互沟通感应,凡人心粗心杂心小,感应得小,甚至只能影响他自己的身体,身体之外的,就感应不及,而随着修行,这种感应会越来越强,所谓言出法随,佛教里的境随心转,便是这个道理,不明此理,不能悟道、合道。”
  岳霐到底才四岁大,前生的事情都是旁人告诉她的,并没有使她直接恢复记忆,所以虽然两世为人,仍然是个小女孩,听了父亲的话,懵懵懂懂,但皆用心记忆。
  轩辕法王与环中世界融为一体,在内看来,是一界之主,在外看来,却是成了法宝的器灵,这传真环就是他的身体,只要将环打水,他也就要彻底死了。
  这一次来大咎山,灭杀了哈哈老祖,整个混世邪教被扫灭一空,如今只剩下穿心和尚在海外苟延残喘,毒手摩什乘隙逃走,便收了阵法,打道回府。
  实则那轩辕法王还有一个天尸化身留在幻波池,借着当日幻波池斗法时候,苍虚老人浸入地底的罗睺血焰神罡,连同地肺煞气修行复体,一千年后再度出山为祸,以邪法将易静的转世之身炼成傀儡,成为邪婴,并跟传真环相互感应,想要重夺至宝,使得峨眉跟武当再度合作,方才彻底灭绝了邪性,归于岳霐门下,应了今日入五台派之言。
  岳清令大家各归本门:“魔劫即将临头,虽然混世魔教已除,减轻了对方好大势力,但也只是杯水车薪,聊胜于无罢了。你们回去各自规劝你们的长辈,小心把守万仙阵,必定要抵住魔头的第一番侵袭方有生机。”
  石玉珠问:“岳师叔,难道魔劫真的回来……我是说,咱们只能被动挨打,就不能……”
  岳清道:“唯一的办法,就是集合所有门派的力量,先去西昆仑灭了红莲魔教,这样的话铁城山老魔的献祭仪式就要再拖延两甲子才能成功,有了这一百二十年,我们或是想办法打开去铁城山的通道,汇合媖姆大师,将群魔铲除,或是找机会再破坏老魔法术,等到铁城山寿命终了,破灭之时,那老魔自然也随着天诛天劫一起灰飞烟灭!”
  这里大多是热血青年,当场就有不杀人说道:“那咱们现在就打上西昆仑,灭了魔教!”
  岳清摇头:“红莲魔宫不比这里,那里有破头和尚为教主,赤尸神君、九烈神君、血河老祖、赤身教主等诸多大魔头群聚一处,并且红莲法界不比大咎山,乃是独立于这一时空的,非得各派长老跟我一起去,方有个七八层胜算,你们去,就只能是送死,这些人皆是魔教嫡传,法术施用起来,无影无形,休说是你们,便是你们各派的师长,只要道行稍差,也要为其所害,这事就这么算了,你们各归本门,告诉你们的师长,定要小心防守,不可大意,门中弟子,最好都不要外出,无论如何,只要待在万仙阵里,总还会有三分生机!”
  虞孝不痛快地道:“咱们皆是修行有为的剑仙,现在遇上魔头乱世,不能够斩妖伏魔,肃清宇内,反而要龟缩在山门之中,弃天下众生万灵于不顾,这仙修得也真憋气!”
  岳清心里一动,忽然笑道:“你既然有这样的仁心,就替我办一件事情,也算是为天下众生万灵略尽些力气!”
  虞孝听了高兴道:“只要我能行的,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一定给师叔办到!”
  “魔劫来临,此世界中无处是净土,无人可豁免,除了咱们原来相好的各派之外,还要拉拢海外群仙,东海震岳神君炼有九六宙灵梭,专能炸碎虚空,毁灭世界,虽然范围不大,但将来对上那几个魔头,颇有助力,你便替我往东海去一趟,请他来五台山做客。”不等虞孝答应,他又说,“只是此行山高海远,会有不少魔难,更有几个本门仇人要与你为难,却是艰难,你若是不愿,我便派平儿去。”
  虞孝最是受不得激,当场说道:“师叔莫要瞧不起人!任是什么艰难险阻,只要俺这柄后羿射阳弩在,也能闯过去!便是丢了性命,也一定把震岳神君请到五台山便是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那石明珠跟他向来是郎有情妾有意,只未明了,这回听岳清说得严重,便提出来也要跟他同行,他俩既去,昆仑和武当两派的卫诩、霍人玉、石玉珠、林绿华自然也都跟着,一起往东海去请震岳神君。
  089心灯·物归原主
  岳清让众人各回各家,小心准备应对魔劫,自己带着岳霐和岳霄,以及门下弟子回五台山。
  在五台山上住了几月,这岳霄越来越暴露出了他小魔头的本质,成天东游西逛,上蹿下跳,最可恶的是总去后山祸害那些仙草灵禽,尤其喜欢白慎,挖空心思想各种办法,要把他捉来吃掉,白慎每次看到他,都吓得胆颤心惊,若非白鲧和元鼍护着,早就被他捉去了。
  岳清成日往来各处,修补完善万仙阵法,并且传下一部分阵图,让他们自行演练,经常不在山上,岳霐就肩负起了管教岳霄的责任,岳霄每逢淘气闯祸,她便代替父亲教训他,岳霄是桀骜不驯,屡教不改,岳霐用的手段也一次比一次狠,最后一个用捆龙索把岳霄吊在后山老松上面,剥了上边的衣服,狠狠抽了一百蛟鞭。
  岳霄痛哭流涕,大骂岳霐欺负人,又说自己无依无靠,爹不疼娘不爱,是没人要的孩子,跑到太乙宫前面,跪在天梯底下,哭着诉说自己的委屈,说岳清根本不疼他,不配做他的父亲,他要回铁城山找爷爷去。
  岳霐又要把他捉走,恰好赶上岳清回山,见了这般情景,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爹娘都不爱你,我也就罢了,你又没见到过你娘,怎么知道她不爱你?罢了罢了,我就带你们去一趟小南极,见一见你娘,看看她到底疼不疼你。”
  岳霐又惊又喜:“爹爹,你带我去见娘亲吗?”
  岳清点头道:“再不见她,也是不行了。”
  岳霐喜极而泣:“那我去换一件衣裳,也不知,也不知娘亲会不会厌我,得准备礼物呢。”
  看着岳霐飞回自己的洞府,岳霄予以深深的鄙视,跟岳清说:“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的,不像她那样有家当,可没有给她置办礼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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