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听到这些话,七夜心底微微有些暖意,星眸里也悄然浮起了些许细碎的柔光,不明显,但是却是有些真诚,只见她走了一步上去,站在北璃赤的身旁,侧过头,眸光清亮若秋水,静静的望着他,“七夜也希望陛下能够保重身体。”
  “嗯。”
  北璃赤应了一声,语气倒是稍微轻快了一些,“你自己也保重,到北疆之后凡事小心。若是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便可以持着朕当初给你的金木牌去找斋宝堂,会有人接洽你。不过进去的时候,不要让人认出你,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金木牌?
  就是当初在黑旗军营的时候他送给她的那个小小牌子吗?
  好像当初说了那牌子是进入斋宝堂秘密拍卖场的凭证,当时他还说了要收回去的,只是后面他竟然又突然的送给她了,这让她后面还是觉得好生奇怪呢。
  不过,看来这金木牌倒还真是个好东西!
  想着,七夜突然伸手缓缓的往自己的衣袖里摸了去,很快便摸到了那个小牌子,思量了一下,又抬起头望着北璃赤道,“陛下,七夜还有一件事情想劳烦陛下。”
  七夜想过了,反正自己目前的底细北璃赤都是一清二楚的,她也没有心思去隐藏了,事到如此,倒不如借助这个男人的力量将冥殿搞起来。
  “是冥殿的事情吧。”
  北璃赤的语气竟是非常的肯定,一眼便能看透了七夜的心思。
  七夜沉默了,心底暗自纳闷北璃赤竟然是如此的将她的心思琢磨得这么透,站在他面前,她突然就感觉自己好像什么也瞒不过他一般,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将你该交代的事情都与朕交代了,唯独这冥殿的事情。朕想,你应该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你放心,朕自然会帮你照看,有朕在,暗楼动不了冥殿。”
  北璃赤偏过头,眯着那深幽的眸子扫了七夜一眼,回答得很是干脆。
  闻言,七夜便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欣然道,“如此,那七夜就多谢陛下了。”
  “嗯,明天朕就不过来送你了,你一路上要多加小心,照顾好自己,自己保重。”
  低沉的声音这时候听着,竟然隐约觉得有些暖意,听着竟然让七夜有些觉得恍惚了起来,飘散在苍凉的空气中,转瞬间,七夜便只听到那护城河里悠悠的水流声。
  然而,还没等七夜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凉风带着那特殊而清幽的冷香扑鼻而来,紧接着,七夜便觉得自己胸口处传来了一阵淡淡的凉意,转瞬,那道凉意便慢慢转化为了一道暖意,淡淡的暖意随着冰凉的皮肤传进了血液里,往全身各处蔓延而去。
  七夜连忙低下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胸口已然出现了一块黑色的玉佩,而这玉佩看起来竟然是如此的熟悉!
  黑玉令!
  没错!
  正是那黑玉令!就是当初在斋宝堂里北璃赤最终以八百万两银子拍下来的黑玉令!
  可是,他这么会将这东西送给她呢?
  七夜很是不解的抬起头望着北璃赤,然而却是看到他那俊脸微微浮现着些许不明显的笑意,看到七夜盯着他看着,那脸上立马变恢复了一片寂然。
  “带好它,不管任何的情况下,都不要摘下它,藏好它,它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北璃赤淡淡的解释了一句,便是看都没有看七夜一眼,就那么突然转身,大步流星的朝烟雨里走了去,朝的,正是皇城的方向。
  ☆、第一百三十九章 离开亦是开始
  走回东方王府的路上,七夜心底感觉有些复杂,而身旁的北璃赤也没有说什么话,两个人便是默默的这么走着,小七则是紧紧的跟在身后。
  “你不担心那风惜月进入齐王府的目的吗?”
  七夜忽然想起了风惜月与暗楼的关系,当初让北凌齐,纯粹便是抱了那么一个看热闹的心里罢了,北凌齐与宋纤纤这笔账她自然要算的,不能让他们过得太逍遥便是了。
  “你是指暗楼的事情?”
  北璃赤沉声道。
  “时下又将是战乱时期,阁下也应该多做提防与打算。”
  七夜想了想,突然低声开口道。
  “嗯。”
  走在前面的北璃赤突然停下了脚步,云淡风轻的应了一句。
  七夜顿时也收住了脚步,微微抬起头一看,才发现前面便已经是东方王府。
  “进去吧,朕回宫了。”
  北璃赤那斗篷下的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前方的东方王府,示意七夜赶紧回去。
  七夜点了点头,悠然转过头望着北璃赤,思量了好一下子,才低声道,“我进去了,陛下保重。”
  闻言,北璃赤也点了点头,如海般深邃的眸子里倏地浮起了些许难以言明的不舍,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然就别过头去,看着旁边燃起的灯,微弱的柔光摇曳在这般沉寂的雨夜里显得有些苍凉。
  “你也保重。”
  他很是沉静的应了一句,声音压得有些低。
  七夜倒没有再说什么,往他身旁又走了一步,将手中的雨伞递给了他。
  察觉到自己跟前倾泻而下的雨丝都被阻断在外头了,北璃赤才转过视线,却发现七夜正举着伞站在他的身旁,此刻看着她那清丽的容颜,竟然看到她那脸上微微染着一道淡淡的柔和。
  这般看着,竟然让他感觉到他的心情莫名的淡喜,沉寂的深眸里掠过了一道深浅不一的温和,而他却缓缓的伸手将面巾拉了上来,遮住了那张俊美如神祗般的面孔。
  “拿着吧,雨下得挺大。”
  七夜扫了那苍茫阴冷的天际一眼,很是淡漠的落下了这么一句。
  北璃赤望了望七夜举在自己头顶的那把伞,好一会儿,才低下了眼帘,静静的注视了七夜许久,终于还是缓缓的朝七夜伸手,冰冷的大手轻轻的握上了七夜那同样冰冷的素手,继而,似乎那两只交叠在一起的手都有些僵硬了起来。
  七夜抬起星眸望着他,发现他的眼底似乎沉淀着万千的星辰一般,神秘如那深邃的夜空,而却又那般令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究。
  “朕等着你回来。你只需要做你自己,朕会注视着你,七夜。”
  低沉的声音飘散在苍凉的冷风之中,等七夜回过神来的时候,北璃赤已然转身离开,并没有接过七夜手中的伞,而,七夜分明还能察觉到他在她手背留下的那冰冷的温度。
  星眸里恍惚浮起了些许的朦胧,抬起往前望去,只能看到他那孤寂清高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雨幕之中。
  七夜不知怎么的,竟然微微感觉有些怅然起来,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那个黑玉令,便又是在原地伫立了许久许久。
  “该回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苍老的声音缓缓的从身后传了过来。
  七夜一阵惊讶,这才回过神来,清眸里很快便恢复了一片清明,乍然转过头一看,才发现,东方破天竟然就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刚刚从军营里回来。
  “外公。”
  七夜淡然唤了一声,这才提着步子朝东方破天走了去。
  “是陛下吗?”
  东方破天望着刚刚北璃赤离去的方向,问了一声。
  闻言,七夜倒是点了点头,“出去走走,刚好碰上了,送我回来的。”
  七夜的声音落下,东方破天望了望七夜手中的伞,锐利的眸光自然是没有错过七夜肩上披着的披风,然而,到底也没有过多的追问。
  “坚持你所选择的路,外公这里都不用你操心,你想做什么,就放手的去做吧,东方王府有外公在的一天,就绝对不会倒下。外公知道你自己恐怕也有很多的想法,也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好儿女志在四方,七夜,你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躲在外公的羽翼下的小鸟,你应该属于更广阔的天空,不管怎么样,外公这里永远是你的避风港。虽然外公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下,但是外公一定会竭尽所能护住你跟青岚。”
  沉默了良久,东方破天忽然叹息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七夜收紧素手,握紧了手中的伞,沉默了一下,才低声开口,“七夜知道,谢谢你,外公。”
  “好了,自己人说什么谢?赶紧回去洗洗就歇下吧,明天好有打点行李赶路。”
  东方破天落下这么一句,便转身朝王府里走了去。
  “对了,那些将士老夫也让他们秘密准备好了,一共一百八十名,都是特意挑选出来的勇士。”
  刚刚往府里走了几步,东方破天忽然想起了七夜之前交代的事情。
  “嗯,药材也都配发完毕了吗?”
  七夜问道。
  “自然。对了,趁着明天皇城里头挺热闹,你们一干人全部化整为零,秘密的离开皇城吧,这样也好避开一些有心人的猜疑。”
  东方破天想了想,终于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
  “外公放心,陛下明天便会直接宣布我前去皇家佛塔与净月公主汇合,一起为大夏祈福,为期一年,相信众人也没有太大的疑虑。”
  七夜想起了北璃赤已经安排好的事情。
  闻言,东方破天眼底便拂过了一道赞赏,心底倒是很佩服陛下似乎永远都比他们有一些先见之明。
  ……
  回到醉月阁,七夜便是舒服得泡了个澡,然后便是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七夜自然是习惯性的起了个大早。今天的她倒没有去黑旗军营,而且一大早的,她刚练完功梳洗完毕,便有人来敲门,说是靖世子来访。
  七夜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去了前厅,果然看到胖子一脸黯然,拉着一张苦瓜脸很是不舍的望着七夜,跟七夜啰哩啰嗦的讲了一大堆的话,都是一些着实没有什么实质营养的话,七夜也没去记住几句。
  之后,胖子便是在东方王府里用的午膳。
  午膳过后没多久,胖子便随东方青岚还有七夜在王府的后院的亭子内喝茶聊天。
  自然,今天仍然是那阴雨连绵的天气,空气里飘荡着的是那淡淡的花香夹着些许的清茶香气。
  胖子与东方青岚正在悠闲的下着棋,而七夜则是坐在一边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手中的医书,亭子内凉风徐徐,火盆内的火苗倒也是燃烧得正旺。
  而,就在几人都专注于手中的事情的时候,外面竟然隐约传来了一阵喇叭铜锣声,扰了几人的思绪。
  “怎么外面这么热闹?”
  东方青岚皱了皱眉。
  “约莫着是那齐王娶亲吧,一连娶了两个侧妃,他也不怕吃不消!哼!”
  东方青岚的话一落,胖子那充满讽刺的不屑声便传了过来,这齐王北凌齐早已经被划入了胖子的黑名单里了,也别指望胖子能给他什么好脸色看了。
  胖子这么一回答,东方青岚那温润的眸子顿时沉了下去,微微拂过了一道寒意,好一下子,他才抬头看了看七夜,却发现七夜仍然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医书,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一般,东方青岚想了想,终于也低下了眼帘,到底也没有再开口。
  夜深人静,皇城外,送别的人没有东方王府的人,自然,也没有北璃赤。
  七夜依然还是一身黑色的斗篷,走出皇城的时候,便看到在皇城外已经等待了很久的北璃赤的贴身太监,江海。
  七夜站在冷风凛冽的垂柳下,淡漠的眼神望着护城河里的微微摇曳的水藻,斗篷之下那清丽的容颜很是平静,看得江海心底却是一阵不舍。
  “郡主,陛下昨夜偶染风寒,今夜便不来送郡主了,他让咱家在这里等待郡主。”
  江海将手中的拂尘一甩,往自己的怀中收了去,随即轻轻的挥手,只见他身后的另一名太监将一个细长而朴质的盒子端了上来,江海很是慎重的将那盒子接了过来,呈到了七夜的面前,轻声道,“郡主,这是陛下托咱家给您捎的礼物。”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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