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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纨绔 第109节

  柳玉茹视若无睹,继续落子,平淡道:“您如今任太子太傅,我听说您和太子关系也很是不错,您要在朝廷经营您的路,而九思和叶大哥和你有家仇,您找他们开刀,我能理解。可是我就是想,一个弑师杀母的人,顶着洛家公子的名头招摇撞骗,又有多少人会信服?”
  “如今扬州是王公子在管着,您在东都任职,扬州虽然都是你的人,但也不过是因为大家相信你在东都一定会有位置,他们跟着你,有一条好的出路。乱世枭雄是枭雄,可若是背了天下唾弃之名,那可就是狗熊了。你觉得你这名头出去,你手下那些人,当真没有异心?不说其他,你在扬州有两位谋士,都是章怀礼门下弟子,算是你的师侄。更别提举荐你的人、看重你洛家贵族出身的王公子这些人的想法了。”
  洛子商听着柳玉茹说话,脸色微变,许久后,洛子商笑起来,眼里带了几分冷意:“柳小姐真是处处为我想到打算了,既然对我影响这么大,何不如就公开出来,让在下身败名裂就好?”
  “洛大人,”柳玉茹声色平静,让人莫名安定下来,“无论您信与不信,”柳玉茹抬眼看他,神色郑重,“我和九思,并不想与洛大人为敌。我今日来,也不是找洛大人麻烦,只是想救我家夫君。我公布了这些,也救不回他,不是吗?”
  “如今一千万两银子,陛下明摆着要让我夫君担这个责任,此事敞开来说,当初刘春之死,以陆永的性子,何来如此手笔?”
  洛子商转动着手中的棋子,听着柳玉茹的话,柳玉茹看着洛子商,深吸一口气:“洛公子,”她放下棋子,直起上半身,认真道,“玉石俱焚,或是两相欢喜,洛公子您自己选。今日您给我指一条路,我夫君无事,我保证此事不会传出半分,我的消息渠道,也会全数送给你。若九思救不回来了,”柳玉茹盯着洛子商,“除非我死,不然我保证,今生今世,您永无宁日。”
  听到这话,洛子商轻笑出声来,他抬眼看向柳玉茹,唇边带笑:“这话我听得多了,真让我思量的,柳小姐却还是头一个。”
  “好吧,”他叹口气,“其实顾大人的死活,我也不在意,顾大人和陆大人,总归要去一个,于我来说就够了。柳小姐不愿意顾大人出事,那就找陆大人的麻烦吧,在下也不介意。”
  说着,洛子商抬手,一个侍卫走过来,将纸笔交给洛子商,洛子商迅速写下一个名字:“找这个人,刘春虽然死了,这个人还活着。刘春之前怕自己有出事的一天,所有东西都交给了这个人。”
  柳玉茹拿着纸条,看了上面的名字和地址,等字迹风干后,终于道:“多谢。”
  说完,柳玉茹站起身来,行礼道:“话已说完,也不打扰了。”
  “棋还没下完。”洛子商笑了笑,“柳小姐不下了?”
  “洛大人自己下吧。”柳玉茹看了看天色,“天色已晚,妾身也要回去了。”
  洛子商没说话,他抿了口茶,走出门时,他突然道:“我母亲是谁?”
  柳玉茹顿住脚步,她背对着洛子商,慢慢开口:“当年的洛家大小姐,洛依水。”
  洛子商露出错愕的表情,许久后,柳玉茹听见身后传来笑声。
  “洛依水……”
  他声音里带了低哑:“洛依水……”
  “洛公子,”柳玉茹平静道,“世事无常,还有漫漫余生,容你忏悔。”
  “忏悔?”洛子商嘲讽出声来,“顾夫人与其在这里同我说得这样义正言辞,倒不如去问问,最后玉玺在谁手里,看一看,到底谁该忏悔得多些。”
  柳玉茹心中颤了颤,她收好纸条,淡道:“天色已晚,告辞。”
  说完,柳玉茹便大步走了出去。等回了顾家,叶世安和沈明等了已久,见柳玉茹回来,忙道:“如何了?”
  柳玉茹抬起眼,慢慢道:“你们可知,玉玺如今在何人手中?”
  这话问懵了两人,沈明下意识道:“不是在陛下手中吗?就现在在圣旨上盖印那个对吧?”
  柳玉茹看向叶世安:“陛下又是从何而来?”
  叶世安皱了皱眉头,他似乎是想了一会儿后,终于道:“似是从梁王那里得来。”
  第99章
  柳玉茹动作微微一顿,她抬头看向叶世安, 似是有话要说。叶世安敏锐察觉, 询问道:“怎的?”
  “没什么。”柳玉茹回过神, 平静道, “洛子商到的确给了我一写消息,让我去找一个人。”
  说着,她将纸条交给了叶世安,上面写了一个叫“孙壑”的名字和地址。叶世安没有多说,立刻和沈明清点了家奴,就和柳玉茹一起去了这个纸上的地址。柳玉茹在路上将情况同叶世安和沈明说明了一下,一行人到了这地址上的位置, 这里就是个破烂的宅院, 柳玉茹上前去敲了门, 片刻后, 有一个男人骂骂咧咧从院子里出来, 一面骂一面道:“谁啊?这个时辰了还上工, 还要人活……”
  话没说完, 他便打开了大门, 一看见柳玉茹,他下意识就关门,柳玉茹赶忙上前抵住大门, 急道:“孙先生,您别害怕……”
  沈明看见孙壑冒头,从后面疾步上来, 一脚直接踹在大门上,把大门连着人踹飞开去,孙壑倒在地上,翻身就跑,沈明一把抓在他肩上,抬脚将人踹了跪下,压着孙壑的肩怒道:“跑什么跑!问你话呢!”
  “沈明!”柳玉茹叫住沈明,赶紧上前来,同孙壑道,“孙先生,我们是找你来问点事儿,不会对您做什么,您别害怕。”
  孙壑不敢看柳玉茹,忐忑道:“我就是个铁匠,不认识你们这些贵人,你们找我做什么?”
  柳玉茹没说话,她半蹲在孙壑面前,认真道:“认识刘春吗?”
  “不认识。”
  孙壑果断开口。
  柳玉茹叹了口气:“孙先生,您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们说这话,旁边叶世安已经让人去搜查孙壑的屋中。柳玉茹看了一眼外面,同沈明道:“把门修好,带进屋里来吧。”
  说完,她站起身,走进了屋内。
  沈明让人去修门,自己押着孙壑进了屋里,柳玉茹让孙壑坐下,平淡道:“孙先生,我既然来了,就是笃定你认识刘春,还与刘春有关系。我知道刘春临死前交了些东西给你,这些东西你拿着不安全,为了你的身家性命,你还是交出来吧。”
  孙壑不说话,他身子微微颤抖。
  柳玉茹喝了口茶,平淡道:“孙壑,我已经找上门来,你就算什么都不说,我们也有的是法子找你麻烦。继续僵持下去,吃亏的是你。”
  旁边人在屋里敲敲打打,孙壑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向旁边的沈明道:“大人,有烟草吗?”
  沈明看了柳玉茹一眼,柳玉茹点点头,转头同旁边下属道:“去找老三拿包烟草。”
  下属转头出去,没多就就拿了个荷包进来,孙壑从荷包里抖出烟草,又从旁边桌上拿了烟杆,放进烟杆里,旁边人给他点了火,他深深吸了一口,吞云吐雾了片刻后,他似乎突然苍老了下来,慢慢道:“其实老刘一死,我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日。我是真没想到他去得这么快。”
  柳玉茹静默不语,孙壑又抽了几口,似乎才镇定下来,有些疲惫道:“我床中间是空心的,他放在这里的东西就在那床里面,你们拿走吧。”
  沈明听到这话,赶紧带人出去找,房间里就留下两个侍卫守着柳玉茹,柳玉茹给孙壑倒了茶,平和道:“我们不是恶人,这东西您给了我们,我们会保您安全。”
  孙壑疲惫点了点头,柳玉茹好奇道:“您和刘大人是朋友?”
  “同乡。”孙壑抽着烟,慢慢道,“小时候一起玩泥巴的。八岁那年发大水,灾荒时候,我被我娘卖了,他命好,有个贵人收养了他,等后来再见面,他已经当官了。”
  “他人不错,我们同乡许多人都跟着他混,我胆子小,不想和他做那些掉脑袋的事儿,想好好照顾我娘,就没跟他往来了。但他一直照顾我,我娘的病,也是他拿钱医的。”
  “伯母如今可还好?”
  “我送乡下去了。”孙壑叹了口气,“刘春一出事,我就知道不好。可是我在这儿活这么多年,去其他地方,怕也只能是饿死。我娘也折腾不起,还要吃药,我就在城里呆着,熬一日是一日。我每天就算着你们会来,又总是希望你们什么都没发现,不来。”
  孙壑苦笑:“不过还好你们也不算什么大奸大恶之辈,我到也没多害怕了。”
  “您放心,”柳玉茹再次道,“您和伯母的安全,我们都会照顾到的。”
  孙壑点点头,柳玉茹想了想,继续道:“刘春做的事儿,你都知道?”
  “知道一些吧。”孙壑掸了掸烟灰,“他打从前朝,就管着仓部了。他做的事儿也要同乡帮忙,我也听说了一些。”
  “他是如何做的?”
  柳玉茹故作自己已经知晓刘春做了些什么,追着询问。孙壑也没打算瞒柳玉茹,抽着烟道:“把库银从仓库里拿出来,是一定要在外面公开脱光验身的。进去验一次,出来验一次,防止私带。然后他们就想了很多办法,比如说将银子藏在茶壶里,茶壶往检验那个人面前倒一次水,就算验过了。”
  柳玉茹皱起眉头:“倒一次水就能过了?”
  “这些是后来的,”孙壑答道,“后来大家银子多了,把验身的人也收买了,所有人心知肚明走个过场而已。”
  柳玉茹愣了愣,这时候她突然意识到,库银此事牵扯的,怕不仅仅是陆永和刘春,而是整个户部上下,都有牵连。
  柳玉茹沉默着没说话,孙壑接着道:“最初的时候,大家还是担心,所以都是藏在自己下体之中,夹带着出来。每次带出来的数量虽然不多,天长日久,倒也不是小数。时间长了,大家都觉得不会有例外了。没想到啊,”孙壑叹了口气,“终究是栽了跟头。”
  说着,孙壑抬眼看向柳玉茹:“这位夫人,人能活吗?”
  柳玉茹知道孙壑问的是那些跟着刘春参与的人。柳玉茹沉默着,许久后,她才道:“不一定,但若是能将损失降低,应当还是有希望的。”
  孙壑不再说话,他抽了口烟,眉目间都是忧虑。
  他们那些同乡,几乎都和刘春有着牵扯,只有他一直待在外面,鲜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也正是因为这样,刘春才会将账本放在他这里。
  然而如今他还是将账本交了出去。
  孙壑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只是想起来也是无法,人活着,毕竟还是为着自己。
  两人说着话,沈明捧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柳玉茹拿过盒子,发现里面的账本,同账本放在一起的,还有许多书信。
  柳玉茹随意翻了一下,确认这是刘春和陆永的通信,还有刘春写下指认陆永的口供。柳玉茹扫完了里面的东西,盖上了盒子,站起身道:“将孙先生接到顾府,好好保护。派人去乡下,将孙先生的母亲也接过来。”
  沈明应了一声,便去办了。
  柳玉茹拿着盒子,同叶世安道:“叶大哥,我得去找一趟九思。”
  叶世安立刻道:“我同你去。”
  两人也没拖延,柳玉茹抱着证据上了马车,便直接前往刑部大牢。柳玉茹同狱卒提前打了招呼,到了之后,狱卒便让她进了牢房。
  如今她和刑部的人已经十分熟悉,花钱来探囚的人多,但如柳玉茹这样大方的却不多。
  柳玉茹的大方,不仅仅是给的钱多,还因想的体贴,缺什么给什么,比谁都省心。刑部下面的人见着柳玉茹,都眉开眼笑,甚至许多人和柳玉茹交上了朋友,将她当成了自己人。
  因着“自己人”这样的关系,柳玉茹见顾九思是越发方便,天还没黑,她就进了牢狱,同叶世安一起抱着盒子,来到顾九思面前。
  柳玉茹将情况同顾九思稍作说明,顾九思便听明白了柳玉茹的意思,他听完之后,盘腿坐在地上,轻轻敲打着地面。许久后,他终于道:“所以,偷拿库银这件事,从前朝就已经开始做了?”
  “是。”
  “刘春在仓部司郎这个位置上呆了多久?”
  顾九思看向叶世安,叶世安短暂呆愣后,迅速回答:“近十年。”
  顾九思闭上眼,好久后,他终于道:“我清点前朝账目,是依照账目来的。若是在前朝他们就开始私吞库银,如今库银绝对没有三千万这个数目。”
  “这突破陛下底线了。”
  顾九思思忱着开口,柳玉茹看着顾九思思考,不由得道:“那如今,要怎么办?”
  “也没什么好办法,”叶世安叹了口气,“九思和陆大人之间,只能选上一个。如今朝中要求严办九思的帖子真是雪一样堆在陛下桌上,这件事没有个结果,是不会罢休的。”
  “就这样,”叶世安果断道,“将证据交上去,让陆永去受罪就得了。”
  顾九思没说话,他转动着手里的笔,似是思考。
  柳玉茹也不说话,她给顾九思倒茶,紧皱着眉头。
  许久后,顾九思突然道:“我要见陆永。”
  叶世安愣了愣:“你还要见他做什么?”
  顾九思看着柳玉茹,柳玉茹放下茶杯,神色间却全是了然。
  “我这就去安排。”
  柳玉茹果断开口,顾九思点了点头,叶世安有些迷惑了:“九思,你这是何意?”
  “洛子商没有这么容易松口。”
  顾九思平静道:“这个孙壑,怕是洛子商故意送给玉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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