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你自己做买卖啊,从小做起,自负盈亏,养家糊口是没问题了,最关键的是不用看别人的眼色,也不用担心谁来炒了你。”周戈是从自己的经验出发,当年他大学毕业,就和一帮哥们儿合计开公司的事儿,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没干下去,但周戈转念一想,跟谁干不是干,都是生意,不如省了成本,跟自己家人合伙,于是,他加盟了他家的家族产业——开出租车。
“你别看我开出租一天到晚吊儿郎当,但是我要认真干几天,还真是不少挣,来钱还快,轮子一转到处都是提款机。”
“那我也不能去跟你开出租啊……”姚一桃不想搞激进的乌托邦。
“你可以干你能干的,想干的啊,就比如……你做饭那么好吃,开个餐馆不行吗?”周戈这随意一说,倒激活了姚一桃内心的小想法,目光延伸到了隔壁老太太床上,她家那位儿子不是餐饮界的大老板嘛!北方美食底下有很多饭店、小吃店等,经营模式和材料都是现成的,她只要加盟即可,省事又有了口碑基础。
这一想法一提出来,老太太马上表示愿意帮忙牵线,分分钟就把邓林杰召唤过来了,还特别地向他介绍:“小姚很好的,心地善良、大方、善解人意……有时候那个护工不在,她吊着个胳膊和腿还来帮我递东西、叫护士给我换点滴……”
姚一桃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心里却想,人虽不能左右命,但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有什么样的运,老太太,果然好人一生平安。
邓林杰却眯着眼睛在姚一桃身上转了两圈,摸着下巴说:“做生意嘛,善良大方可不是什么优点,不过,姚小姐想加盟,我们倒是很热情欢迎,只是我们的加盟费是一年三百万,不知道姚小姐是不是有这个经济实力。”
姚一桃顿时语塞,不觉嘀咕,这北方美食什么时候这么牛掰了,记得她上大学那会儿,校门口的北方美食小吃店就是个小门面店,当时打听到的加盟费也就是十万一年而已,没想到这几年的涨势竟是如此生猛。
老太太叹了口气:“小姑娘打工不容易,现在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就让点利吧,那么多钱,谁能一下子投的起啊……”
“投不起可以贷款啊,姚小姐如果感兴趣,我可以给您我们项目负责人的名片。”邓林杰还是表示了一个成功人士的风度,递给姚一桃一张金箔名片。
后来,等姚一桃被周戈推出去遛弯的时候,把这事儿跟周戈说了。周戈听完就跺脚:“擦,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我拉个客,就是北方美食的经理,说底下很多小餐馆的加盟费都是很低的,五六万也有的,但都是他们总部筛选出的人,因为总部抽取利润高,所以,邓林杰那么说,就是觉得你现在受了伤,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好,一旦影响将来的收益,他还得倒贴。”
姚一桃想了想,觉得的确有道理,但是现在,她也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伤势要有多久才恢复。
“不过桃子,我得劝你一句,你现在首要任务是养伤,那些都是后话。如果你真想干,你出院了我去申请加盟,资金我来搞……等你彻底好了,你做老板娘,我就帮你打个下手……”周戈话中有话,姚一桃也不是没听出来,但是只能装傻:“那可不行,这是我的想法,而且要拿也要拿我的钱,你们家出租车生意也都是辛苦钱,可不能拿出来给我霍霍……”
“咳,拿给你就不算霍霍……”周戈脸红了,低着头踢着石子,姚一桃也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
接,心里顿生忐忑,忽然担心他会不会来一个热情洋溢的告白。
幸好这时,郭丫及时出现了,远远地跑过来:“咳,原来你们在这儿……”
“丫子,你怎么来这么晚……”
“别提了,那个傅砖家拒绝了我们的邀请……”郭丫指着姚一桃说。
“什么邀请?”姚一桃不解。
“你妈和我妈一直想张罗一顿答谢宴,安排在你出院那天,请傅宁家和周戈家一起吃个饭,结果傅宁一口回绝了,后来搞得傅家也不好意思去了。于是你妈就只能委托我妈给傅宁家送了点礼品,人家今天又给送回来了,说傅宁不让家里收礼,我们说这不是送礼,是出于私人交情,但他妈说傅宁让她无论如何都要退回去,你说这个砖家要不要这么狂拽吊炸天啊,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郭丫一提这事儿气不打一处来。
姚一桃微微笑了笑:“我倒是觉得这大夫挺正直的,不收礼就算了,不管怎么说,他给我做了手术,我还是很感激他,他是个好医生。”姚一桃略微沉吟了片刻,还是没有提那天在花园偶遇傅宁及其女友的事情。
……
姚一桃出院的日子很快到了,拆线、拍dr都很顺利,最后来到主任办公室等傅宁的出院总结。
由于先前吃饭被拒的事情,姚一桃的妈妈见到傅宁总觉得有点底气不足,于是等傅宁一进来,她就找了打电话的借口走出办公室了。
傅宁倒也表现平淡,把x光片放在白色灯板里仔细观察,然后从白色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支笔,指着骨头上的隐约线条说:“骨折线能够清晰可见,有骨痂生成,骨缝对位位置正常……”
接着又在出院小结上写下注意事项,写一句给姚一桃解释一句:“饮食上呢,注意营养搭配,不用刻意去吃钙片和其他营养补品,正常饮食即可,同时,多晒太阳,注意休息。出院后25天回来复查,以后每个月都要来定期复查,我每周五上午坐诊,你早点来,直接来挂我的诊就可以了。”
姚一桃一一点头,然后看见他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完后,他递过来:“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姚一桃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一双如黑潭般的眼睛也正沉沉地看着自己,便垂下眼脸接过报告放好。
“哦对,如果你需要诊断书去单位请假,我可以给你一起开了,你们单位的名头……?”傅宁又拿出一摞纸,旋开笔帽又要写。
姚一桃却轻声笑了笑:“不必了,傅大夫,我现在无业游民了,想休一辈子都没人管了……”
傅宁迅速抬起眼睛,敏锐地看了她一眼,留下沉默,似乎在等待一个解释。
姚一桃果然没让他等太久,就把自己被炒的事儿说了,说完后,还轻松地揶揄自己一把:“咳,我都这样了还能想不开嘛!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傅宁挑了挑眉毛,深深地看了一眼姚一桃,然后低下头,不在意地哼了一声:“看来你找到了新去处。”
“没有……我是想养好伤,开个小吃店来着,自己干成本太高,又没经验,想加盟北方美食,就是那个老太太儿子邓林杰的旗下,他开出的价格又望尘莫及……所以哎,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姚一桃只顾一路说下去,直到注意到对面的傅宁已经抬起头来,微蹙眉毛看着她,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忙微微一笑,岔过去:“哦对了,傅大夫,你觉得我能多久才能恢复正常”
傅宁收回目光,平静地回答:“我无法给你一个确切的时间,三个月到半年都不等,这个需要看各人体质,所以我需要你每个月都过来复查,然后根据你的实际情况来判断你下一步的康复计划……但是,我觉得你这个年纪,应该问题不大,自己多注意,不用太长时间,你会恢复的。”
姚一桃点点头:“谢谢傅大夫……”迟疑一下,还是说了:“关于我妈妈请您吃饭送礼的事情……您别太介意,她是老派作风,让您难为情了,十分抱歉。”
傅宁轻轻摇头,神色中略有一丝尴尬:“这话应该由我来说,你母亲的心意我领了,但是为了手术的事情真的不必,所以还请您母亲见谅。”
“嗯,我懂……”姚一桃点点头表示理解。
说开了也就彼此释怀了,姚一桃心情一下子就愉悦起来,从兜里掏出一只用狗尾巴编的小狗,递到傅宁的办公桌前:“这不算送礼吧哈!是我在医院花园遛弯时编的,希望这只小狗还不算难看,傅大夫,祝你工作愉快!”说完,冲傅宁摆了摆手,露出一个温煦的笑容。
☆、第9章 他是傲娇客
姚一桃出院的时候,她老妈已经知道她跟林皓泽分手的事情了,至于原因嘛,郭丫倒是够狠,yy出了个林皓泽的爸爸遭车祸,妈妈得重病,他不得不回老家去的故事,并成功阻止了姚妈妈要给林皓泽打电话表示慰问的冲动。
同时,郭丫一家还表示非常乐意腾出一间房给姚母和姚一桃暂住,但姚母和姚一桃死活都不肯,还是找了处住所,迅速搬了出去。房子就在郭丫家不远的小区,但是质量却差了一个档次,那边高楼大厦,这边蓬门荜户。
但就这个踩着小强尸体才能勉强进屋的一居开间,还要一个月三千多的房租,但是为了跟郭丫家临得近,互相有个照应,姚母还是不辞辛苦地帮姚一桃把屋子彻底打扫出来,好不容易把一间陋室变成了个温馨的家。
刚搬进去不久,令姚一桃万万没想到的是,邓林杰竟然找到姚一桃邀请她加盟北方美食。
“姚小姐……上次家母生病,心里焦急,所以没有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后来我想,姚小姐也是出于诚意……考虑到现在我们旗下饭店成本高,经营情况不是很好,我们建议您可以加盟我们的小吃店,我们还可以给您打个折,对于您这样初次做生意的人来说,倒还合适……一年3万的加盟费怎么样?您要是觉得价格高,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哦对了,我们同时可以把利润比从原来的五五成到三七成,也就是说,您赚的钱,我们只要百分之三十的利润,如果您亏本,我们还会帮忙整改、弥补损失……”邓林杰这次的态度大不同于上次在医院时的样子,不像个商人讨价还价,倒像个热心的朋友来套近乎,这简直让姚一桃受宠若惊,吓了一老跳!
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脑袋这种事儿,姚一桃还真没经历过几次,但天下也不会有免费的午餐,周戈就表示出了极大的怀疑,他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诈,最有可能的是这大老板看上了姚一桃的色相。
郭丫却不以为然,她觉得没必要把每个人都想得那么功利,也许是老太太的再三坚持,邓林杰才改变了主意。
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激烈讨论过后,姚一桃决定可以先试试,毕竟她现在这个样子又不能出去找工作,但钱的压力却迫在眉睫。她又没什么特长,除了厨艺尚佳外……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让老妈再贴补她,为她操心。
姚一桃觉得,这世界上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老妈了,本想让老妈对自己的独立感到骄傲,却没想到现在,自己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天底下最不孝的人大概就是她了,长至快到而立之年,却忽地变成了个幼儿,穿衣吃饭都要靠妈妈。
幸好她的骨头还算争气,二十五天去医院复查后,傅宁拿着她的x光片点点头:“现在看来愈合得很好,不过还是建议继续挂着石膏,可以洗澡,拿下石膏时需要用临时夹板托住即可。”
姚一桃顿时喜上眉梢,这么久来,终于可以洗澡了,她觉得自己就要臭掉了。
傅宁在给她写复查报告时,没有抬头地随口一问:“你开小吃店的计划怎么样了?”
姚一桃笑着回答:“那个北方美食的老板邓林杰后来找到我,把加盟费用降到了3万,简直让人难以想象,而且还要给我一个地段好的位置经营,我现在还在筹备,等三个月身体恢复了,我就准备开张。”
傅宁微微扬了扬嘴角,看着她说:“嗯,这不是挺好吗,你因祸得福了。”
“可是……哎,邓林杰给我找的地段,店面租金有点高,总部那边补贴一部分,剩下的都要由我来出,而我现在还在筹备资金……”姚一桃忽地顿住了,心想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借钱啊,于是立刻转变话锋:“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了,最关键的还是要把身体养好,呵呵……”
傅宁没接话,回过头把材料放好递给姚一桃,顿了片刻,忽地眸光一闪:“那个地段在哪儿?”
“上海路。”
“哦。”傅宁凝住目光似乎想了一秒,然后站起来,看了一眼腕表,脸色平淡地说:“我会诊的时间结束了,下个月你再来。不管怎样,你先把身体调理好。”
从医院出来,傅宁边朝自己那辆黑色的suv走去边掏出电话拨给母亲:“今晚唐叔回家吃饭吗?”……“嗯,那我也回去,正好找他商量点事儿……”“哦,没什么大事,关于上海路那片
门面店的房租价格问题……”“哦是我一个朋友想租那边的店面……”“安如也回家了?好,告诉她我会给她买她最爱的葡萄蛋挞……”
刚挂断电话,一抬头,傅宁的目光从车门上沿跳落在了不远处的人影身上。
姚一桃坐在轮椅上,周戈正帮她把东西拎到停在一边的出租车上,然后又弯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脸上始终是暖光般的笑,似乎还低头温和地命令姚一桃不要乱动,最后再小心翼翼地把她轻柔地抱进车的后座。
阖上门,折叠好轮椅放入后备箱,周戈回到车里发动引擎,车子轰隆隆地跑远了。
直到看不见那车的影子,傅宁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大太阳底下撑着车门,已经站了好久了。
一个月后,姚一桃又来复查,看过片子后,傅宁又把她的石膏卸了下来,轻轻帮她做膝关节和肘部的小范围活动:“平时在家的时候,可以把石膏卸下来自己做一下活动,早中晚各做一次,每次坚持300下,一个月后再来看。”
“好的,傅大夫。”姚一桃注意到在傅宁的办公桌角落里,竖着上次她给他编的狗尾巴草小狗,不觉微微笑了,再看傅宁,他此刻执着笔,不慌不忙地认真写复查报告。
“傅大夫……我的小吃店马上就要开张了,希望您到时候来捧场……”姚一桃从包里拿出一张宣传单递到桌上。
“哦好的。”傅宁仍然低头写报告,并没看一眼那张宣传单。
“哦对了,忘记告诉您了,自从上次我来复查回去后,上海路那家门面店的中介突然给我降了价,我觉得您说的对,我就是因祸得福……”
傅宁抬起头,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停了笔,想了一会儿又问:“那么……你打算做什么小吃呢?”
姚一桃笑着回答:“我还在跟我朋友商量,他们都觉得我做的凉粉、牛筋面和双皮奶比较好,北方美食的项目负责人还给我推荐麻辣烫和串串香,这些他们都可以帮忙进货……”
傅宁点点头:“嗯,听起来就很好吃。”然后又抬起一张淡然的脸,唇角微微一勾:“那就祝你生意兴隆!”
刚到三个月卸掉石膏的时候,姚一桃就吊着胳膊拄着拐杖,亲自跑到小吃店忙着张罗开业的事情了。
不过,幸好有周戈的帮忙,门面店的简易装修很快进行完了,从总部顺利拿到营业许可证和卫生合格证,再把北方美食小吃几个招牌字悬挂上去,姚一桃的一颗心也就落地了。
这天傍晚,外面正下着淅沥小雨,姚一桃坐在小吃店里正用蘸着墨汁用毛笔写菜牌,大门就被拉开了,姚一桃一抬头,顿时惊愕。
“傅大夫……?”傅宁身着黑色外套从外面走进来,收了手里的黑伞,还隐约可见他的肩膀上落着一层泛白的雨珠儿。
姚一桃赶紧站起来寻拐杖,傅宁便伸手示意让她坐好别动,然后踱步到店中央,面色平静地环顾了一圈这一方小天地,淡淡地说:“这里看起来不错啊,我正好路过,想起你的店来,就进来瞧瞧。”
姚一桃先是惊喜,然后又有些尴尬:“呵呵,傅大夫,我们还有一周才开业呢……你要是不嫌弃,就坐一会儿,我给你做点简单的,你想吃点什么?”说完,姚一桃就站起来拄着拐杖往后厨走去,傅宁不觉眉头一皱,跟上前去:“你现在能下厨吗?还是别麻烦了……”
“不麻烦,我中午也都自己做点儿吃呢,您来我的小店,我能不招待吗……。”姚一桃挪到后厨,傅宁继续跟了过去:“那我来帮你。”
“这怎么成,难道我开了店以后还要客人帮忙吗,哈,您可别跟我客气,傅大夫,想吃点什么……”
傅宁见她坚持,就背过手去,立在她身边,时而递个食材和炊具:“什么简单来个什么吧。”
姚一桃冲他一笑:“傅大夫,能吃辣吗?虽然有自卖自夸之嫌,但我还得说,我做的凉粉还真不错呢……”
傅宁看着姚一桃的深幽眸子忽地一滞,嘴角缓缓弯起:“可以啊,正好很久我也没吃过了。”
姚一桃显然很兴奋,忙着从从冰箱里拿出提前备好的绿豆凉粉搁在案板上,麻利地切成细条,然后放进石青色大瓷碗里,淋上生抽、醋、麻油、豆豉辣酱、盐和糖,切一根黄瓜,放几颗花生,搅拌均匀,递到傅宁面前:“绿豆凉粉是提前准备好的,都是现磨的绿豆粉做的,放心吃吧。
傅宁接过来找了个小桌子边坐下,姚一桃递过来一双一次性筷子,带着一点期待的表情:“尝尝我的手艺,傅大夫。”傅宁便夹起几根凉粉放入嘴里,浓烈的辣酸味儿就冲入口腔,刺激所有味蕾,细细一嚼,还能品出绿豆的甜香,回味无穷。
“怎么样?有没有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吃了后有分分钟成仙的妙感呢?”姚一桃撑在桌边,笑着问,傅宁抬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低头吃了一口,最后竟然连头也不抬地一口气全都吃光了。
“味道还可以。”吃干抹净的某位大夫点点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想,我以后还会光临的。”
姚一桃心里不觉噗嗤一笑,没想到她第一位客人是这样的傲娇,连夸奖一下都那么吝啬,不过,他说还可以,还会光临,这就算是一种……肯定了吧?
☆、第10章 八成看上你
姚一桃把碗筷收拾下去,以为那医生早就走了,没想到回来,傅宁还立在那里,微微弓着身子,凑到一旁那张桌子上,看她刚刚写的字。
“傅大夫……您还没走……”姚一桃忙拄着拐杖走过来,急于收拾那桌子上的纸笔。
傅宁却按住了她的手背,她一紧张,就缩回手,那只毛笔咕噜噜地往桌子下滚,傅宁敏捷地抓住那笔,执在手里,仔细端详那毛笔的前端,然后又把目光投回姚一桃脸上:“像这种小白云毛笔,写中楷都有点牵强,依你这张菜单的纸张规格,我觉得用中豪笔会比较合适。”
姚一桃手脚不利索,只能用一只手遮掩桌子上的黑字,支支吾吾:“我没那种毛笔,随便找来的,有现成的纸,就省了出去找人做菜牌的钱。”
傅宁没接这话,却瞥过她手底下的字儿,她手小,挡不住那些字迹,他一览无余,姚一桃察觉他的目光,脸上蓦地一红:“哎,我字儿写得丑,写了好几张,都觉得没法看……”
“嗯,是没法看。”傅宁倒是诚实,让姚一桃噎了一下。“不如我帮你写。”又让她噎了一下。
“啊?”姚一桃胳膊腿儿不好使,脑子也快不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