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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难得父亲这样的粗人还懂这个,这些简简单单的小事,全是他爱她的证明。
  晚好把照片在胸口贴了贴,这才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她转身准备继续收拾别的东西,风衣的衣角实在太长了,忽然就将摆好的相框给扫落在地。
  晚好吓了一大跳,生怕照片也被刮花了,幸好只是相框坏了,心里不由松了口气。等将玻璃碎屑都处理好,俯身捡照片时却发现后面居然还有一张照片!
  ☆、第三十二章
  看着门口忽然出现的姜晚好,唐启森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她像是匆忙间赶来的,光洁的额头上还有几粒非常明显的汗珠,脸颊也红扑扑地。他隐约猜到了什么,却还是镇定地望着她说:“怎么了?”
  晚好用力平复着呼吸,这才将手中的照片递到他面前:“这个人,是周子尧的父亲?”
  唐启森只略略看了眼面前的黑白照片,随即淡然地开口道:“这件事,你应该去问他才对。”
  他转身要回房间,姜晚好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平时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的人,这会儿力气大得吓人。唐启森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回头就见她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那眼神坚定极了。
  “我问过隔壁王奶奶,这个人很早以前和我爸关系非常好,他姓周,他们家确实有个儿子……”她说的气喘吁吁地,甚至词不达意,可她坚信对方能听懂。
  她看到照片时呼吸都要停住了,上面那个男人她见过的,不在别的地方,就在周子尧的钱包里。他藏得非常隐秘,会被她看到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
  那次周子尧开车送她到一个地方,中途车子抛锚了,当时他正在查看车子的情况,只让她帮忙找拖车的电话。她就在他钱包的夹层里翻到的,放的很深很深,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多看了几眼,印象深刻。
  可周子尧父亲的照片为什么会在他们家?而且看照片的样子,父亲和他关系非比寻常。但印象里,她却一次都没见过对方,就连后来在国外遇到,父亲和周子尧之间也没什么特别的,周子尧也从没提过他们家原来就是陵城人。
  唐启森沉默了一阵,再开口却依旧是那句话:“我说了,不清楚。”
  周子尧做出那么大的让步就为了保护她,所以此刻他什么也不能说,更何况这件事,他本来就是个外人。他甚至不明白姜晚好为什么不去找周子尧反而来找自己。
  晚好看着他,忽然就笑出声来:“你清楚一切不是吗?当初会‘好心’建议我用那样的方式去对付陈老板,难道不是为了安排我‘意外’撞见周子尧和他的见面。还有那次的电话,你也在暗示我他有事瞒着我。你费心做这些的目的不是为了让我识破他背后藏着的秘密,那个秘密一定足以让我毫不犹豫地离开他不是吗?”
  唐启森站在玄关的阴影里,晚好根本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可被自己这样无情地揭穿,恐怕一定非常难看才是。
  果然唐启森许久才开口,语气冷得像是带了层冰渣:“能想到这些,我小看你了。”
  晚好十分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对这个人早已谈不上失望了,只说:“那你现在又何必呢,直接告诉我不是很好?或者,我破坏了趁虚而入的计划?”
  他会用这么迂回的方式让她亲自去发现,除了让她疼痛感加倍,更加痛恨周子尧的欺骗之外,另一个原因应该就是准备在她最失望难过的时候安抚她吧?
  想到这段时间以来他的照顾和安慰,晚好只觉得讽刺,这个男人,她真的彻彻底底地看错了。
  唐启森那边许久都不曾开口,大抵被她气的不轻。
  晚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下一秒忽然被他大力压在了门板上,本来大开的门板“啪”一声被重重砸上了。她的腰更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蛮力狠狠撞在了门把上。
  唐启森的脸终于印在了灯光底下,离得这么近,她能看到他额头上剧烈跳动的血管,眼底更是猩红一片,像暗夜里忽然出现的鬼魅。
  她被吓了一跳,却倨傲地仰着下巴和他对视着,不卑不亢地反问对方:“恼羞成怒了?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错,正因为她一个字都没说错,那些听着刺耳至极的话,却让他无从反驳。看着她眼里那么明显的鄙夷,他却连基本的反击都做不到。
  唐启森在商场上混迹多年,习惯了用手段来达成所需要的一切,所以他自认自己没有做错。可姜晚好这么说着,他竟真的有种隐隐的羞愤感,更多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
  晚好见他脸色铁青,那样子仿若一头暴怒的狮子,她用力握紧拳头,眼神越发地凛然:“曾经爱过这样的你,我觉得很丢脸。”
  唐启森颈间的大动脉似乎都在隐隐跳动着,看样子真是气急了,晚好还从没见他这么生气过。
  那男人暴怒之后才溢出一声低沉的冷笑:“爱过我觉得丢脸?那爱过算是你半个杀父仇人的周子尧,你又感觉如何呢?”
  ***
  纵然晚好心里做好了一百分的准备,却没有一点点往这上面联想过。她愣愣地看着唐启森,机械地听着他说出的那些话,那些像是凌迟般的痛苦折磨。
  “你父亲破产,全拜周子尧所赐,在你对他十二分信任的时候,这个人却一点点将你父亲逼上绝路。姜家破产,你父亲病危,那个时候的周子尧陪着你,可也一点没闲着。你父亲治病之路重重受阻,也全是周子尧的功劳,他的目的很简单,让姜远山偿命。”
  那张曾经她迷恋至极的脸,她觉得好看得不得了的嘴唇,这会儿说出的话却好像鞭子一样,淬了盐水一般狠狠抽-进她皮肉里。晚好觉得疼,五脏六腑都疼,她以为周子尧只是为了利益才欺骗自己,原来现实永远比谎言还要不堪。
  唐启森看她眼里迅速积起了一湾水,澄澈透亮,在灯光下刺得他胸口也闷闷地胀-痛着,可那女人却倔强地不肯哭出来,红着眼眶紧紧地抿住双唇。
  像是关在笼子里的困兽,却恨不能对方比自己还要疼,唐启森盯着她,手指死死掐着她瘦削的肩膀:“是你自己想知道的,既然想听,就要有勇气承受。”
  他说完这些感觉到被自己压住的单薄身躯剧烈一晃,有那么一瞬间,唐启森觉得于心不忍,可看着她高傲地抬高下巴,狠狠瞪着自己的样子,他的心脏又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姜远山也没你想的那么磊落,当初和周子尧的父亲称兄道弟,最后却盗取了周家的秘方。这还不算,后来周家经营不善需要周转找上你父亲,是他见死不救的。周子尧对你父亲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些晚好从来都不知道,或许那时候她真的太小了,又或许父亲有意瞒着她……印象里家里的生意的确从她小学的时候稍微有些好转了,再后来到初中,就彻底地变成了那条街上生意最好的一家店。
  那阵子她记得似乎是有个叔叔来找过爸爸几次,可每次爸爸都将人迎去街口的地方,她好几次都只看到个背影。
  记忆越来越清晰,她无言以对,这还是那个她心目中正直高大的父亲吗?晚好眼里噙着的泪,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
  唐启森看不得姜晚好质问自己的模样,尤其是那副近乎蔑视的样子,他想刺伤她,想让她和自己一样难受。但终于看到她悲伤的眼泪,他却一点儿也不痛快,甚至比刚才还要难受。
  唐启森搞不清楚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他变得不正常了,自从遇上她第一天开始就不正常了!他觉得喉咙那里像被什么堵得慌,半天才艰难地吐出一句:“哭什么……”
  哭什么?晚好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周子尧难过,还是因为父亲,或者因为自己这么多年活的如此糊涂。
  她平时很少哭,真的到痛极了忍耐不住,也会一个人躲起来不让人看见。即便是要在人前哭,那个人也一定不能是唐启森。人都有这样莫名其妙的骄傲,尤其是在伤过自己的人面前,可此时她已经顾不上了。
  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画面,像是老旧的幻灯片一样,一会是父亲年少时教导自己,要活的坦荡善良,做个好人。一会又是周子尧站在医院门外的寒风里,握紧她冰凉的手指说,一切还有他。
  当真相揭穿的时候,晚好其实并不恨周子尧,在他的立场为父报仇没什么错,更何况是父亲有错在先。但她也不怨怪父亲,只是替他做错的一切觉得难堪,这个人终究还是他的父亲,哪怕他劣迹斑斑,依旧不能改变是她父亲的事实。
  父亲即使品行恶劣,对她的爱却是真真切切的,只能说他是个好父亲,却不是个好人。
  唐启森见她哭起来完全没有停住的样子,眼泪似乎比洪水还要汹涌,他从没见她哭得这般伤心过,这一刻他才开始慌,他似乎……办了件糟糕至极的事。
  分明他之前也是要瞒着她怕她受伤害的,甚至将知道当年真相的人都打发的差不多了,结果,却是他自己受不住激将将真相亲口告诉她的!
  唐启森这才意识到,姜晚好总是让他方寸大乱,无论之前有多么精密完美的计划,一旦和她扯上关系就什么都完了。可怎么会这样?他不该是这样的?
  他回过神就见姜晚好转身要往外走,唐启森用力将她的身子重新扳回来按在门板上,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反常地发抖:“去哪?”
  ***
  姜晚好这才看了他一眼,不带任何情绪的样子:“不关你的事,放开。”
  这时候唐启森才发现,姜晚好眼底没有出现他预期中的打击过度的样子,她甚至看起来非常理智,和他说话时思路清晰极了。
  他马上明白了,眼眸微微眯起,一字一顿地反问她:“你要去找周子尧?”
  之前怕周子尧不肯说,所以来找他,现在了解了所有真相,就决定去找周子尧了?她会怎么决定,会……继续和他在一起吗?
  如果换做以前,唐启森是非常有信心的,可现在看起来,姜晚好变得实在太多了,和他认知里的那个女人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人。
  晚好被他捏的肩胛骨一阵阵地发痛,她心底所有的情绪都快燃烧到了极点:“说了不关你的事!唐启森,我今天郑重告诉你,从今往后,我姜晚好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唐启森只觉得脑袋被狠狠擂了一拳似的,眼前都一阵阵发花,他强迫自己冷静,可声调依旧控制不住大了不少:“你他-妈再说一遍,姜晚好,我不过是不想看你活的跟个傻瓜一样!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走到离婚这一步,周子尧带你出现在公司,看我和路琳在一起,这些全是他安排的!”
  晚好觉得哪怕是这样,心居然也不会疼了,只是呆滞地看了他一眼:“所以呢?”
  所以?
  唐启森没想到姜晚好的反应竟会是这样的,他等着解决周子尧这个大麻烦,然后揭开所有的误会,这样就能顺利把晚好追回来,可眼下——
  “呵……”姜晚好笑看着他,眼角还有未干涸的泪珠,“是不是误会,又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场错误,总是要纠正的。”
  唐启森另一只手的捏的很紧,骨节泛着森白,又听她说:“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别的,而是因为我无法打动你。你心里住着一个人,所以那段婚姻,注定要结束。”
  唐启森听着这些话,感觉有尖锐的东西在一下下往他胸口钻,又酸又疼。他张了张嘴,自己都觉得说出的话太过无力:“我当初之所以决定离婚,是因为我看到——”
  晚好却抬手拦住了他:“之所以被称作‘当初’,就是因为都过去了,唐启森,你也是我的过去了,别再来烦我。”
  作者有话要说:我先去吃饭,待会来送分,然后上章因为我换了个软件码字,好像标点符号出问题了,我待会修一下,不是伪更哈 t t
  ☆、第三十三章
  晚好语气平和地说完这番话,这才伸手去开门。唐启森感觉到一股血气直往脑门上冲,想也不想就将人拖了回来,狠狠吻住。
  他觉得这次不一样了,姜晚好出了这道门,或许就真的永远追不回来了。不管是不肯轻易认输还是别的什么,他绝对不能就这么放姜晚好走。
  仓促间磕上来的唇齿,疼得晚好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没想到唐启森还能这么无耻,之前因为某些事刚刚对他生出的一点点好感也被彻底揉碎连渣都不剩。她用手厮打他,指甲狠狠陷进他皮肉里。
  可这人这次像是铁了心地做点什么,居然轻轻一抬手臂就将她抱了起来。她的呼吸全被他堵住了,无法呼喊出声,等能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就被人用力甩到了床上。
  总统套房的床果然不一样,她被那么狠地摔进去,除了脑袋一阵晕眩之外居然没有半点疼痛感,可心却和撕碎了差不多。
  那些曾经疯狂爱过的记忆,现在怎么看都变成了一张张讽刺的小丑面孔。
  “唐启森!!”她听到自己近乎颤栗的声音,剩下的话再次被他的唇-舌淹没了,接着就是衣裳布帛碎裂的声音。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迅速,她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这时候才知道之前几次他根本没用全力,男人和女人力量悬殊有多大,这一刻她算是彻底领教了。
  唐启森像是变了一个人,可他的气息分明又那么真实,连印在她脖颈间的痕迹都带着野兽的气息。晚好抬腿踢他,被他的膝盖给压制住了。
  他用力揉-捏着她不断晃动的两团,另一手已经开始解自己的皮带,晚好看着拢在自己上方的男人,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为什么偏偏要这样,这世界上离婚的男女那么多,他们的结局却是最不堪的这一种。他非要将她最后一点尊严都给踩碎了才罢休么?
  两人僵持不下,她连连失防,双-腿被他大力分开,接着已经被那硬-物给抵住。
  晚好的脑子“轰”一声就炸开了,以前男女力量悬殊下她争不过对方,可眼下再被他如此轻-薄,之前的愤怒像是双倍膨胀起来。人在盛怒之下的力量都不容小觑,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将他推开的,接着便是想也没想,狠狠一耳光扇了过去。
  世界仿佛在刹那间静止了,唐启森眼底的猩红渗人极了,额角本就凸起的青筋狰狞毕现,晚好都疑心下一秒这人会一巴掌扇回来。可他终究什么都没做,瞪着她的那双眼越来越幽深,最后渐渐归于平静。
  看着面前衣衫不整的人,唐启森觉得全身哪哪都被撕扯着疼的厉害,他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姜晚好太不听话了,明知道怎样会让他疼,她却偏要那样做。
  她在报复他,一定是的!
  唐启森没有再说一句话,甚至不敢看她眼底的情绪,转身就离开了酒店房间。明明他一点也不在乎姜晚好的,可为什么事情走到这一步,他却比想象的还要难过?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就连当初和路琳分手的时候都不曾有过……陌生的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界定……
  晚好大口呼吸着,瞪着屋顶的水晶灯奋力咽下眼角的泪,听着那阵急促的脚步声消失,随即也马上裹紧自己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那间房。
  ***
  唐启森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来自姜晚好的辞职信。本来一个小职员的去留绝对不需要他经手,可前几天他亲自替姜晚好请假的事儿已经被传得风言风语,人事部经理亲自打了电话过来询问他的意思。
  他握紧电话,喉咙像被什么给生生扼住了半晌发不出声音。
  “要不,给她放个长假?”人事经理见他迟迟不说话,支吾着试探道。
  唐启森却马上拒绝了,声调冷冷地:“不用,马上批准。”
  “啊?”人事经理意外之余瞬间就明白了,这种有钱人又怎么会对个普通员工动真感情呢?虽然姜晚好长得漂亮身材好,可大老板明显就是跟她玩玩而已。现在腻了,自然就要打发的远远的。
  他急忙连声应着:“是是,我这就去办。”
  对于这件事,刘芬显然也是这样想的。晚好办理离职交接时,她便阴阳怪气地同她说:“像唐总那样的人,一看就不像是会对谁动真感情的,聪明点的女人都该离他远远的,就你傻乎乎地往前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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