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 第507节
饶是如此,还是没忍不住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原来真的不是在做梦……
有生之年,她竟是能亲眼瞧见殿下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一旁的清羽见她这幅模样,皱了皱眉,下意识地也朝殿内看了一眼。
很好……
殿下竟然已经有资格对张姑娘伏低做小,低三下四了。
虽说眼看着夫纲是不可能振得起来了,但为了能将女主子拐回来,殿下的夫纲似乎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清羽抛弃初衷,破罐破摔地想着。
祝又樘将张眉寿一路送出正殿,又陪着她取了狼毫,自梅枝之上,亲自扫了新雪到她手中捧着的瓷罐中。
张眉寿抱着瓷罐出了东宫,等在外面的宫女早已是急不可耐。
宫女有心想质问几句,可目光接触到少女兜帽之下那张沉静自若的脸庞,到底是将话咽了回去。
宫女撑着伞,陪着张眉寿一路回到了长春宫内。
宁贵妃听着侧殿里传出来的消息,没忍住笑了一声。
那昏迷了许久的废物,在经了那张家姑娘诊看之后,不知怎地,方才忽然吐血了,静妃已急得仪态全无。
前有云妃,如今又来了个张家姑娘——怎个个儿都好像是在帮她似得?
张眉寿刚踏入侧殿内,静妃就满脸急色地迎了上来。
“张姑娘!”
静妃双目通红地道:“方才杬儿吐了好些乌血出来,如今又昏了过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张姑娘到底喂了什么药给她的杬儿!
“吐血是好事。”
张眉寿一边走向榻边,一边平静地说道:“将淤血吐出来,自然才能解毒。”
“什么……”静妃急步跟上,紧张地问道:“此言当真?”
方才那位姓明的太医也与她说了类似的话,可其他两位太医都吞吞吐吐不敢擅言的模样,叫她心里实在没底。
毕竟吐血怎么会是好事呢?
张眉寿未有多言,只看向众人,道:“我要替六皇子施针,还请诸位暂且回避一二。”
静妃不敢耽搁,当即就让人带着太医们走了出去,自己则上前握住张眉寿的手,拿近乎恳求的眼神说道:“张姑娘若能救回杬儿,我必竭力相报今日恩情……”
是急到连本宫都不称了。
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张眉寿看着她,道:“我会尽力而为。”
她有着自己的目的,本也不在乎静妃会不会记下这份恩情。
“那就有劳张姑娘了。”
静妃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孩子,拿帕子擦了擦眼泪,走了出去。
她未敢走远,就站在殿外廊下等候。
偶尔见得长春宫内的宫人经过,她下意识地攥紧着手指。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将杬儿送到宁贵妃身边,可她没有选择——就如她当初被选进宫一样没有选择。
所以,她甚至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眼下只能将希望尽数寄托在殿内那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身上。
虽然这看起来有些荒唐可笑。
静妃足足在廊下站了半个时辰,方才听得殿内传出女孩子的声音:“可以进来了。”
静妃连忙带着宫女,快步走了进去。
“张姑娘,如何了!”
“尚可。”张眉寿道。
静妃已来至榻边,见一旁用过的银针,以及洁白布巾上沾染着的血迹,一颗心揪起来:“不知张姑娘的尚可是何意?杬儿何时能醒来?”
“何时醒来我亦无法保证,等就是了。”张眉寿似乎有些累了,坐在一旁吃了口茶,便闭上了眼睛。
见她无意离开,静妃略微放心了些。
不知是不是她的想法作祟,她瞧着杬儿的脸色似乎不那么苍白了。
明太医等人此时也走了进来。
明太医自觉上前,替张眉寿将用过的银针之物,均收拾了一番。
其他两名太医看一眼忙前忙后的同僚,再看一眼坐在椅中养神的少女,已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
寿康宫内,太后从小祠堂中出来,紧握着手中佛珠。
云妃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东西,至今都不见露面,仿佛是耳朵里塞了驴毛一般,根本不曾将她那日的话听进去!
她刚欲再施压之时,既安却命人传了信来,叫她不必担心,道是他自有对策在。
因此,太后即便再担忧不安,却也到底没有再多做什么。
好歹在她身边养过几年,这个孙子,她信得过!
他既说了让她安心,她就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太后娘娘,苍家老太太入宫了,可要立即将人传进来?”一名嬷嬷上前轻声禀询道。
苍家老太太因一手好茶艺得了太后青眼,每月都会入宫。
只是多是月中旬进宫。
太后叹了口气。
“罢了,哀家近来着实没什么闲情雅致,且叫她回去吧。”太后叹气道。
嬷嬷轻声劝了一句:“过来擂一壶茶,给您解解闷儿,您说不定还能舒心些呢。”
“解什么闷,哀家可一点儿都没觉着闷。”
她如今既想去咸福宫再扇云妃两巴掌;又恨不能跑到养心殿,将那些弹劾太子的大臣们统统轰出宫去了事;还想把皇帝的被子丢出去,叫他再不能成日躺床上装死——这脑子可忙着呢,都快炸了,哪里还能跟闷这个字扯上半点干系?
嬷嬷听了,也不好多劝,遂命人回了话去。
……
东宫内,祝又樘得了消息,眼神微动。
片刻后,放下手中茶盏,开口吩咐道:“前去传话——吾要求见父皇。”
想要印证的,已经印证到了,便不必再等了。
第632章 地动前夕
东宫之外有侍卫严加看守,其内之人不得进出。
然而太子有面圣之意,看守之人还是前往了养心殿传达了太子此意。
刘福得了消息,立即进了内殿,向昭丰帝禀明。
自太子出事至今,这还是第一次主动要求见皇上。
“不见了。”
昭丰帝正盘腿坐于莲花台上,此时脸色无甚起伏地说道。
之前他倒也曾想过,太子是不屑为自己辩解,可云妃认罪之事延续至今,太子仍没有出面——
此时想来是见局势彻底不可控,明日便是早朝之日,心中真正生了惧意,想跟他求情吧。
可此时,已然没有意义了。
云妃再不曾出面,小仙子那里也并没有传来关于杬儿的好消息……虽说他笑话静妃神志不清,可自己内心却也是偷偷存了一丝微渺的希望的。
但转机并没有出现。
如此局面之下,即便身为帝王,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更何况,事到如今,他对太子的信任亦早已不在。
只是尚有些执着于自己心底的那份直觉罢了。
说白了,也是不想接受自己被欺骗了感情的事实。
昭丰帝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看来是天意如此了。
刘福应下,退了出去。
然而,时隔两刻钟的工夫,却再次走了进来。
“皇上,太子殿下再次着人传话,执意要见皇上一面。”刘福轻声禀道。
已经连坐都不想打了的昭丰帝,此时正歪在罗汉床内,闻得此言,不禁微微皱眉。
“朕说了不见——”
刘福见状,自该退下去,可却一反常态地站在原处犹豫了片刻。
随后,却是跪了下去。
“陛下,奴才该死……有一事,一直在瞒着陛下。”刘福神色惭愧郑重。
“什么?”
昭丰帝眉毛抖了抖。
现在他最不乐意听到的就是“瞒”这个字——怎么,难道他就这么天真好骗不成!
“约是四年前,太子殿下曾暗中交给了奴才几副药方,及药膳方子,是为替陛下调理身子所用。因担心陛下得知后不愿服用,殿下又吩咐奴才不必特意说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