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他愉快地对镜中的自己一笑,果然,和黎大少交朋友是不错的。
  ☆、第九章
  除了湘菜馆和川菜馆,现在的餐馆大多没有明确的菜系之分,海川食府也是其中之一,有日式生鱼片和寿司,也有剁椒鱼头和水煮牛肉,还有烤乳鸽和老火煲汤。厨师工作台在餐厅的中央,属于半开放形式,顾客可以看到他们处理食材的动作。
  海川食府的账户开在李周和黎正工作的银行,老板往行长室送了不少招待券,李周估计今天消费额度差不多在五六百元,带了张五百元的出来。他怕黎正抢着买单,趁客人没来之前特意亮给黎正看,“有券,不要浪费钱。”
  黎正去行里开会时见到他们在分券,无奈这种好事别人一般都不考虑他,理由是你的卡(信用卡)最硬气,到哪都能用,用不着其他的。实际上自从他工作后,家里不再给他零用钱,收入持平,支出却比读书时大不少,弄得他成了标准的月光族,总是眼巴巴地盼着发工资。
  李周很理解地说,“下次再有,我帮你留点。”
  “吃饭的算了,有唱歌的想要两张。”黎正不好意思占李周的份额,李周需要应酬的地方比他多。但黎刚跟他说了好几次,市里最热门的ktv每个月都送券到行里,没有消费限制,十分好用,让他帮忙拿点。
  “没问题,月月有,那帮客户经理用不掉,每到月底夜夜去ktv唱歌,从酒点到水果盘,都可以用券。”李周略带责备地看着黎正,“这些是行里给我们的福利,要不是你窝在分理处,回总行干的话也可以享受到。”
  黎正笑,做退出竞聘的决定时李周找过他,把责任和权利分析得清清楚楚,包括这些隐形的收入。但他想过了,哪怕做到副行长又如何,他是出来历练的,做得越高反而增加退出时的惆怅,他早晚要替家里做事。
  眼看快到约定的时间,李周起身去洗手间,务必做好所有准备,免得在谈笑正欢的时候发生人有三急的尴尬。
  新箍马桶三日香,新开放的厕所也是,洁具干干净净,空气中有清新剂的柠檬味。只是小便池的地上有摊水迹,估计哪个不拘小节的人留下的。李周皱了皱眉,不知道女厕所是否也如此,人家大小姐见了会反感吧?
  不能被细节伤害到今天的第一次约会,他出去时招手叫来领班,提醒他们注意厕所的清洁。顾客素质有高有低,没办法控制,只有从餐馆的自身管理着手,派人盯守洗手间卫生,每隔三五分钟进去察看。
  领班也是新手,见李周相貌堂堂,言之有物,不由深感客人说的都是对的,叫来清洁工,让她站在洗手间外,逢有客人出来就进去检查卫生,擦干一切水迹及痕迹,不要逮到空档就躲进休息间偷懒。
  清洁工是五十多岁的阿姨,被二十出头的领班训了一顿也不生气,噢噢噢地应着。
  李周自见到清洁工时就惊得说不出话,好不容易年少气盛的领班被别的客人叫走,他才一把扯住清洁工,“妈,你怎么在这里?”
  李周妈嗔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她怕领班回来骂人,一时来不及跟儿子聊天,先竖了个“正在打扫”的牌子,把男厕所地上拖干净了。李周跟在后面,“不是跟你说以后家里的开销、你们的养老都有我,不要在外面干活了,怎么又出来了?”
  李周妈边冲拖把边说,“儿子为了工作喝到胃出血,做妈的还能舒舒服服坐在家里啥也不做?那个肯定不是亲妈。这里给我一千八一个月,加上退休工资,我现在也有近四千一个月。你爸也在这做,厨房杂工,比我多七百一个月。周周,我们不用你养,你给的钱我都存起来了,等你结婚买套大点的房子。”
  李周说不出话,父母的身体他知道。劳动人民劳动了大半辈子,父亲有腰间盘突出,走路一跛一跛,母亲有轻微的类风湿关节炎,双手关节已开始变形。然而现在的物价,青菜六元一斤,牛奶十二元一盒,房价更不用说了。
  李周妈熟练地绞干拖把,“别家的小青年都开车,你是行长助理,天天骑自行车上班,别人背后要笑话的。这几年四个老人前后生病去世,我跟你爸没办法存钱。送走了他们,趁我们还干得动,明年先给你买辆车,有了车谈恋爱也方便点。”
  李周回过神,想到外面的黎正,还有随时可能到的金小田。
  “跟人约了吃饭?快去,我们的事你不用管。”知子莫若母,李周妈赶他出去。
  李周走一步回次头,李周妈挥挥手,示意不要看了。
  果然他俩那桌的座位上多了两个姑娘,一位长卷发,大眼睛高鼻梁菱形嘴,英气勃发,跟温碧霞那股妩媚完全不同。也不知黎正从哪看出来的有点像,除了头发同是长卷发外,根本没有相似之处。另一位直发,刚到肩膀的长度,细眉秀眼,眼角和嘴角微微上翘,不笑也像笑,十分和气。
  黎正微微纳闷,难道李周上洗手间时被冷水泼过了?刚到时的劲全没了,连说话都有点机械,是出于礼貌的应答而已。
  幸好金小田的注意力不在李周身上,双方做过简单的介绍,商量着点完菜后,她向黎正和丁维娜描述在看守所看到的事情:警方昨晚接到举报去抓的失足妇女,挣扎中妇女耳环被扯了下来。
  “看着就疼。”金小田说,然后话题从金小田的妈去南方玩,被骑摩托的人从后面拉走耳环,连耳垂也豁开的往事开始,慢慢展开。双方就社会治安、国民教育、以及经济发展等各方面进行了友好的交谈,
  李周始终有点心不在焉,不过他还是挺感谢黎正愿意把金小田介绍给自己,所以强撑着发表了不少意见,让两位姑娘听得点头直称是。
  李周小小得意之余,一个回头,发现自己的父母凑在墙角在看这边的动静,他俩还充满激情地对他做了加油的手势。
  李周啼笑皆非,借口上洗手间赶紧溜过来让他俩别看了,“多不好意思,人家还以为我们一家三口在这里偷偷相她。”
  “哪个才是?”李周妈恋恋不舍,“长头发那个漂亮,短头发那个和气,两个都不错。她们是什么工作?家里做什么的?”
  李周压低声音,“长头发那个,种田大户金大鑫的女儿。她是律师,在事务所工作。”
  李周妈喜道,“好啊,金大鑫做了二十年人民代表,人民代表大部分是有钱人。做律师也好,收入高,听说几十万一年。”
  李周忍住笑,“也没有,她拿到律师资格没多久,以前主要在做文书工作,还没自己接案子。”
  “她年纪还小,做律师轻松,能做几十年。”李周妈略为担心,“跟黎正在一起,姑娘可能会选他吧?”
  “妈,你也太小看我了。除了家里比我有钱,他其他什么地方比我强?”
  “说得也是。今天的饭是黎正请?他那么有钱,这里的菜不便宜,一顿总要几百元。”
  “妈你放心好了,我有行里发下来的消费券,今天我请。”
  ……
  他们娘俩喁喁私语,没想到被丁维娜听去了。她从洗手间出来,通道隔音不好,听到“金大鑫”、“律师”,知道是在说金小田,忍不住凑得近些听了一耳朵,把后面的全听清了,包括李周妈催儿子回去服侍好金大小姐,给他们弄套乡间别墅住住。
  “你对我说黎正人好,我看他是糊涂虫,怎么连看人都不会。”回去的路上丁维娜把李周跟他父母的一席话告诉金小田,“明显躲在那相你来了,从头到尾讨论的都是你的家世你能挣到的钱,他们到底想娶媳妇,还是抱着念头,用婚姻当桥梁去换物质?”
  金小田也很震惊,真没想到李周居然是这样的人,但似乎不能怪到黎正身上。她帮他辩解,“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他也想不到同学是这样的,就像你不也上了同学的当吗?”
  丁维娜生性温和,被金小田反击得无话可说,最后只好拿出做姐姐的威严,“反正你离他们远点。”
  “是是。”金小田随口应道,见她气呼呼的样子真心想笑,“又不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人,你气什么?”
  “可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么。”丁维娜有气没力地说,“亏我开头还当这个姓李的是好人,没想到……唉,人面兽心啊。”
  她口中的“人面兽心”,回家换了衣服,又回到海川食府,拿起拖把和抹布,打扫了洗手间,又帮他爸去倒了垃圾,然后一家三口两辆自行车往家走。
  他们背后,海川食府的霓虹灯关掉了,慢慢的整条街都睡去了,只剩下路灯忠诚地守着路面,给夜归人留一点光明。
  ☆、第十章
  昨夜大半晚的雷鸣电闪,初夏的雨水来得猛烈。早晨起来,天空澄净得没有一丝云彩,阳光铺满大街小巷,连空气都轻盈不少。
  春晖路的一天,从车水马龙中开始了。馄饨店的老板忙过早市,把两天的营业收入解到帐上,顺便给分理处的人捎了几碗凉拌面。柜员们谢过他的好意,轮流去更衣室吃早饭。环卫工照常进来倒水和歇脚,也不忘记跟柜员们斗两句嘴。小邓跟在黎正后面,拿着抹布把里里外外擦拭得晶亮,等候叫号的储户开玩笑道,“太干净了,小心别人撞到窗上。”
  语声未落,一个正在学步的孩子,贪看外头风景,果真把额头磕在落地窗上,咧开嘴就拉警报。她的奶奶,走累了坐在正对空调的位上,享受着席席凉风,见状过去抱起孩子,轻轻拍了两下窗户,“打!打!弄痛我们宝宝了。”孩子见惩罚了害她的“罪魁祸首”,转哭为笑,举起胖乎乎的小手拍着窗户,跟着嚷,“打,打。”
  “不能这样教孩子,哪能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以后到社会上要吃亏的。”旁边的人不同意老人的教育方式,纷纷开口发表意见。
  老人抱着孙女,笑呵呵地说,“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长大了自然会知道。”
  她的言论引来更热烈的反对,“教育得从小做起,错过最佳时机就晚了。”并因此引发了一场有关“孩子最好由父母带,隔代始终跟不上时代”、“竞争的社会不给年轻人自己带孩子的机会”的讨论,有内容,有深度,略为纪录即可成聚焦论谈。
  热闹中黎正淡定地擦着便民箱,从老花镜到外面的壳子,有条不紊。小邓看在眼里,深感自己的境界不够,瞧黎主任完全没受影响,该干什么仍在干什么。
  其实那些声音虽然进了黎正的耳朵,却丝毫没进他的心,他正在思索重要的人生大事。最近两次他帮李周约金小田都没成功,他一急之下吐了真言,把用意说给金小田听,“李周很喜欢你,很想跟你多见面。”谁知金小田说,“你约我,我出来,他就算了。”
  难道在她心中,他胜过李周?
  黎正对自己的窃喜十分惭愧,但忍不住要反反复复地比较。只是实在瞧不出自己哪比李周强。他是比李周个子高,但也就高那么几公分,在长江以南178的身高才更适中。对照李周的相貌,他只能算普通,中等偏上吧。工作,李周能力有目共睹,大家都知道没有背景却做到行长助理得花多少精力在工作上。谈吐,不是一次两次被女孩子嫌罗嗦了,而李周在学校受女同学欢迎的程度,真是让他仰望。
  不过金小田,有喜欢自己吗?黎正认真地回想,她有没有哪句话表露出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似乎除了“你约我,我出来”之外没有了。昨晚挂电话时她还笑着骂了两句,说他太娘,没有男人气概。
  女孩子,应该都喜欢精英范的人吧?
  黎正患得患失之际,又有些为难,怎么向李周交待,他可是对金小田很有意思。要是把她的话告诉李周,说不定他和他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早知如此,就该先问金小田的想法,她愿意才把李周介绍给她。这一刻,黎正认为他爸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太对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换了别人,应该能处理得圆滑周到吧?
  “你这个老女人烦死人了,我不干了!”
  一声怒吼打断黎正波澜起伏的思绪,也喝住了所有人。像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大家不约而同齐齐看向柜台后,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实习生扯下工号牌扔在桌上,起身往外走。
  黎正张口结舌,完全不明状况,直到黎刚走到门口他才回过神,“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要斗气。”
  黎刚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用力一推,甩开黎正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
  柜台后,黎刚的带教师傅已经坐到岗位上,埋头帮储户办理业务,倒是旁边窗口上的人帮她打抱不平,“黎主任,你回家好好说说你弟弟。实习生犯了错,带教师傅也要一起承担责任,你弟弟做事不行,脾气不小。他还是不要来上班了,反正你家随随便便就能给他安排个岗位,做总经理好了,没有人能说他。”
  也是气话,不过双方都在气头上,不是询问的好时机。黎正也明白,多半黎刚出错,被师傅批评了,然后他大少爷脾气发作,拂袖而去。
  所有等着听八卦的储户失望了,如同一块石头坠入湖心击不起大浪,没多久分理处又恢复了正常秩序。
  黎正打了几次黎刚的手机,熊孩子怎么都不接。他只好发了条短信,“有事好好说,别闹别扭。”
  直到中午,小邓才趁别人换班吃饭偷偷告诉黎正今天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分理处的同事昨晚在步行街附近见到黎刚和他的小女朋友跟人吵架。
  具体经过是:黎刚的女朋友骑了辆自行车,遇到下雨躲进步行街商铺的屋檐。步行街的协管员表示自行车不能进步行街,上前劝阻,女孩子说她的自行车价值上万,没有锁,放在外面肯定会被偷走。
  双方都不肯让步,发生暴烈的言语冲突,然后女孩子打电话叫了男朋友来,这人就是黎刚。他到后,言语冲突升级为局部的肢体冲突,于是有人报了警。
  警察到场,见没发生流血事件,建议就此了结,不要再闹了。此时,女孩子情绪激动,从包里掏出一把钱,扔在协管员脸上,怒骂“你不就是要钱,我给你钱”之类的言语。
  警察拦开双方,弯腰捡起钱,此时围观群众对女孩子嚣张的行为表示看不惯,一致进行了口头批评。女孩子把警察递过来的钱撕得粉碎,掷向围观群众,和男友离开现场。
  今天大家说得高兴,昨晚也是围观群众一员的同事把这事拿出来当新闻说了。大家都说协管员是职责所在,当然不能通融,而女孩子家教不好,将来一定会到处摔跤。有人说她,既然知道自行车贵重,干吗不装上锁就骑出来,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责任,不能指望别人松开关卡放她一马。
  黎刚作为当事人的男朋友,听这位同事提起时就表示反对,阻止她继续往下说。
  但在今天的围观群众支持下,这位同事越说越起劲,黎刚本来业务生疏,加上分心自然频频出错。带教师傅多次纠正他的错误,最后的结果:黎刚怒而离去。
  “不能全怪黎刚。”小邓总结道,“我也不知道大家是怎么了,他说了好几次,要他们别说他的事,但没人听他的。”
  这样啊……黎正一阵头痛,黎刚的行为固然不对,但将心比心,被别人揪住了大谈他个人私事,换了别个也要发火的。岗位职责本来禁止上班聊天,但他年轻面嫩,始终管不住下属,加上也觉得她们说话归说话,有自己的分寸,没影响正常工作也就算了,
  现在怎么办呢?黎正想不出办法,只能替弟弟先给黎刚的带教师傅道个歉。说闲话的是别人,带教师傅并没参与,黎刚的迁怒来得没道理。其次,也只好再次强调了一下纪律,上班时不要说跟工作无关的事情。
  他话还没说完,几个柜员已经群起反抗,冷笑的冷笑,出声的出声,列数完黎刚说过的刻薄话后进行了小威胁,“凭啥只有他说我们的份,是不是我们也来个集体罢工,才能让领导知道我们承受的心理压力?”
  黎正替黎刚道歉,“他也不是有意的。”在黎刚那帮小孩子眼里,五年一代沟,他只大个几岁就已经被他们归为老古董,何况三十多岁的女性呢。倚小卖小,不尊重他人感受是有的,但也说不上真是坏心眼。
  他说完这些,更是激起一片公愤,“年轻有什么了不起,谁没年轻过?既然他家没人教他要尊重别人,我们不介意出手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什么是社会。有本事一直呆在家里,出来了就别怪别人不客气,谁也不欠他的,干吗要容忍他?”
  黎正两面不讨好,在黎刚那边也是挨了一顿寸,“你算什么主任,整天看下属的脸色过日子,我们黎家还没出过你这样的包子,活该升不上去,呆在分理处做个小头头。”
  “你说他们争个什么劲?”黎正满腹苦水,最后倒给了金小田,“又没深仇大恨,无非被人说了几句,会掉块肉吗?不会。明天太阳还不是照常升起。何必呢?乌眼鸡似的啄对方一口也好。”
  “人活着还不都这样,不蒸包子蒸口气,你啊,就是个包子。”金小田不同情他,“要我,把堂弟退回去,就说要避嫌。然后给闹得最凶的柜员穿个小鞋,最好逼得她自己请调到别的地方去,反正当她面你笑嘻嘻的别露马脚,万一不成功就招人恨了。”
  黎正惊呆了,好半天哆嗦出一句,“你有成功经验?”
  “怎么可能,我是事务所生物链最低一层的小虾米,能管谁!还不是整天被人整。”金小田想起吴明这坏蛋,可不是当面笑嘻嘻,背后来一刀,别人还都说他的主意好,要给金小状多加点工作多锻炼下。她没精打采地说,“算了,我也是包子。”
  还不如黎正,至少别人觉得他是个好人。而她,活也干了,还不落好。
  黎正看着金小田失落的模样,有句话想问,却始终不敢问。直到各自回到家,他才郁闷地给了自己一下,有那么难开口吗?不就问问她怎么看他,难吗?
  ☆、第十一章
  黄小和律师今年56岁。和不少这个年纪的男士一样,他的发际线退潮般撤到了脑袋的中央。老派人在任何方面都希望做到不放弃、不抛弃,所以一络头发顽强地越过半个头顶,从左到右横贯大陆,企图遮掩住那片空白。
  黄小和律师的履历也是一篇奋斗史,十七岁当兵,退伍后被安排到法院当司法警察。四十岁学吹打,他拿起书本自学成材,起点是自考法律大专,终点是律师资格考试,改行做了律师。黄小和开头在法律援助中心工作,后来出来自立门户,但要到吴明加入后,事务所才从勉强维持经营的尴尬中解脱,几步登天成为市里排得上名号的大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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