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哦,继外祖母,请问您有何贵干?”石母不动声色的点出了秦老夫人的身份,一脸诚恳的对秦老夫人说道。
  这位夫人,简直是粗坯不堪!石磊身为堂堂的一等公,怎么能认这样的人做母亲?秦老夫人心中暴怒,“就算我是一等公的继外祖母也比你师出有名!”
  石母听到秦老夫人如此说,露出了一副泫然泣下的模样:“您怎么能这么说,若不是我一口饭一口水的将磊儿养大,你们哪儿来的这么优秀的外孙呢?当初黎府遭了难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想过救救磊儿呢?”
  石母这话戳到了秦老夫人心窝,她仔细地端详了石母的表情,发现她并没有意有所指的意思,便干咳了一声说:“当时天子一怒,旁人是无能为力的!”口中尽是石母过于无知的意思。
  石母的本意也不是要与秦老夫人纠结这个问题,便也揭过了。
  管家见秦老夫人骄傲的气势被石母几句话便压了下去,心想谁说看不出石母那样小家子的母亲怎么养出像石磊这样的儿子?这石母遇到事的时候一点都不害怕嘛!
  ☆、第124章 秦家6
  石母的各式问候十分扎秦老夫人的耳,秦老夫人要面子,又不能与石母争吵,只能带着自己的孙女儿匆匆离去。
  带沈芳菲回府的时候,秦老夫人已经走了,只见自家的管家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石母亲,便知有事发生。
  “这是怎么了?”沈芳菲问道,“秦老夫人她?”
  “媳妇儿,你不知道,我几句话便将那个老夫人堵回去了呢。”石母十分得意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沈芳菲讲了一次,讲完后,石母觉得自己图了一时痛快,却搞不好会为儿子带来麻烦,又忧心的问:“我这样会不会给磊儿添麻烦?”
  “怎么会?”沈芳菲安抚的摸了摸石母的手说,“夫君建了这么多军功,可不是让咱们受委屈的。”
  石母听了此话,心中十分满意,得意将胸脯挺了挺,笑眯眯的说:“那下次她再来,我继续问候她。”
  石磊下了朝,见自家的小厮早已在门口候着了,小厮见石头磊出来,连忙三步做两步的奔到石磊身边,在石磊耳边悄悄的对石磊说了。
  “她来做什么?”石磊皱着眉,加快了步伐往家中走去,沈芳菲不在,只有石家父母在家中,若是秦老夫人用身份来压石家父母,那么够石家父母喝一壶的。
  小厮有些跟不上石磊练家子的步伐,只得小跑跟着主子说:“张管家已经派人去接夫人回府了。”
  石磊无奈的摇摇头,这秦家怎么就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呢。
  带石磊回到家,看见的却是沈芳菲与石母说说笑笑的样子,他不由得松了口气,低声问:“秦老夫人来了?”
  “来了呢,我还与他好好的唠嗑了一番呢。”石母见儿子一副对自己担心的模样,心中觉得十分欣慰,她捏了一口糕点吃,又对身边的沈芳菲说:“这种人,我见多了,老是拿着礼义廉耻去要求别人,其实自己骨子里是烂透了的。”
  沈芳菲捂着帕子笑了笑,石母的话虽然糙,但是却很在理。
  秦老夫人回了府,心情可不那么愉快,她做久了老封君,大家都是捧着她的,她那小心翼翼的庶女性子,变得有些自大张扬起来。
  等秦老大人前脚迈进了府,她后脚便跟进了书房,低声的假哭起来,秦老大人最喜欢的便是秦老夫人将自己奉为天,而不像石磊的亲祖母,对他一副平起平坐的样子,虽然秦老夫人年老,已做不出楚楚可怜的样子,但是秦老大人对她还是有两份烟火情的。
  “我想着磊儿府里只有他们一对小夫妻,并无长辈,便想着上府去帮衬他们一二,却不料磊儿的夫人一早便回了娘家,在府里接待我的居然是那磊儿的养母。”秦老夫人拿帕子擦了擦眼泪,轻轻的说道。
  “什么?磊儿的养母接待了你?”秦老大人有些不敢相信,堂堂一等公府,居然要一介农妇来接待外人,这成何体统?
  “那妇人还说只认磊儿的亲生祖母,不认我呢。”秦老夫人委屈的说道,“我没有抚育过他,磊儿对我不亲厚也正常,但是我害怕若是有人成心挑拨一等公府与秦府的关系,那就不好了。”
  秦老大人刚在九皇子面前,拍了胸脯保证一定要让石磊站在九皇子身后的,现下决不能让事情败坏,他听见秦老夫人这么说了,心情十分不郁,心想那女人的外孙果然就不讨人喜欢。
  两人正说的当儿,小厮进来对秦老大人说一等公来了。
  秦老夫人心中一突,不动声色的看了看秦老大人,秦老大人面上弥漫着一股厌恶之色,这是来干啥?为了养母来问外祖家的罪?
  石磊大步走了进来,对秦老大人说:“外祖母实在来的匆忙,一张帖子也没写,我们府中实在是招待不周,我内人实在内心不安,于是委我准备了这些礼送了过来。”
  秦老大人本来心中在暗暗的怪石磊,却不料自己的老妻连帖子也没有与一等公府下,便施施然去了,这等行为也是不符合礼数的,她这是想干什么?
  秦老夫人看见自己的丈夫的眼神,便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起了疑心,只能强颜欢笑的对石磊说:“你外祖母是那样小气的人么?还不快快将这些礼收起来。”
  石磊派人将这些礼送了,秦老大人觉得心中十分舒畅,若是石磊上门来问罪说自己的外祖母为何不给帖子上门,他的一张老脸自然挂不住,但是石磊上门道了歉,他觉得这个外孙心中还是有他的。
  秦老大人对秦老夫人使了一个眼色,叫秦老夫人出去,秦老夫人不甘地顿了顿,走出门去。自她色衰后,秦老大人又纳了不少的姬妾,像是从前位夫人的阴影中挣脱了出来。秦老夫人没有前面那位夫人的娘家权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君左拥右抱,咬碎一口银牙还能奉承着。
  石磊去秦家是沈芳菲主意,若是石磊不上门将事情说清楚,只怕那位善于装可怜的秦老夫人在秦老大人面前又会颠倒是非了,虽然一等公不怕秦家,但是与外祖家闹翻了的事毕竟在世人眼中不好看,她帮石磊准备了许多礼物,便让石磊上秦家门去。
  秦老夫人离开后,秦老大人一双老眼盯着石磊瞧,久的让石磊认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的时候才低声说:“你认为今日九皇子、十一皇子之中,哪位是真龙?”
  石磊听到外祖父的话,心中十分不快,他一直都是走的只忠诚皇帝的路线,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露出自己的政治立场,“无论是九皇子也好,十一皇子也好,只要以后他们登了基,我都会忠诚于他们。”
  秦老大人听见石磊说的是官场上的套话,心中十分不快,他将手摆了一摆说,“我问你这个问题,不是要听你这些虚话的!”
  石磊很快的打断了秦老大人的话,粗声说:“外祖父不要妄言。”
  一句话堵得秦老大人说不出话来,他本想将九皇子的许诺与外孙说了的。外孙的妻子是沈芳菲,沈家是十一皇子的有力支撑对象,莫非石磊已经暗投了十一皇子?秦老大人细细推测,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心中不由得对沈芳菲和其身后的沈家产生了怨恨,自己要跟着十一皇子那条路走到黑就算了,还要拉上他的外孙!九皇子可是承诺了,若是石磊站在他身后的话,他许秦家一个贵妃,并赐秦家一个爵位。
  秦老大人又语重心长的对外孙说:“只忠于皇帝是不够的,若是在皇帝是皇子的时候定力支撑才能获得皇帝的感谢,十一皇子虽然背靠大树好乘凉,又深的皇帝的喜欢,可是自古立帝都是只立贤的,若你现在帮了一把九皇子,日后的荣华富贵可以说是享之不尽了。”
  “我现在已经是皇帝的侍卫队长,又带着京城的兵,又领着一等公的爵位,我为什么要拿这些实在的去支持一些虚妄的东西?”石磊看着这个自私的外祖父,怒极反笑,“只怕九皇子已与外祖父许诺,得到了我的支持,将给秦府不少的好处吧。”
  “说什么呢?我都是为了大梁朝好!大梁朝有明君统治,我们才能走上巅峰。”秦老大人暴呵一句,只是那语气里包含着无数的心虚。
  “我奉劝外祖父一句,不要卷入夺嫡的漩涡,免得秦家万劫不复。”石磊淡淡的说。
  秦老大人听了此话,起得颤抖地指着石磊说:“你居然敢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这是建议。”石磊低了低头,对秦老大人说:“既然我歉礼已经到了,那便告退了,外祖父请好好休养身体。”
  秦老大人听了这话,半天回不了神,将这笔账记到了沈芳菲以及她身后的沈家身上。
  九皇子陷害了沈家,沈家未必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三皇子被定了罪,九皇子与沈家虽然面上还是维系着表面的和平,但是以后必然是势同水火的。
  九皇子听了秦老大人的话,细细的对秦老大人分析道:“石磊不愿意站在我这一边,最终原因还是他娶了沈家的女儿,若他没有娶沈家的女儿,我们必然是最好的盟友。”
  九皇子说完,状似可惜的叹了一口气,他心中早已料到,以秦老大人的野心与智商,必然会想着法子在石磊与沈芳菲之间作怪。
  那么这“情比金坚”的一对,会是什么样子呢?九皇子期待的笑了笑。
  秦老大人还没有出招,秦老夫人倒先出招了,她思前想后了半天,将沈芳菲招到跟前说:“你嫁入一等公府也小半年了,怎么连一点喜信都没有?莫非是个...?”秦老夫人没说话,只是一双眼睛如探照灯一般的看着沈芳菲的肚子,言下之意,是沈芳菲是个不能生养的。
  沈芳菲坐在椅子上觉得十分无奈,这么一大早地将她请过来就是为了谈她与石磊的子嗣问题?与其关系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孙,还不如关心下自己的孙子孙女呢,沈芳菲无奈的想到。
  “我在出嫁前,母亲已经叫大夫帮我看过了,我的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喜信,只是缘分未到而已。”沈芳菲装作十分恭敬的样子对沈老夫人说道。
  ☆、第125章 秦语7
  “一切都正常?”秦老夫人重复了沈芳菲的话,玩味的笑了笑,“我这个外孙是个命苦的,还在襁褓时,父母已经没了,如今在这天地除了外祖家,便再也没有心疼他的人了,你这个做妻子的,不急着为他开枝散叶,反而阻拦着他不准纳妾,成何体统?”秦老夫人这话说的掷地有声,一副问罪的模样。
  呵,来了。沈芳菲听到秦老夫人这话,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站了起来,“外祖母这话太过于诛心了,我当然是有心与夫君开枝散叶的,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秦老夫人再次强势逼人。
  “只是我与夫君二人心心相印,容不下第三人罢了。”沈芳菲如是说道。
  “容不下第三人?”秦老夫人心中冷笑了一声,“善妒就是善妒,何必用夫君的心都在你身上的名头呢?”
  长辈训斥小辈的时候,沈芳菲自然不能还口,何况这个长辈还是外祖母的身份。
  “你与磊儿也成婚半年了,磊儿长期在外练兵,你把持后宅,他身边当然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秦老夫人将身边的秦语叫上前来说:“你表妹是个好的,你便带她过去,帮帮你吧。”
  “表妹以后要成婚的,自然要学会如何管理后宅,我必不辜负祖母所托。”沈芳菲牵住了秦语的手,却不顺着秦老夫人往她的意思去说。
  秦老夫人正要发怒,却被秦语重重的按住了手,只要进了一等公府,还怕表哥不拜倒在她的美貌下?秦语信心满满的想。
  秦语跟着沈芳菲到了一等公府,石母正在大堂里等着媳妇跟她显摆最近丰收的地瓜,别看沈芳菲是贵女,但是她对农作物居然还挺了解的,与石母颇能聊到一处去。
  秦语看着一等公府的大堂里坐着一个粗坯的妇人,妇人脚边对着不少带着土的红薯,不由得皱着眉捂着鼻子站到了沈芳菲身后。
  “诶哟,媳妇儿,你来看看我今年结的红薯,真是又大又好看。”石母见沈芳菲回来了,喜形于色的迎了上去,却不料看见一个穿着华贵绫罗的少女微微皱着眉头,躲在沈芳菲身后看着自己。
  石母从底层一跃成为上层阶级,见了不少表面和蔼内在对自己看不起的贵妇,但是从未见过如此直接对她看不上的贵族小姐。
  “这位是?”石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秦语说道。
  “这位是夫君外祖家的表妹,即将要说人了,外祖母特地要她跟着我过来学习一番呢。”沈芳菲笑着对石母说。
  学习?她秦府有那么多贤良的嫂嫂,偏偏要到一等公府来学习理家,真是天大的笑话。
  秦语早就从外祖母那儿听过石母这个硬钉子,连忙在沈芳菲身后变了一个纯良的眼神,对石母微微鞠了一躬说:“石夫人好。”石母的身份着实尴尬,秦语顿了一会儿,才想到如此称呼石母。
  “不用如此多礼啦,你是磊儿外祖家的小姐,我哪儿敢为难你呢?”石母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让秦语有些下不来台。
  “母亲,这是你种的红薯?看来今年是个好收成啊。”沈芳菲的一句话转移了石母的注意力。
  “对啊对啊。”石母喜笑颜开道,“若不是你托人帮我找了这些种子,我还种不出这样好的红薯呢。”
  “母亲说什么呢,多亏你悉心照料才会如此的。”沈芳菲与石母三言两语,将秦语酿在了一边。
  在秦家做惯了众星捧月的小姐,到了一等公府,却受此忽视,让秦语心中十分不满。
  “表嫂?你是不是应该帮我安排院子了?”秦语蛮横的打断了沈芳菲与石母的对话,让石母对这个漂亮姑娘的不满达到了巅峰。
  “我说,你这是哪儿来的教养?谁告诉你长辈说话的时候能任意插话?”石母素来对石磊的外祖家没有好印象,她也明白这次秦家将这个楚楚可怜的表妹送过来的意思,便直接呵斥了这个秦语。
  秦语听了这话,眼圈儿一红,她在府里都是外祖母疼宠着,姐妹让着的角色,哪儿受过这样的气?
  正在此时,石磊回来了,他走进了大堂,看到站在一边的秦语明显的一愣。
  “表哥。”秦语一声表哥叫得百转千回。
  若是寻常男子,早就酥了半边的身子,可是石磊是什么人?他淡淡的扫了秦语一眼,将疑惑的目光放到了沈芳菲身上。
  “外祖母说表妹要出嫁了,总要学学家务的,于是让表妹与我来学学呢。”秦语见沈芳菲硬生生的将外祖母的意思曲解了,差点气歪了鼻子。但是她也不可能直白的对石磊说,是祖母让我来帮你做妾的,只好委委屈屈的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好表哥不说话。
  “既然是这样,那就收拾出一个院子给表妹住着吧。”石磊如此说道,将目光放到了石母脚边的红薯身上,笑说:“母亲这是大丰收了呀。”
  石母见石磊也称赞她,不由得更得意了,也不忘了给自己的儿媳妇说话:“那当然,这可算是托了菲儿的福呢。”
  沈芳菲见石母处处为她说好话,处处为她撑腰,像石母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石磊在军营里,时常听同泽说媳妇与母亲的关系十分紧张,却不料沈芳菲与石母关系和睦,沈芳菲时时的想着石母,石母也对沈芳菲十分维护。
  沈芳菲体贴的为秦语安排了一个最好的院子,但是秦语却住得不习惯,因为这个院子离表哥的书房最远,她不能散步偶遇表哥了。
  秦语非常自负自己的容貌的精巧细致,觉得比起沈芳菲来,自己不知道高了多少个档次,她将这话跟贴身侍女说了,却被一等公府的其他侍女听了去。你这容貌小鼻子小嘴小耳朵的,也顶多是个妾命,我们夫人雍容华贵,才是一个正房夫人的命呢。侍女如此吐槽道。
  沈芳菲早叫人盯着秦语的一举一动,当小侍女将这话传到了沈芳菲耳边时,沈芳菲只是淡淡一笑。
  “哦,自负美貌?”沈芳霞十分感兴趣的问道,沈芳霞的美貌在京城可以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只不过因为她是大家小姐,不兴什么抛头露面,其父母又不是什么身居高位的,所以久在深闺无人知。
  只不过这个给妹妹添堵的表妹既然都自负美貌了,沈芳霞就好奇这个表妹到底有多美了。
  沈芳霞起哄着要沈芳菲带她过去看看这位表妹,沈芳菲自然拦着,秦语再不好,也不能让别人说看就看轻待了的。
  在两人说着这事的当儿,秦语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她穿着白色丝绸衣裳,显得人格外纤细动人:“表嫂,表哥几天没有回家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么?”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对沈芳菲说道。
  “诶?你不是来一等公府学理家的么?怎么这家理得到你表哥身上了?你表哥的事关你何事?”沈芳霞的三个炮仗似的的问题连连打在秦语身上,让秦语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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