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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啊!!!”
  “我的天啊!!”
  警车此时也到了,刘鲜跳下车时就拉住马向前:“那是季笙!”
  “啊?521的那个?”马向前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个正一边狠狠踢秦风,一边抢小孩子的女孩,受她的影响,停车场里的人都上前帮忙了,有两个男人从背后靠近,其中一个抱住秦风的头就往旁边的车窗上砸,另一个男人居高临下把小男孩从秦风手里夺过来,当胸一脚跺过去,还有个人从后面把季笙给抱开,那是宋阳。
  刘鲜和马向前高喊着警察冲上去时,秦风已经被几个男人按住打了。
  ☆、第五十章
  其实早在秦风往季笙家的方向跑的时候,马向前和刘鲜就提高了警觉。
  “我艹这小子不是想最后来一把吧?”马向前说着就又加快了油门,但路窄车多,眼睁睁看着秦风跟喝汽油一样一路飞奔,比昨晚上跑的都快。
  刘鲜已经心急火燎了,他上警校时老师就讲过一个案例,是一个犯人在被抓捕过程中发现自己逃不掉了,竟然直接冲向警察拼着把抓他那个警察捅死才被按住。老师告诉他们:“永远不要放松警惕。”
  他就怕秦风现在是想去抓季笙。姑且不论他能不能抓到,现在的问题是这家伙可能要发疯了,真叫他在他们警察的眼皮底下再害一条人命,那他和马向前能吐血吐死。
  但最后却是这么一个啼笑皆非的结果。
  看着秦风被人民群众给按在地上一顿暴揍,刘鲜和马向前都哭笑不得的跑上前去。
  “快把人撒开,警察来了!”马向前焦急的喊,这群纯洁的人民不知道,这小子有多变态啊,万一他手里藏着什么凶器呢,瞅冷子捅一个人怎么办?
  刘鲜仗着年轻力壮往里挤,拼死把秦风给拖出来了。他在人堆里抱成一团缩在地上,看不出哪里有伤,刘鲜不敢大意,拎着他的领子把他给提起来往旁边的车前盖上一摔,再拽着胳膊关节给扳过来再一摔,基本上这两摔就能保证这人要晕上半天了,考虑到秦风的危险性,刘鲜这两摔可是一点没打折扣。
  但他压着人把两条手臂都给扳到后面来上铐子时,发现秦风竟然没有晕。他侧脸贴着车前盖,目光专注的看着一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被宋阳抱住的季笙,那边那一对的眼神也不太对,季笙的眼神凶神恶煞的跟秦风对视,宋阳抱着她一边哄一边也抽空对秦风阴森森的扔过来几个眼刀。
  马向前跟广大人民群众解释谢谢他们的勇敢协助,人民群众一开始认为就是个偷小孩的变态,听警察一说竟然是个逃犯,尽皆哗然,瞬间离危险份子八丈远。
  “这么危险的人怎么不关起来?多吓人啊!他刚才差点抢了一个小孩当人质!你们警察真是不负责!”
  马向前连声应是,说都是我们工作不到位,这就把他给抓起来,请大家放心。好不容易把群众都给哄好了,但还是有一群围着看热闹的。那个小孩倒是不知何时已经被家长带走了。
  “这些人啊,也是胆大,以为抓的是个小贼,没想到是江洋大盗。”马向前笑着说,过来看秦风,对着脸认了认,点头:“确实是这个人啊。”
  刘鲜打电话跟队里报告,说:“要一早知道是江洋大盗,估计也不敢上来打这人了。”不知者不畏嘛。
  马向前转头看旁边还没走的季笙和宋阳,对这两个的表情一怔,道:“也有不怕的啊。”他走过去劝道,“孩子,回家吧啊,行了,这事跟你们没关系了,回去吧啊。”
  他对季笙的印象很深刻。像她这样受过暴力伤害的女人有不少,基本分三类,一类是装什么都没发生,这种最容易翻供,警察过几天去问她可能就改口说什么事都没有了;第二类是走不出来的,这种极有可能会自杀,如果有家人看着还好,能换个环境还有救;第三类就是季笙这种的了。第三类最少见,但通常会走另一个极端,她们容易从受暴力侵害变成施暴者,又分成心理上的施暴者和身体上的施暴者两种,也有人二者兼有。
  马向前想以后有机会要提醒一下这孩子的家长,看来这孩子像是第三类的,最好能提前帮她调整过来,不然她这样人生也会毁了的。
  他正想着,就听到后面刘鲜大喊:“哎!你等等!季先生!哎!不能打!!”
  慌忙回头一看,就见一对中年夫妇一个举着拔鞋棍一个举着菜刀(?!)冲着秦风就招呼过去了,刘鲜双拳难敌四手,吓得声音都变了。马向前赶紧过去帮忙,却有一个人跑得比他更快,一道风一样从他身边就跑过去了。
  “妈!”季笙上去一下子就把苏梦柳手里的菜刀夺下来了,跟着就被后面的马向前拿走了。另一边刘鲜拼着挨了一下架住了季秫的两只手,可车前盖上已经被敲了一个小坑了,秦风的脑袋上也吃了两下。
  好容易把人给拉开,马向前大冬天的出了头的汗,他也知道这是季笙的父母了,也理解他们为什么要打秦风,不过这事不能这么干,“都冷静冷静,冷静冷静。”马向前说,小区保安也过来帮忙了,一边帮着看住秦风,一边帮着把季笙父母给劝住。
  苏梦柳和季秫一开始只是听说季笙在这里抓了个偷孩子的小偷过来的,手上的东西真是顺手拿的,只是没想到过来了才看到了秦风,两人都看过秦风的照片啊,这一看到就冷静不下来了,挥着武器就冲上来了。
  不过现在人一多,两人也都冷静下来了。
  ——季笙的事不能让人知道。
  这是他们的底线。所以季秫抖着手红着眼指着秦风:“便宜你了……这要是在我们老家,我不打死你就跟你姓!”
  秦风被带走了。苏梦柳几乎想把季笙揣在怀里抱回去,她紧紧贴着女儿,把一个比她还高的孩子圈在怀里扶上楼,好像她突然不会走了。
  宋阳站在原地有点迟疑,还是季秫对他说:“走吧,一起上楼。笙笙是下来找你的吧?”
  宋阳点头:“我跟她约好的。”
  季秫现在的脑袋还是热的,骂骂咧咧的:“那王八羔子……我真该拿把刀下来……艹他妈,要是有枪就好了……”
  季笙回家就被苏梦柳抱住哭了一场。
  苏梦柳哭得很伤心,她不知道那个人怎么就缠上他们姑娘了?怎么就这么坏?笙笙怎么就遇上了这种事?
  季笙却很平静,她轻轻给苏梦柳拍背说:“妈,我没事,我挺好的,刚才我还狠狠踢了他好几脚。”
  苏梦柳哭得有气无力的打了她几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胆?”
  “我想报仇。”季笙说出来才发现,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是的,她一直渴望亲手报仇。“我想亲手杀了他。”
  苏梦柳吓了一跳,又抱住女儿说:“他被抓了,咱们请律师告他,一定给他判个死刑!”
  宋阳到了季家却只是在客厅坐了坐,因为季笙一直跟季妈妈在她的卧室里。季秫给他倒了杯水,让他休息了一下才又送他下楼。
  季秫说:“谢谢你啊,本来该留你在家吃饭的,但今天不太方便。”
  “没事,叔叔。”宋阳说。
  季秫拍着他的肩说:“也不是外人了,就不跟你客气了啊。以后常来玩,你跟笙笙的事,我同意了。”
  宋阳下楼时还摸不着头脑,来一趟得了个家长允许回去。但他的心情现在也很复杂,他以为他会很恨秦风,当然他的确恨,也确实想过要抓住他,可他没想到秦风会这么……这么不堪一击。想想看可能是一直以来的印象把他给恶魔化了,其实他也就是一个人,也没长出三头六臂,不会飞不会从眼里射激光。
  ——笙笙比他早寄生也就是变得越来越漂亮了,也没有超能力啊。
  宋阳想起他知道季笙的小名了,这回算是有点小高兴了,脚下也变得轻快点了。
  在楼门口,宋阳碰上了正要去季家的居朝东和刘鲜,秦风已经被赶来的警察和马向前押回去了,一回去就马上审。
  “正好,听说你刚才也在?一起上去吧。”居朝东一指楼上说。
  季秫开门时以为宋阳忘带东西了,看到居朝东和刘鲜的一瞬间,他条件反射的想把门合上。居朝东用手轻轻挡着门说:“老哥,人已经逮着了,我们就是来问问,两句话,这回这小子肯定落不着好!”
  季秫这回就把门打开了,认真的问:“能判死刑吗?”
  官方回答是“我们只管抓人,判什么刑这要看检察院怎么起诉”,但居朝东还真就认真想了想,说:“我们这边尽量争取,你们也可以提一提意见。”被害人及其家属强烈要求的话,虽然在法庭上不见得有效力,但人心肉长,至少这是一个倾向,说不定就能把风吹歪了呢?
  就为这个,季秫把居朝东和刘鲜请进客厅上座,还沏了好茶,让了烟,然后苏梦柳带着季笙出来了。
  宋阳坐在沙发一角,有些格格不入,坐立不安。但季笙一看到他就过来坐到他身边,他的心就安定下来了,放下烫手的茶杯,用烘得发烫的手去握季笙的。
  居朝东和刘鲜就是问一下当时的情况。秦风是怎么跑进小区的,又是怎么劫掳人质的?劫的人质是哪一家的?刚才聚集在停车场的人现在都不见了,他们刚才想找几个目击者,结果保安问哪个,那人就说“我刚才不在,我不知道”,本来还要去那个被劫的小孩家问问,不过能问出结果的可能相当小。
  于是两人也不在楼下费劲了,直接上来找季笙和宋阳。
  苏梦柳和季秫也都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只言片语,他们还没来得及问季笙情况。
  季笙就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她说完后居朝东再挑重点问。
  “这么说你当时是想跑的对吗?”居朝东问。
  “我怕他是来找我的,当时那里人太多了。”季笙说。
  居朝东担忧的看了眼季笙,马向前临走的时候跟他说觉得季笙的反应有点危险,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季笙这种处置既对也不对,她逃走是为了不牵连旁人,但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赶紧报警或跑去找保安。所以如果她在意自己的安全,就不会想跑到没人的地方,正相反,她应该留在人群中。
  简单问过宋阳和季笙后,居朝东让两人签了字就告辞了,临走前特意示意季秫下楼。在楼下,居朝东隐晦的说了下让季秫多注意季笙的反应。
  “孩子现在的反应不太对,你们平时还是要多关心她,多开导她。”居朝东说。
  季秫一下楼就抽起了烟,他现在的烟瘾越来越大了,他点了点头,咬牙说:“那王八蛋真能判死刑?什么时候开庭,我想去看。”
  居朝东说,“我们正在审,审完还要报检察院,要开庭估计要到年后了,你要想去听审,回头我帮你问问。”
  居朝东和刘鲜坐上车,“这人还真是毁了人家一家啊。”刘鲜说。
  “三家。”居朝东翻着笔记本说,“季笙一家,司邦毅一家,还有他自己的父母。”
  ☆、第五十一章
  马向前一出审讯室出来就连灌两杯热茶,“那个混蛋!”他气得头顶冒烟,却无计可施。
  自从把秦风抓捕归案后已经过去快一星期了,可他一个字都没说。四个办案人员连番上阵,都撬不开他的嘴。
  队长把马向前叫去,听完后说:“没口供就没口供吧,证据链是完整的。你和刘鲜、居朝东把报告写一下,把现场照片拿给他指认,无异议就让他签字按手印,然后就结案。”
  马上要过年了,队里也不打算跟这个案子牵扯太久。幸好现在跟过去不同了,只要证据链是完整的就能提起公诉。
  马向前痛快道:“行!这孙子还以为他不开口我们就拿他没办法了呢!就这么办!”
  他找队里的小女警写了结案报告,他看过后跟刘鲜、居朝东一起签过名字,拿进去读给秦风听了一遍,把现场照片排给他也看一遍后,让他签名字按手印,跟着就交到了检察院。队长跑了两天,检察院那边也是想赶在年前把活儿赶完,程序走得顺利极了。起诉书交到法院,剩下就是指定辩护律师,排期等开庭。
  “214室。”管教推着秦风进去,他怀里抱着被子,还有洗脸盆、饭缸、茶缸一类的东西。他已经换了一身灰蓝色的囚服,头发推得干干净净,几乎像个和尚。
  这间屋里已经住了六个人,还有两张空床。他们看到管教过来时都立刻从床上站起来,整齐的在狭窄的两排双层床之间排成列队,齐声喊:“政府好!”
  管教介绍说:“他是3194,跟你们一个屋,不要欺负人,要帮助同志,共同进步。”管教看了一圈,叫了个人:“张强,你是这里年纪最大的,平时学习也最认真,我就把3194交给你了。”
  张强今年四十九,这屋里最小的是个十九的惯偷,就是偷东西时不小心改成了抢,又伤了人才被抓进来的。张强长着一张老好人的憨厚脸,马上出列道:“是,我们一定好好帮助后进的同志,争取共同进步。”
  管教走后,张强对秦风挺客气的说:“有两张空床,想睡哪个都行。这屋里没厕所,所以晚上有尿就憋着,早上开门了再出去解就行,实在憋不住就自己尿盆里。行了,现在也差不多该睡觉了,你也快点把床铺好吧。”
  秦风面无表情,对张强的示好毫无表示。张强也不在意,这屋里的其他人在管教走后就都迫不及待的爬上自己的床睡觉了。
  屋里的灯虽然小,但却一直亮着,巡逻的狱警从窗口能清楚看到每一张床的动静,得知今天214新来了一个人,狱警今天巡逻的次数都变多了。
  张强心里嘀咕,不知新来的这个作了什么案,怎么狱警巡的比上一回还多呢?
  第二天早上五点,监狱的人就都起来了。他们要先去跑步,唱歌,然后再回去吃早饭。开饭是在七点,大家排队回监房拿饭缸,再排队打饭。吃过饭后就要开始工作了,要先把饭缸洗干净送回监房。
  秦风提着饭缸回监房时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但当他把饭缸放好后,突然屋里冒出来了四个人,而且此时走廊里空无一人,好像大家都已经走了。
  其中两个上前架住秦风,第三个人脱下自己的臭袜子塞进秦风嘴里,第四个人开始猛击秦风的胃。
  这是下马威。通常一个新人进来总要受这一层罪的,而且犯人们都很有分寸,他们是绝不会让人受重伤的,那个打人的还事先用衣服缠住了拳头,他们的目的只是让秦风把刚吃的早饭吐出来而已。然后中午、晚上,每一顿饭后都会照此办理,一直到一星期或者两个星期后,这场下马威才算结束。
  受欺负的犯人一般不会告状,因为就算调了另一个监房,一切都会重来一遍。每个监房的“传统”不同,堵嘴那个人就给秦风解释:“咱们这边已经算是好的了,像隔壁的规矩是自己尿一泡尿到饭缸里,再喝了。不过一般都是刚进来的人没忍住晚上尿了,不管是尿到盆里还是缸里,都要自己喝了,不然不是味太大难闻吗?”他嘿嘿笑,“劝你也别去跟管教说,说了,你这看不出伤的,我们也最多受点批评,再给你调个监,但回头你吃的苦头更多。”
  他说了这么半天,看到秦风被揍的脸色青白、额头青筋都冒出来了,可总觉得他还不想吐啊。要是想吐了,那人会抽抽的。这人就对第四个人说:“老赵,你今天没吃饭啊?”
  “艹,老子都快把他打穿了。”第四个人是他们这个监房最能打的,拳头大,力气大,可他也有分寸。把人打吐和把人打成胃穿孔是两个概念,前者只会挨批评,后者就该被管教点名了,他可不想给管教留个坏印象。
  第四个人停下了,“算了,时间也来不及了。”
  另外三个人也不纠缠,放开秦风就匆匆往外走,还一边说,“快点,快点,要来不及了,错过点名要挨批的。”
  他们的工作是做洋娃娃,把小娃娃的头和四肢组装起来,再给小娃娃穿上衣服,绑上小辫子,有时也会做些小熊小兔子一类的东西。
  这四个匆匆赶到,坐到张强的那张桌子前,从下面的箱子里拿出小娃娃就开始组装起来。
  “怎么样?”张强状似不经意的问。新人来了不给下马威,老人的威信如何建立?这已经成了监房的传统,如果他们不给下马威反而会被别的监房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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