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张允铮哼了一声——他知道沈汶的背景,一点也不奇怪。
  张允铭叹气拍他的肩膀:“你离那个女孩远点!她太聪明了,你斗不过她。”
  张允铮不服气地说:“谁说的?我偏跟她斗!她是个小骗子!”如果没有千年的知识,就是个让自己丈夫勒死的笨蛋!
  张允铭说:“你不听我的,日后吃了亏可别到我这里来哭哟!”
  张允铮怒:“谁到你那里去哭过?!”
  张允铭啧声道:“你怎么忘了?你三岁的时候……”
  张允铮一拳挥去:“你瞎编!”
  张允铭快速闪过,从虚掩的门跳到外面,低声说:“别惊了别人。”
  张允铮吹了灯,也出了门,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平远侯府去了。?
  ☆、监听
  ?  平远侯入夜了也没有睡,独自坐在客厅里,就着灯翻看着一本书。一个人进来说:“大公子和那位堂少爷子时正离开的,我们的人跟了半路,他们太快。可那个方向,该是大公子离开前买的那处废宅。”
  平远侯嗯了一声,那个人退下。
  又过了许久,一个人进来小声说:“他们回来了,大公子背上的包裹没了。”
  平远侯点头,等人退下,把书合上,叹气道:“两个小兔崽子!半夜三更去给人送礼,还瞒着我!欠揍啊!”
  他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核桃球,在手里慢慢地转着,向寝室踱步去了。
  沈汶高兴地跑回自己屋中,苏婉娘自然还是在等着她。沈汶放下包裹,激动地对苏婉娘说:“我赚大发了!他……他们给了我好多好吃的!你是不是要吃些?”
  苏婉娘叹气:“大夜里怎么能吃东西?你在那里吃了吧?是不是该再次漱口刷牙?”
  沈汶嘿嘿干笑:“咱们赶快睡觉吧!”
  苏婉娘低声说:“所以你可以睡醒吃?”
  沈汶抱苏婉娘:“你最了解我了!”极为满意的语气。
  苏婉娘无奈,帮着沈汶脱衣,把她的夜行衣卷好藏入枕中,才长出一口气睡了。
  次日起来,早餐时,沈汶坐在桌子前,非拉着苏婉娘和自己坐了,要一起品尝各种果干。苏婉娘打开包裹,除了食盒外,还有一本小册子,她拿起来递给沈汶,沈汶打开一读,就放不下手,嘴里啧啧有声。苏婉娘忙凑过去看,书上写的是:“……沿河边向东,至大榆树和甜水井处左拐入小巷,可见‘桂花坊’之旗,其中桂花香糕,白嫩晶莹,微甜,香气馥郁,与淡茶同食,味更佳。另双角酥,焦黄脆软,内有蛋黄馅,微咸……扬州城中,余家巷尾之脆皮锅贴,其馅用猪肉加葱姜水细搅,吾觉远胜昨日之扬州第一的李家肉饼……今日尝香蜜乳猪,其独特处,乃是用蜜抹了外皮,再于火上烘烤……山药老鸭汤……枸杞乳鸽羹……红津海棠果……”
  这一整本,竟是细细地记了各处的小食风味,地点,特色等等。字迹工整,一个涂改都没有,若不是誊写的,就是极为用心。
  苏婉娘感叹道:“这人写得多详细啊,可以印出来当书卖了。”
  沈汶边读边说:“大概是张大公子给我找的,好馋馋我,这个坏蛋!”
  此时平远侯府,张允铭对张允铮说:“哦,我把你写的‘美食记’放在那个给小肥鸭的包裹里了。”
  张允铮大叫起来:“什么?!谁让你给她的?!那是我写的,谁想给那个讨厌鬼看!”
  张允铭笑着说:“你写的多好呀,让她读得到吃不到,干流口水,馋死她!”
  张允铮还是不高兴:“你一定给我要回来!别让她以为我是给她写的,可恶!”
  沈汶不舍地把小册子合上,封皮上有“江南美食记”三个字,苏婉娘说:“你可要收好!别让人看见了。放怀里吧,咱们这里连钱匣子都没法放了。”
  沈汶只好把书放入了自己的怀中,然后斟酌着字句对苏婉娘说:“额,我想了个办法能避免让五公主和番。”
  苏婉娘点头说:“那是应该的呀。”
  沈汶感到有些对不起苏婉娘,陪着小心说:“大概,要用到美人计。”
  苏婉娘问:“要找谁?”
  沈汶看着苏婉娘,苏婉娘不解:“怎么了?”
  沈汶问:“婉娘姐姐,你不觉得你就是个绝色大美人吗?”
  苏婉娘一扯嘴角:“说什么呢?小孩子家,小心夫人听见!”
  沈汶忙说:“真的真的,婉娘姐姐的相貌天下第一呢!”
  苏婉娘推沈汶:“不过是没长成歪鼻子歪嘴罢了。”
  沈汶说:“我想让你露半个脸,你说,你那位四皇子不会生气吧?”
  苏婉娘瞪眼:“说什么呢你?!我哪天不是露着脸?他是他,我是我,你扯上那个人干吗?”
  沈汶说:“因为咱们得跟他去借东西呀,他如果知道,会不会不借给咱们?”
  苏婉娘很有把握地说:“我去跟他说,要是他不借,我就……”
  沈汶使劲眨眼,苏婉娘停了一下,正气凛然地说:“我就把玉佩还给他!反正我也没想要他的!”
  沈汶捂胸口:“幸亏我不是四皇子,不然我的心要碎了!”假装心疼状。
  苏婉娘一戳沈汶的脑袋:“你其实是在捂着你的书吧!”
  沈汶一愣,发现自己真的是在按着怀中那本书,笑着说:“因为里面都是好吃的呀!”
  苏婉娘无奈地点沈汶脑袋:“你就喜欢吃!哪天别人拿着好吃的就把你收买了。”
  沈汶说:“怎么会怎么会?还得比婉娘姐姐对我还好才成呀!”
  苏婉娘呸道:“想什么呢?得有你对他好的心才行,不能指望别人对你好。”
  沈汶问:“为什么呀?”
  苏婉娘小声说:“我娘说的。”
  沈汶忙问:“说的什么?”
  苏婉娘叹气,低声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她就是说,你得想对他好,不然,你这辈子就会很没意思。只有对方的对你好是不行的。”
  沈汶歪着脖子笑:“你是不是特想对四皇子好?”
  苏婉娘推沈汶:“没正经的!不跟你说话啦!”
  沈汶抱苏婉娘的胳膊:“说啦说啦,我可不能没有你呀。”两个人嬉笑了一会儿,沈汶忽然想起沈坚他们说过的三皇子无意皇位,前世,三皇子也的确没有逼宫。虽然四皇子上一世无所作为,沈汶觉得还是可以问问,就对苏婉娘说:“哦,有机会你得问问四皇子,他想不想当皇帝。”
  苏婉娘的心一下子掉到了深井里,舌头有些打结:“为……为什么?”
  沈汶叹气:“怎么也得问问他的想法吧?万一他有这个心思,我们可以帮着他,因为我知道,三皇子的确不想当皇帝。”
  苏婉娘闷闷不乐了,可是点了一下头。
  沈汶见此情景有些难过,对苏婉娘说:“你……”
  苏婉娘打断沈汶的话说:“你别劝我,我自然是会去问的。他要是有这个心思,我真的不会再理他了。”
  沈汶低声说:“对不住。”
  苏婉娘叹气:“孽缘哪,你说在香叶寺我怎么就把他给撞了呢?我哪怕撞个和尚也好啊!”
  沈汶苦笑,拉了苏婉娘的手说:“你先别泄气,真有缘的人,肯定会在一起的。”
  苏婉娘缓缓地摇头:“不仅仅是在一起。”
  沈汶忙说:“对,还得是比翼鸟,不能是一群大雁,一群母的跟着一个公的……”
  苏婉娘一下子笑了,打了沈汶一下:“你又胡说什么!难听死了!”
  两个人终于又快乐了起来,仔细品尝一片片果干,不再为未来操心。
  这些果干多是酸甜,有的还用盐浸过,带着丝咸味儿,沈汶和苏婉娘都喜欢吃,一时贪口,就吃多了,整整一天,连喝水都牙疼,舌尖还起了泡,到了晚上两个人都忏悔自己的无度。
  过了几天,沈湘和沈汶应邀去平远侯府见张允锦。张允锦给了她们一人一份儿南边带来的小玩意儿还有些果干儿。
  张允锦有些抱歉地说:“这果干虽然不起眼儿,可真的是好吃。我很喜欢,你们想尝尝吗?”
  大概是舌尖好了,沈汶的口水又出来了,赶紧点头:“想呀想呀,我也喜欢,多给我些……”
  沈湘鄙视沈汶:“你就知道吃!简直还是……”
  沈汶皱眉撅嘴,张允锦忙拦着说:“喜欢吃我就给你多拿些吧。”
  沈湘严肃地阻止:“不成!哪儿有这么讨吃的?”她对沈汶威胁地说:“我回去告诉娘!不带你出来了!”沈汶天天待在院子里,沈湘觉得不带她出来就是很大的惩罚了。
  沈汶做出一副郁闷的样子,张允锦又来打圆场:“怎么能这样?来,先吃点儿这个……”
  等沈湘沈汶走了,张允锦去向李氏汇报,正赶上张允铭也在,张允锦笑着对李氏说:“娘,您说对了。那些果干真的好吃,沈二小姐特别喜欢。”
  李氏说:“我就说嘛!女孩子谁不喜欢。”
  张允铭心说沈汶明里暗里拿了两份,可见当初她是真心想要。幸亏张允铮给买了,不然那个小女孩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再起个由头整人。他虽然不知道沈汶的背景,可对沈汶有种隐约的忌惮感——人太有心机了会让人敬而远之,只有张允铮那种愣子才对危险毫无所觉。
  侯爷要沈坚去边关的信终于到了。也许是因为沈坚还没有孩子,侯爷的信写得比较温和,没有急吼吼地催着他去,只说夏天到边关就行了。
  当初与沈汶谈到要准备应付日后的灾难时,沈坚有些急不可耐地想去边关,沈汶玩笑地说到时候别舍不得自己的妻子,沈坚一点感觉都没有。可现在从流着泪的杨氏手里接过信,沈坚终于感到了心中强烈的不舍。
  他的确不愿离开这里。他生长的侯府,他的亲人们,他新婚不到一年的妻。他默默地读了信,强笑着说:“娘,现在才开春,还有几个月,您先别难过。”
  杨氏抹着泪,哽咽着说:“你一定要留到六月,怎么也得跟你媳妇处一年才好,不然亲家会怨我们……”
  沈坚深叹了口气,点头说:“好。”
  他离开杨氏后,马上去见沈汶。听到传报后,沈汶把沈坚迎进了屋子里,上了茶。沈坚说:“父亲来信了,我大概要去边关了。你嫂子才过来不久,我们又没有孩子,你要多去陪陪她。”
  沈汶笑着说:“二哥说哪里的话,我一直想去和嫂子玩,就怕打扰了你们。我明天就去你们那里,你们可别嫌我多余呀。”
  沈坚也笑:“怎么会?我让你嫂子准备好茶,明天等着你。”
  两个人定了时间,沈坚马上告辞,在旁边的人眼里,这不过是平常兄妹的交往。
  次日沈汶到了沈坚的院子里时果然发现,守着门的都不是侯府的人,而是严氏陪嫁过来的丫鬟和婆子。严氏迎出来,笑着拉了沈汶的手说:“妹妹呀,你以前没来过,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茶,就给你煮了我喜欢的……” 一边的丫鬟轻声咳嗽。
  严氏对沈汶介绍说:“这是我的丫鬟鲫鱼。”
  沈汶一下子笑了,严氏说:“是因为她浑身都是刺呀,天天挑我的错!”
  沈汶笑着对鲫鱼说:“我不是外人,以前就见过二嫂。”那时她还女扮男装来勾引我二哥呢!
  鲫鱼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沈汶很正经地说:“二夫人的性子有些与众不同,但人是极好的。”
  沈汶赶快点头同意着:“那是自然的呀。”特别温顺的样子。
  严氏挥手:“咱们进了这院子说话就别拐弯抹角的了,多累呀,妹妹,你如果有什么不喜欢的,直说也没事。”
  沈汶几乎是自动地说:“怎么会有不喜欢的,没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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