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温锦言,你又吐在我车上了!”宁南星不忍心把他丢在路边,捏着鼻子打开了车窗,一路憋气把他载到了附近的公寓。
他把温锦言扔到沙发上,通知温家来接人。怕他着凉,从卧室拿了床被单,盖在他的身上。宁南星在这一刻,悲催地发现自己已经变成温锦言贤惠的“丫鬟”了。
泡了个热水澡,宁南星神清气爽地出来了。看到被某君吐得一片狼藉的沙发和地板,差点发飙了。
而那个始作俑者已经梦游到了阳台上,左手臂横放于胸前,右手臂垂直放于左手之上,对着月亮摆出奥特曼最经典的姿势。“年轻的勇士,前进吧,向着独一无二的地球!”他高声喊道。
宁南星:“………………………………”
宁南星满脸黑线,“温锦言,你发什么酒疯?”他丢不起这脸,连忙跑过去,把温锦言拉回客厅。客厅的地板刚刚打蜡,宁南星脚一滑,仰面摔了出去。
温锦言被带着、倒在宁南星身上时,牙齿重重地磕到了他的唇上。
滴滴滴滴——
门开了。
宁南星听到了两颗心崩裂的声音。他推开温锦言,昂起头一看,来者是前来给儿子送参汤的郑忆慈和前来接儿子回家的严芸!
☆、第6章 拜访阮家
第二天清晨。
严芸巴巴地望着自己的老公,忒可怜!温弘心酸地望着自己的老婆,贼苦闷!
“你们有什么话快说吧。”温锦言放下报纸,摆出一副愿意好好交涉的姿态。
“儿啊——”
“阿锦啊——”
两人同时开口。
温弘低头假装在看报纸,把烫手山芋扔给了严芸。严芸面露苦色,柔声细语地劝道:“儿啊,我知道爱情不分性别。可是,你怎么也要为我们考虑下。温家就你一根独苗苗,如果断在你手中,你要我和阿弘死后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见温锦言一脸茫然,严芸又苦口婆心地说劝道:“虽然你和南星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她被自己的话恶心到了,极其嫌恶地呸了一声,“其实你们只是纯纯的友情。阿锦,你告诉妈,其实你是喜欢女人的,对吧?”
温锦言总算听明白了,使劲压抑着要爆笑的冲动,面无表情地回道:“爸,妈,请让我自由地追求真爱。”
“真爱个屁!”严芸瞬间从民国苦情戏中的老妈子变身为婆媳剧中的凶悍婆婆,叫骂道,“阿锦,妈不是跟你开玩笑,今年年底你必须给我找个女朋友!妈不要求五官端正身家清白了,只要是个女的就行!”
温锦言唇角一扬,回嘴道:“连下崽的功能都不需要了吗?”
严芸眉毛一挑,怒问道:“那你有配种的功能吗?”
“噗——”温弘一口咖啡喷了出来,用眼神示意严芸终止这个十八禁的话题。他话中有话地对儿子说:“阿锦,从小到大你都很懂事,从没让我们操心过。做的最离谱的也不过是七岁时偷偷跑去日本找奥特曼。”
温锦言想起了温弘在机场抓住自己时训斥的那些话——“奥特曼都是演员穿着皮套演的!只有愚蠢的小孩才会相信这世上真的有奥特曼。阿锦,你得比那些小孩都聪明,因为你是我温弘的儿子!生来就注定与众不同!”
他站了起来,神情漠漠,语气淡淡:“爸,妈,我会尽快去找个女的。只是到时不管是什么样子,希望你们不要反对。”
只要儿子愿意走上正途,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温氏夫妇立即点头,就差去写保证书印手印了。
温锦言走后,严芸一个劲地拍响桌子,怪责丈夫:“你让他学什么不好,非要去学服装设计!设计师十男九gay,唯一幸存的也不男不女。锦言,居然,和南星——唉,可把我气死了!”难怪儿子一直不肯去找女人,原来他喜欢男人!唉唉唉,这可怎么办?严芸郁闷得一口老血都快吐出来了。
与此同时,城南半山腰的宁家大宅。
“南星,你,居然和锦言——唉,可把我气死了!”郑忆慈捶胸顿足。
“妈,我说了很多遍,那是误会。”宁南星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和锦言只是纯纯的友情。你忘了吗?我在美国交过两个女朋友。”
“可你一回国,就被锦言掰弯了。”那冲击性的一幕在郑忆慈的脑海中无数遍地回放着。她气,她恨,更是不甘心。就算儿子真的和严芸的儿子搞基了,怎么能是被压的那个?现在指不定严芸暗地里还怎么嘲笑她。
郑忆慈表面有商有量,实则强硬命令:“南星,年底之前带个女朋友回来吧。妈不要求国色天香气质高贵家世优渥了,也不要求要比严芸的儿媳强上一百倍,就算是一个超市女职员,妈也会试着接受。”
郑女士终于肯在这方面降低要求,这对宁南星来说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看来这个哑巴亏吃的还蛮值的。他抚摸着被温锦言磕破的下唇,眼里蕴满了笑意。
郑忆慈看着儿子那意犹未尽的“娇羞”神情,又是一个晴天霹雳下来。她瘫软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妈连超市女职员也不要求了,是个女的就行。南星,不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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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ya的办公大楼位于繁华的市中心,造型是个大裤衩,独树一帜。办公室的装修风格摒弃了格子间的死板乏味,布置得像是温馨典雅的家居空间。
白色天花板上一盏盏蔷薇花形的水晶吊灯华丽精美。四周带着细小浮雕的白色墙上,几幅服装发展史的黑白巨照格外醒目。
椭圆形的鸡蛋椅随处可见。桔红色、草绿色的小沙发上盘腿坐着几个在画图的设计师。落地窗旁摆放着好几张草编榻榻米,年轻的设计师们坐在上面,一边喝咖啡,一边讨论时尚。
阳光透过落地窗投射进来,给办公室增添了几分暖意,一切都显得生气盎然。
但是,如果boss大人大发脾气的话,那么笼罩在这里的就是一片阴霾。
“kevin,你脑子进水了吗?”温锦言把揉成一团的设计稿向kevin砸去,训斥道,“格纹几何?谁让你把明年春装的主题定为这个?”
kevin翘着兰花指,细声细气地解释道:“boss,这是刚刚发布的伦敦时装周上的亮点,是流行趋势耶。这种黑白几何图案极具视觉冲击力,把它交织在挺括的面料上,会让人想起欧普艺术印花的洒脱。”
“是。搭配简洁的轮廓剪裁、精短的款式,非常适合年轻果敢的现代都市白领。”温锦言让他把设计稿捡回来,又让他站远一点,再次准确无误地砸了过去,“你告诉我,你负责的品牌是什么?”
kevin终于知道哪里错了,声音细如蚊子:“公主屋。”
“大声一点!”
“公主屋!”kevin的头渐渐低了下去。
“你面向的是那些爱做公主梦却没有公主命的女孩子,她们喜欢的是甜的腻死人的粉红色、珍珠、蕾丝,还有花边!”温锦言不耐烦地吼道。
kevin犹在垂死挣扎:“可是boss,老是做那些粉粉梦幻的风格,公主们长大了,会腻味的。”
“你怕什么?死了一批老公主,还有新的一批小公主跟上去。一个已经打响名号的品牌最忌讳的就是风格的大变动。出去!”温锦言毫不留情面地斥道。
kevin抬眼偷瞄英俊的boss大人,玩着十指对对碰,用撒娇的口吻说:“boss,人家想回freya做高级定制啦。”
“我创办freya,培养新人设计师,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往天弘旗下的各个品牌输送新鲜血液。经过我的专业断定,你的资质最适合呆在公主屋。”温锦言看着晚礼服的手稿,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起身,走出办公大楼。
听到路人的惊叹声和起哄声,温锦言扭头一看,只见江乔穿着廓形的红蓝格麻袋上衣、深蓝色电光纸百褶裙裤,神采飞扬地向他走来。
王熙儿穿着同样的服饰,跟在江乔身后,神情不再怯怯的,落落大方地问好道:“总监,早上好。”
“好。”温锦言点头致意。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江乔,故作不解地问:“,去了伦敦一周,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江乔凝视着他,微微一笑:“我一回来,就听说有个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刁难我们可爱的hilary,我这不是挺身而出吗?”
“有‘挺’吗?我怎么没看出来?”温锦言瞥了瞥她的胸。玩笑过后,让她今天下班之前把伦敦时装周的报告做好后发给他。
“昨晚就通宵搞定了。刚刚已经发到你的邮箱。”江乔见他往停车场走去,猜到他要外出,连忙叫住他,“学长,我带了礼物给你,今晚我请你吃饭。”
“我请你。老地方见。”温锦言潇洒地挥了挥手。
他打开导航,车子在小路绕来绕去,终于在一个小时后,来到近郊一栋老旧的自建房。温锦言对了下地址,确认无误后,推开了大门。
院子很大,开辟成了一块块长方形的菜地,种着一些时令蔬菜。尽头处搭了一个白色的狗窝。狗窝旁是鸡窝,阮蓉正在那喂鸡。
“阮前辈,早上好。”
阮蓉回头,见是温锦言,洗了下手,把他迎进了屋里。
客厅面积不大,但是收拾的整整齐齐。墙壁上贴着碎花壁纸,从边缘可以看出斑驳的水泥墙面。餐桌上摆着一个矿泉水瓶,一朵明黄色的大丽花插在上面。
温锦言跟着阮蓉,进入了她的房间。房间布置得极为简洁。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箱、一个绣架,再没有其它像样点的家具了。
阮蓉拿出几张图纸,上面画着各式各样妖娆绽放的牡丹。绣球般的、团蝶般的、盘状的、拳状的……她无声地看着他,似乎在问哪种牡丹更为合适。
温锦言研究着那些上好色的牡丹,无论哪一款都是细节繁琐、做工复杂,配色上还要讲究光影变化。“阮前辈,你能绣出这些效果吗?”
阮蓉轻轻地点了点头。她自小就不能说话,加之生来性子就是淡淡的,不会表露出太多的喜怒哀乐。所以给人的感觉就像杏花烟雨中的江南女子,娴静、温顺。
温锦言打开笔记本,开始制作加入牡丹的造型图。他是那种一旦认真就会认真过了头的人,完全没有时间概念。
直至——
“外婆,你怎么炖了我的小*?”
阮承光惊悚的话让他的手猛然一抖。温锦言还以为身在总监办公室,不悦地皱起眉头,叫道:“咋咋呼呼干什么?闭上嘴巴!”
阮承光跑过来,张大嘴巴,指着温锦言,气呼呼地问阮蓉:“外婆,这只大乌龟怎么会在我们家?”
温锦言瞬间黑脸,“你说谁是大乌龟?今天我非得教训你不可!”温锦言伸出魔爪,即将抓到他时,阮承光脚下生风,逃命去了。
“外婆,救命,大乌龟想揍我!”阮承光惊慌失措地躲到了阮蓉的背后。十秒过后,他偷偷地探出头,见温锦言一脸微笑,还以为危机解除。蹦蹦跳跳地去小便时,突然双脚离地,整个人被温锦言抬到了肩上。
啪、啪、啪——
他的屁股不幸挨了三掌。
温锦言厉声训道:“以后还敢不敢叫我大乌龟?”
“不敢啦,不敢啦!”阮承光不服气地嘀咕着,“小、小乌龟。”
啪啪啪啪啪啪啪——
☆、第7章 遭遇天才
阮承光抚摸着受伤的小屁股,心中极为委屈,瘪了瘪小嘴嘟哝道:“就会欺负小孩,算什么男人?”
温锦言眉毛一挑,“你、说、什、么?”
阮承光顿时怂了,低眼耷眉,不敢造次。
阮蓉做出手势,再三邀请温锦言过来一起吃饭。温锦言盛情难却,看着餐桌上的青椒炒肉、宫爆鸡丁、醋溜白菜,还有那锅新鲜的肉鸡汤,一股暖意蔓延到心底。
这些普普通通的小菜,却是这家低保户能拿出的最好菜色了。
阮蓉面带微笑地向阮承光打着手语。阮承光闷闷不乐地向温锦言解释道:“外婆说,都是自家养的,自家栽的。温叔叔,请不要客气。”
“那我就不客气了。”温锦言闻了一下鸡汤,香气浓郁。喝了一口,味道鲜美,可口极了。他盛了一碗,又盛了一碗,最后连阮承光面前的那碗鸡汤都抢了过来,全部喝光。
“你还真不客气啊!”阮承光看了下锅底,天,一滴都不剩!
温锦言打了个饱嗝,振振有词地辩驳着:“不是你让我别客气吗?小孩就能说话不算话吗?啧啧。”
阮承光:“……”
温锦言抽了张面巾纸,慢条斯理地摁了摁唇角。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金光灿灿的名片,非常大方地说:“叔叔呢,也不是白吃白喝之人。你拿着我的名片去肯德基,报上你的大名,叔叔请你吃一年的鸡。”
阮承光想着数不尽的美味鸡块、汉堡和薯条,立马又叛变了。他吞了吞口水,两只小手攥着温锦言的大手来回晃荡,用童稚的声音软糯地哀求道:“温叔叔,巧美、思齐和子涵都没吃过新奥尔良烤鸡腿堡,我能不能带他们一起去?”
“去吧去吧。”对于吃人嘴软这一点,温锦言和阮承光何其的相似!
“不过,你不能告诉清歌。清歌不许我随便接受别人的恩惠,因为我们还不起。”阮承光想了想,把名片还给温锦言,目光坚定地说,“温叔叔,我还是不吃了。你是客人,应该要款待的,刚才是我太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