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没读过书吗?看不懂门上的字吗?”阮承光声音不大,火气倒是不小。
  “喂,小萝卜头,最好立刻给我开门!”温锦言把门拍的砰砰响。
  “我偏不!”阮承光从鼻孔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再理他了。
  温锦言在门外等了十分钟,肚子饿的咕咕叫时,薛山拎着一袋烤地瓜走了过来。
  温锦言张大鼻孔,闻着那香甜的气味,肚子里的馋虫满血复活。“谢了。”他很不客气地从中挑选一个最大的地瓜,扒掉皮,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叮咚、叮咚——
  阮承光听到薛山的声音,才伸出脑袋瓜,“薛叔叔,什么事呀?”
  薛山指了指一旁把脸憋得通红的温锦言,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噎到了。快给他拿点水来。”
  于是拿水的拿水,拍背的拍背。好半天,温锦言终于找回气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脸再次憋红了,躲在车上,自个生着闷气。
  他给宁南星打了通电话,诉说着心中的苦闷,这时,女人高分贝的叫骂声震响了他的耳膜。
  “薛山,你还不快给我出来!三天两头跑这里像什么话?人阮小姐已经够本事找到小白脸,你怎么还不死心?”薛妈妈揪着薛山的耳朵,把他扯了出来。
  薛妈妈刚走出大门,就撞到了一道人墙。她抬头一看,“小白脸”脸上跟覆了层寒霜似的,一双眼发狠地盯着她,就跟她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
  “你再说一遍,谁是小白脸?”温锦言的眼里有着压都压不住的愠怒的火光,每个字都忍耐着从牙缝里挤出来,“我警告你,别再侮辱阮清歌,否则我让你变成小黑脸。”
  薛妈妈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在他凌厉的气场下,有点怂了。一溜烟跑回家,确定“小白脸”不会追来,忿忿地骂道:“痴线(神经病),开了辆破车在这装凯子。”
  薛山快抓狂了,“妈,人那是保时捷,价值七百万。”
  薛妈妈……闭嘴了。
  **
  今天最后一节上的是美术课。美术老师要学生们在纸上画一张全家福。
  阮承光从铅笔盒里拿出一支削好的铅笔,画了一个小小的自己,一个美美的妈妈,一个美美的外婆,一只可爱的小狗。
  要不要画一个帅帅的温叔叔呢?
  阮承光手里的铅笔握了好久,迟迟没有下笔。虽然宁叔叔在电话里开解了他好久,说那不是温叔叔的错误,温叔叔也很难过也很自责。但是在阮承光有限的认知中,有那么可怕的巫婆妈妈,那就是温叔叔的错。
  “承光,你怎么画了一只奥特曼?”美术老师走近,不解地问道。
  阮承光回道:“那是我爸爸。”
  全堂爆笑。
  同桌子涵笑得合不拢嘴,把肚子上的小肉肉拍的啪啪响,“承光,你个痴线,哪有小孩的爸爸是奥特曼?”
  阮承光语气坚定地回:“我的爸爸就是奥特曼!”
  下课铃声响了。阮承光收拾着文具盒,放到蓝色的小书包里。突然,同学们的惊叫声一拨又一拨地响起。
  “奥特曼啊!奥特曼!”
  阮承光抬头一看,霎时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奥特曼,只有在电视中看到的奥特曼,居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
  动感十足的旋律响起,天,奥特曼居然跳起了《小苹果》!
  只是,那僵硬的舞步,生涩的动作,不敢恭维!
  教室挤满了过来看热闹的学生,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了,肆意的笑声像汹涌的潮水一样响起,不断地充斥在教室中。
  乐曲结束,奥特曼脱下头套,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温叔叔!”阮承光喜出望外。
  温锦言不住地喘着粗气,吹了吹额前湿答答的刘海,张开双臂,温柔又宠溺地望着阮承光:“承光,爸爸来接你回家。”
  阮承光垮着小脸蛋,直接哭了出声。“爸爸!”他撒腿跑过去,吧唧一口亲了上去,“爸爸,我爱你!”
  他知道,他宇宙的那个爸爸打怪兽时不幸牺牲了。可是,地球上还有一个爸爸,一个会保护他、给他带来无数温暖和快乐的爸爸!
  ☆、第44章 风光亮相
  子涵呼哧呼哧地跑来,眼睛眯成一道缝,惊讶地问道:“承光,他真的是你爸爸吗?你爸爸真的是奥特曼吗?”
  阮承光在得到温锦言鼓励的眼神后,大声回道:“是!”他下巴一抬,别提有多骄傲神气了。也许是因为没有爸爸被同学们孤立了太久,阮承光一吐心中的郁气,一路上,逢人就介绍着:“这是我爸爸。我爸爸哦!”
  温锦言把他放在后车座上,压低声音吩咐着倪好:“去给承光找所全市最好的小学。”他用项上人头发誓,这辈子他再也不会踏足玉林小学半步。
  为了哄小萝卜头开心,他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车上。
  阮承光像只小猫咪一样依偎在他怀中,乐成一朵喇叭花,“爸爸,以后你都不会离开我和妈妈对不对?”
  “当然。”温锦言帮他把外套的拉链拉好,摸着他的头,“爸爸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你和妈妈,全身都是暖融融的。听说你还是黑户口,以后上户口时你就跟着我姓温。”
  “那我的名字不是要改成温承光?温暖的光,好好听!”阮承光忽闪忽闪着大眼睛,细长浓密的睫毛下,那对眸子亮如星子。
  **
  阮清歌一回到家,就听见阮承光声声叫着“爸爸”。她蹙着眉头,沉声问道:“承光,你喊谁爸爸?”
  “温叔叔啊。清歌,温叔叔说要做我的爸爸。”阮承光摇着她的手,宣布着天大的好消息。
  阮蓉在餐桌布菜,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行,现在只能叫温叔叔。我和他结婚后你才能叫他爸爸。”阮清歌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说错话了。
  “哦——”温锦言好笑地捏着她迅速红透的脸蛋,“你刚才向我求婚了。我答应!”
  阮清歌又羞又躁,干巴巴地呛了回去:“哪有?总监,我们还没和好呢。”
  温锦言将脸凑了过去,露出邪恶的笑容,威胁道:“再不和好,我就吻上去了。”
  鼻息交接时,阮清歌吓得赶紧改口。这个男人脸皮太厚,绝对说的出做的到。哪知三秒过后,温润甜蜜的味道骤然在唇间炸开。阮清歌简直要崩溃了,连忙推开他,红着脸斥道:“孩子在这!你也不怕他长针眼!”
  对此,温锦言的解释是——既然和好了,就要来个爱的亲亲。至于孩子嘛,这是父母恩爱的表现,有助他身心健康成长。
  阮清歌走去洗手间,抚摸着被吻过的嘴唇,唇角荡起了幸福的弧度。洗完手后,她对着洗手台上的镜子,仿若自己还看的见,左照照右照照。
  不知道锦言眼中的她是什么样子?
  阮清歌突然感到深深的遗憾,为什么没有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遇到他呢?
  她多么希望,能把最好的自己全部给他。
  “清歌,出来吃饭啦!”阮承光笑嘻嘻地喊道。
  阮清歌应了一声,走到餐桌,闻着扑鼻的饭菜香味,有点疑惑:“妈,今天怎么做了这么多菜?”
  温锦言刚想说有客人要来,清亮的笑声就从门口一路飘了进来。
  “西月,你回来了?”阮清歌听出了来者是谁,微微一笑。
  “天,西月姐姐,你成了纸片人!”阮承光惊叫着。
  宁西月捏着阮承光的脸,说:“小鬼,你不知道我是为了减肥才申请去中东吗?”说完后,她把一个身形中等气质儒雅的男人拉到阮清歌面前,介绍对方给彼此认识:“清歌,这是我当战地记者时认识的无国界医生张弛,非常有名气的五官科医生。张弛,这是阮清歌,freya设计师,你在我相机里看到的那位荷塘美女。”
  张弛一下子就注意到她毫无神采的眼睛。难怪宁西月用一纸之恩软磨硬泡邀自己吃饭,原来是想要他来瞧治这位失明患者。
  张弛在餐桌上询问了阮清歌几个问题,就让她有空时到医院让他检查下。他见阮蓉气色不好,身子也不大利索,便叫她一起去做个全身体检。
  阮清歌想起两个月前政府给低保户老人提供免费体检,连忙说:“妈,正好张医生在这,你把体检报告拿来给他看看。”她看不见,儿子看不懂,阮蓉又不说,所以她一直不知道详情。
  阮承光看着阮蓉的手语,解释道:“我外婆说,她就是最近没休息好,她的身体没问题,可以一直陪着妈妈见证我结婚的那一天。”讲到这,阮承光双手支腮,垮着小脸倾诉着烦恼,“我觉得小女生都很麻烦耶,以后我可以跟小男生结婚吗?”
  沉默了数秒后,所有人都笑开了。
  阮承光瞥见温锦言阴阴沉沉的脸色,一副要骂人的架势,连忙改口道:“我开玩笑的。我发誓,真的是玩笑。”
  宁西月和张弛离开后,阮清歌神秘兮兮地对温锦言说:“你有没有觉得西月喜欢张医生?我看不见,所以这方面的直觉特别强。”
  温锦言切了一声,明摆着不信,“那你以前怎么没感觉到我喜欢你?”
  “你跟正常人不一样。”那样别扭的示爱方式,试问她怎么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你暗里骂我神经病吗?”温锦言嘴角狂抽搐,把她抓到怀中,饶她的痒痒。阮清歌笑到快要不行了,喊儿子救命。阮承光人小力气也小,扯不开温锦言的魔爪,最后反倒被温锦言一起收拾了。
  **
  丽水居度假酒店,正在举行天弘创业三十周年纪念派对。
  阮家三口人应温弘的热情邀约,盛装出席了此次派对。阮蓉穿着一条温锦言专门为她做的米杏色旗袍。也许是要正式会见未来的亲家公亲家母,整个人容光焕发。
  阮清歌穿着一条白色的抹胸轻纱长裙,裙摆高低起伏,在走动间有层层叠叠的白纱缓缓飘舞,纤细脚踝若隐若现。配合她今天精致的妆容和优雅的法式盘发,柔美清婉,秀丽脱俗,直叫人挪不开视线来。
  阮承光穿着小西装小皮鞋,第一次来到这种大场合,却出奇似的淡定,小手小脚都乖乖地放好,俨然是家教极好的小少爷。
  温弘亲自前来迎接他们,因为钻戒的事一直道歉,语气极为的客气亲和。底下的职员一看董事长这种态度,虽然百思不得其解董事长怎么会纡尊降贵,但明白这三个人是董事长看重的,怠慢不得。
  阮承光拿着白色的餐盘,踮起脚尖,想要取甜点给妈妈和外婆吃。见餐盘上霍然多了一块草莓蛋糕,扭过头,正要说声谢谢,视野中却出现了严芸。
  阮承光撅起了小嘴,眼珠子转溜了好半天,终于想通了,极为豁达地说:“清歌教我要学会原谅别人的错误。阿姨,你跟我说对不起,我就原谅你。”
  这段时间,严芸的信用卡全被温弘停掉,护照也被冻结了,计划好的出国看都教授也随之泡汤。“……sorry。”严芸的声音含糊不清。
  阮承光扬起小脸,像个小老师一样,纠正着:“不是嗦瑞,是对、不、起。”
  “英文、英文也不懂吗?sorry就是对不起的意思。没知识真可怕。”严芸气急败坏地叫道。
  阮承光嘻嘻一笑,“既然阿姨你道歉了,那我们就和好吧。”他把餐盘放在铺着酒红色丝绒的餐台上,拉起严芸的手,握了握。
  那小手柔柔的、软软的,握在手心竟然有种窝心的温暖。严芸一低头,就看进了他的眼里。墨色的瞳孔衬着水晶灯的光,里面还印着她的影子,一如阳光照耀下的湖面,盈盈亮亮,清澈又纯粹。
  她突然觉得,这个小孩也不是那么的惹人厌。
  牌友易太太走过来,只差在脸上写上“八婆”两个字,一副好姐妹的姿态推心置腹地问:“温太太,刚才那小孩是那盲女的儿子吗?你们温家要认他当孙子吗?”
  “怎么可能?”严芸一口否决。
  牌友周太太和孙太太携手走了过来,和易太太三个人交换了个“有好戏看”的眼神,七嘴八舌道:“温太太,你儿子和那盲女是认真的吗?”
  “温太太,你儿子是不是要结婚了?”
  “温太太,你们今天请他们一家子来,是不是认下了这门亲事?”
  严芸听得一个头三个大,语气坚定地否认着:“怎么可能?不会娶啦。阿锦他还是小孩子心性,不懂事。等新鲜感过了,就知道他们不合适。现在只是玩玩而已,不当真。”
  没多久,热烈的掌声响起。天弘服装集团董事长温弘走上主席台,开始致辞:“我很庆幸在服装产业遍地是黄金的时代开创了天弘。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天弘已经走过了三十个年头。现在天弘旗下有男装、女装、童装、内衣鞋袜、箱包饰品等三百多个品牌。在所有一二三线城市的商业街、步行街随处可以看到我们的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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