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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金坠 第49节

  终于也有蚊子开始咬他了,他啪的一声拍打着自己的脖子,还要抽空告诉她,“买得不及逮的好玩,你懂什么。”
  颐行冲那黑乎乎的身影翻了个白眼,挪动了半天有点儿累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喃喃自语说:“要是有把扇子就好了,这会子没家伙什儿赶蚊子,我都快叫它们咬死啦。”
  皇帝听了便问:“内务府没有给你宫里分发团扇?”
  颐行唔了声,“倒是有三把来着,样式不大好看,我不爱带着。”
  老姑奶奶是大家子出身,好东西见得多,稍次一点儿的不能入她的法眼。皇帝叹了口气道:“等出去了,朕命他们给你预备几把好看的。”说着和她并肩一起坐在台阶上,让她把马蹄袖翻下来盖住手背,自己悄悄捋高了袖子。
  颐行嘴里说着谢皇上,却还是意兴阑珊的模样。
  把玉碗搁在一旁,蔫头耷脑地坐着,看上去像庙门前乞讨的,趁着月色正感慨人生际遇,长吁短叹。
  皇帝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纯嫔,到了今时今日,你后悔进宫吗?”
  就算后悔,当然也不能承认啊,颐行觉得他有点儿傻,嘴里曼应着:“我如今不是当着娘娘呢吗,锦衣玉食地受用着,后悔岂不是不识抬举?再说了,不进宫怎么结识您呢,这可都是缘分啊万岁爷。”
  她太会说好听话了,虽然显得那么假,但皇帝依旧觉得很受用。
  胳膊上被蚊子咬了,他抬手拍打了一下,转头看向天上月色,喃喃道:“可不是缘分吗,如果先头皇后还在,你就不会应选入宫……冥冥中自有定数,做人得认命。”
  还好,她长大之后和小时候不太一样,至少不再一头黄毛,有些地方也知道收敛了,将就将就也可以凑合过一生。自己呢,天之骄子,九五至尊,虽然爱面子些,但脾气不算坏,也许假以时日,也能让她五迷六道,如痴如醉吧!
  当然这些都是皇帝的想法,对于颐行来说,不去琢磨大侄女儿受的苦,就没有那么痛恨他。
  一个年轻的女孩儿独自在外八庙修行,整日青灯古佛的,心里会是怎样一种失意的况味,他高高在上,又怎么会知道。女人的年华多宝贵,最初几年跟了他,将来剩下的十年二十年要在庙宇里虚度,那份委屈和谁去说呢。
  其实她想问问,有什么法子能让他网开一面,放知愿重回红尘,可是话还没问出口,他就一巴掌拍在了她脸上。
  “您干嘛?借机报复?”颐行气恼地问,就算这一巴掌不疼,也还是让她觉得有点生气。
  皇帝没说话,拇指从她脸颊上擦过,然后在她面前摊开手掌,掌心老大一滩血,不屑地说:“蚊子咬了你半天,你怎么没有知觉?”
  颐行这才抬手挠了挠,为了和他叫板,不情不愿地说:“谁让您打它了?我爱养着它,等它吃饱了,自然就飞走了。”
  这下皇帝无话可说了,她不讲理起来,简直就是个混不吝。
  算算时候,他们困在这儿将有半个时辰了,底下伺候的人再不来,他打算带她进殿,实在不行今晚上就住这里了。
  然而他正要开口,忽然听见宫门上有钥匙开锁的声响,两盏灯笼映照着怀恩和含珍的脸,见他们坐在台阶上,倒吸了口气道:“天爷,奴才们来晚了。”
  上前各自查看自己的主子,怀恩道:“万岁爷,是奴才糊涂,应该早来接应您才是。”
  银朱卷着帕子给颐行擦脸上残余的血迹,愧疚地说:“主儿您受苦了,喂了这半天的蚊子……”
  颐行说不要紧,把玉碗抱在怀里,反正不虚此行。要回寝宫去了,向皇帝蹲了个安道:“奴才谢万岁爷帮衬,明儿得闲,再上养心殿给您请安。”临走不忘叮嘱怀恩,“回去拿药好好给万岁爷擦擦,野蚊子多毒的,千万别留了疤。”
  怀恩连连道是,弓着腰目送老姑奶奶迈出了宫门,方回身伺候皇帝回养心殿。
  先前昏暗看不真周,等进了暖阁才查看明白,皇帝两条胳膊上星罗棋布被咬了十来个包。怀恩都惊了,“三所殿的蚊子好厉害的口器,能扎穿袖子,咬着您的肉皮儿。”
  皇帝没说话,自己拿薄荷膏细细擦拭被叮咬处,擦完了盖上盖儿,冲柿子吩咐:“把这个给纯嫔送去。”
  大夜里的递东西,其实是件挺麻烦的事儿,好在御前的人有腰牌,来去能省了记档的手续。
  柿子将薄荷膏送到的时候,银朱刚伺候颐行出浴。含珍替主子谢了恩,将柿子送出殿门,回身便见主子脸上顶着个大包,懵头懵脑说:“咬着我的脸啦,明儿肿起来,可怎么见人呐。”
  含珍忙把她拉到灯下,小心翼翼替她上了一层药,再问她怎么样,只说是凉凉的,不痒了。
  后来上床倒头便睡,迷迷糊糊间做了个梦。梦里自己和皇帝为爬宫墙的事儿争执不休,皇帝说“朕在上,你在下”,她一脚踹了过去,“本宫在上,你在下”。后来拉扯,又发展成了互殴,她把对皇帝的怨念全都发泄出来了,手脚并用拳打脚踢,嘴里大喊着“我忍你很久了”,把皇帝揍得披头散发,鼻青脸肿。
  上夜的含珍听见动静,忙打帐过来看,老姑奶奶已经滚到床沿,就差没摔下来了,忙压声喊:“主儿……主儿……您给魇着了吗?”
  颐行这才醒过来,哦了声道没事儿,“打架来着。”扭身滚到床内侧,重又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脸上那个蚊子包已经不肿了,只剩芝麻大的一个红点,拿粉仔细盖上两层,基本看不出了。含珍替她收拾停当,银朱陪着上永和宫去请安,路过乾清宫的时候她还是习惯驻一下足,可是再看御药房方向,心境已经和从前大不一样,无端透出一点感伤来。
  银朱牵了牵她的袖子,“主儿,别琢磨了,走吧。”
  颐行笑了笑,“就是觉得欠了人情,没能报答,怪对不住人家的。”
  银朱说:“其实凭夏太医和皇上的交情,用不着您报答,皇上提拔他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吗。”
  这么想来也对,皇上之所以不给他加官进爵,也许是有旁的原因。夏太医既然和她划清了界限,那往后她就不操那份心了吧!
  吸口气,快步赶往永和宫,人已经来得差不多,就差她一个了。颐行进门笑着向贵妃蹲安,“我今儿来迟了,请贵妃娘娘恕罪。”
  贵妃颔首,微扬了扬下巴让她落座,不过视线却停在银朱身上,笑着说:“今儿不是含珍伺候?永寿宫如今有几个大宫女来着?要是人手不够,再让内务府添置两个。”
  其实贵妃的用意她明白,哪里是要给她添人手,分明是想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银朱身上。
  这是银朱头一回陪她上永和宫,既来了,少不得要和恭妃、怡妃碰面。那两位主儿可是因责罚银朱挨过禁足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自然会想尽法子给她们上眼药。
  颐行在座儿上欠了欠身,“多谢贵妃娘娘,我跟前人手够了,再添乱了规矩,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儿。”
  怡妃哼笑了一声,“依着妹妹的荣宠,就是再升一等也是眼巴前的事儿,说什么大胆不大胆的,听着多见外似的。”
  颐行含笑望向怡妃,“娘娘这话我可不敢领受,我在宫里没什么倚仗,凭我的资历,要晋妃位难得很,哪儿像您似的平步青云呢。”
  这就戳着怡妃痛肋了,她进宫即封妃,本来就是瞧着皇太后的面子,这些年没得擢升,说明她本身的人品才学不怎么样。颐行绵里藏针,她自然不受用,边上旁听的也是掩嘴囫囵笑,横竖宫中岁月无聊,不管谁出丑,都是众人喜闻乐见的。
  怡妃脸红脖子粗,恭妃看不过眼,尖酸道:“纯嫔妹妹这张嘴,如今是愈发厉害了,当初才进宫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颐行轻慢地瞥了她一眼,“恭妃娘娘说的是,我原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当小宫女儿呢,能有今天,也是托了恭妃娘娘的福。”
  其实恭妃指派吴尚仪把人从三选上筛下来,这已经是众人皆知的秘密了,老姑奶奶兜兜转转还是上位了,可见恭妃枉作小人。眼下又拿话激人家,人家不痛快回敬,岂不辜负了她的这番好手段?
  贵妃乐呵呵看了半天热闹,终于还是出声了,说明儿是先帝忌辰,后儿就是皇太后寿诞,各宫回去预备预备,明天要随太后上钦安殿进香祭拜先帝。
  众人站起身道是,复行了礼,从殿内退出来。
  一行人往宫门上去,大抵都是一个宫女搀扶一个主子。但不知是不是恭妃有意的,在迈过永和门的时候忽然偏过身子,银朱避让不及,偏巧撞在了她身上。恭妃借机发作起来,喝了声“站住”,倒把其他主儿吓了一跳,纷纷回头观望。
  “你冲撞了本宫,连一句致歉的话都没有,是谁教你的规矩?”
  这种分明的寻衅,要是换了以前,银朱早就顶她个四仰八叉了,但因如今老姑奶奶有了位分,自己又是她跟前大宫女,怕自己唐突连累主儿,只好忍气吞声,打算上前蹲安认错。
  可她刚要挪步,颐行却暗暗拽住了她,含笑对恭妃道:“姐姐怎么了,谁冲撞了姐姐,惹得您发这么大的火?”
  恭妃跟前的宝珠也不是吃素的,扬声道:“纯嫔娘娘这是有意偏袒吗,您的人冲撞了我们娘娘,我是亲眼见着的,纯嫔娘娘何必装糊涂,倒不如叫她出来给我们娘娘磕个头认个错,这事儿就过去了。”
  银朱跟了老姑奶奶这么久,可说是心意相通,只消一个眼神,立时就明白了老姑奶奶的策略,死不承认就对了。因道:“奴才早前虽得罪过恭妃娘娘,可事儿已经过去了,贵妃娘娘也给了论断。今儿是奴才头一天陪我们主儿过永和宫请安,恭妃娘娘何必借机生事,咄咄逼人呢。”
  恭妃本想压她们一头的,没想到遇见了这样无赖的主仆,当下气得脸色发白,厉声道:“这狗奴才不知尊卑,胆敢对本宫不敬。宝珠,给我狠狠掌她的嘴,教教她规矩!”
  宝珠应个是,果然高扬起了手,谁知老姑奶奶上前一步,笑着对宝珠说:“掌她的嘴不痛不痒,难解心头之恨,倒不如掌我的嘴,才叫恭妃娘娘痛快。”
  这下宝珠是万万不敢将巴掌落下去的了,讪讪举着手,讪讪看向自家主子。
  恭妃气恼,咬着牙说:“纯嫔,你别以为晋了个嫔位,就能无法无天了。”
  老姑奶奶笑着说彼此彼此,“恭妃娘娘早前也打过咱们,横竖咱们是挨打惯了的,再多打一回又怎么样呢。”
  嫔妃之间撕破了脸还是头一遭儿,边上看热闹的窃窃私议着,有人成心地撺掇,“恭妃娘娘可是位列四妃的……”
  恭妃一听愈发觉得自己颜面受损了,一时怒火中烧,心道教训个嫔还是有资格的,宝珠打不得,自己打得,于是嘴里呼着放肆,便扬手向她掴去。
  岂知老姑奶奶身手比她灵活,一把便抓住了她的腕子,皮笑肉不笑道:“让你打,你还真打呀?我如今可不是尚仪局的小宫女了,恭妃娘娘请自重!”说罢顺势一推,将恭妃推了个趔趄,自己扑了扑手道,“恭妃娘娘,今时不同往日了,您再打人,咱们可是会还手的。您是金尊玉贵的娘娘,咱们是干粗使的出身,万一哪里伤着了您,不是咱们本意,您可别往皇上跟前告御状啊。”
  恭妃的腕子被她捏得生疼,又不能把她们怎么样,气得手脚乱哆嗦,“你……你……”
  颐行含蓄地微微一笑,“娘娘保重凤体,为咱们气坏了身子不值当。”说罢忽然抬起手来,吓得恭妃往后退了一步。
  没想到她笑了笑,转身把手架在了银朱的小臂上,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摇曳生姿地往德阳门上去了。
  第57章 (别让夏太医等急了。)
  “主儿,您这样,得多招人恨呐!”银朱满面春风地说。
  颐行眯着眼睛,望向夹道的尽头,唇角带着一点自得的笑,“那你说,是这么着痛快,还是夹着尾巴任她们欺凌痛快?”
  银朱挺了挺胸膛,“自然是这么着痛快。横竖早就和恭妃结下梁子了,面儿上装得再和睦,她们也不和您一条心。”
  颐行说是啊,“我算看明白了,在这宫里要想活得滋润,就得不停地和她们较劲。这帮养尊处优的娘娘,平时说一不二的,上我这儿也耍横来,我才不怕她们。”
  只是银朱也有些担心,迟疑着说:“旁的倒不担心,只怕她们背后使坏,上太后跟前,上皇上跟前告状。万一太后和皇上听信了她们的话,那咱们往后日子多难捱啊,您得留神。”
  这话很是,也确实让银朱说着了,第二天祭拜完先帝之后,恭妃和怡妃就结伴去了慈宁宫。
  彼时太后刚换了衣裳,正坐在南窗底下逗她那只叭儿狗,听见春辰通传,说两位娘娘来了,太后起先倒没在意,只说请她们进来。因着她们常来常往惯了,进门先请安,怡妃便蹲在榻前和叭儿狗闹着玩儿,一面说:“福爷养得愈发好啦,瞧瞧这身板儿,结实得粮袋子一样。”
  太后自打不理宫务后,闲暇时光都和这叭儿狗消磨度过,心里头拿狗当孩子一样看待,是怎么喜欢都不够。她们待见福爷,太后也高兴,跟着说说福爷这两天的趣闻,三人闲坐,午后时光倒也悠闲。
  恭妃因心里藏着事儿,脸上虽堆着应付的笑,到底有些心不在焉。
  太后是深宫中的过来人,一眼便瞧出来,嘴里冲云嬷嬷吩咐着:“云葭,今儿有新鲜的甜瓜,给她们上两盅甜碗子。”一面向恭妃道,“上我这儿来,怎么倒心事重重的模样?想是有话要说吧?”
  太后这么一提,恭妃立时淌眼抹泪起来,梨花带雨般掖着眼睛道:“太后老佛爷,奴才心里委屈,要和向您诉一诉苦来着。”
  太后还是笑呵呵的,妃嫔们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过都是鸡毛蒜皮,就闹得天一样大起来。便道:“这怎么还委屈上了,倒是说说吧,我来给你断一断。”
  于是恭妃止住了抽泣,用脆弱的声口怯懦地说:“老佛爷,还不是因为那个新晋的纯嫔!早前咱们是错怪过她身边那个叫银朱的宫女,那咱们不也为此禁了足吗,奴才只当这事儿过去了,就可不必再提了。可昨儿,纯嫔有意带着银朱上永和宫寻咱们的衅,起先是在贵妃娘娘跟前和怡妃姐姐针锋相对,后来出永和门的时候,银朱刻意冲撞奴才,奴才要讨一个说法,纯嫔倒好,当着阖宫众人的面,竟和奴才动起手来。”
  恭妃说着,显然是受了莫大的屈辱,再一次泪盈于睫,轻声抽泣起来。
  “倘或是背着人的,倒也罢了,奴才也不和她斤斤计较,可底下那些贵人常在们都瞧着,叫奴才的脸往哪儿搁!奴才知道她是尚家出身,原就傲性,可也不能这么作贱奴才呀。奴才好歹是皇上封的恭妃,老佛爷也知道奴才为人,奴才是宁可少一事,也不愿意多一事的。如今遇上了这么块滚刀肉,主仆两个一唱一和耍赖,奴才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人,往后还要在永和宫照面,可叫奴才怎么好啊!”
  这时候怡妃也站出来说话,叹了口气道:“太后是没瞧见,这纯嫔仗着万岁爷喜欢,如今是张狂得没个褶儿了。不光是挤兑咱们,对着贵妃娘娘也敢不恭。贵妃娘娘好性儿,不和她计较,却纵得她属了螃蟹,在这后宫横行霸道,见谁不称意儿,就给谁小鞋穿,咱们可向谁喊冤去。”
  太后哦了声,奇道:“上回她来慈宁宫谢恩,我瞧她端稳得很,并不是你们说的这样儿。”
  恭妃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在您跟前哪儿敢造次,也只有欺负欺负咱们的份儿罢了。”
  这时候云嬷嬷带着宫女进来敬献甜碗子,恭妃和怡妃谢了恩,却也是没有胃口,搁在了一旁的香几上。
  太后呢,其实惯常做和事佬,宫里头那么多嫔妃,只有皇帝一个爷们儿,争风吃醋也是常有的,为了这么点子小事儿,总不好拂了谁的颜面,便道:“你们是后宫老人儿了,她才晋位,一时娇纵些,也是有的。倘或上纲上线理论,争论出个上下高低来,让她向你们赔罪,又能怎么样呢。一大家子和睦最要紧,你们都是官宦人家女儿,只当她是个小妹妹,能带过则带过了,也是你们容人的雅量。”
  怡妃和恭妃交换了下眼色,听这话头,太后是完全偏向纯嫔的,不怪她放肆,竟让她们容忍。
  其实要单是这么点子事儿,她们也不至于到太后跟前告状来,如今最大的由头,还是她们抓住了老姑奶奶的把柄。
  这事打哪儿说起呢,还是得从贵妃请她们过永和宫喝茶叙话说起。
  起先她们对贵妃并没有好感,不得已应了卯,还有些不情不愿。后来远兜远转地,也说起了纯嫔在宫门上公然反抗恭妃的事儿,恭妃气不打一处来,又苦于没法子收拾她,愈发的郁结于心,长叹连着短叹。
  贵妃却笑了笑,“打蛇须打七寸,言语间得了势,又有什么益处。”
  恭妃和怡妃一听有缓,便试探着问:“听贵妃娘娘的意思,难道纯嫔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可让人拿捏么?”
  贵妃喝着茶,高深地笑了笑,“这事儿我原不想说的,可如今瞧她愈发蹬鼻子上脸,也替你们不值得很。上回懋嫔事发当天,我得了信儿就上储秀宫去了,由头至尾的经过我都瞧见了,纯嫔出了好大的风头呢,太后说要给那死了的宫女和懋嫔验身时,纯嫔举荐了一个姓夏的太医,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儿,过后才知道,她果然和那太医过从甚密,如今这事儿,恐怕整个西六宫都知道了。”
  贵妃这番话,引得恭妃和怡妃面面相觑,当然信儿是好信儿,但从贵妃口中说出来,还是让人由不得怀疑她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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