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1

  自从在公园见到李世真的宝宝以后，安娜就喜欢上了小景，隔叁差五地跑到李世真家去看望宝宝。两人成了好朋友，经常聊一些关于宝宝的事情。
  “尿布要这样换，不要勒得太紧，否则宝宝会不舒服的。”李世真给安娜做着示范。
  “我试试。”安娜俯下身，给小景换尿布。小景似乎很愿意让安娜给自己换，两条小腿开心地蹬来蹬去，望着她咯咯地笑。
  “咦，小景今天很乖呢！”李世真很惊奇，之前李贤雅给宝宝换尿布的时候小景总是哭，挣扎抗拒着，换了安娜就变得乖乖的，难道是因为小景是alpha，天生就喜欢omega姐姐？
  “安娜的宝宝有叁个月了吧。”李世真问道，“平时会孕吐吗？”
  “不会孕吐，但是要不停地吃东西，不吃的话就会很恶心。”和李贤雅一起度过发情期没多久，她就感觉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脑袋昏昏沉沉看不进去书，早上起来还总恶心反胃，后来发现自己怀孕以后，就照着网上的方法做了一些适合怀孕期间吃的菜，但是总也做不好，吃完以后更反胃了，只好去买现成的。
  “怎么不让贤雅姐姐做？她烧菜烧得很好的！”李世真问道。
  “她平时也挺忙的，为了吃一顿饭专门把她叫过来，太麻烦她了。”
  “诶，你们难道没有住在一起吗？”李世真吃惊道。
  安娜腼腆地摇头，“我们才刚开始交往，还没有……同居。”
  “可是你们都有孩子了，以后不打算结婚吗？”李世真问道。
  “以后当然是要结婚，可是必须要先交往一段时间才能结婚啊。”
  李世真摸不着头脑，“谁说的？”
  “妈妈说的，婚前是不可以同居的，两个人要先在一起培养感情，大学毕业以后才可以结婚。”安娜说道。
  “拜托，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保守。”李世真无奈地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呢？你爱她吗？想和她结婚吗？”
  安娜害羞地点头。
  “那就去结婚嘛！心动是一瞬间的事，顺应本心就好了。没必要刻意去遵守什么形式。”李世真说道，“结婚是两个人彼此相爱，只要在一起就会很幸福，而不是去刻意培养感情，平淡地过完这一生。”
  …………
  【心动是一瞬间的事，顺应本心就好了】
  上课的时候，安娜一直在出神，脑海中回响着李世真说的话。
  如果她真的可以顺应本心，做自己想要做的事，那么自己想要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从小到大，妈妈都告诉自己，alpha都是危险的，靠近他们会变得不幸；日子过得久了，所有的幸福都会归于平淡，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所谓你的心动、狂热，终将都会成为过去。这么多年以来，妈妈就是这样，一直把她关在安全的棺材里，告诉她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可是她越长大，就越看得清楚，妈妈并不是真的幸福。
  她不想像妈妈那样过一辈子，明明不幸福，却非要骗自己说很幸福。
  …………
  “在想什么？”李贤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安娜回过神来，对她笑了笑，“没什么……我在想世真姐姐讲给我的那些故事。”
  “她对你讲了什么？”李贤雅牵起安娜的手，饶有兴趣地问道。
  “很多，在我离开首尔的那一年，她和徐伊景之间发生的事情。”安娜说道，“虽然她讲述的时候语气淡淡的，但我想她心里一定很难过……如果换做是欧尼丢下我，跑去和别人结了婚，我真的会难过得想死。”
  “不会的，我永远不会那样对你。”李贤雅握紧了安娜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安娜转过身，抬起头认真地望着李贤雅的眼睛。
  “欧尼，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未来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一直和你在一起，永远不会离开你。”李贤雅疼惜地凝视着安娜，“安娜呀，我爱你，会一辈子爱你。”
  安娜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一整个宇宙的星辰，“欧尼，我也爱你。”
  两人互相凝视着，不知是谁先靠上去，贴上了对方的嘴唇。两人在夜色中深深地拥吻在一起。
  一吻终了，安娜把手伸进大衣口袋里，把口袋里的方形盒子捏在手里。那是两人在交往之处，李贤雅交给她的求婚戒指。
  【这枚戒指，就放在你那里。等你决定嫁给我的那天，我再帮你带上它。】
  “欧尼，我想和你……”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冷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安娜扭过头去，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人，不由得浑身一震，“妈妈……”
  安娜的妈妈走上前，用冰冷刻骨的目光盯住了李贤雅。
  李贤雅被那目光盯得有些畏惧，下意识地松开了安娜的手。
  气温降到了冰点，空气仿佛凝固住了。妈妈没有说话，一把拉起安娜的手腕，强行带着她离开。
  “欧尼……”安娜跟在妈妈后面跌跌撞撞，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李贤雅。
  李贤雅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望着安娜的背影，想要追上去却又不敢。
  …………
  安娜跟着妈妈回到家里。
  “妈妈……你怎么来仁川了？”
  “浩久说你和他分手了，跟一个alpha在一起。”妈妈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转过身，“你和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安娜沉默不语。
  妈妈的目光缓缓向下，落在安娜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我早知道会是这样。”沉默半晌，妈妈闭上眼睛，似乎像是在自嘲一般，“都怪妈妈不好，没有给你起一个好榜样。”
  “妈妈……”安娜似乎想说什么。
  “从小到大，我一直百般呵护你，就是怕你受到伤害。”妈妈深深叹了一口气，“……可是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安娜握紧手指。
  …………
  学校马上要放寒假了，临近期末周，图书馆里坐满了学生。李贤雅坐在自己和安娜平时喜欢做的位置上，看了一会儿书，又放下了笔，拿起手机。
  【欧尼，我妈妈来仁川看我了，我要陪她在市里玩，还要准备期末考试，这几天不能和你见面了】
  自从那天以后，安娜就只给自己发过一次短信。她以为安娜会到图书馆来，可是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望着那条停留在几天前的信息，李贤雅叹了口气。
  安娜考完期末考试，回到家里就看到窗边摆上了圣诞树和彩灯。
  “安娜回来了？”妈妈微笑着迎上来，“圣诞节快到了，妈妈特意给家里增添了节日气氛，漂亮吧？”
  “……嗯。”安娜轻轻点点头。
  “怎么这个反应？”妈妈打量着安娜的表情，“妈妈为了讨好你，可是布置了一下午呢，你一点都不开心吗？”
  “妈妈……你这次来仁川，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安娜沉默片刻，问道。
  “回去？我没打算回去啊。”妈妈耸了耸肩，“妈妈跟剧组请了长假，就是专门过来保护你的。”
  “我没说过要妈妈保护我。”安娜蹙眉。
  “安娜呀，”妈妈淡淡笑了笑，“人难免都会犯错误，只要在造成糟糕的后果之前及时改正，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
  “我做错什么了？”安娜反问道，“我犯了什么错误，为什么要改正？？”
  “安娜呀，这样可不好。你以前从来不会和妈妈顶嘴的。”妈妈像责备小孩子那样责备安娜，“从小妈妈就跟你说过，alpha都是危险的。也许你现在觉得和她在一起很幸福，可是如果哪一天她觉得腻了，丢下你了，你要怎么办？只要在她感到厌倦之前结束你们之间的关系，你就不会难过了——”
  “妈妈根本不了解她，凭什么那样说她？！”安娜打断妈妈的话，大声质问道。
  “所有的alpha都是一样的，花心、好色、不负责任。妈妈是过来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见安娜眼里有泪，妈妈放缓了语气，“……妈妈只是不希望你重蹈覆辙，走上我的老路而已。我知道这种事情很难开口，妈妈不会逼你，你自己找个时间，好好地和她说清楚，跟她分手吧。”
  …………
  几天后，李贤雅站在安娜家楼下，给安娜编辑短信。
  自从安娜的妈妈来了以后，两人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没有见面了。这期间她给安娜发了很多短信，打了很多电话，一直都杳无音讯，alpha隐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安娜呀，我在你家楼下，我们见一面好吗？我想你了】
  过了一会儿，安娜的短信回复过来了。
  【欧尼，妈妈在家，我没法出去】
  【就一小会儿行吗？让我看看你】
  安娜在窗口望着楼下那个徘徊焦急的身影，握紧了手机。
  “你在给谁发短信？”妈妈的声音传来。
  “没……没有！”安娜慌忙把手机藏到身后。
  “是那个alpha吗？”妈妈瞟了安娜一眼，心下了然，“那正好，既然她来了，你就去吧，今天就当面把话跟她说清楚。”
  在楼下等了许久，都没有短信回复过来，李贤雅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却看到安娜走出公寓，朝自己走来。
  “安娜呀，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回我的短信？”李贤雅连忙迎上去，“……是不是你妈妈不让你来见我？”
  “欧尼……”安娜抬起红红的眼睛，“……妈妈让我和你分手。”
  “分手？为什么？”李贤雅心里一紧，不由得扳住安娜的肩膀。
  “我，我舍不得你……”委屈和思念涌上心头，安娜伸开双臂抱住了李贤雅，把脸埋在她怀里抽泣。
  “不哭，我们不会分手的。”李贤雅心疼地搂住omega，“我去找你妈妈谈一谈，好吗？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我会向她道歉。”
  “不要。”安娜摇摇头，“欧尼，我们还是暂时不要见面，我回去告诉妈妈，我已经和你分手了，然后想办法哄她回首尔去。”
  李贤雅微微皱眉，“……那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最多一个月。”安娜说道，“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劝妈妈回去的。”
  公寓里，妈妈站在窗口看着两人在楼下拥抱，把一切尽收眼底。
  十分钟后，安娜回到家里，眼圈红红的，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
  “跟她分手了吗？”妈妈淡淡地问道。
  “嗯。”安娜应了一声，低着头回自己房间了。
  夜深了，卧室里静悄悄的。妈妈扭过头，听到旁边安娜均匀的呼吸声，轻手轻脚地起来，打开女儿的背包。
  背包里东西很多，妈妈借着昏暗的光线翻找着，很快摸到了一个方形的盒子，回头小心地看了女儿一眼，将盒子打开。
  一抹细碎的亮光在眼前闪过，盒子里是一枚钻戒。
  …………
  “麻烦你把这个拿回去吧。”
  翌日，妈妈坐在李贤雅对面，将那个盒子推还给她。
  李贤雅打开盒子，里面是自己送给安娜的求婚戒指。
  “我知道，安娜舍不得和你分手。所以她做不到的事情，我来替她做。”妈妈的眼神里没有温度，“天底下的omega那么多，何必非得是我们家安娜呢？请你去找别人吧。”
  “我和安娜是真心相爱的。”李贤雅直视着安娜的妈妈。
  “这种话骗骗我女儿也就算了，还想骗我？”妈妈冷笑一声，“如果今天我不把这个戒指还给你，她会千年万年地带在身上，舍不得和你断掉。但我不想看着她这幅样子，所以贤雅小姐，请你把这个收回去吧。”
  “我知道您爱护安娜，”李贤雅顿了顿，“……可是我们已经有了孩子，您如此独断专行地让我们分手，是不是有点——”
  “没错，是有孩子。但那是我女儿的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妈妈打断李贤雅的话，眼神里透着刻骨的寒冷，“——是我女儿怀胎十月生下孩子，你除了让她在不该怀孕的时候怀了孕，又为她做了什么？？”
  “伯母，您这样对待安娜，和您自己当年受到的遭遇有什么区别？”李贤雅微微提高了音量，“我知道，安娜的alpha母亲当年抛弃了您，您一个人生下了安娜，辛苦地抚养她长大。可是您不能因为被一个人所伤害，就把憎恨和偏见加在所有alpha的头上。”
  “您生下安娜以后，和beta结了婚，那个人很爱您，但您却没那么爱他。可是为了给安娜一个完整的家，您还是忍耐着和他一起过日子。就算是这样，你们的矛盾还是渐渐多了起来，开始吵架，最后离婚。您不让安娜接触alpha，给她介绍beta朋友，以为这样就能把她保护起来。您给她找了新的beta继父母，就是为了给她做榜样，告诉她和beta在一起也一样幸福。可是您真的觉得这样的生活是幸福的吗？”
  “功课做得很足嘛，看上去你是有备而来。”妈妈戏谑地挑眉，“听安娜说你学的是法律，怎么，现在是把我当成了被告，来和我当庭对质么？”
  “我并没有把您当成嫌疑人的意思。”李贤雅放缓了语气，“只是，安娜已经是成年人了，她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爱人。您又凭什么擅作主张，把她关在家里呢？”
  “就凭，”妈妈身体前倾，注视着李贤雅，一字一顿，“——我是妈妈。”
  “幸不幸福不是你说了算的，我的女儿，我最了解。”妈妈看着李贤雅冷笑一声，“你认为，你有资格评判我吗？”
  “……”李贤雅还想说什么，对上安娜妈妈的眼神，最后只能沉默。
  “今天耽误你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妈妈站起身，将桌上的戒指盒推到李贤雅面前，“这个东西，就交给你了。”
  妈妈离开了，留下李贤雅独自一人坐在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