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这边,易维真被烫得不轻,好在脸蛋上没什么事,但是下巴和脖子上因为没及时处理已经出水泡了。
  在辅导员没来之前,沈红秀也不敢开门带易维真去医院,让易维真平躺,接了冷水给她轻轻冲洗。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辅导员来了,与她一同来的还有几位学校领导。
  吴梦瑶这种发疯伤害他人行为已经是犯法的了,辅导员也不敢随便解决这件事,必须要上报领导。
  还好易维真反应快,要是留下来与发了疯的吴梦瑶大骂争吵,不敢保证吴梦瑶会发更大的疯,做伤害人性命的事。
  易维真被送去附院时,悲哀的想,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不报告辅导员吴梦瑶的病情,出了事将会全是她们的错,上报了辅导员,反倒被弄得更糟糕!
  飞来横祸大概就是如此吧!
  大概是人在疼痛的时候就会特别脆弱,特别会胡思乱想,一会儿想到吴梦瑶和她们生活的日常,一会儿想到吴梦瑶骂她们时骂得有多难听,想着想着,她就想到了孙浩。
  今晚闹成这样,她的手机还丢在宿舍里,等会孙浩打不通电话怎么办!
  她好想男盆友,想爸,想妈,想家里人!
  易维真泪腺开始发达了起来,眼泪哗啦啦流个不停。给她上药的是教她们急诊的副主任,以为弄疼小姑娘了,副主任下手轻了许多,他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叹口气道,“我也是读书读过来的,这个宿舍里的关系啊,其实也是不好处理的,就像你这个同学,她有错,却也没有错,你没错,确也有错。”
  易维真吸吸鼻子,嘟囔道,“老师,我哪里有错了,我都被她烫成这样了,幸好她手里是杯白开水,要是把刀子,那我不还得去死啊”
  副主任笑了,“你傻啊,还递给她一杯开水,你怎么不递给她一把刀,直接让她砍了你算了!”
  “当时我见她发疯就已经有些慌乱了,慌乱之下哪还能想到这么多啊。”易维真叹了口气,“老师,说实话我都不敢再跟吴梦瑶住一块了,她这回肯定是恨上我们了,再跟她住一块,我连怎么死的搞不好都不知道。”
  副主任笑了笑,“是我我也不敢再住了,我怕死。”
  处理好烫伤,易维真暂时被安排在了观察室里休息。被烫的地方一直在疼,护士站的护士姐姐给她一本笑话书,让她看看笑话转移疼痛。
  易维真正在看笑话时,程婷婷和阮浚把孙浩带了过来。
  听见门口动静,看到来人之后,易维真还拿着笑话书呢,泪腺又开始发达了!
  “孙浩”易维真扔下笑话书,泪眼蒙蒙的要男盆友抱,求温暖。
  本来晚上十一点之后,是孙浩和女朋友通电话的时间,电话明明能打通,可是就是一直没人接,上网发易维真qq也没人回,孙浩不由开始急了。
  来来回回打了n个电话,坐立不安,最后半夜翻墙头从宿舍楼偷跑了出去,打车一路到易维真宿舍楼下。他到的时候都已经快十二点了,这个时候易维真她们宿舍楼还没锁门,孙浩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跑到楼管处问楼管才知道,易维真被同寝室的人泼开水送医院了!
  ——
  “你怎么过来了,这么晚了,你们楼管阿姨怎么让你出来的”易维真吸着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问男盆友。
  拇指食指放在易维真鼻子上,孙浩给她拧了鼻涕,又抽出纸巾给她擦擦,边擦边没好气的说,“女朋友都毁容了,我能不来么!”
  天知道他听到易维真被烫的时候吓的腿都发抖,看到她脸上脖子上红红的全是水泡他比谁都心疼,直到把人抱在怀里了,看她还有精神问他怎么过来了,他才放下心。
  还好意思问他怎么现在来了?他都急死了,她还躺在床上悠哉悠哉捧着本书笑!缺心眼的,就不知道给他打个电话么!
  想到这里,孙浩又来气了,下意识想拧脸蛋,看到易维真脸上都是水泡了,伸出去的手顿住了,最后盖在了头顶,将易维真的头发揉成了鸡窝,还不解气,又往上按了按,“第二次了!姑奶奶,你就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吗?!”
  易维真呐呐的说,“我手机忘在宿舍了”说着,她将床上的笑话书偷偷往屁股底下塞了塞,要是让孙浩知道她还有心情看笑话,还不得气死!
  回应她的是孙浩的白眼。
  易维真腆着笑脸,又朝男盆友怀里蹭了蹭,唉,有男盆友担心的感觉真好!
  他俩是上演情深了,可把程婷婷和阮浚给肉麻死了!
  “受不了!”程婷婷作呕吐状,“差点被毁容了,还有心情秀恩爱!”
  易维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还是没放开孙浩,仍然紧紧抱着。她俩还没谈过恋爱,哪里知道这个时候男朋友的重要性!
  “真真,好在你没事。”阮浚听到易维真被烫也吓了一跳,本来吴梦瑶还算安稳,一报告辅导员就来事了,不由埋怨辅导员,“宋老师也真是的,她到底会不会开导人啊,这下倒是好了,吴梦瑶估计杀我们的心都有了!”
  想到吴梦瑶当时发疯的场景,易维真不由打了个寒颤,如果当时吴梦瑶手里是一把刀,她敢保证,吴梦瑶捅了她一定是毫不犹豫的。
  “这次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想再和她住一起了。”易维真都已经死过一次了,说她怕死也好,小题大做也罢,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和吴梦瑶住一块了。
  “谁还和她住一块啊,想找死么!”阮浚哆嗦了一下,“她就是个神经病。”
  程婷婷叹了口气,“浚浚别这样说,她之所以这么生气,也是因为我们把事情告诉了辅导员,在她看来就是我们在宣传她有病。”
  “可是她就是有病啊,她自己不愿意治疗,还怪我们报告上级。”阮浚气呼呼地说,“事实证明,她就是不正常,正常人哪能干出这种事,还好真真没被她给杀了!”
  宿舍矛盾啊,较真起来,也是千古一大难题!
  不然马加爵怎么能砍死全宿舍的人!
  ——
  当晚孙浩没回学校,抱着易维真一块挤在观察室的小床上,两人像叠汤匙一样睡了一夜。
  至于程婷婷和阮浚,她们也没回宿舍,在学校旁边的假日旅馆开了一间标间。当然了,擅自在学校外面过夜也是经过学校领导批准的。
  因为睡旅馆都比睡宿舍安全,宿舍那颗简直就是定时炸弹。
  那颗炸弹怎么样,都是学校领导的事了。
  第二天副主任来查房,像易维真这种烫伤,也就是每天按时换药的事,昨天晚上副主任看她可怜兮兮的,收留了她一夜,今天就要‘请’她出院了,毕竟他们还要接待其他病人不是。
  易维真顶着一张大花脸,跟着孙浩出了医院。过了一夜,脸上脖子上也不怎么疼了,易维真让孙浩回学校上课,快期末考了,也不能耽误复习。
  孙浩带她去了早餐店,给易维真要了一份黑米粥加素包子,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你宿舍那颗炸弹还没说怎么弄,你让我怎么放心回去?我不回去。”
  易维真忙举双手,“再有什么情况我一定第一个给你打电话,我发誓!”
  “发誓也没用。”孙浩把她手放下,“我先在这边住几天,你别回宿舍了,跟着我一块住外面,什么时候你那舍友从你宿舍搬出去你什么时候回去,不然我不放心。”
  “要是她不搬出去怎么办?”易维真有点难为,除却吴梦瑶的病情,她们还是能相处得来的,易维真不是矫情的人,只是本来四个人像个大集体,突然少了个人,她有点觉得空落落的。
  “她不搬?她还有理由不搬走吗?”提及易维真那位神经病室友,孙浩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差点把你毁容,我们不去告她就已经不错了,收起你的同情心,你对她同情,以后就是对你自己的伤害。”
  吃完早饭,孙浩就去订了一间房,是单人床!
  易维真看他麻利的脱了她的鞋,又蹬了自己的,搂着她直接往床上一倒,双手双脚夹着她悠哉悠哉看电视,斜睨了他一眼,“我看你是想趁机吃我豆腐吧?把你猪爪拿开!”易维真指指她胸上的那只手。
  闻言,孙浩咧嘴朝她一笑,双手都放了上去,又将她往怀里紧了紧,“昨晚是谁咧着嘴巴要抱抱的,我现在不是正在抱抱吗?别乱动!”他夹紧了乱动的她。
  “流氓!”易维真骂了句。
  骂归骂,却没有将胸上的手打开。摸就摸吧,还别说,摸着还挺舒服的
  ——
  在外面住了两天,易维真接到辅导员的电话,说吴梦瑶的事已经解决了,让她回宿舍。
  易维真又打电话给了程婷婷,程婷婷和阮浚也被通知回宿舍了。孙浩还是不放心,将易维真送到了宿舍楼下,要不是楼管拦着不让进,他还得送到宿舍里才安心。
  典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听阮浚说吴梦瑶已经被她爸领回家去了,她们回宿舍没多时,辅导员过来了,跟她们简单说了吴梦瑶的情况。
  吴梦瑶精神方面有问题,吴爸早就已经知道,自己女儿歇斯底里症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早在高一时就已经因为和同学发生口角发过一次疯,那时候吴爸也带吴梦瑶检查过许多次,最后也是被诊断为歇斯底里症。
  吴爸当即就带吴梦瑶去看心理医生,看了两年的心理医生,吴爸见女儿病情好转之后,便跟吴梦瑶约定好不跟别人说,因为他也怕别人戴有色眼镜看自己家的孩子。
  最后发生这种情况,吴爸来给吴梦瑶休学带她回家时,任何辩解也没有,而是向学校领导弯腰鞠了一躬,真诚的说道,“对不起,我女儿精神方面确实有问题,没有跟你们事先透露,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吴爸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学校领导还能说什么?
  “我看啊,吴梦瑶她爸最该做的事,是给真真道个歉,并且赔偿医药费才是正经的。”站在学生的角度上,程婷婷不屑吴爸跟领导道歉什么的,领导受到什么伤害了吗?领导被杀了吗?给领导道歉什么的还不如放p。
  “发生在真真身上的才叫飞来横灾。”程婷婷说,“作为寝室长,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我们平时已经足够包容吴梦瑶了,现在发生的事,他爸跟领导道歉有什么用?受伤害最大的是我们好吗?我看她爸不过是装可怜,以退为进吧!”
  提到医药费的事,辅导员有点尴尬,面带难色,跟易维真说,“之前的医药费是王书记帮你垫付的,王书记的钱我帮你还给他,只是接下来的医药费要你自己出了。”
  “要我出?”易维真指指自己,语气不怎么好了,“宋老师,吴梦瑶的事就是因为我们报告上去才搞砸的,哦,现在没发生什么人命关天的事,肇事者被领回家,学校就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了?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要是真做到这个份上,我认栽,算我倒霉!
  ”
  发生这种事,辅导员也难做,她一方面要被领导骂,一方面也觉得愧对易维真她们寝室,吴梦瑶病情突然加重,她确实逃不了干系。
  辅导员想了想,然后道,“这样吧,你这次的医药费我给你报销,实话跟你说,指望学校是没可能了,你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成吗?医药费我来出吧。”
  易维真也不想多说什么了,“算了,我自己出吧,宋老师你也是为难的一方,发生这种事你也不想的,也是我自己不小心。”
  辅导员这才笑了,“你明白就好。”
  辅导员一走,阮浚立马就道,“真真你傻了啊,宋老师都说要给你出医药费了,你还要自己出,你傻啊!”
  辅导员给她出医药费,她情愿吗?她乐意吗?
  不要以为易维真是圣母娘娘,想自己掏腰包。
  才刚上大一,得罪辅导员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她宁可现在吃亏了,也不要和辅导员的关系闹僵。好歹活过一世了,领导不能得罪,这个道理她再明白不过了。
  将近元旦,天气冷的厉害。
  易维真唯一感到庆幸她是冬天被烫伤,不用担心伤口发炎,她由刚开始每日去附院换一次药,到后来两天一次,四天一次,一周一次。
  三天两头去一趟附院,易维真和急诊室里的副主任慢慢混熟了,副主任叫李大剑,今年才三十岁出头,矮矮胖胖的,圆圆的脸,笑起来特别亲切。
  李大剑特别健谈,和易维真谈话中发现每天来换药的小姑娘不错,医学基础知识打的非常扎实,难得才大一,比起来大四大五毕业季的学生一点也不差。
  现在的学生,大多数眼高手低,上临床之后,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懂的样子,可一问他最基本的知识,cpr是什么,bls又是什么,全懵了,动手能力固然重要,理论知识不行,怎么去动手?别要人命就该万幸了!
  “有没有兴趣周末来医院学点东西?”李大剑问易维真。
  易维真笑眯眯地点头,“当然愿意了!求之不得!”要知道李大剑在她们学校是很有名的,他是b大毕业师兄,毕业后去医学界遥遥领先的牛津大学深造。李大剑临床应急能力一流,科研水平更是没话说,博士毕业论文发表于柳叶刀,让他一战成名,被b大一附院高薪挖过来,三十岁出头就已经是副主任医师了,实至名归。
  “再有三年我升主任,届时就会带研究生,怎样,有没有兴趣考我的研究生?”基础扎实的学生大多数老师都喜欢,李大剑也不例外,虽然他还没有见识过易维真的动手能力,但他相信多带她上上临床,是不会差到哪去的。
  “老师,我更喜欢妇科。”易维真没瞒着他,“我想以后考妇科的研究生。”
  “这样啊。”李大剑有点可惜,又道,“张本红知道吗?”
  “肯定知道的!”提到张本红,易维真眼睛一亮,“提到妇科,没人不知道她老人家的,她就是这个!”易维真竖起大拇指。
  “小姑娘,偷偷告诉你。”李大剑笑眯眯地说,“张本红就是我母亲,想不想跟她学习?”
  “嗯嗯!”易维真不迭点头,“老师,我有机会跟着她学习吗?”张本红在盆腔炎子宫肌瘤方面在名气很大,学校里许多将毕业的学长学姐都想跟着她学习,张老师根本没有经历带这么多学生,所以可想而知,她的研究生有多难考。
  李大剑看了她一眼,咳嗽一声,“想跟着她学习可以,先在周末的时候过来给我打打杂。”
  “那简单!”易维真双眼亮晶晶的,差点要伏地膜拜了,“那我们说好了啊,从下学期开始,我每个周末都过来帮你打杂,以后就要拜托老师你帮我引荐给张老师了!”
  什么叫因祸得福?这样就算是吧!
  能有机会跟她前世想但求而不得的老师学习,易维真心情不是一般的好,顶着一张大花脸都不妨碍她走在路上笑的跟个傻子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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