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于是,她急急忙忙推开段西安,红着脸颊看他。他眨眨眼,一副无辜的样子,然后,他居然浅浅地笑了,声音低低的,带着欣喜:“你居然不骂我?”
  说这话时,他的表情的确是惊讶的。姚东京有点囧,难道她经常骂他吗?此刻,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似乎在慌乱中又夹杂了一层惧怕。
  她根本不愿意多想,推着他就往驾驶座赶:“别磨蹭了,你快上车。”
  这次段西安倒是相当听话,被姚东京像是赶鸭子似的赶到驾驶座,乖乖地应:“好。”
  段西安驾车而去。姚东京站在原地呆呆地望了一会儿,忽地皱眉。看着段西安现在这个样子,她就觉得看见了第二个沈孙义。刚才那个拥抱,她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仿佛擂鼓,砰砰砰的,让她隐隐觉得,段西安或许是真的对她有感情。
  一个沈孙义她已经招架不来,如今又多了个段西安。
  心烦意乱。
  姚东京觉得自己一定是有恋爱恐惧症。
  第25章 恶魔的眼睛
  送走段西安这尊大佛后,姚东京急速跑回房,扑到电脑前,准备发邮件。
  收件人是她大学时期的研究生学姐,现在这个学姐在国外读博,专修酒店管理。
  姚东京念大学的时候是不住校的,姚春风给她在校外买了一栋房,每次下课后,别的同学回寝室,她出校,所以她和班里的同学们是没什么感情的。
  实际上,她朋友不多还有其他原因,比如她不像其他女同学那样活泼爱闹,又不懂得撒娇,说话的语气凉凉的,加上她颜值比平均水平线高出太多,总给人一种女神高冷的错觉。
  又比如,她家经济条件比一般人好太多。不是同一个圈子的人,怎么会有话题?当同学们在为淘宝上一两百的东西和店主卖萌撒娇求包邮时,她在市区的xx百货逛一圈,几乎买下半个商场的衣服。
  消费观念不同,三观也不会和谐。
  可以说,姚东京的大学生涯,几乎是一个人的狂欢。
  之所以说是“几乎”,那是因为她只有一个勉强算得上朋友的“朋友”,也就是此刻她要发邮件的对象。
  点开邮件页面,是学姐上次回复给她的邮件,长长的一大篇,讲的是管理的专业知识。
  姚东京点击新邮件,思考许久,打上一段话,又思考许久,删掉了那段话,最后索性放下电脑,爬到被窝里睡觉。可过了一会儿,她又重新爬出来,坐到电脑前。
  最后,她只打了一句话,是陈述句:我有恋爱恐惧症,我有病。
  发出邮件后,她就关了电脑上床睡觉,做了一夜的梦。
  *
  次日早,姚东京先将段西安买给她的东西一样一样整理好,算出总价,将钱汇给他,再准备好投标报名资料,赶去了沈孙义那里。
  沈氏酒店坐落于市区最繁华的地方,正好处在十字交叉路口,这里车来车往,人流量巨大。
  等红灯的时候,姚东京就看见酒店门口围了一大圈人,热热闹闹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她从人群中钻进去,大厅里吵吵嚷嚷,闹得不可开交。
  几个旅客模样的人像大爷似的坐在大厅的会客沙发上,其中一个还带了老婆孩子。孩子皮,大人说话的时候跑来跳去,像猴子似的上蹿下跳。
  酒店经理卑躬屈膝,一边陪笑脸一边说好话。姚东京站在一边听了一会儿,就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记得沈孙义昨天和她说过,不久前有个过来开会的团,其中一个旅客的会议资料在酒店遗失,怀疑是被人偷了,找了许久找不回来,于是索赔。可他狮子大开口,酒店方面自然不会同意。再然后,那旅客就想着要把沈氏告上法庭,现在又在这里旧事重提。
  丢失物品发生在酒店,就算那个“小偷”不是酒店的人,酒店也必须承担一部分责任。这种事一旦发生,酒店方面难逃其咎,不可能全身而退。既然如此,那就得好好安抚客人情绪,双方私下解决,而闹上法庭对酒店是最不利的。
  经理一直在旁重复表示赔偿的事大家好商量,不需要动用法律手段,他极力和旅客周旋。可那旅客油盐不进,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大闹一场。
  姚东京同为业内人士,深知酒店这一行的辛苦与酸涩。在旁看了一会儿,也看不下去了。
  那旅客态度极差,摆出一副根本不愿意和解的样子。他翘着二郎腿,一个人占据整个沙发,一旁的小孩没脱鞋就踩在沙发扶手上,好没教养。
  服务业最怕遇上这类客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姚东京从双方的对话里听出一丝端倪:经理提出大家一起商量赔偿价格,旅客一口咬定他心目中的“天价”,豪不讲理。经理好言相劝,旅客顾左右而言他,爆粗口、骂脏话。
  她还得知,这位旅客从入住丢失资料至今,在沈氏酒店已赖了将近半月。之所以是“赖”,是因为酒店方面为了平息旅客的怒火,免去了这名旅客的住店费用,所以他干脆赖着不走了。前几日变本加厉,把老婆孩子一并接了过来,貌似是打算长期白吃白住了。
  白吃白住其实是小事,顶多心里膈应。可他这番大吵大闹,将四周的路人都引来看热闹,实在太影响生意,有损沈氏声誉。
  路人看好戏看得有滋有味,指指点点好不热闹。姚东京却把自己代入酒店方了,越看越来气,而且总觉得事情有猫腻。
  她说话直,走上前去就对经理道:“经理,别说了,你看他那副样子,根本没意愿和解。”
  经理一转头,见是姚东京,忽然有种找到帮手的感觉,大家都是同行,同行帮同行,这很正常。
  姚东京安抚地朝经理笑了笑:“不愿意和解的人分两种,一种,他丢失的东西真的格外重要,酒店态度不佳,丢了东西还死不认错,惹得他不高兴,所以他才想着要上法庭;第二种,他不为别的,就是要把事情闹上法庭,酒店越不利,他越开心,那么,所谓‘丢失的资料’,也极有可能是一个幌子,整个闹剧,就是他自导自演的产物。”
  说完,她转头看着那旅客,眼神探究,仿佛一把钻子,要钻透那客人的心。
  旅客听完姚东京的揣测,蓦地一怔,表情难以置信。忽然从沙发里跳起来,急得脖子都红了,指着姚东京破口大骂:“我和这家酒店的经理讲话,你算什么东西,插什么嘴?!”
  他瞪着姚东京骂骂咧咧的,姚东京不愿意和这种人吵架,撇过头沉默,忽闻身后传来沈孙义的声音,铿锵有力:“她是沈氏老板娘,凭什么不能插嘴?”
  转眼间,沈孙义便走到姚东京身旁,将她一勾,便带到了身后。他朝旅客走了几步,唇角上扬,虽是笑着,声音却极冷:“既然您执意要将沈氏告上法庭,那么沈氏悉听尊便。现在,请您和您的家人,带上您的一切物品,从沈氏搬离。还想说什么,就留到法院去说吧。”
  旅客又是一怔,像是没料到沈孙义会和他撕破脸,一时语塞,片刻后蛮不讲理地吼:“你什么态度?!是你们酒店的失误,你还敢和我顶嘴?想赶我走?哼哼,没那么容易!”说着,他双手叉腰,一屁股坐下:“我还偏就不走了。”
  沈孙义心里冷笑:“既然如此,只好报警了。”
  一听要报警,旅客就坐不住了。沈孙义没再看他,而是转身对经理道:“他再闹事,就按照我说的办,一味赔礼道歉不管用,态度强硬些。”
  经理一边点头称是,一边目送沈孙义牵着姚东京离开。
  沈孙义将姚东京带到自己的办公室,为她沏了一壶普洱。姚东京坐在沙发上,因为刚才的事,她心里还生着气:“早该这么做了,我非常怀疑,他根本没有丢失什么资料,纯粹只是想搞臭沈氏。”
  她接过普洱,呼呼吹了一口:“有没有把监视画面调出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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