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正是。”沈子豪说道。
  “我们也过去看看。”卿柳说道,他的手心里都是一片濡湿,没有想到能够在这里遇上了杜家姑娘,若是等会孟舒志能够在自己面前美言自己几句才好。
  “孟公子。”“表哥。”杜莹然同柳莲安和孟舒志招呼。
  “你们怎么在这里。”说是你们,目光却落在了杜莹然的身上,原本冷清的目光也越发柔和。
  大约是孟玉溪的病症让他记挂在心中,刚刚杜莹然见着他出书局的时候,是从未见过的神情冷淡。“刚刚正是去孟府,给病人用了艾灸之后,这会儿恐怕还没有醒来。柳表姐带着我出来吃茶,等会若是她醒来了,再去施针。”
  “既然有你出手,她一定是好多了。”孟舒志说道。
  这般的话语,从前的杜莹然听得多了,却从未有此人说出口的时候来的悦耳和动人,如同春日里的细雨,夏日里的凉风,秋日里的硕果,冬日里的暖阳,让人觉得从心底升腾而起一种暖洋洋而甜滋滋的味道。
  这般的动人话语,和动人神态,让柳莲安咬牙,开口打破了这宁静祥和,“杜姑娘的医术好,表哥你也是见过的。这次给表妹开药,杜姑娘的方子也是奇特,表哥你一定想不到。”
  “孟姑娘病了?”沈子豪同卿柳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柳莲安的话语,卿柳如此问道。
  孟舒志的眉头微微皱起,“并无大碍。”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柳莲安也不说话,自觉失言,想到刚刚杜莹然说起艾灸,用的是病人,自己则是点明了孟玉溪。
  杜莹然对着沈子豪笑道:“沈公子,你身边这位是,我还是第一次见。”
  卿柳拱手道:“杜姑娘,免贵姓李,单名一个儒字,字卿柳。”
  李儒对待自己的态度过于慎重,让杜莹然心中升腾起一种怪异之感,沈子豪同样也是一愣,笑着说道:“李儒常有神来之笔,诗词之中灵性十足。”沈子豪话音刚落,便见着李儒面对自己投来了感激的目光,现在不光是杜莹然,就连柳莲安和沈子豪也觉得心中怪异。
  柳莲安眼睛微微眯起,见着孟舒志似乎还毫无所觉的样子,便开口笑着说道:“莫不是李公子曾见过杜家妹妹?”
  李儒摇摇头,“未曾见过,倒是听家妹提起,曾言及万寿节上那洵美且异的舞蹈,可惜不得亲见。”说这话的时候耳根都有些绯红。
  这般的羞态,让柳莲安心中一动,难道这位李公子喜欢杜莹然,心中有了雀跃之意,盘算自己能够在其中做上些什么,这一次定要细细推演一番才是。
  家妹……杜莹然忽然想到了万寿节上那位处处为自己说话的李姑娘,忽然就笑了,若是这般看来,这位根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三公主吧。那位李姑娘处处维护自己,捧着自己,恐怕正是因为面前的李儒公子倾心于三公主。
  见着了杜莹然高深莫测的笑容,李儒越发觉得尴尬几乎可以说是手足无措了,他觉得自己那点儿隐蔽的念头全然被眼前的看穿了一般。他明明没说什么,只是想着若是能够得到三公主手帕交的青眼,或许能够让三公主多注意自己一分。
  “我……我想起来有些事,就先告辞了。”李儒匆匆忙忙离开,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孟舒志此时也注意到了李儒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些不自在,沈子豪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这几天一直挂心你妹妹,我也先走了。”
  “恩。”孟舒志对着杜莹然说道:“你开了什么方子,让表妹都觉得奇特。”他压下了心中的那点不自在,问起了先前被沈子豪和李儒打断了的话题。
  柳莲安听着孟舒志话语是对着杜莹然说的,心中便觉得有些难过,还未进门,两人关系密切,似乎要比自己还要好了。走在一块儿,仿佛自己是外人一般。
  “腌萝卜。”杜莹然的语气轻快,“今日里她只能吃些腌萝卜,就算是明日,胃口开了,最多配上小米粥。”
  “果然奇特。”孟舒志点头说道。
  “我先去书局选两本书,”杜莹然说道,“刚刚表妹还说替我挑书呢。”
  “既然有表哥在了,表哥给你挑便是。”柳莲安轻轻说着。
  孟舒志也不推辞,略一沉吟反而开口说道:“你想要读什么书?”
  “我想着的是大事年记,若是野史一类也可以,最好是语言不那般晦涩的。”杜莹然说道,她想要理清自太·祖到现在的大事的时间线。
  孟舒志忽然笑了,眉眼舒缓,眼里也是温柔,“若是这般的书,不必来书局,我祖父那里就有。若是你想要借此书,不如问我祖父借便是。”
  柳莲安咬着下嘴唇,孟老爷孟宪潜才编撰完了这套书,甚至表哥还在校对第一卷,杜莹然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这话对着孟老爷一说,恐怕便是心中欢喜。柳莲安心中一凛,忽然有一个念头,觉得杜莹然是个面憨心黑之人,她出身不高却能够中了孟夫人的眼,能够在一开始孟舒志对她无甚好印象的时候,转了孟舒志的态度,甚至让孟舒志话语也多了几份柔和之意。现在又开始讨好其他人了吗……
  ☆、第49章 心狠(一)
  “你这番话,让我想到了宜和长公主。”孟宪潜呷了一口茶水,眼睛微微眯起,“曾听过先帝感慨,宜和长公主最为肖似太·祖。”
  杜莹然感慨孟宪潜的敏锐,同宜和长公主自然是有肖似之处的,接着杜莹然见着孟宪潜亲自从书案上取了书册,也连忙站起来,“这是我自己整理出来的,有些地方还需要揣摩一番,若是你有什么想法,附上便签放在里面是了。”孟宪潜如此说道。
  杜莹然连忙接过,“这是不敢的,我只是有些地方有些不成想法……”
  “不必谦虚。”孟宪潜抚着胡须,就连眼角的皱纹也舒展开,“舒志也手抄了一本,总不能让你们白看了我写的东西。”
  听着孟老爷子这般的说辞,杜莹然也就笑着说道:“若只是只言片语便可以唤着孟太傅您的手札,实则是三生有幸。”
  孟老爷子面上的笑容越发盛了,“让舒志送你回去,玉溪的病……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杜莹然听着孟宪潜的话,心中难免有些尴尬的甜意,怀中抱着孟宪潜给予的书册,在门口果然就见着了孟舒志,“剑兰在外的马车候着,我送你。”
  孟舒志接过了杜莹然怀中的书册,杜莹然怀中一松,心中略有些不自在,抬手理了理整齐的鬓发,“我……”“我……”
  两人同时开口,相视一笑,原本的略带着尴尬之意也消缺了,杜莹然的脚步轻快,足尖轻点着地面,“你想说什么?”杜莹然歪了歪头,笑着问道。
  “玉溪刚刚同我说,她很喜欢你,若是有机会要去寻你。”孟舒志说道。
  杜莹然想到了孟玉溪,笑起来的时候也是天真烂漫,眼神是同孟舒志一般的通透澄澈,“她的性子有些肖似三公主。”杜莹然笑了笑说道,“我也拿她当做小妹妹。说起了这个,让我忽然想到了你那同窗,李儒。”想到了三公主同李儒,杜莹然不免有些好奇那李儒是如同同三公主结识的。
  孟舒志心中一沉,忍不住抬眼正瞧着杜莹然笑颜如花,听着她开口说道:“你那位同窗,叫做李儒的怪有意思的。”
  此时已经是初冬,昨日里刚下过冷雨,吸入的空气入了肺腑也觉得带着凉意,开口说话更是有浅淡的薄雾,孟舒志见着杜莹然的嘴唇微微翘起,眼眸也弯如新月,那唇边的两点梨涡也是深陷。垂下眼眸,见着她的样子,心中更是有些隐隐失落,“他的才学出众。”话语之中也带着自己都尚未察觉到的失落。
  杜莹然见着孟舒志的表情一沉,面目上甚至透出出一分委屈的味道,忍不住扑哧一笑,脚步越发轻快了起开,人已经到了孟舒志的正对面,面上带着笑,微微弯着身子,“你在想什么?”
  孟舒志被杜莹然这般一看,心中有些窘迫,只是把怀中的书本揽得更紧些。
  “你那同窗,大约同三公主有些渊源了。”杜莹然笑了笑,说到了这里,再多说便有些过了。
  孟舒志听着杜莹然的话,忍不住抬眼望去,此时她身上披着的是红色云锦花锦缎披风,花朵簇簇,被风展开,他心头那一点儿的阴霾似乎也被冷风吹散。杜莹然对着孟舒志眨眨眼,猛然转身,身上的披风掀起弧度,她的足尖轻点地面,宛若跳舞一般,孟舒志愣了愣快速跟了上去,面上也带着笑容。
  剑兰在马车便候着,见着小姐同孟舒志两人一左一右,并肩而行,一个是火红色的披风,一个是天青色的儒衫,说着什么,两人的面上都带着浅笑,剑兰只觉得似乎是要更好上了一分,心中十分欢喜。
  等到了门口就正见着了三公主,看着是孟舒志下了马车,三公主的眼睛一亮,对着杜莹然挤眉弄眼,杜莹然还就罢了,偏生闹得孟舒志大红脸,结结巴巴说要离开了。
  “你就算是不肯留下喝杯茶,也要把书留给我。”杜莹然也同三公主一般打趣起了孟舒志,迈着步子挡住了孟舒志离开的步伐,抬着头语笑盈盈说道,“不然,我可又要登门拜访了。”
  孟舒志才意识到祖父的手札都还在自己的怀中,连忙递给了杜莹然,“谢了。”杜莹然扬了扬手中的手札,此时三公主也上前,挽着杜莹然的手臂,“我瞧着孟公子就是打着让你去孟府拜访的主意。”
  杜莹然见着孟舒志越发窘迫,说道:“我便不多留孟公子了。”对着孟舒志一拜,拉着三公主的手便进入了院子。
  孟舒志离开之前还听到了三公主的轻快的声音,“孟公子可真有趣,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的尴尬,要知道以前在诗会上……”孟舒志面红的同时,也觉得自个儿在杜莹然面前显得笨手笨脚,也不知道她是否会喜欢。
  杜莹然此时则是拉着三公主的手,“我还说你怎的不来了,自从万寿节之后跳完了舞,你就忘记我了。”杜莹然的语气轻快。
  “杜小妹子,我怎会忘了你?”三公主几乎要跳脚了,面色也露了尴尬之色,“前些日子不是忽然起了凉风,我贪玩,在床上躺了几天。”
  “现在可都好了?”杜莹然说道,捏着三公主的手腕,想要给她切脉。
  三公主大方伸出了自己的手腕,“都好了,若不是好了,我父王和母后也不会许我来。”三公主笑着说道:“过些日子下雪了,我就不好出来了,不如你进宫陪我如何?”
  “我进宫?”杜莹然的语气有些迟疑,“是不是不大合适。”
  “怎么不合适。”三公主笑着说道,“上一次万寿节,到处都是一团忙碌,我母后才顾不上同你多说几句,等到时候你进了宫,咱们处在一处,也算是热热闹闹的。”
  三公主软语劝说了几句,因为她着实期盼,杜莹然也就终于应了下来,若是下了雪的那一日,进宫同她一块儿。
  两人距离上次万寿节,算上也有段时间不曾见面,此时两人到屋子里,喝着清茶,吃着糕点,挤在软榻之上,好不热闹,从凌璇阁的布料说到了炫华阁的首饰,从西边洋人送来的玩意说到了太·祖的事情,三公主思绪敏捷,因为体弱,更多的时候用来了温书,可谓是见多识广,杜莹然难得同她说着话,也越发了解这太平盛世了。
  三公主和杜莹然约定了下雪的日子进宫,便掰着手指,算什么时候能够入三九天,这让皇后心中觉得好笑,“若是你想让她进宫陪你,宣她进来就是。”
  “既然已经说了下雪。”三公主摇摇头,“便等着下雪,按照去年的时间来算,要不了多长的时间了。”
  “随你便是。”皇后点了点三公主的脑袋。
  三日后。
  孟府老夫人屋内的沉香气息浮动,屋内生了的暖盆将沉香木的香气都散了出来,配合屋中的暖意,让人觉得心头有些暖意,“我知道了。”赵老太太闭上眼,遮住了眼底里的一抹的脆弱,“下去吧。”闭上眼还不过,若是能够合上耳,看不到听不到柳莲安所做的事情,该有多好。
  那仆人供着身子下去了。
  “听风,我有些头疼。”赵老太太对着听风说道,声音之中是说不出的低落和颓然。
  听风上前给赵老夫人揉搓太阳穴,让她紧蹙的眉头舒展开。赵老太太知道了如墨托人采买了巴豆,心头之中是说不出的失望和难过。最后证实了巴豆用在了小厨房里,那柳莲安特地准备的糕点上,心中一疼。柳莲安可以说很早的时候就跟在了她的身边,她还记得柳莲安小小的一团,面上带着怯生生惹人怜惜的表情,把小小的孩童搂在怀中的感觉。她怎么就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原本宪潜对于把柳莲安留在孟府就隐隐不赞同,说过斗米恩升米仇的话语,她还觉得是宪潜想多了,现在这件事情岂不是正好印证了。
  “这件事情,你就当做没有听过。”赵老夫人说出口的时候,语气淡淡,却让听风听出了语气之中的失落。
  谁能想到表小姐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要知道小姐是自小和柳莲安玩在一处的,因为表小姐胆子小,小姐处处维护她,让人觉得柳莲安是妹妹,而小姐是姐姐,为这个老夫人也同人说笑过。这一次小姐泄成这般的样子,表小姐却能够不动声色。听风的睫毛轻颤,“是。”
  “天气也凉了,我记得京郊的别院里有温泉。”老夫人的声音舒缓,“她这些日子也瘦了,你替我去喊她,去京郊陪我小住。”对于照看大的孩子,她心中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柳莲安把孟玉溪弄得腹泻了之后,自己想通孙儿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听风知道老夫人是想要点醒表小姐,低声应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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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心狠(二)
  刚下了带着凉意的冷雨,柳莲安搀扶着老夫人,处处是小心翼翼,生怕她腿脚不好摔着了。柳莲安越是这样,赵老夫人心中便觉得发凉,柳莲安对着孟玉溪也是说不出的亲近,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柳莲安打了一个喷嚏,带着歉意对着外祖母笑了笑,“天气有些凉,老祖宗怎么想到了今日里来别庄里,是要泡温泉?这个天气泡温泉似乎有些凉了,若是秋日的时候才好呢。”
  “无非是过来走走。”赵老夫人低声说道:“同你也说说话。”低头看着柳莲安纤细白嫩的双手,原本柳莲安在家中还是要做绣活的,手指上也有淡淡的薄茧,自从在孟府安顿下之后,一双手现在养得如同葱根一般嫩生生的。
  柳莲安俏皮地眨眨眼,“外祖母只同我说,看来是贴心的悄悄话了。”
  老夫人听着柳莲安的俏皮话,面上并无笑意,柳莲安心中有些发沉,难道是她所做的事情被发现了?不会的,要知道她同孟玉溪交好,旁的人怎的也不会想到这一点,又或者是杜莹然说了什么?柳莲安的心猛然揪了起来,是的,说不定就是这样。她的心思急转,想着若是真的问起了这件事情,她如何作答。若是陷入到了烦恼之中,柳莲安会不自觉咬下嘴唇,此时便是如此,一双秀美也轻轻蹙起。
  两人沉默进入了别庄之中,后院之中有小小水潭,引得是山中的清泉,旁边有几根修竹,颇为有趣,水潭之中落有假山,上面生着青苔,水里是灰扑扑的山涧小鱼,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看上去有几分野趣。
  “你知道我今天想要同你说什么吗?”老夫人缓缓开口。
  “我……”柳莲安的嗓子有些干涩,见着外祖母特地摒开了听风,还有让如墨也安置在房间,单她们两人在后院之中,她便猜到了,长长的睫毛扇动,“外祖母。”她的声音是说不出的虚弱,“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柳莲安心中微沉,表情却浮现出了恰到好处的疑惑和忐忑。
  “我很失望。”老夫人开口对着柳莲安说道,“我对你很失望。那红豆糕,”老夫人轻笑着,眼神之中是说不出的冰冷,说道:“我想不通为什么你这样做?”
  “怎么会?”柳莲安倒抽了一口凉气,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先前的大夫推断说应当是前段时间累着了,还有可能是灵隐寺的药物所致。我做得红豆糕,”柳莲安有些迟疑地开口:“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我用的都是上好的食材,难道是杜姑娘说的红豆糕不成?我同玉溪两人交好,我怎会害她。”
  老夫人眉头一拧,厉声道:“莲安,你非要我说的真切!你用的却是是好料,不知道用多少的调味才能压住巴豆的味道。”
  柳莲安腿脚一软,身子一晃,咬着下嘴唇,眼泪也沁了出来,说不出的让人怜惜,“外祖母,您从哪里听来的,我同玉溪交好,我怎么会,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老夫人摇摇头,面容也似乎是衰老了三分一般,“我想了很久,我猜,你是想要支开玉溪,和舒志同处?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有姣好的容貌,有才华,还有我护着你,你为什么对舒志放不下呢。”
  柳莲安想着外祖母果然是知道了这件事情,甚至说出了孟舒志,她的心中一慌,便想着抛出去如墨,她的那点儿隐蔽的心思怎能被外祖母知道,外祖母怎会允许她做妾,她从开始便刻意不去想外祖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怎么会有巴豆,那糕点并不是我做得,什么巴豆,我不知道啊。这究竟是怎回事。”
  不等着柳莲安说道,便听着了赵老夫人的话语,“你只是想要给舒志做妾?”老夫人的话语,点出了柳莲安藏在最深处的用意,听到此言,她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淡色的唇瓣微颤,似乎不知道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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