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士兵被他瞪得压力很大，硬着头皮跟他面无表情的对视。
白颜歪了歪脑袋，像是一个没有表情的瓷娃娃一样，然后伸手把脑袋上面的521揪了下来，说道：“哦。给你。”
士兵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双手接过了白颜手里拎着的521。
521在白颜头上趴的很舒服，猛地被白颜给揪下来，所以，它的心情是不高兴的。
521不高兴的后果，就是张着一嘴的钢牙嘎叽一口咬到了士兵小哥的手指头上。
白颜爪子一抖，然后同情的看着身体都抖了一下的士兵小哥，同情的说道：“我家的宠物脾气不好，你对他好，它会咬你，对它不好，它会……”
白颜编不下去了。
士兵小哥面无表情的看着还在他手指头上面啃着，闭着眼睛像是在吃棒棒糖似的521，沉默了一下，说道：“智能宠物通过安全检测，允许进入。”
于是521非常满足欢快的撒嘴了。
两个看门的小哥僵硬着看着白颜一步一蹦跶的朝着贾斯特的研究室走去，顿时觉得，他们刚才，是被一个智能机甲给耍了么？
白颜一路开开心心畅通无阻的走到了贾斯特的研究室，刚一进去就被贾斯特两眼放光的给拉了进去。
白颜有点不明所以，被贾斯特枯瘦的手拉着，老实说有一点奇怪。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被迦南以外的人碰到过的吧？
这么想想好像还真的是。
贾斯特带着他去了一个小型的室内，像是在找什么宝贝一样的拿出了一个箱子，然后轻轻的抚摸着说道：“今天是对机甲守候进行基本维护的时间，你小子算是走运了。”
机甲守候就是凯撒元帅的专用机甲，帝国内和凤凰排行第一的机甲。
不，应该说，是全星球的第一机甲。
他才刚刚被贾斯特收为徒弟，虽然对外传言是亲传弟子，但是，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接触到机甲守候，这个被全帝国视为珍宝的机甲，老实说，就连521都是没想到的。
521激动的都快要语无伦次了，踮着脚尖在白颜的肩膀上跳芭蕾，一边紧张兮兮的说道：“守候哦守候！我今天终于可以看到它本尊了嘤嘤嘤，不知道它有没有我威武霸气！”
白颜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过521的机甲原型到底是什么，也无从推测。
虽然521总是爱说一些奇怪的话，但是对于机甲这方面，可信度是最高的，因此，他倒是没有怀疑过521说他可能是整个银河系最高等级的机甲，但是，对于它说……全宇宙无敌第一帅气这一句话，白颜觉得，他有权保持沉默。
这一次除了贾斯特之外，还有一个人，是白颜万万没有想到的。
伊维斯。
这个一看到他就笑的满脸开花，被521指名说是夏天的催化剂的温柔学长。
在不着急的时候，白颜其实是不讨厌他的。
而且看来，伊维斯似乎在贾斯特的手底下干了不少的活儿了，倒也是一点苦都没有抱怨。
“521，伊维斯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收他当徒弟？”白颜在贾斯特的背后背着双手跟着贾斯特走，一边时不时的回应一下在他身边一直说着什么话的伊维斯。
521抬眼看了看伊维斯，然后性质缺缺的又趴在了白颜的脑袋上面，说道：“他的天分在帝国内看来是很高，但是，他这个人，心机太深。”
521有点乍舌。
“哦。”白颜点点头，没有明白521言下之意就是说他自己没心眼儿……不过似乎老年人都喜欢这样心思不那么多的人，于是，白颜就算是知道了，可能也不会那么在意。
机甲守候的所在地在军区最中央，每天都有无数人从这里经过，但是从来没有人能够真正的绕到里面去看看。
白颜和伊维斯在贾斯特的带领下面，在无数正在训练的军官羡慕嫉妒恨的视线中缓缓的踏入了那一个对于所有士兵来说，就相当于是梦想一般的地方。
其实，据521说，在凯撒元帅没有失踪的时候，为了帝国的未来，曾经在征求了机甲守候的同意时，曾经允许了三名以上的帝国大师去守候的内部空间看过，而这其中，包括了贾斯特。
“贾斯特这个人，看起来为老不尊，性格奸猾，但是，在对于帝国以及机甲守候的忠心以及研究的狂热程度来说，在帝国内，是非常少有的。”521看着前面佝偻着腰走路的老人，回想起第一次在f区见到他时，自己曾经一度因为发育为完善被他无意中散发出来的精神压给强行压制，到现在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白颜沉默的点头，然后缓缓的踏入了那一个巨大的铁门。
“当时根据帝国历记载，联邦科研人员惨无人道的拿机甲战士和制造师做人体实验，只有少部分的科学疯子愿意接受——其中极少部分的人极为狂热，贾斯特在当时，是头一个站出来反对的。”521说道，在这一方面来说，虽然他不否认，当时的活人实验确实是在短时间内创造出了可以提高机甲性能的原液，但是，这个代价太大了。
当时的联邦，内忧外患一个都没有，根本就不必这么急求结果，可以说，现在的帝国与联邦对立的格局，都是因为联邦现在都还存在着的科学院一手催化的。
这一会儿时间过去，他们也差不多到了机甲守候放置的地方了。
第一次见到守候的人，难免的都会被它那种几乎可以扫荡一切的外形所震撼，久久不能言语。
即便是贾斯特这位年历资格已经在帝国内首屈一指的人来为机甲守候做最基础的检查，周围也还是站了数十名持枪的士兵。
白颜看着贾斯特放下了手中一路上都当作宝贝似的捧着的盒子，然后伸出一双枯瘦的手，颤巍巍的摸了摸守候的脚指头——他个子太低，够不着。
“老伙计，又见面啦。”贾斯特叹了一声，然后打开了箱子，对着白颜和伊维斯说道：“你们两个，去把那边放置的清洁器拿过来。”
每一次的基本检查，除了给守候检查鼓掌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要给它做基本清洁。
白颜听话的拿起了在角落里面的一个大水管，刚想着贾斯特这么一个爱护机甲的人，不会就要这么粗暴的用管子直接冲吧？
然后，在白颜淡定以及伊维斯非常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有三个士兵搬过来了一个直径大约五米的盆儿——以及上面看起来非常迷你的两块白色毛巾。
白颜沉默了。
“521。”白颜拿起那一块和他巴掌差不多大的毛巾，说道：“以前机甲守候的最快一次的清洁记录是多久，你知道么。”
521沉默了很久，才说道：“在贾斯特用尽全部的精神力为机甲守候做检查的话，最快一次，是三天的时间。”
不吃不喝不睡觉的三天。
白颜可怜巴巴的看着双眼无光的守候，半天都不见它有反应，于是垂头丧气的拿着手里那块布开始给守候擦脚指头。
对于这一点，521其实也是不满的。
在它的心里，足够让白颜这么用心擦洗的机甲，一直以来都应该是只有他一个人的。
虽然在它的心里，凯撒将军是男神级别的人物，但是——对于清理这种应该来说是亲密无间的事情，怎么能让白颜的第一次给别的机甲呢嘤嘤嘤。
“导师，我们只清理守候的外壳吗？”伊维斯直了一下腰，然后擦了擦额头上面的虚汗。
贾斯特正闭着眼睛用精神力为守候的胳膊检查鼓掌，闻言睁开了眼睛，那边天蓝色的触手还在不停地上下晃动着，“机甲守候的有关知识，你的导师没有告诉你吗！”
伊维斯一顿，然后羞愧的低下了头继续擦洗。
白颜看着伊维斯的背影小声说道：“521，守候怎么啦？”
521接口赶紧对着白颜说道：“机甲守候自从上一次凯撒元帅失踪之后，就带着索诺特陛下离开战场，在敌军炮火轰炸下有些损伤，加上那一次沙漠边缘的粒子风暴，所以，守候的3s金属的机甲外壳几乎是已经不能够再使用了。”
白颜转头看着守候外面那一个个锃亮锃亮的外壳，“那是后来帝国在十年的时间里面为守候打磨出来的！这个星系能够用来给3s机甲做外壳的金属简直是少得可怜！”
白颜点头，然后听着521继续说：“后来机甲守候就自主关机了，从那之后再也没有重启过。即便是皇帝陛下在醒来之后在这里守了守候整整三天三夜。”
“哦。”这样啊。
白颜仰着头看了看守候冷硬的外壳，然后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迦南有来看过守候吗。”
“根据资料显示：没有。”521非常尽职的说道。
可是这么一来，机甲守候的内置仓就算是有什么损坏，也根本就没有办法检查了？
白颜蹲在地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看着还在给守候做检查的贾斯特，自己用手轻轻的碰了一下守候的脚指头。
没反应。
白颜无聊的歪了歪头，正巧看到了刚才被他擦得发光的那一点的外壳上面倒影出的影子。
一个士兵的枪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对外转到了内部，并且手指已经缓缓的按上了按钮。
而枪口指着的人，正是这个时候在全心全意为守候做检查的贾斯特。
白颜来不及反应，只是下意识的张嘴喊道：“521——！”
521顺着白颜的目光转过去，一双黑色的眼睛突然发出了一下金属的金色光芒，哪一个瞬间，被惊到的士兵手抖了一下，已经开了枪。
士兵的反应很快，在射击不成功后马上就打算逃离这里，只是他的速度根本就无法离开已经关上了大门的停置所。
白颜听到了枪响之后，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贾斯特，贾斯特却还好好的站在那里，只是像是突然被惊醒了一样，表情臭臭的。
白颜松了口气，然后看着中间被521挡了下来的一颗金属子弹，再看那边，那个开枪的士兵已经被周围的几个士兵给制服住了。
贾斯特皱着眉走到了那个开枪的士兵前面，说道：“带他下去，进行军事审判。”
四个士兵压着那个人有秩序的走了出去，随后大门又缓缓地闭合，贾斯特看了看还是面无表情乖乖巧巧站在那里的白颜，顿了一下，才说道：“你过来，尝试用精神栓同步连接守候的自我意识。”
刚才白颜的那一声吼，之所以能够让他停下——在精神栓强行被激回了以内之后，是因为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内，白颜的精神枢纽已经超过了他。
贾斯特没法相信，但是事实摆在了眼前。
伊维斯看样子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走到了贾斯特的身边开口询问他是否受伤，贾斯特现在没有心思搭理他，而且伊维斯在这里突然有点碍事，于是他说道：“你今天先回去。”
伊维斯一愣，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他看了一眼白颜无辜的神色，最后还是压抑住了，对着贾斯特恭敬地说道：“是。”
在为机甲守候检查的时候被指导导师中途支开，而在场的还有另外一个学生，这让伊维斯想多了。
在离开前，他最后看了一眼正在和贾斯特交谈的白颜，这才走出了沉重的大门。
贾斯特在伊维斯离开了之后才说道：“现在，尝试着连接。”
白颜茫然的说道：“我不会。”
贾斯特忍下了爆粗口的机会，然后说道：“在我接下来的动作里面，你给我仔细看着！”
说完，他又站回了刚才他所站着的那个位置。
521这个时候突然说道：“主人，我有了一个新的猜想。”
“？”白颜没说话。
521一字一顿的说道：“守候之所以在那次之后自主关机，很可能是自我封闭了。”
“……自我封闭？”
“是的，”521低声说道，然后在白颜的脑袋上面坐直了身子，“等级在s级以上的机甲，都是超智能机甲，而像是守候和凤凰这样的3s机甲，在行事方面上来说，已经是和人是差不多了。”
所以，在那一次战役之后，守候才会选择自主封闭。
白颜想，如果他现在猜测没错的话，521的意思是，机甲守候现在就相当于是一个失去了……搭档的自闭症患者？
“这能怎么办？”白颜抽着嘴角问道。
521说道：“那一战对于机甲守候的损坏极大，内部一定遭到了很强的破坏，贾斯特目前的精神等级根本无法越过守候的自我防御场入侵到守候的内部——即使他现在是善意的。”
内部遭受破坏这么多年没有得到很好的维护，即便是后期修理的再怎么完美，除了更换全部零件，否则，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留下难以弥补的创伤。
白颜沉默了。
没有了凯撒的迦南，在他的心里，守候的重要程度是可以想见的。
就算是帝国或是联邦的任何一个人，如果得知守候有难以弥补的伤口，心里都是不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