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小孩子就是好骗,随便说什么就信以为真,还有他那些亲朋好友,也一直以为是自己捉弄了官凤鸣。
  世界上哪有这么神奇的事情,如果说催眠可以让一个人喜欢上自己,那芮北年就真的成神了。
  他摇摇头道:“没有这种方法。”除非那个人本来就喜欢你,却不愿意承认。
  唐真仿佛不信:“那凤鸣叔……”
  芮北年呷了口茶,轻松地绕过了这个话题,打算再细问那个男孩的情况,给唐真出别的主意,不料这时办公室门轻响,一人夹着资料探头进来,指着手表道:“芮医生,开会。”
  芮北年一怔,今天晚有例行的会议,唐真昨日说要来,他把这事儿给忘了!
  “……就来。”他歉意地看了唐真一眼,道,“真真,就半个小时,你在这儿等我一下好么?”
  唐真无奈地摊了摊手,芮北年指着桌上的笔记本说:“你要想上网的话,可以用这台电脑。”说着就带上资料和笔出去了。
  唐真坐在芮北年的皮椅上,开电脑摆弄了一会儿,觉得百无聊赖,索性站起来打量他的办公室。
  纯白色的装饰风格体现了这个男人潜在的洁癖,玻璃柜里的专业书籍叠放得整整齐齐,连从书页里延伸出来的便签都在固定的一溜位置,可见他在工作上的严谨。资料柜从外头上了锁,唐真只能透过玻璃看到上面的编号。
  她又回到了电脑桌前,甫一坐下,手肘就碰到了什么,只见电脑边还有一个没被锁进柜子的资料袋。
  唐真以前也好奇过芮北年工作的内容,遇到好玩的病例,芮北年曾当故事讲给她听,但病人的真实资料都是被隐去的。
  她心中一动,看了一眼时间,离芮北年出去才过了十五分钟,便大胆地翻开了袋子看了起来。
  放在最上头的是几张画着乱线的复印纸,上面奇怪的纹路她一点不懂,但这些画纸让她联想到了叶禹凡,一边思考着“这个病人是学画画的吗”,一边把画纸往边上一放。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信息几乎让唐真差点心跳停止,整个人呆在位置上,不敢置信地盯着病人资料的首页……
  姓名,叶禹凡
  生日,1984年9月20日
  籍贯,x省宁城
  学历,宁城实验高中(肄业)
  荣誉,1999年中考市状元,市优秀学生干部、中小学生游泳比赛小学组亚军……
  怎么会是他?真的是叶禹凡!唐真的第一反应是芮北年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谁,并且调查了那个人!
  可她快速扫了一遍资料,才知道这个人是她所认识的叶禹凡,而不是另一个同名同姓的人,而自己会在这里发现叶禹凡的资料,也是纯属巧合!
  因为这份病历是两年前的——1999年9月30日就医,档案入库。
  具体症状,第一阶段(9月中旬-10月):梦游,午夜翻箱倒柜喃喃自语……
  第二阶段(10月-11月):疑似人格分裂,暴食,记忆遗失,行为怪异,人格转换期间病人称自己不是叶禹凡,性情大变,曾被短暂催眠,情绪失控……催眠治疗,分裂人格自称为1984年去世的画家“夏肖川”,32岁。
  第三阶段(11月):疑似精神分裂,疯狂作画,作23幅奇怪画作,病人称自己是画家,神智失常时会画奇怪图案,事后遗忘自己的行为……
  第四阶段:病人放弃治疗,休学在家……
  ……
  唐真惊得花容失色,她继续往下看。
  单方推测与诊断——
  推测:病人被“夏肖川”的灵魂附体,受其影响开始画画,继而产生一系列分裂症状,迷失自我。
  搜寻画家“夏肖川”,无果,托人对病人的画作进行分析。
  专家结论:作画者意识老辣,虽运笔生涩,但不似出自中学生之手。
  ……
  2000年4月赴宁城求证,病人否认“被附身”与“灵魂融合”,并声称“夏肖川”是他儿时听姥爷提起过的一个画家,同时坦白23幅画作是肖像画,与专家推断相符,并承认自己喜欢绘画,与以往的“厌恶”态度大相径庭。对话期间,病人表现冷静、逻辑清晰,但言述部分与先前的病症表现不符,主观认知占大部分,分析有说谎成分……
  2000年9月获悉,病人已被a国皇家艺术学院录取,出国留学。
  诊断暂搁。
  ……
  2001年5月,获知“夏骁川”的真实身份系1952年出生的艺术家,年少成名,后赴意大利佛罗伦萨留学,期间家破亲亡,患忧郁症,回国后销声匿迹,曾与官家和柏家有密切往来,1984年病逝,疑内情被刻意隐瞒。
  2001年6月,获知国内外艺术界名噪一时的s.a.fale与夏骁川有相似画风,推断s.a.fale的真实身份是叶禹凡。同月赴s市拜访病人姥姥,知其祖辈为农户,不懂艺术,证实病人出国前的谎言……
  ……
  唐真再往后翻,又见叶禹凡的一张一寸照复印件,照片上的男孩看上去才十三四岁的模样,轮廓比现在柔和许多,面容稚嫩,笑得阳光又灿烂。
  手指划过照片,唐真瞬间想起叶禹凡曾在官鸿泽家的一次精神失常,当时他的样子吓坏了众人,可他醒来后什么都不肯说,也不愿意去医院。
  唐真心中五味陈杂,脑中乱作一团,叶禹凡的病,根本没有好吧……
  芮北年回到办公室时,见唐真坐在里头出神,不由笑道:“等得发傻了?抱歉,接下来的时间都是你的了。”
  两人去吃饭,可这个平时活泼的外甥女根本不在状态。
  “对了,再和我说说你喜欢的那个男孩,他叫什么名字来着?”芮北年问了一句唐真感兴趣的问题,却不料对方闻言把酒杯都打翻了,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唐真白着脸道:“舅舅,我们先不说他了行么。”
  芮北年一愕,笑了笑,转移话题问唐真剩下的一个月假期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吧。”唐真心不在焉,吃得也不多。
  芮北年以为是自己晚上开会让这个小公主等生气了,也不好说什么,饭后在附近的商场里给她买了一条swarovski的手链作为补偿,便早早地把她送回了家。
  坐在车上,芮北年按了按太阳穴,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凤儿……”
  “滚你nn的,叫谁呢!”
  “呵呵,最近忙么?”
  “忙个屁!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快说,又要利用我什么了!”
  “啧,咋跟个深闺怨妇似的……我就是想你了,不能给你打个电话?”
  “啊呸!你是又想捉弄我了吧!上个月老子陪你去酒吧被、被你……我告儿你,你甭想老子再陪你去喝酒!”
  芮北年皱眉:“你好歹也是堂堂官家二少,说话怎么尽带脏字?”
  “老子愿意!你管得着么!”
  “凤鸣……”
  “干、干嘛!别这么叫我,你到底啥事,有屁快放!”
  “你要在我边上,我现在就想亲自给你洗洗嘴。”
  “滚!”嘟……嘟……
  “……”
  芮北年笑了笑,转到短信界面,快速打了一句话:“周六早上十点,z街s咖啡馆,问你点事儿。”
  短信快速回来了:“十点老子还在睡觉!”
  芮北年:“不准时到,我就带着玫瑰花亲自上官宅找你去。”
  “……周六十点,不见不散。”
  精心装潢过的宽大房间里,有着时下年轻人梦寐以求的一切,高档的电子产品,小型健身器材,室内篮球框,拳击手套,kingsize的大床……
  刚运动完的青年穿着紧身背心从隔间过来,随手从红木挂衣树上取了一块毛巾,擦着耳鬓胸口的汗液。
  结实的手臂和宽厚的胸膛隐含着力量,却并不因此让人觉得太过雄壮,反而有一种少年人的匀称美。
  床上的手机闪烁起来,青年抓起电话:“崇老师?嗯,您说。”
  “都不知道内情?你的意思是,知道夏骁川身前之事的人只能从我们家的长辈中找么……我父亲那儿估计不行,回国后我又提了一次,他很生气,他从来没这么失态过……”
  “……少爷?”保姆轻叩房门,听得官鸿泽的应声才进来,“没有打扰你吧。”
  官鸿泽把擦汗过的毛巾递给他,摆手示意她打扫,一边走向浴室:“柏家也有?小沐和小晴肯定是不知道的,过几天我去找凌哥吧,看能不能问到一些消息……行,就先这样,我洗个澡,晚点还要出门……”
  声音消失在浴室内,十分钟后,官鸿泽一身清爽地出来,换上一件宽松的v领t恤,取了e往手腕一喷一抹,又挑了副银边墨镜挂在胸口,等身镜里立刻现出一个俊雅时尚的青年。
  出门时遇上官凤鸣:“打扮的那么帅,出去约会啊?”
  官鸿泽摇头:“朋友聚会,晚饭不在家吃了。”
  官凤鸣:“李叔在门口,让他送你。”
  官鸿泽:“嗯。”
  这个十九岁的外甥长得都快比自己高了,看着官鸿泽远去的背影,官凤鸣摇摇头,不苟言笑的样子,像足了他大哥!
  晚上到场不少人,全是从小混到大的世家子弟,秦孟元也在,还有几个陌生面孔。
  这还是官鸿泽回国后第一次跟他们聚,被人八卦着国外的事,不知谁问:“方毅呢?他去的好像也是西里吧!”
  气氛瞬间僵了一下,又一人嗤笑道:“谁要请了那小子来,不是摆明了跟鸿泽过不去么?”
  官鸿泽:“……”看来这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自己跟方毅闹翻的事情国内的朋友们都知道了。
  说话的那人揽住官鸿泽的肩膀,笑着说:“我早看那小子不爽了,人品不行,趁这机会跟他保持距离吧。”
  另一人举着酒杯问:“鸿泽,听说你这次是为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同学打抱不平啊!”
  官鸿泽跟他碰了碰杯,道:“不算普通,在国外都一样的。”
  秦孟元笑道:“你们不懂,那孩子是有才。”
  “哦~~”大伙儿起哄道,“别这么认真嘛,你家不还有个小叔么!家里的事让他给你操心去,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就是就是,哈哈哈,喝酒喝酒……”
  官鸿泽跟他们喝了两杯,脑海中浮起叶禹凡的样子,不由有点出神。
  “等着吧,鸿泽看上的人,早晚是这个圈子里的,等以后有机会了,带他来给哥们儿见见。”
  官鸿泽道:“呵,他不适合这场合。”
  “噗!都还没见呢,就护得这么牢!”那人说着,拉了身边那个官鸿泽面生的男孩,当场吻了下去。
  官鸿泽一惊,众人都在起哄吆喝……
  被吻的那个男孩肌肤白皙,满脸酡红,脖子柔软地弯着,发出轻声的喘息。
  “前段日子上广影玩看上的,怎么样?”那人调戏完男孩,一脸得意地说。
  “比起男的,我更喜欢女的。”另一人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个电话,“xx,在干嘛呢……几个哥们儿在,你过来陪着喝两杯酒吧……嗯,出来小心点,别被拍到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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