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等我打完这一局哈,”少年头也不抬地道,“我们去哪玩?大表哥说了要你带我去玩的,你不能扔下我。”
沈玄终于搭理一句:“你叫他大表哥?”
“嗯,他是我表哥的朋友,所以就是我的亲大表哥啊!”
沈玄无语,沉默地坐了片刻,带着少年去吃早饭,然后把陶天瑞叫出来,将人扔给他,自己则去了公司。少年主要是想玩,自然没意见,亦步亦趋跟着走了。
上午不知不觉很快过完,沈玄站在落地窗前向外望,只觉满脑子都是凌希的身影,挣扎一下,拨通了保镖的号。对方简直亢奋了,泪流满脸说兄弟你总算打电话了!沈玄呼吸一紧:“怎么,他出事了?”
“没,”保镖围成圈盯着手机,“是我们太想你了,凌少也很想你哦!”
沈玄自然不信,揉揉额头:“他这两天怎么样?”
“当然是……”
“说实话,”沈玄打断,“别让我白高兴一场。”
那边沉默几秒,迟疑道:“就……就那样吧。”
沈玄闭了闭眼:“比如?”
“还是平时的样子,”保镖说着一顿,急忙补充,“但我们觉得他在想你,他昨晚不知道干什么,最后是我们陪着看的电影,这是真的!”
沈玄心中一动:“然后呢?他没说别的?”
“……没,他去睡觉了。”
沈玄暗暗吸了口气,总觉得不能往好处想,或许凌希只是一时无聊,和他没有半点关系,那个人……现在都有些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说道:“就这样吧,该吃饭了,让他多吃点,别说我打过电话。”
保镖们忍不住问:“你不来找他?分了也能做朋友嘛。”
“不,我还是……”沈玄说着见陶天瑞带着少年走了进来,顿了顿,继续道,“不去了。”他收起手机,盯着眼前的两个人,挑眉问:“你们不是去玩了么?”
“因为到中午了,”少年道,“所以我们来找你去吃饭,你没应酬吧?”
沈玄嗯了声,和他们一起下楼。他本以为这二人只是心血来潮,但当到了傍晚他再次见到蹭进门的少年时,终于觉得不对劲了,盯着他:“是我哥让你这么做的?”
少年两眼望天。
沈玄淡定问:“你想让我把你打包寄回你家么?”
“别呀!”少年急忙发誓说我真的只是吃饭,绝对没有坏心思,其实我就是个纯洁无辜的小老百姓,而且我也算是你的表弟好么?而且我还是客人呐,你不能太凶残!
“够了,”沈玄道,“说重点,他到底让你做什么?”
少年肩膀一塌:“就是偶尔看着点你,不能让你主动去找凌希,如果你要去,我得及时给他打电话,至于他会采取什么措施,这我就不知道了,”他停顿一下,解释道,“大表哥说你得逼一逼凌希,要是先去找他,这和以前没什么区别,那你又会回到原点。”
沈玄沉默,他刚刚和凌希分手,也是计划暂时不露面,先观察一下凌希那边的情况,何况如果凌希不在乎他,他就算主动过去也没什么用,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找到一个好点的契机和借口。
他随意嗯了声,问道:“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没了,”少年说着转移话题,“吃饭不?是回去还是找个饭店?”
沈玄懒得搭理他,也没什么胃口,便干脆带着他回到了沈家。
凌希这个时候也已经回家,夕阳从天际斜斜打下来,给大宅染了一层橘红。凌北乖巧地靠着他:“哥,我今天看电视,里面的小朋友都去学校了,我什么时候去?”
“下半年开学,”凌希温和道,“早就联系好了。”
凌北很激动:“是咩?在哪里?”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离家不远,是一所很不错的学校。”凌希说着忽然想起当初是和沈玄一起挑的,某人还说可以轮流去开家长会,偶尔收拾一下小孩捅出的娄子之类的。
那个人现在在什么?
“哥?”
凌希回神,揉了揉他的头。
夜幕很快降下,小院内寂静无声,凌希看了几眼书便扔在了一边,还是觉得心里空空的,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他静静坐了片刻,干脆去找爷爷下棋,结果眨眼的功夫就输了,近几年还是第一次这么惨。
凌希:“……”
凌老看他一眼:“心绪不宁?”
凌希下意识否决:“没有。”
凌老收拾棋子:“和小玄出了什么问题,不能好好谈谈?”
“……没什么,”凌希听到某人的名字,心底微微一颤,迅速升起一丝陌生的感觉,但紧接着就被他强行压下了,他站起身,“我回去了爷爷。”
“嗯。”
凌希迈进安静的卧室,看一眼时间,转身去放热水,接着出来找换洗的衣服,下意识扫了一眼手机,发现没有来电和短信,便拎着睡衣去洗澡,几步后,他走回拿起手机,这才重新进去。
温热的水很好地舒缓了身体的疲惫,他泡了一会儿澡,再次看看安静的手机,垂下眼,起身离开。
照例是有些失眠,他翻来覆去到后半夜才入睡,梦里身体又传来熟悉的酥麻,他抬起头,瞬间对上沈玄一双含笑的眼,深邃得像是能装进一个宇宙。
“凌希……”
他听到性感沙哑的声音,还未答应,一股温热便卷进口中,缠着他的舌渐渐从轻柔变到激烈。二人的衣服尽数褪去,他只觉越来越热,意识也在一点点沉沦,但这次本能反应却没有阻止他,他忍不住呻吟一声,灵魂瞬间被抛进某个陈旧的场景。
那时他还是植物人的状态,苏醒的前一晚被沈玄按在了浴缸里,他虽然有意识,但整个过程却没觉得难受,而且……似乎在沈玄停的时候还特别想让这混蛋继续。
当时他满腔怨念,只想全部无视,也就刻意忘记了,直到现在才回想起来。他抬眼望着沈玄,后者也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低哑地问:“凌希,我们试试,嗯?”
他张了张口,听到自己沙哑道:“嗯。”
热度霎那间升到一个恐怖的高度,身体微微一僵,紧接着便放松了下来,感觉灵魂轻飘飘的,如坠云端。
他猛地睁开眼,窗外天色微亮,又是新的一天,几秒钟的茫然后,他迅速察觉到内裤湿了一大片,不由得坐起身,撑住额头。
这是他第一次在生理问题上做这么清晰的梦,清晰到身体依然残留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热度和……余韵。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凌希越发无趣,明明以前都是这么活过来的,如今却不可抑制地觉得寂寞,而且能记起来的事也越来越多,一些小细节都清清楚楚,似乎连空气都染上了另外一个人的味道,仿佛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对方的影子。
某人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
凌希默默想着,不爽了。
他本来是想冷静,结果分开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将他带进了另外一个失控的局面——脑中的画面怎么也挥之不去,像是着了魔。
这几天,某人都在做什么?
他向外扫一眼,见保镖正在树下坐着,便慢悠悠地过去了。
四人打招呼:“凌少。”
凌希点头,沉默两秒:“你们在干什么?”
“随便聊聊。”
“哦。”
几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后,保镖们问:“凌少,有事?”
凌希没听到感兴趣的话题,转过身:“没有,你们聊。”
保镖们不明所以,眨眨眼,瞬间想到一个可能,起身道:“凌少,看电影么?我去弄点爆米花。”
凌希摇头,觉得没意思,想了想道:“去开车,我出去一趟。”
保镖们很激动,以为他是去找沈玄,但很快他们便失望了,因为凌少去的是俱乐部。
空灵的歌声在酒吧内回荡,让人的整颗心都跟着静了下来。凌希找到靠窗的位置,点了杯酒,一边欣赏夜景,一边慢悠悠地喝起来,觉得比在家里舒坦。
“凌希?”
凌希扭过头,发现是陆沉,微微一笑,正要说一句好巧,紧接着视线便越过他,见沈玄迈进了门,对方似乎下意识向这边看了一眼,快速发现他,二人齐齐一怔。
凌希霎那间抓紧了酒杯,看不见这人的时候,他只是觉得很无聊,哪怕总能回忆起很多东西也没多少不适感,但当面对面地望着对方,他忽然就意识到这个人和他再没有半点关系了,那些亲昵的、温暖的、舒心的等一切曾经属于他的东西,都从心脏的空洞处涌出。
它的麻药药性好像终于结束了,疼痛混着血液汩汩地流遍了全身。
他急忙移开目光,忽然发现沈玄旁边还跟着一个少年。
少年听说过这个地方,但今天陶天瑞有事,他费了半天功夫才把沈玄劝动让这人带他出来玩玩,并且听话地和对方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此刻见沈玄停下,便也好奇地看了看那边,接着反应一秒,慢吞吞蹭出去,掏手机翻照片,发现果然是凌希。
作为人工定位器外加监视器,他立刻给沈大少打了个电话:“报告,他们碰见了,在俱乐部。”
沈大少的声音一如既往:“哦?什么反应?”
“不知道啊,我马上就出来告诉你了。”
“嗯,有情况随时联系我,你不用管他们,那地方挺不错,玩你的,”沈大少停顿一下,含笑道,“但我交代你的另外一件事别忘了。”
“保证完成任务。”
沈大少很满意,挂了电话。
第72章 明朗
果然仍是这副温润的模样,一点变化都没有,沈玄走到那张桌子前站定,在暗色的光线下望着凌希,默默在心里想。
他并没落座,因为虽然才分开几天,但思念却在成倍增加,仅仅这样看着,他便有点控制不住,像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着对这个人的渴望,甚至连灵魂都在颤抖,让他恨不得把人狠狠抱进怀里,逼着他发誓再也不离开自己。
不能停留太久,否则真的没办法忍了。
沈玄暗暗吸气,平静问:“最近好么?”
凌希快速调整状态,握着杯子的手慢慢松开,压下胸腔的不适,温和地嗯了声:“你呢?”
“还行。”沈玄用目光描绘他的五官,在唇上停留片刻,艰难地移开注意力,接着看向坐在旁边的陆沉,想起这人之前似乎对凌希挺感兴趣,顿时不痛快,不过语气仍很平淡:“怎么就你们两个,顾煊今天有事?”
陆沉笑道:“我们是偶然遇见的,要不坐下一起喝一杯?”
沈玄下意识看看凌希,见他打完招呼便侧头望向窗外,似乎不太愿意多聊的样子,胸口瞬间抽痛发闷:“不了,我还有事。”
陆沉打量地看几眼他身后,点点头:“和朋友一起来的?”
沈玄嗯了声,暗中注意一下凌希,见他还是那个姿势,不免在心里叹气,但还是怕误会,便解释道:“我表弟,带他出来玩玩……”他说着忽然想起某人要附赠星星眼,不由得回头,发现那小子似乎怕被扔走,特别识时务地站在两米开外的距离,默默等着他。
少年见他望过来,犹豫地蹭上前:“要坐这里么?”
“不,我们去别处转转,”沈玄不舍地看看凌希,对陆沉点点头,“你们聊。”
少年顿时傻眼,但分得清场合,便亦步亦趋跟着他,压低声音抱怨道不是说要来酒吧坐坐顺便看夜景么,连杯酒都不点就走啊,做人怎么能……他一句话没说完,察觉某人冷冷地扫视过来,立刻闭嘴。
沈玄大步迈出门,拐弯前最后看一眼凌希,见他终于望向了自己,只是酒吧光线昏暗,从这里根本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觉得落地窗外的夜景璀璨浩渺,这个人静静坐在单人沙发里,一如既往的温润美好。
求而不得、像以前那样付出得不到回报,哪一个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