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级独家暖宠通缉令 第225节
…
“她今天问了我好几个问题。”顾诺贤低着脑袋,看着格外气馁受伤,像一只困于笼中的小兽。“她问我,假若她不是籁雅若,假若真正的籁雅若出现了,我会不会跟她离婚,会不会娶了真正的籁雅若…”
宋御挨着他坐下,轻问出声:“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顾诺贤双手死死拽着裤子两边,满眼都是懊恼仓皇。“我回答说,我会!”
宋御眨眨眼,评论一句:“你活该!”
“是啊,我就是活该…”顾诺贤十分无助摇头,他的一双手捂着脸,俊挺的五官在十指之下,蒙上一层绝望的灰烬。
“你为什么会那样回答,明知道那样会伤了夫人的心,还那样说,你不是自作自受吗?”宋御双手插在裤兜里,仰头看着天花板,冷眼里也浮出些许不赞同。
十指掩盖下的薄凉双唇缓缓张开,宋御听到顾诺贤说:
“宋御,你不懂。”
“不懂什么?”宋御撇撇嘴,“我不懂你们那些情情爱爱,但在我看来,夫人很好,你们共同经历过好几次追杀险境,她没有一次表现得让我们失望过。说实话,你这样对待一个那么好的人,我都看不下去。”
顾诺贤没有反驳宋御的话。
他长叹一口气,才放下脸上那一双手。冷峻的五官看着急诊室方向,顾诺贤眼睛微微阖着,许多已经过去很多年,却依旧模糊的画面再次笼罩上他。
“雅若消失的那一年,她才六岁,而我也不过七岁。”他突然说。
宋御侧低着头颅看顾诺贤,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出事的那天晚上,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从我们听到呼喊声,到我们跑去籁家,期间不过两分钟的事。我一进屋就看到了躺在地上几乎没了气息的籁姨,当时我整个人都傻了。满屋子没不找雅若的身影,我彻底绝望了。”
“那个时候我虽然比普通同龄人成熟许多,但我依旧是个孩子。你们没有经历过那种事情,不会明白我当时有多自责。我若是再厉害些,跑的再快些,察觉出异常更早些,是不是就能将她留在身边了呢…”
顾诺贤双腿伸直在过道,他头靠着椅子,一双冷冽的眼里,有千山万径越过。“弄丢了雅若之后,我一度陷入自责中不能自拔。后来我去俄罗斯进行特训,为的就是让自己强大,好找到雅若,然后好好保护她,再也不许她受到伤害。”
“你知道吗?当我知道纪若就是雅若的时候,我始终都觉得难以置信。我一直安慰自己说她还活着,以此来支撑我继续走下去,寻找下去。其他人不说,但我也知道,在他们看来,我就是个痴心妄想的疯子!”
“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还是找回了她。”
顾诺贤目光一闪,眼里滑过愧疚跟深深的愧疚。“当我从济公那里听说,雅若当时就在那间屋子里没有被人带走,而是被躲进了密室时时,我才因为重新找回雅若,而渐渐复原的心再一次撕了个口子。”
“你说。”顾诺贤扭头看着宋御,素来冷硬的脸,看着脆弱的让人心碎。
宋御喉咙滚了滚,他问:“什么?”
顾诺贤张嘴吐出一口浊气,他努力控制住自己那一身绝望的气息,才说:“后来我时常在想,如果当晚我多留个心眼,雅若是不是就不会走丢了?如果我当时找到她并且第一时间救治她,她就不用经受抑郁症的折磨,她也不会做不成歌手,而做了一个演员,她更不会遭受娱乐圈里的黑暗。”
“今天若若问我倘若出现了一个真正的籁雅若,我是选她还是选择另一个籁雅若的时候,我说选择籁雅若,这并不代表我不爱若若。我只是…”
顾诺贤愧疚的闭上眼睛,宋御安静着坐着,听到他说:“我只是饶恕我不了我自己,我这样没用的废物,不配拥有这么好的若若,我就该用一辈子去赎罪!就不配获得幸福!”
“我弄丢了雅若,害了她一辈子,我这样没用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坐拥纪若?”
看着自责不已的顾诺贤,宋御真不知道该如何劝道。
他甚至不理解,顾诺贤为何会有这种心思。他怎么会认为,籁雅若的走失,会是他的过错?宋御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说了一句:“你没有错,你那时候也只是个孩子。命运弄人,你何苦折磨你自己不放过?”
顾诺贤听言只是小幅度摇头。
“不…”
“一切都怪我。都是我没用,才害得纪若过了二十年的苦日子。”
“如果不是我这当年不够强大,她也不会遇到郭睿那种混球,不会遭受甄月那种假惺惺女人的背叛,不会忘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更不会…”顾诺贤语气一顿,他目光里,只有急诊室几个英文字母的缩影。
他想到里面那人现在情况不明,心痛的就不能自己。他做了个深呼吸,又如同着了魔一样,说:“如果不是我,纪若不会因为错过最佳治疗时间,导致腹部伤口病变,成了难以受孕的体质!”
顾诺贤说完,鼻子一抽。
宋御顺着目光沉沉看着他,他清晰的看见,顾诺贤的一双眼红了。那双有过果决杀意之光跟玩味兴致的眼,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蒙上了泪水。
宋御没见顾诺贤哭过,几乎从来没有过。喉咙里有些堵,宋御跟着低下头去,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顾诺贤红了眼看着急诊室,彻底陷入了死胡同。
他爱纪若嘛?
爱。
他怎会不爱?
他爱籁雅若吗?
他也爱,但他对籁雅若的感情,除了爱,更多的是愧疚跟自责。
他对纪若的爱是纯粹疯狂,不顾一切的。可他对籁雅若的爱,更多的是带着赎罪跟自我折磨的变态固执。
因为对籁雅若抱有愧疚,所以在纪若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说他会选择籁雅若。不是因为不爱纪若,也不是因为他真的就有多爱籁雅若。他只不过是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拔不掉那颗自我折磨的毒瘤。
小时候的那场变故,成了顾诺贤的心魔。
“都是我的错…是我弄丢了她,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是我害她经历了那么多不好的经历,是我害她失去了作母亲的资格,是我害她跟家人分离二十载…”
顾诺贤继续着了魔一般的重复着自己的过错,低头的宋御听到顾诺贤这些话,心里倏然一紧,他觉得顾诺贤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宋御一侧头,却见到顾诺贤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那两行浊泪滑过一张俊朗面庞,看得宋御心惊。
“都怪我!都怪我!”
“我他妈就是个刽子手!我不仅丢了她,还弄没了我们的孩子!”顾诺贤低头看着自己一双手,悔恨的不能自已。来往护士跟医生以及病人听到动静,纷纷侧目看着这个高大的东方男子,像是疯子一样疯言疯语,叨叨不停。
咔哒!
一道白影从急诊室里走出来。
顾诺贤怔然抬头,死死盯着医生。
“先生,你夫人情况基本稳定了,孩子险险保住了。她流血过多,若是再晚来一会儿,孩子估计就要保不住了。不过夫人现在各方面状况都很不好,我建议你们留院观察,好好养胎。”
顾诺贤愣愣抬头看医生,脸上还挂着淡的看不清的泪痕。“孩子…还在?”他张嘴说话,满嘴都是干涩,味道略苦。
医生点头,“是的,暂时保住了。夫人身体真的不适合怀孕,一旦见血了,就很容易流产。接下来这段时间,你作为丈夫,可不能再让她受了刺激。”
顾诺贤胡了一把脸,赶紧点头。“好!我记住了!”
有护士推着纪若病床走出来,顾诺贤赶紧起身去看她。纪若微微阖着一双杏目,见到急匆匆跑来的顾诺贤时,她心里一怔。顾诺贤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纪若心里一酸,这才扭过头去,无视了他。
“若若,我错了,你心里有气就冲我发,千万不要埋在心里不说。”顾诺贤凑近纪若脸颊,小心翼翼道歉。
纪若嘴巴动了动,有些干燥。
她没有说话,连看也不愿看她一眼。纪若的反应,还是狠狠伤到了顾诺贤。顾诺贤亲自扶住病床,推着纪若去后院住院部,他刚走了两步,医生突然喊住了他。
“先生!”
顾诺贤微微侧头,一双剑眉凝满不解。
医生双手插在兜里,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斟酌着说:“先生,夫人的身体真的不适合怀孕。如果…如果可以,我建议你们,最好是趁早拿掉孩子…”
作为一个医生,主动说出这种话,多少有些伤人。
病床上的纪若浑身一僵。
顾诺贤看了眼纪若,一时间没有作答。
“你们现在不拿掉孩子,就算是稳住了胎儿,到了生产的时候,十之八九可能会出事。”医生说完,多看了顾诺贤跟纪若两眼,这才埋头回了办公室。
顾诺贤蹲下身看面色虚白的纪若,他握住她冰凉无温度的手,语气款款说:“你睡吧,我在这里。”
纪若抽回自己的手,连个表情都不愿意给他。
宋御站在走廊中央,看着这一幕,冷眼里,闪过一丝黯淡。
—*—
纪若终究是扛不住疲惫睡了过去。
顾诺贤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的脸,一直在思考医生说的那番话。
不拿掉孩子,生育的时候很有可能会出事吗?他看着纪若,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决定。
全世界只有一个纪若,他可以不要孩子,但他不能没有纪若。若要在孩子跟纪若之间做个决定,那他一定会选择纪若。他站起身,将棉签打湿,细细涂抹在纪若干燥的嘴唇上,这才打开门出了去。
顾诺贤刚走出病房,就见到风尘仆仆赶来的竹瞳。
竹瞳单手插在裤兜里,看着情绪低落的顾诺贤,心里原本窝了一肚子气,却在陡然间消散了。
“她怎么样?”竹瞳问。
顾诺贤心里对竹瞳依旧有千万种怒火,却没有表现出来。他看了眼身后刚合上的房门,没多少情绪的说:“刚睡着了。”
“孩子…”
“孩子暂时保住了。”
顾诺贤抢答了竹瞳的问题,他本来准备去找医生的,现在见竹瞳来,又决定等会儿再去。竹瞳点点头,这才放轻脚步朝病房走去。顾诺贤蹙起眉头,到底没有阻止他。
竹瞳推开门,就见到午后阳光中,睡相不算安稳的纪若。他本就轻巧的脚步,变得更加轻盈了。
竹瞳双手环胸,静静看着纪若,一双澄清的眸,装满了纪若的影子。顾诺贤十分不乐意见到竹瞳站在这里,但是…此时纪若不愿意见他,或许竹瞳在这里,能给她些安慰。
顾诺贤努努嘴,最后还是走出了病房。
竹瞳挨着床沿坐下,他摸了摸纪若的额头,很是无奈说:“籁雅若是你,纪若也是你。明明都是你,你为何固执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他的手指,从纪若眉宇流连往下,动作温柔的罕见。
“你真傻,这又是何苦了?”
竹瞳就那么看着她睡觉,怎么也舍不得移开眼。
宋御跟徐漠安打了个电话,他挂断电话时,转身就看顾诺贤一个人站在病房前的走廊上,一双鹰目却死死盯着病房里,就像是在…捉奸。
宋御走进他,朝里面看了一眼,正巧看见竹瞳俯身在纪若耳旁说话。
宋御摸摸鼻子,竟有些同情顾诺贤。
“诺爷,大哥打电话叫我们去他那里吃饭,你要去吗?”
“不去。”
“那我去了。”
“去吧。”
顾诺贤一直看着病房内,根本无暇顾及宋御。宋御耸耸肩,快步出了医院。
竹瞳陪了纪若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出了病房去。走道另一端的窗户前,顾诺贤临窗而立,正认真看着窗外面,他一张俊脸看着气色还算平淡。竹瞳走到他身旁,跟着看了眼窗外,发现窗外连根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