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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

  五个惊惧的元婴出现在了空中,正待逃遁,五道阴煞剑气已然临身,瞬间就让他们化作了湮粉。
  这会儿任冉终于扑倒了鸟妈的身上,她顾不得哭泣,顾不得伤心,流水价的丹药一颗颗出现在她的手上,一颗颗都要往鸟妈的口中填。
  琅琊公主泪流满面,明明已经力竭,却还是帮任冉掰开鸟妈死死闭合在了一起的鸟喙,方便任冉将这些丹药塞进去。
  任歌却没有过去,他静静的站在了宁康靖的身旁,似怕打扰到任冉他们,又似在提防着宁康靖。
  宁康靖默默地看了一眼琅琊公主,即刻转身离去,只留下五个字:“照顾好你娘。”
  这时候任冉已经喂完了一轮伤药,开始探查起鸟妈的伤势来。
  越关心,越冷静,因为现在自己可能是鸟妈存活的唯一希望!
  任冉似乎将自己的全部情绪都摘了出去,凤凰真眼认真地审视着鸟妈的身体,最终露出了一丝庆幸的笑来。
  五个元婴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原本鸟妈是绝无生理的,然则这五个元婴后期修士是跟琅琊公主缠斗了六日之久的元婴后期修士,琅琊公主固然山穷水尽,他们何尝不是在勉力支撑,这全力一击也只是他们这种极糟状态下的全力一击罢了。
  再加上她的丹药塞得及时,勉勉强强总算吊住了鸟妈的一口气。
  但也只是吊住了一口气而已,这口气随时都可能断掉。
  任歌过来轻轻地揉了揉任冉的后颈,任冉虚弱地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对他说:“哥你照顾娘,我现在顾不上。”
  任歌又揉了揉她的后颈,将泪人一样的琅琊公主强行抱到了一边去,喂她服下各种伤药,并助她一一将药力化开。
  任冉这里,毫不犹豫地用弓弦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将身体里的血液一滴滴地逼出来,滴进鸟妈的嘴里。
  时至今日,她早已知道鸟妈当日的死而复生并非偶然,也没有多大的玄机,多半是自己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凤凰血液帮它度过了难关。
  此时此刻,她无计可施,只好故伎重演。
  只是这次的血与上次的又不一样,上次那是一滴纯金的血,如今却是鲜红为主,略微附着一丝金光。
  刚出生不久的她,通身都是精华,现在她虽然长大,实力暴涨,血液精华,又或者说精血的总量虽然没有减少,要想将全身的血液都变成这种包含能量的精血却需要时间的沉淀。这个时间,少则千万年,多则上亿年,却不是任何人可以计算清楚的了。
  滴了足有大半碗的血之后,鸟妈的鸟喙终于合上了,通身漾起一层薄薄的金光,任冉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它送入昔日任歌和它一起养伤的那个茅屋中去。
  这时候任冉才终于有了哭的资格,所有的惊惧与后怕化作一滴又一滴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滚了下来。
  刚才那些元婴后期得修士若是再强悍一点点,自己再迟疑点点,鸟妈当真就再无生机。
  她,险些就失去了鸟妈!
  “冉儿,对不起,都是娘不好。”
  琅琊公主已经略略缓过来了一些,心疼地由任歌搀扶过来搂住了任冉。
  虽不知道任冉在心底里将鸟妈当爹,却知道鸟妈在她心里的位置及其重要,这一点单从他们对鸟妈的称呼上就能看出了,至于当日一只半大的大鸟是如何笨拙、艰难地照顾这两个孩子的,她虽未亲眼目睹,也能想象得出来。
  鸟妈于她来说还可能只是一个童年的玩伴、岁月相守的伙伴,又或是儿子的救命恩鸟。对于任冉与任歌来说,其地位却与自己不相上下。
  甚至,自己还要略输一筹。
  “娘,没事,我就是有些后怕。”
  任冉反过来替琅琊公主拭泪:“我还是很庆幸鸟妈能给您挡这一下的。虽然惊险,鸟妈总是救回来了,若是娘挨了,我跟哥就再也没有娘了啊。”
  “冉儿。”
  琅琊公主深深自责:“我其实是自作自受,我当不起阿济替我挨这一下。”
  随着琅琊玉圭迅速的在各个世界普及,又有这些年明里暗里的积累,琅琊公主终于积攒够了对付晟煦的力量,但是她始终有些不忍,再怎么说他都是她一母同胞的嫡亲哥哥,于是她故意以身作饵,引人来杀,以斩断自己最后一丝亲情,谁知道料敌不足,救援不及,差点将自己置于死地,更是因此连累了鸟妈。
  “不过这样一来,我身边有哪些人并不能用,也终于弄清楚了。”
  琅琊公主冷冷道,这是一个一举多得的陷阱,不仅要斩断自己最后一丝亲情,也要趁机探出自己所怀疑的那几个人是否真有问题,现在看来,果然如是。
  而且异常不幸,她所怀疑的那几个,竟然皆有问题,这也是造成她孤掌难鸣的原因所在,自己的下一步暗手,只怕也被他们识破阻在了哪里吧,他们原是她的心腹,能算出她的步数也并不奇怪。
  任冉却有一个疑问:“既是存心置您于死地,他怎么不派个化神期的来呢?”
  其实不止如此,一直以来她都很奇怪,这一界的化神修士为何如此至少,掌权人物竟然都是元婴修士,要知道,便是天剑门这一个门派,都不止任天行和任三长老这两个化神修士。
  琅琊公主冷笑:“那也要他派得动才是。”
  经琅琊公主一番解释,任冉这才知道,因为广林界本身就够发达,又因为其紧靠上虞界,上虞界中有个传送阵,方便化神修士前去大千世界,所以广林界中并不像东天界那样化神修士扎堆,基本元婴修士就可争强争霸,便是琅琊公主身为皇室,不过只在暗处供养那么一两个化神前辈而已,譬如上次的皇叔晟凌就是这般。
  自然,晟煦身为广林界的第一人,以他的皇帝之尊,背后自然也有几个化神修士,然则这等超然的存在,只在影响国运,又或对外的时候才会出手。就是晟凌上次会陪琅琊公主去参加矿会,那也是因为矿会在上虞界举办的,他才会纡尊降贵去保护琅琊公主,若只在广林界内,除非外敌入侵,他们根本不管任何事情。
  其实不止是广林界,但凡类似广林界这样的中世界中化神修士都不多。
  不过他们也无需惧怕别界的化神修士来欺负。
  别界的化神修士要么相距甚远,不可能成群结队前来;要么就是他们中间隔着界河这样的天堑,化神修士就算来了,那也是筋疲力尽,他们正好痛打落水狗;再要么,基本就是他们这样化神期稀少的世界了。
  而如若不是成群结队的话,除去镇压后方的化神修士之外,他们也有别的手段,诸如璎珞这样的大中型灵器就是其中一项,再如琅琊公主曾属意让宁康靖教任冉的战阵也是一项。
  不过后者因为某种原因,一直未能实现罢了。
  经此一事,造反的事就算紧锣密鼓地筹办了起来,当然,这其中并没有任冉和任歌什么事,他们仍旧按部就班地修炼,照顾鸟妈等。
  孰料未等琅琊公主打上门去,晟煦倒是先动手了。
  公主府前,宁康元趾高气昂,骑在一头五品王兽之上,口称圣旨,诛拿叛党,诸如琅琊阁与流云阁的合作都被当成了里通外敌,出卖广林的证据。
  琅琊公主简直被气乐了,也不申辩,只是凌空射出一朵硕大的烟花,她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尽皆浮到了水面之上。
  这种程度的战斗,其实阴谋诡计已经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了,考验的就是谁的拳头大,谁的实力强。
  胜者为王,不外如是。
  宁康元败得很快,被琅琊公主亲自枭首。
  此刻,琅琊公主置于暗处的那些势力甚至还没来得及赶来。
  经此一战,任冉这才发现,这个看似管家慈和,丫鬟贴心的公主府竟是高手辈出,而自己这个看似爽利的公主娘更是个中翘楚!
  当然,她与任歌也帮忙不少。
  经过龙之墓地那一事之后,她与任歌的实力都有了个可怕的增长,这不止是指境界,而是同境界之中那种傲然群雄的感觉,上一次去救琅琊公主还只是牛刀小试,这次一战,他们赫然发现,元婴后期以下,在他们手中竟然没有一合之敌。
  无论是她的箭,还是任歌的剑,都是箭剑夺命!
  之后那些赶来支援的人凑齐,领头的赫然是程管事。
  琅琊公主没有多说废话,只说了两个字:“逼宫。”
  因为之前的战斗,所有不相干的人早就躲得远远的了,这种情况下也没有谁敢来凑热闹,众人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皇宫大门口。
  而宫门竟是大敞着的,与众人所猜想的那种禁止森严、大阵开启的情况截然相反。
  众人倒都迟疑起来,一时摸不准晟煦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便是任冉,脑子里也禁不住地浮上了三个字,空城计?
  不战而屈人之兵什么的……
  “都是广林界的有生之力,没必要这么打生打死的,没得被外人看了笑话。”
  晟煦的声音淡淡地传了过来:“阿绯,你我兄妹决一死战,就算了局吧。”
  “公主,小心是请君入瓮!”
  程管事和管家双双上前,出言相谏。
  晟煦轻轻一笑:“你若不放心,将任冉和任歌也带来吧。”
  琅琊公主傲然一笑,转头示意大家放心,真就那么孤零零地领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进去了。
  程管事犹要劝,却被管家轻轻一扯。
  程管事来得迟了,管家却是完完全全地将任冉和任歌的表现看在了眼里,这二者,任何一人放出去都是相当恐怖的战力,莫说元婴期,便是化神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再要一起放出去的话,战力更不止是一加一,恐怕化神期落在他们手里也讨不得好。
  可化神期在广林界是作为最后的手段存在的,不可能也没必要参与这样的内斗,他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实际上,若早知道任冉与任歌的战力,程管事他们竟不必来了,只安安心心藏在暗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琅琊公主走得不快,众人关切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前,大家都没有看到任何伏击性质的暗袭出现,这才稍稍放了心。
  及至双眼看不见了,大家又都毫不客气地将神识叹了过去,竟也畅通无阻,及至到了倚霞殿外,却似被什么东西所隔,再探不透分毫。
  这下子众人又有些蠢蠢欲动了,幸而管家与程管事两个人想得多些,硬是将大家拦了下来,许了一个期限,如若期限之外琅琊公主还未出现,又或大家仍然无法探知任何消息的话,便是龙潭虎穴,说不得也要闯上一闯了!
  倚霞殿,这是晟煦登基为帝前的居住之所,也是晟煦所选定的兄妹二人兵刃相见之所。
  听着琅琊公主渐渐走进的脚步声,晟煦悠悠道:“这殿名还是你出生之后我换的,因为你的名字是绯,我觉得与霞色一般无二,我们兄妹二人这一生都会相倚相靠。便是日后父皇要给你定称号的时候,我都力荐过霞字,奈何父皇觉得不够庄重,不够贵气,一定要给你定成琅琊。”
  “这时候再说这个,你觉得有意义吗?”
  琅琊公主冷冷道。
  “是啊,早就太迟了。”
  晟煦淡淡笑笑:“动手吧。”
  说话间,他已经动了,一道硕大的光网瞬间从他袖中飞出。
  “无耻!”
  琅琊公主咬牙,对于这种近乎偷袭的举动心中鄙夷,却也并不惧怕,一面使手段化解,一面嘱咐道:“歌儿、冉儿你们不必动手。”
  话音未落,一个光罩突然出现,将任冉和任歌扣在了原地。
  琅琊公主惊怒至极,厉声喝道:“晟煦!”
  任歌更是不假思索地撞击起这个光罩来,他以身为剑,犀利犹甚使用黑剑,光罩在他的剑气切割之下,发出滋滋滋滋难听的声音,似乎随时就能被切割开来。
  晟煦眉头一皱,琅琊公主却是神色一松。
  任冉微微有些迟疑。
  “还请皇叔相助。”
  晟煦被琅琊公主缠得脱不出身来,只得朗声相唤。
  两个锦衣老者倏忽出现在光罩旁,口中道:“知道了。”
  说着四只手贴上了光罩,光罩瞬间稳定如椽,剑气的切割声犹在传来,这次却变成了徒劳的指甲在玻璃上划过的声音。
  “达叔,江叔!”
  琅琊公主震惊至极:“您两位为何偏帮晟煦!”
  “阿绯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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