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而且,若能拾出些蜂卵,那便能给主子尝鲜了。”魏珠的小私心怕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了,看到什么都能联想到景誉。
  当然,这王蜂卵是大补的,又十分难得,有钱的人家也不一定能吃到,一切全凭运气了。
  倒是五子实在,别看长得白嫩小生一般,但人家个头高挑,做事也利落,他接过魏珠手上的竹竿,就道:“魏珠姑娘,粗活还是奴才来吧,您站远些,别砸着了。”
  有五子上手,魏珠也放心,只是这蜜蜂蜇人可不是好玩的。
  “等一下。”魏珠说着,将头上的帽子摘下,交给五子。
  这帽子一去,许氏从老远就看到那姑娘肤色莹白,阳光一照,如同是泛着金光般光彩照人,一双杏核大眼扑闪着,不笑时,我见犹怜,一笑后,百媚丛生。
  好一个俊俏的小丫头!
  望着望着,许氏就想上前看看清楚。她刚走近几步,宝山眼神尖,一眼就看到海棠树那边有人朝他们缓缓走来。
  这副精心打扮,走路的从容姿态与她不惧生人的探究眼神,宝山联想到昨日主子从宫里带回来的那位,今早师父伴主子入宫前还嘱咐他要多加留心,这就遇上了!
  宝山急忙上前行礼,称乎这位为“许主子”。主子没给许氏定名分,这么叫无差错,还抬举了这位。
  身后的魏珠、五子才反应过来,也跟着行礼问安。
  原来这位就是……魏珠一时心慌得厉害。如果之前还能自欺欺人,这会儿子,真人就在眼前了,她还能心存侥幸吗?
  “你叫什么?”头顶传来许氏的声音。
  宝山机灵,管你问的是谁,他先报上名来一准不会落担待:“回许主子,小的宝山,是主子身边的太监。”
  “那你呢?”许氏又问。
  宝山见许氏眼光落在了魏珠身上,可许氏问话许久,魏珠都未回,只是木讷的跪着,便用胳膊肘捅她,魏珠方才惊慌失措的回过神来,屏息答道:“奴才叫魏珠。”
  许氏并未让众人起身,而是走到了魏珠身前,饶有兴致地道:“抬起头来。”
  垂着头的魏珠看到地上映出一个影子,影子在逐渐朝她靠近,慢慢的整个头顶笼罩在阴影之中,她的心也跟着越跳越快……
  “奴才不敢。”魏珠荒乱的应着,突然间,只觉下巴被人端着,迫使她的头被硬生生的抬了起来。
  与许氏对上眼神的刹那,魏珠差点心跳骤停,那是一张妩媚妖娆的美人脸,而此时,她却无心欣赏,双眼溢满了恐惧。
  而在许氏眼中,魏珠的容颜又何尝不让她唏嘘不已。
  在灿烂的阳光之下,魏珠的小脸被衬得更加的精致,那双眼睛清澈干净,仿佛一尘不染,不似浓妆艳丽,倒有几分清丽脱俗的味道,引得许氏一阵赞叹。
  “难怪主子眼光高呢!”许氏居高临下的望着魏珠的脸庞,口吻意味不明,“原来主子身边都是成色上等的美人啊?”
  不知这位新来的主子是何用意,魏珠被她的话说得一时无地自容,被她托着的小脸,乃至全身都跟着隐隐颤抖起来。
  许氏刚出宫不久,这会儿才算真的放松下来,有种奴才翻身做主人的小小窃喜之感。
  一时玩心大起,说不上是喜欢,还是不喜这类型的女子,只是瞧着魏珠看了好一会,又莞尔笑道:“这可不行,我得让你躲得远远的,别说是主子,多看你两眼,连我的魂魄都快被你勾去了!”说罢,才悻悻放手。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魏珠跪着的身子瘫软,一头扑在地上。
  她不敢了。
  她是真不敢了,新主子如果不悦她,将她调离了膳房,像红玉那样,她怕是再也见不到景誉了……
  许氏走远后,魏珠还久久的跪在地上,身子软得像根面条,是想站都起不来。
  “姐姐,您可还好?”五子弯下身子一把将魏珠扶起,可她根本支不起来,双腿一点力气都使不出,软软的又瘫坐回地上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是哗哗直流,止都止不住,像是被极大的恐惧笼罩着,如何都走不出来。
  最后,还是五子将她背回了自己的院子。
  午时,景誉从宫中归来,换下湿透的衣服,擦过身子,一凉爽下来便想吃东西了。
  昨儿个,魏珠晚膳时就和他说今天会准备新鲜的爽口小菜。今天午膳的膳食中是有一道“蜜汁山药”,洁白如玉的山药条上挂着如琥珀般剔透的槐花蜜,蜂蜜甘甜,山药爽脆,还带着淡淡的槐花香,入口便让人欲罢不能。
  只是这送来的人却不是魏珠。
  问过小六子,说是魏珠姑娘早上掏了蜜蜂窝后就身子不爽。
  转眼又到了用晚膳的时辰,这送膳食的依旧不是魏珠,小六子小心看着眼色,对主子道:“主子,魏珠姑娘从午时就身子不适,膳房那边说是躺到了这会儿还没起身呢,怕有何不好的,过到主子身上……”
  景誉目光锋利一扫,小六子立即住了嘴。
  “那就让她歇歇。”景誉转过头,继续看向手中的卷宗。
  直到翌日,早上还是未见魏珠。今儿个要一早入宫为圣上操办寿宴,景誉赶着出门,只得吩咐小六子,让他请来京城中有名的郎中悄悄入府替魏珠诊治。小六子是知道实情的,可一时也不能说破,只得先应下再说。
  晌午,景誉被圣上留膳,等晚上回到府里,再问魏珠的情况,小六子还是一逼打死都不说实话的样子,句句应付自己,景誉算是看出来了,这里面有事儿!
  还是魏珠的事!
  他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书卷。
  “小六子,你跟着我几年了?”景誉倚在金丝楠木制的太师椅上,阴晴不定的斜睨着立在身侧的小六子。
  “回,回主子,有十二年了。”小六子感觉到了,这是暴风雨的前奏!
  “十二年,嗯,不短了。”景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不怒自威,“你是觉得主子身边少了你,不行是吧?”
  “主子,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小六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知道自己触了主子的眉头,小命难保,口中不停的求饶。
  “好啊,你现在翅膀儿硬了,连主子都敢欺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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