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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梨花同年岁 第17节

  徐晗玉脑子有些不清楚,不应该是刘琛在泉州接应吗,怎么却是顾晏碰巧在这里。
  “要是害怕就先别说了,等大夫过来好好给你检查一番。”顾晏见她一脸茫然,还以为她受此变故,有些精神恍惚,生怕她再受刺激。
  徐晗玉稳下心神,牵起了嘴角,柔柔一笑,“子宁哥哥别担心,我这是走山路刮擦碰出来的,看着吓人,实际不妨事。”
  “好好的怎么要走山路,你可是在躲避方才那人的追杀,那人是谁,你不是回兰陵景川老家休养吗?”
  徐晗玉低下头去,“子宁哥哥,我知道你有许多疑惑,只是我现在脑子乱的很,等我休息一下,再跟你说好吗?”
  “好好好,你别急,你什么时候想说便什么时候说,”正好大夫进来,顾晏赶紧让他为徐晗玉诊治。
  的确如徐晗玉所言都是些皮外伤,唯有右臂那处箭矢擦伤,将皮肉都蹭翻了过去。
  “如此力道,幸亏女郎未被射中,否则这条手臂只怕废了。”老大夫小心上着药,见这女郎一声未吭,不禁有些佩服。
  何止是废一条手臂,那箭分明是冲着要她的命来的,这谢斐不愧叫活阎王,当真是一点旧情也不念,想到这里,徐晗玉有些自嘲,他们之间哪里来的什么旧情,有的不过是欺骗和憎恶。
  顾晏听到大夫如此说,愈发后怕,倘若他没有一眼认出阿玉,只怕此刻她已经化作那箭下的一缕亡魂了。
  “好歹毒的人,竟然对你一介弱女子如此痛下杀手,刚刚未看清他面容,若下次碰到此人,我定要为你报仇。”
  徐晗玉心中一暖,但是她却不愿意将顾晏牵连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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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晗玉在泉州太守府休养了两日,当夜刘琛派人给她来了一封信。
  “女郎,太子殿下说了什么,他可是遇到什么变故?”菡萏有些担心。
  “呵,”徐晗玉冷笑一声,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烧成灰烬。
  菡萏立在一旁欲言又止。
  “放心吧,你主子什么事也没有,收拾收拾明日我们便回金都。”徐晗玉冷冷地说。
  这日一大早,顾晏拎着一个黑木食盒,大步跨进了徐晗玉所住的别院。
  菡萏正在收拾行李,瞧着顾晏进来,愣了一下,赶紧行了个礼,“见过小公爷。”
  “起来吧,在外面不用叫我小公爷,叫我顾都尉。”
  “是。”菡萏赶紧点头。
  “你家女郎呢,”顾晏往屋子里外探看,“她伤都没好,怎的就下床了。”
  “我是伤了胳膊,又不是伤了腿,怎的就不能下床。”徐晗玉从屋外进来,手里捧着一束新鲜的雏菊。
  顾晏放下食盒,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花,“你也知道你伤了胳膊,这种事让下人做就好,何必亲自动手。快过来瞧瞧,我给你买了泉州城最有名的各式点心,尝尝喜欢吗。”
  顾晏打开食盒,取出几个小碟,上面整齐放着小巧精致的糕点和果脯。“虽然比不得金都,不过也自有一番风味,你嘴惯来挑剔,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徐晗玉随意挑了一块放入嘴中,“子宁哥哥买的,自然是好吃的。”
  顾晏听到这话,温柔地笑笑。
  吃完一整块糕点,徐晗玉示意屋里的下人出去,拿一双小鹿般的清澈眼神望着顾晏,“子宁哥哥,我有东西想要给你瞧。”
  她从腰间的袋子里取出一个油纸包,摊开来,是一卷图纸并一个方盒。
  顾子宁仔细瞧了,心下大惊,“阿玉,这、这是——”
  第21章 东宫
  徐晗玉点点头,“是南楚江茺十二州的边防图以及和氏璧。”
  不待顾晏开口,徐晗玉接着说,“子宁哥哥,你昨日的疑惑,答案就在这两样东西里。”
  到底是英国公的独子,顾晏从小也是在权谋争斗中耳濡目染长大的,他稍加思索,再联想到太子的心腹安国将军突然愿意让他参军,来这泉州做个都尉,心里大致有了谱。
  “是太子殿下派你去的?”虽然是问句,但顾晏心里有了八成把握。
  徐晗玉没有否认,“幸不辱命。”
  “荒唐!”顾晏激动地站起来,“太子他是怎么想的,这么危险的事情,他怎么敢让你去做!”
  “子宁哥哥,”徐晗玉扯住他的袖子安抚他。
  “和家国大义相比,阿玉的个人安危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况子宁哥哥别忘了,阿玉幼时在绣衣门待过,几位师傅也俱是当世大儒,而且还有姨父安排的高手在身边,便是我那个丫头,也是太子表哥亲自挑选的一等一的女间,太子准备万全,你看,我这不是顺利归来了吗。”
  嘴里这么说,徐晗玉心里却巴不得顾子宁多骂几句,刘琛那个白眼狼,一心只想坐收渔翁之利,好处都让他占了,却还安然稳坐钓鱼台。
  “昨日那情形有多凶险,我现在想起来还后怕,你……”顾晏闭闭眼,他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后话了,也不欲再苛责徐晗玉,对她,他只有又敬又怜的,哪里还忍心责怪,说到底什么家国大义,和她一个女郎又有什么关系。
  顾晏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既然你身上有这两物,那泉州也不是久留之地,收拾一下,我即刻便护送你回金都。”
  徐晗玉也是作此打算,只是涉及到顾晏,她有些犹豫,“子宁哥哥不是一直想从军吗?好不容易来了泉州,若再回去,恐怕英国公不会轻易再把你放出来了。”
  顾晏轻叹口气,“上月安将军不顾父亲的意思,偷偷把我送来泉州军营,想来都是太子的意思,他早就算好了让我在此处接应你,既然我这次的任务就是你,还有何待在泉州的必要。”
  说起来惭愧,顾晏心想枉他违抗父母,成日里嚷嚷着要弃笔从戎,平定乱世,可是所作所为还比不上阿玉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连她都知道谋定而后动,自己做事却全无章法,此刻心里便暗下决心日后再不胡乱行事。
  顾晏私下带领一支精锐,未惊动任何人,接连赶了七日路,总算将徐晗玉平安送回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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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晗玉撩开马车帘子,晶莹的雪花飘落在她脸上,微微有些凉意,离开的时候还是初春,回来却已入冬,今年金都的四季变换她都错过了。
  “阿玉可是憋闷了,我们已经到永安大街,我先将你送回承平侯府。”顾晏打马随行在车边。
  金都地处北方,每年的冬天都格外漫长,今年的冬天更是来的又早又冷,雪花纷纷,落在顾晏头上,衬着他嘴角的和煦笑意,君子端方如玉不外如是。
  周围来来往往的女郎都忍不住偷偷拿眼瞧这位俊俏郎君。
  徐晗玉有些恍神,若是谢斐,他定然冷着一张脸,那些女郎哪里敢偷瞧他,避之还唯恐不及,但其实细看,谢斐的模样似乎比顾子宁还要俊俏一些……
  “阿玉?”
  徐晗玉回过神来,冲顾晏微微一笑,“不,去东宫。”
  淳熙二十三年的冬天,突然发生了几件震惊四国的事件。
  按理说,四国之间争斗已有百年,你来我往,变数不断,这几件事其实算不得很是起眼。
  但是这几件事的发生,事前丝毫没有铺垫,结束的也十分突然,而且隐隐牵动着各国的利益纠纷,因此还是被反复咂味了许久。
  各国对政治敏锐之人或多或少都嗅出了一些不寻常的气息,只是一时之间没有谁能理出个头绪来。直到多年以后,当史官执笔回溯时,才蓦然惊觉,原来乱世终结的伏线早已在这个冬天悄悄埋下。
  第一件事,是失踪了百年之久的传国玉玺重现人间,并且仿佛命运安排一般再次回到了北燕皇宫的案桌之上。
  自从百年前,和氏璧从大燕皇宫消失之后,大燕的国运直转而下,从天下正统沦落到四国之一,而此次和氏璧的突然出现,莫非是上天的旨意,暗示北燕的国运已回,将要重执正统?一时之间,民间各种传说盛嚣尘上。
  若说第一件事对于北燕国运的暗示还止步于玄学,除了民间,各国执政者并没有多少放在心上,那第二件事,就不得不让各国的政治集团上心了,那便是南楚的江茺十二州边防图到了北燕手里。
  南楚和北燕接壤,向来互为强敌,虽然北燕以往势头偏弱,但是这十数年来淳熙帝励精图治,北燕的国力日益增强,而南楚却内政不断,举国朝政皆把持在大司马谢虢手上,两国僵持多年一直难分上下。
  南楚的江茺十二州与三国都有接壤,在谢虢治下,向来固若金汤,其余三国虎视眈眈多年,却毫无办法,眼下这边防图到了北燕手里,就相当于北燕捏住了南楚的咽喉,至少十余年,南楚都要仰着北燕的鼻息而活了。
  那传国玉玺还可以说是神明显灵,让它重现在燕皇宫,这边防图难道也是神明显灵不成?这等无稽之谈,北燕却信誓旦旦,一口咬定也是神明将边防图赐下。
  一开始东齐和西吴对北燕手中的边防图还半信半疑,持观望态度,没想到南楚非但没有出来辟谣,反而三缄其口。
  据各国探子在南楚的眼线探查,南楚小皇帝竟然当朝申斥了大司马,而谢虢非但没有顶撞,更是自罚了三年俸禄,谢家一个长子一个嫡子全被关了禁闭,那嫡子还领了仗刑,据说浑身上下没剩一块好皮。
  南楚如此举动,北燕手中的边防图哪里还有假。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到金都,端看北燕的淳熙帝拿着这张边防图会有何举动。
  含章殿上,淳熙帝正拿着这张边防图,仔细观摩。
  “众位爱卿,不知有何良策,能拿这张图做点什么文章。”
  “皇上,江茺十二州的军事边防俱在此图上,没有十余年,南楚绝难将边防全部重新布置,更不提这其中所需要耗费的物力心机,我们何不趁此机会挥师南下,从江州着手,一举攻破南楚防线,收复华南。”兵部侍郎提议。
  “不可,南楚近年来风调雨顺,国库丰盈,更有谢虢用兵如神,诡谲狡诈,即便我们拿着边防图也不能贸然出击,否则很有可能两败俱伤,倒让东齐和西吴趁虚而入。”
  “东齐兵力衰弱,西吴国君昏庸,皆不足为虑,只有南楚向来是我北燕收复中原的最大阻力,此次幸得太子殿下设计,我们北燕得了这边防图,若此刻还一味退缩,待南楚换了边防,何时才能扬我大燕昔日国威!”
  朝堂之上众大臣争论不休,分成了主战派和不战派,吵吵嚷嚷了半日也没结果,听得淳熙帝头疼。
  “好了,”淳熙帝刘禅揉了揉太阳穴,“琛儿,这边防图是你弄回来的,你说说怎么办。”
  一时之间大殿安静下来,都拿目光瞧着太子殿下。
  刘琛是一年前被封的太子,说起来他非长非嫡,生母身份卑微,这个太子之位坐的并不稳,可是经过此事,他一举为北燕夺得两样重宝,淳熙帝连下数旨嘉奖,之前在储君争夺中持观望态度的大臣很多都倒了过来,四皇子党则全部偃旗息鼓,不敢再与之争锋。
  刘琛站出一步,恭敬俯身行礼,不疾不徐地说道,“启禀父皇,儿臣认为如今南楚失了边防图,必定军心不稳,而这图是在谢家手上丢的,君臣之间必生嫌隙,经过此事,谢虢在朝中的威望也将受到重挫。我们不妨趁南楚还未回过神来,派精锐骑兵从边防薄弱处进行侵袭,一来告知天下,这边防图确实在我们手中,二来进一步动摇南楚根基,使其民心惶惶,当然我们现下还不宜与南楚正面起冲突,无需重兵出征,只要达到侵扰的目的即可,三五次之后,急的便是南楚了,届时他们自会派人和谈,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让他割城让地!”
  刘琛一番话掷地有声,不少大臣纷纷站出来附议,淳熙帝难得露出些微笑意。
  散朝之后,四皇子刘勋特意走到刘琛身边,“恭喜二哥,不仅立下和氏璧与边防图这两件奇功,还能想出如此妙计,实在让四弟自愧弗如啊。”
  “四弟过谦了,往日里父皇总说你才思敏捷,愚兄才是要多向你学习。”
  刘勋面露不屑,轻轻勾起嘴角,低声说,“二哥何必说这种虚伪话,我纵然是思维敏捷,也不比皇兄有佳人在旁,为你出谋划策,要我说二哥最厉害的还是这哄女人的功夫,可是让我眼热的紧。”
  刘琛脸色微变,冷冷扫了刘勋一眼,先他一步出了大殿。
  刘勋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逐渐阴鸷可怖。
  第22章 侯府
  承平侯府
  林妙元刚起身陪儿子用膳,便看到陪嫁到侯府的乳娘陈氏急匆匆过来。
  “姨娘,你可得为我做主啊,”陈乳娘捂着脸,哭哭啼啼的嚎叫着。
  “什么事情大呼小叫的,没看到浩哥正在用膳吗,吓着了怎么办。”
  陈乳娘这才注意到徐嘉浩也在,抽抽噎噎着好歹止住了嚎叫。
  徐嘉浩刚满八岁,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一双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想听听这个婆子遇到了什么事情,偏偏林妙元不如他愿,用过早膳便将他送去了夫子那里念书。
  “好了,说吧,是不是兰芝院的那小贱人又给你气受了。”
  提到这里,陈乳娘又开始抹起眼泪,“可不是那个小贱人吗,仗着得了老爷几天宠爱,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今日我去大厨房看看姨娘明日做寿的食材准备的如何,没想到正遇到那贱人身边的大丫头,那个小蹄子看上了我让厨房采买的松茸,说她家主子有孕在身,正该补补,不由分说便拿走了。奴婢气不过上前理论,这小蹄子立马把那贱人请了过来,当着众多人扇了我好几个巴掌,姨娘你是晓得我的,我哪里受过这种气,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林妙元也是听着大怒,将手下的红木小机拍的作响,“这个小贱人,真是欺人太甚,不就仗着肚子里那一块肉吗,竟然这般不将我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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