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他没压力地耸肩。
  顾娅从背包里掏出一块毯子,铺在地摊上,然后又取出吃的,准备就在山间田野上野餐了。见她在拿吃的,尤里安把头凑过来,问,“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寿司,鸡翅膀,还有一些水果。你呢?”
  尤里安打开背包,取出包装好的半打啤酒道,“这个。”
  她抬眼一看,差点气死,打下他企图抓寿司的手,道,“那你就靠啤酒填饱肚子吧。”
  他也不着急,淡定地坐在她身边嘿嘿傻笑。
  运动了一上午,热量消耗掉太多,顾娅早就饿了,所以拎了一段寿司丢嘴里。
  尤里安问,“好吃么?”
  她口齿不清地道,“好吃。”
  尤里安躺了下来,然后翻个身,撑着下巴看着她吃。
  视线一转,就瞧见那双蓝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就跟饿狼传说似的,在身边释放出两团莹莹碧光。顾娅脑中自动生成一个成语:虎视眈眈。他要是再吐着舌头喘着气,便就是她家的那只二哈了,被他看得压力非一般的大,下一口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你狠你厉害,你赢了。
  顾娅将食盒推到他面前,道,“来吧,一起吃,别客气。”
  很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尤里安雀跃地跳起来,坐直身体,搓搓手开始祭自己的五脏庙。
  顾娅在心里暗搓搓地损他,果然是单身狗啊,给点食物就灿烂了。
  尤里安开了一瓶啤酒,喝了一口后,问,“你要不要?”
  见顾娅点头,他便把手中的瓶子递给她。
  刚想接过,突然想起前两天吃冰淇淋时,他突然说过变相接吻的事,于是话锋一转,道,“给我开一瓶新的。”
  谁知,这小子可贼,她这么一说立即就了然。他哈哈一笑,露出个骚包酒窝,在她耳边道,“我知道,你这是不想吃我的口水。”
  切。这种事心照不宣就好,干嘛非要说出来,真是。
  顾娅白了他一眼,一口吞了手中的饭团。
  尤里安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团寿司后,也不知道饱了没,将酒瓶随手一放,便就地躺了下来。
  顾娅将东西收拾了下,学着他的样,躺在地上,双手枕在脑后。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就像一块蓝宝石,亮晶晶的。偶然掠过几只飞鸟,远远地传来的啼叫声,远处的大风车一下接着一下,不停地旋转着。风在耳边拂过,吹起她的衣袖,叫人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望着这天,这地,这树,这草,心中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不由叹息,难道这就是天高任我飞的自由吗?
  正开动脑子在思考人生哲学,刚想装个13,结果就被身边那家伙捅醒了。她转过头,用眼神询问,干嘛?
  他指了指空酒瓶,意思是让她替自己开一瓶。
  顾娅懒得动,想也不想,就把自己的那瓶递给他。尤里安笑得贼眉鼠眼的,道,“让我吃你的口水,你又想暗示我什么?”
  “吃什么……”说了一半,这才惊觉,自己着了他的道。好小子,真有你的。
  见她不搭理自己,尤里安厚着脸皮道,“给我剥个桔子吧,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问题是,本来就啥也没发生好么!
  玩不过他,顾娅只好闷闷地起来给他剥皮,剥完了手一甩,扔了他一脸桔子皮。
  哈哈哈。该!
  “对了,你圣诞节打算怎么过?回家吗?”
  顾娅道,“不回。”
  “为什么?”
  “没钱。再说,又不是我们的节日。”中国人的圣诞节,基本就是大打折,然后买买买。
  “中国不过么?”
  她摇头,“不过。”
  闻言,他眼中露出意思期待的目光,拉了下她的手,真诚地邀请道,“那,要不然,你来我家过吧。”
  “诶?”
  ☆、4.10晋江独家发|表
  本来还想再多呆一会儿,可惜天公不作美,不知从哪里飘来一片乌云,居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整个山林顿时就笼罩在云雾之下。云朵很低,好像棉花糖似的漂浮在空中,伸出手,仿佛就能摸到它。
  顾娅是大城市里长大的姑娘,在魔都,被雾霾顶个肺呢,那是时常有的事;但像这样零距离的和云雾接触,基本就没有了。
  在蒙蒙细雨中站了一会儿,身上脸上很快就沾满了水珠,一片烟雨蒙蒙的样子美虽美,却也很冷,毕竟是深秋快入冬了的日子。顾娅没穿冲锋衣,衣服湿了贴在身上,很容易着凉。不想感冒生病,只好舍弃美景,回家。
  两人一路狂骑,把脚踏板踩得咯吱作响,二十分钟后,终于来到了当初和马德奥约好见面的地方。四处一环顾,顿时傻眼。那两人居然不在原地,人不在也就算了,连车子也不在了!
  这家伙搞什么飞机?
  顾娅转了个圈,360°无死角,还是没瞧见个鬼影,忍不住问,“人呢?车呢?”
  尤里安倒是沉着,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掏出手机道, “我打个电话给马德奥。”
  她只好耐下性子在一边等。
  雨越下越大,雨点子打在脸上实在冷,顾娅赶紧找了一棵苍天大树,躲在下面。幸好现在不是夏天,光下雨不打雷。要不然,可真就是五雷轰顶了。
  尤里安反复拨了好几次,却始终接不通,一拍大腿,突然想起来了,“这家伙是意大利手机号,在德国是漫游,肯定为省钱,把手机给关了。”
  顾娅一听,眼睛顿时就绕成了两盘蚊香,“那怎么办?”
  “我们再等等。”
  确实,除了等也没其他办法。
  于是,两人躲在树下又站了一会,顾娅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担忧地问,“他们会跑去哪里啊?”
  “不知道。”尤里安耸了下肩膀,脸上还是那么淡定。
  她跺了跺脚,叫道,“都回不去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着急也没用啊,又不能改变现状。”
  靠,乐天派啊!顾娅被他这么一堵,竟无言以对。
  尤里安到底是经常在野外训练的人,穿了件mammut的冲锋衣,防水又防风,简直是有备无患。相对之下,顾娅就惨多了,单薄的外套根本不挡风雨。
  尤里安目光一转,看见她在一边瑟瑟发抖,便问,“怎么,你很冷吗?”
  这还用问么,显然是啊。顾娅用力点头,带着点期待的目光望向他。
  尤里安哦了声,伸手去摸自己外套的拉链。还以为他会像所有西方绅士那样,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来,当成雨伞罩在她头上,或者给她披上。谁知道,这混蛋只是把拉链拉高,顺便拢了拢自己的领口,用略带得意的语气说道,
  “幸好我穿了冲锋衣,所以下次出行,你也记得要穿。”
  “……”顾娅脸上的表情瞬间龟裂。
  我靠,这种优越感到底是哪里来的?
  顾娅看着他,呆了,背后一连串的乌鸦嘎嘎嘎地飞过。原来电影里那些令人感动的情节都是骗人的,内心那个期盼浪漫的小人哭着跑开了。
  这么不解风情,也是满醉的。真是能被他气死!
  她转开脸,不想睬他。
  又冷又湿,还要背着一个大包,浑身难受得说不出话,所以说这就是苦逼人的一天吗?唉,早知如此,就不要出来踏青了,还不如在家喝喝茶,看看书来的惬意呢。
  连着打了两个喷嚏,眼泪鼻涕外加雨水糊了一脸,连摸出来的纸巾都是湿的,粘的一脸的纸。顾娅心里正懊恼着,尤里安这没眼识的就过来踩她爆点了,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带着那种极度欠揍的语气,惊讶地道,“哎呀,你头发都湿掉了。”
  这哪有人能这么贱的呢?哪壶不开提哪壶,简直是找抽不看时间。
  顾娅没好气地道,“废话,雨下那么大,能不湿掉吗?淋成落汤鸡是谁的错?!”
  闻言,他赶紧摇了摇手,把责任撇得个干净,“不是我的错。谁让你没带对装备。”
  嘿呀,我去!
  一句话踩爆地雷,顾娅终于炸了,怒气不是冲天,简直是火山喷发啊。她一边去扯他衣服,一边河东狮吼,“脱掉!”
  他一怔,似乎被这她这气势给吓尿了。
  顾娅拉着他的外衣,霸气侧漏地一声娇叱,“把衣服给我脱了!”
  “不要,脱掉就湿了。”尤里安拉着领子死活不肯,190的个,一脸小受样儿。
  丫的让你装!顾娅见了火更大,使劲戳他腰上的痒痒肉,吼道,“快点脱下来。”
  尤里安怕痒,尤其是腰部,是他的致命伤。他嘻嘻哈哈地东躲西藏,完全停不下来,最后在她的淫威下,只好脱了。
  顾娅一把夺过从他身上剥下来的冲锋衣,三两下将自己裹住,从头到尾,包成一个木乃伊,这才觉的温暖了点。
  衣服上,带着他的体温,还有他的味道,一股浓浓的……贱、人、味。
  可怜的尤里安被剥下外套后,只剩下里头的一件毛衣,没多久就被雨水给打湿了,在那直哼哼,“冷,好冷。”
  顾娅哼了声,道,“不淋个雨,怎么能体现出你的男性魅力?”
  他反驳,“不用淋雨也能体现出我的魅力!”
  切,死臭美的。
  顾娅白了他一眼,尤里安整个人都湿了,头发贴在额头前,不再是金色,而变成浅浅的棕色。看起来就像掉进水沟里的……金毛。
  看见他的狼狈,她的心情莫名好了点。哎,一个人的快乐果然要建筑在另一个人的悲剧上么?
  一阵大雨过后,乌云飘走了,天又放晴,阳光普照。
  前前后后加起来,一共等了三十多分钟,衣服头发都干了,却还是没瞧见尤里安的那个猪队友!
  意大利盟友真是不靠谱,这一点从二战上就已充分体现出来,简直是扯后腿专业户,八十年后的今天,再一次给证实了。
  虽然外面穿了尤里安的冲锋衣,但里面的衣服还是有点潮湿,怎么都不舒服。顾娅脱下他的外套扔还给他,将背包放在自行车的篮子上,准备走。
  “不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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