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同窗之谊

  学子们陆陆续续就坐,随着三声钟声响过,云台山做主讲的湖青色长袍的龙夫子开了口。
  “虞书我们已经讲完,这一堂课我们讲的是,夏书。”
  《尚书》所录,为虞、夏、商、周各代典、谟、训、诰、誓、命等文献。国子监的夫子讲课一般都分为四章,即虞书,夏书,商书,周书。
  每个学年都会从头开始讲一遍,由易至难,由浅入深。
  丁级的学子,授课内容并不玄奥。
  但于这其中很多混日子的,老师口中讲述的东西对他们而言,无异于天书。
  比如,孙季。
  夫子开讲还没到一刻钟,他就已经呼呼大睡。
  国子监的夫子授课时并不严苛,喜欢听就认真听,不愿意听也可以睡觉,甚至不来。但若是旬试通不过,不及格,就必然要受罚。
  凤清歌认真的听着夫子讲课,一边将她认为不错的言论解释、以及夫子推荐读阅的书籍记录下来;一边又在旁边写出自己的理解和疑惑。
  子班学子素来刻苦,像她这样的不少。
  主讲夫子中途休讲了几次,由助教夫子为大家解惑。
  很快,两个时辰过去了。
  夫子讲完之后,布置了课业,但并不要求必须完成,也不要求上交审阅。
  凤清歌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准备去国子监的饭堂跟大家一起吃饭。
  孙季看着她这么快就跟值班的人混熟了,破有几分好奇。盯了许久,方带着几个狗腿子意兴阑珊地走了出去。
  他刚一出去,就遇到了外面候着的荀夫子。
  “孙季!”
  凤清歌和子班的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忍不住回过了头。
  然后就看到荀夫子破口大骂,训斥孙季在国子监内不成体统,欺凌同窗,罚他打扫长道。
  “哈哈哈!”赵云序高兴的笑了起来,“这个玩酷的狗东西也有今天,笑死我了。”
  “呸,他这是自作自受。”荀夫子为何要罚孙季,子班的人心知肚明,看着这老头对付不过自家同窗,恼羞成怒之下,跑去整治孙季,一个个激动地跟旬试考了第一一样。
  “难得大家高兴,不如我请诸位出去吃一顿。”凤清歌提议道。
  “这,会不会太破费了?”王毅有些犹豫。
  “你新来咱们班,怎么能让你出呢?”王蔚扫了一眼凤清歌,道,“走,表哥请你吃翰墨轩的文武菜,大家一起去。”
  “王蔚这抠门的小子今日愿意割肉,我等怎能不去?”王毅瞬间笑了起来,一把搂着李进和周墨,道:“走走走,大家一起去,庆祝咱们子班来了一个才高八斗的好同窗。”
  国子监的经科课每隔五天才一次,而副课也是每隔三日一门。
  其他时间全由学子自由安排。
  毕竟国子监的学子大都是秀才举人,很多人还要继续举业。
  也正因为如此,近些年来,国子监的学子整体看起来越来越懒散。其主要原因并不是这些准备举业的秀才举人不认真读书,而是国子监招收的弟子中,世家、勋贵、官吏子弟占的比例越来越多。
  这些人大都是被家族逼来,本就没有求学之心,平日里,不是溜猫逗狗,就是吃喝嫖赌,渐渐的风气也变了。
  各级子班都是招收的举业学子,很大一部分是由各州县举荐而来,论优秀,自然算得上天之骄子。
  凤清歌能让这些人这么快认同她,除了她本身优秀以外,更大的原因自然是她收拾荀夫子,替这些一心举业却因背井离乡、被人欺负的学子出了一口气。
  翰墨轩离国子监只有两条街。
  是整个国子监附近,最为雅致的一家。
  他家最出名的菜,当然是文武菜。
  因为人多,大家包下了二楼相邻、相通的两个厢房,很快在一起开怀畅饮起来。
  “我等三十人入学数几月了,这还是第一次全班人聚餐,”周墨举杯,正色道,“今日也算是借清歌的福了,从今往后咱们子班就是三十一个人,既然有缘分自五湖四海聚在这里,往后当守望相助,福祸共担!”
  “这是自然。”赵云序跟着举起了酒杯,道:“往日我见了孙季,都是一味忍让。今早见清歌一介女子,却敢勇于抵抗,属实令我羞愧难当。从今往后,再有人胆敢欺负到我子班的人头上,我定会用这一双拳头狠狠地回敬回去。”
  说完,他重重砸在桌上。
  然而,翰墨轩的桌子都是实木,且十分厚实,他这一拳砸下,拳头很快红了起来。
  赵云序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见周围同窗皆是一脸揶揄,脸不由得一红。
  “那个,我打算回家请个武夫子,好好学一段日子。”
  “别了,”凤清歌笑了笑,道:“强身健体就行了,不必过于强求。日后有人欺负,尽管叫我就是。”
  “清歌还会功夫?”众人微微惊讶。
  就连王蔚也目露惊奇。
  子班就赵云旭一人见过凤清歌的身手,其他人只见过她逼迫荀夫子签字据,还以为她只会用计谋。
  “当然,”凤清歌坦然一笑,道:“我功夫虽不入门,但对付像孙季这样,来十个八个,我倒是不惧。要不是学生不能打夫子,我今天非要揍得荀夫子老老实实的。”
  周墨失笑,道:“还是别了,荀夫子一把老骨头了,我看今早把他给气坏了,以后肯定不会再跟咱们班过不去。”
  众人齐齐大笑。
  在场的都是文人,学问最差的也是秀才,骨子里都有傲气。
  平日里忍着,但心里早已经看不惯荀夫子。
  而今能痛快取笑他,这种感受实属不错。
  有人忍不住主动示好:“清歌,经科课已经讲完了虞书,你要不要看我们的笔记?”
  虽然新讲了夏书,但旬试的时候还是要虞书的内容。
  “那多谢了。”凤清歌感激一笑,她虽然过目不忘,但那仅限于书上的内容,跟夫子们讲的还是有一定出入的,旬试主要以夫子课上讲的内容为主,她自然也得补上。
  “不必客气,咱们都是同窗。”
  众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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