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节

  特别是在皇宫里,眼看着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指令进行时,她的心跳加速,甚至是能感觉到,一种小小的雀跃和兴奋,曾短时间内,盘桓在了她的心头。
  现在被舅舅如此清楚地说了出来,那么,是不是表示,这就是所谓的心魔?也就是说,自己现在的本事虽然不小,可如果不是自己可控的话,那么自己就将成为一个十分恐怖的嗜血之人?
  “浅浅,定国公府的事情,暂且搁在一边,舅舅说的对,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浅夏自己隐约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血管里,似乎是有某些特别活跃的因子在流动着,如果自己不能很好地自控,那么,只怕早晚有一天,会伤到了自己身边的人。
  想到此,浅夏点点头。
  她要做的,是利用自己的天赋来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关心的人。而不是给他们徒增烦恼。
  接下来一连几日,云长安都以浅夏身体不适为由,频繁进出长平王府,并且按照云苍璃的嘱咐,每天来了之后,都会抚琴一个时辰,每次的曲目,也是大致相同。
  诚如云苍璃所言,以静心为主。
  这一次,浅夏想到了她之前也曾弹奏过一次《惊魂曲》,是不是因为那一次,所以自己的幻术才会有着突飞猛进的提升?
  除了云长安这里做的这些,穆流年这些日子也一直陪着浅夏用着素食,只有每天的各种汤类不断,却从不曾吃过一块儿肉。
  云长安对于穆流年的做法,则是抽了抽嘴角,感觉他是小题大作了些。吃素食,果然就能让浅夏平心静气了?
  浅夏每天都会研读佛经,各种版本的,特别是读的那本儿《心经》次数最多。
  而穆流年尽量地给她营造出一个宽松、轻爽的环境。暗地里,他则是开始处理穆焕青的事。
  穆流年的想法一直都很简单,留了这对母子这么久,如今既然是他想要的效果达到了,那么,梅氏死了,穆焕青自然也不可能再让他好好地活着。
  可是,也不能让他轻易地死了。
  他若是死了,龙椅上的那一位,又怎么能感觉到了痛心疾首?又怎么会后悔自己当年所做下的一切?
  所以,他要慢慢玩儿,让穆焕青知道他即使身上流着皇上的血,那又如何?不是皇室认可的子嗣,就永远都不是。
  就是皇上,也不可能会光明正大地来帮他!
  如今,他身边的暗卫已经被自己铲除干净,接下来,自然就要给这位穆二公子一些苦头吃吃了。自己当年受的什么样儿的罪,不求都能让他品尝一遍,至少,也得让他好好地感受一下,何谓痛不欲生!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的意志力惊人,自己这些年是如何挺过来的,他现在自己都有些难以想像。若是再重来一遍,他真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勇气,继续承受着那样噬骨的痛苦,卑微地活着。
  如今自己身边的浅夏,幻术,或者是将催眠术所运用地更为得心应手了,而自己也就等于是对她放心了几分。
  他清楚地知道,她,就是他所有的弱点!
  一旦被人将这个弱点找到,并加以利用,那么自己将来面对的,只怕是要麻烦的多。
  在此之前,他并不怎么担心浅夏的问题,因为梅家和大皇子安在,桑丘子睿还需要他们的协助,所以,桑丘子睿不仅仅是不会打浅夏的主意,反而还要帮着自己来保护她。
  可是现在的情形不同了。
  梅家的存在,已是形同虚设,徒留一个梅家的本家儿,已经没有什么威胁性。
  梅家大大小小的官员,已有十数人自动请辞,或者是被大理寺卿查处,虽然对梅远尧的处置尚未下来,可是丞相一职,他是不可能再继续霸着了。
  如此,没有了这个最大的敌人,那么,只怕桑丘子睿接下来要做的,就会是同自己来抢浅夏了。
  穆流年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会就此罢手。
  桑丘子睿每每看浅夏的眼神,都是多了几分的占有欲和迷恋。现在浅夏基本上是不出门了,再有,她自我保护的能力提升了,那么,穆流年想做什么事,自然也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比如说,找出那个在背后算计了大皇子的人,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帮着桑丘子睿。
  他很肯定,对方在帮的,就是桑丘子睿,而非二皇子。
  因为,他将二皇子身边所有的人脉关系,都查了一个遍,能有这种本事的,一个都没有。
  而桑丘子睿则不同。
  且不说他现在身边的人是否有这个能力,就单说他之前四处游学,谁知道,还暗中结识了什么高人?
  穆焕青在消沉了几日之后,终于开始有些反应了。
  当穆流年站在了暗处,看着他十分自满地在榻上与婢女翻云覆雨之时,便知道,自己的手段成功。
  “穆焕青,好好享受这种快感吧?与你们的狠毒比起来,我简直就是太仁慈了。”
  浅夏很快也听到了穆焕青的消息,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可是给他服了五石散?”
  “简单,我只是让人在他每天的饮食里放一些,再放一些。他自然就会慢慢地上了瘾。然后再透过他某个前来探望的朋友,将东西带了进来,他自然也就抛不开这种东西了。”
  云长安摇摇头,快步走向了自己的七弦琴,“还好我这辈子没有选择与你为敌,否则,还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于这种夸张的赞赏,穆流年表示很受用。
  “长安,能听到你对我的认可,还真是不容易呢。”
  云长安的步子一个趔趄,他那是认可吗?是鄙视好不好?这货的耳朵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
  浅夏轻笑,经过几日的静心,她现在的情绪与之前几乎是没有什么差异,而且,穆流年注意到,最近两次提及穆焕青时,她眸中的杀意,似乎也是看不到了。
  “你就打算让他这样继续过下去?”
  穆流年摇头,“怎么可能?浅浅,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从云端飘飘然的时候,一下子跌入泥潭之中,才是对仇人最为极致的惩罚吗?”
  浅夏微怔,不明白他这么说的意思。
  穆流年也只是淡笑不语,没有去解释的意思。
  直到某一日,一家人都在花厅开开心心地吃着茶,聊着天,繁花似锦的院子里,还有几名舞姬在与百花争着艳,这样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堂。
  浅夏头一次注意到,长平王在面对王妃的时候,眼神是柔软的,表情也是极为和气的。
  今天的长平王似乎是也很高兴,竟然是还亲自让人取了一种鼓过来,据说叫手鼓,是当年王爷对外征战时缴获的战利品。
  浅夏注意到,连王妃的眼底都有了一丝讶异,可见今日的长平王,果然是有些异与平时。
  长平王兴致颇高,打鼓打地热闹。
  一开始还算是单纯的玩乐,可是到了后面,打着打着,浅夏便隐约听到了一阵类似于军乐的鼓点。看来,这位老战将,也是开始怀念自己早年,征战沙场的情形了。
  没有人打断长平王的兴致,直到他自己累得大汗淋漓,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许久,屋内是一种平静到了极致的气氛。
  王妃先耐不住这样的有些压迫感的平静,责备道,“好端端地,怎么想起来敲这么一段儿?你看,将浅夏都吓着了。”
  浅夏低头,抽了抽嘴角,母妃,明明被吓到的就是你,好么?
  长平王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再一眼扫过穆流年眼中的笑意,深吸了一口气,哈哈大笑了几声。刚才因为太投入,此时才察觉到了有些累,胳膊虽然不酸,可是打鼓这种事,还是很耗费体力的。
  “啊!”
  突然,一道凄厉的叫声自院中响起,直冲云霄。
  长平王刚刚还有几分笑意的脸,此刻则是完全凝结住,“怎么回事?”
  下人表示不知,连忙差人去问。
  “回王爷,王妃,是二公子的院子里传来的。”
  “二公子?”
  长平王妃眉头一紧,“好端端的,他又怎么了?我瞧着这些日子,他可是没少跟着那些狐朋狗友们一道出去。怎么今日反倒是在府里了?”
  “王爷,回王爷,不好了!”不待下人回答王妃,便见一名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许是忘了门口的门槛,一进门的同时,便直接跌了一跤。
  “王爷,二公子出事了。王爷,您快去看看吧。”
  长平王的眉毛一挑,几乎是立刻,眼神就投向了穆流年。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本王与世子,马上就到。”
  “是,王爷。”
  浅夏与王妃对视一眼,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花厅,她们现在,也只能在这儿坐着等了。
  “青姑姑,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到底也是顶着我们穆家的二公子头衔的,别再让人以为是我们虐待了他。”
  “是,王妃。”
  王妃的话音刚落,便又听到了院子里似乎发生了打斗声。
  三七和妖月反应最快,一个去了屋外查看,一个则是全神戒备,看着几个窗子的方向。
  三七出去了好一会儿才进来,直到她进来,外面的打斗声,似乎是才停了下来。
  “回王妃,世子妃,是有一名女子,身上带着血迹,还将三公子给挟持了。因为王爷和世子爷都去了二公子的院子,底下的人,怕伤了三公子,不好交待,所以,便自做主张,将那名女子放走了。”
  长平王妃一惊,“你说那名女子会武?身还有血迹?”
  “回王妃,正是。”
  浅夏听罢,则是眉眼稍动,这一切怎么就这么巧合呢?正好王爷与世子才去了二公子那里,这边儿外头就出现了劫持三公子的事?
  怎么就觉得这像是一个局呢?
  晚上,浅夏一边喝着穆流年亲手为她热的牛乳,一边静静地听着他的这个安排,心里头对他能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来,还真是有些意外。
  原来,穆焕青前几日,与几位友人上街,许是服食了五石散的缘故,在与街边的一位小商贩发生了几句口角之后,看到了人家的妻子生得貌美,便要强行抢过来。
  光天化日之下,自然是有人劝阻,听说最终还惊动了城内的指挥使。穆焕青虽然没有得逞,可是听说,他让人将那家的男人,给打地不轻。
  而且还放下了话,说是他想要的,早晚都是要得到的。
  于是,次日一早,这一家人,便消失在了京城。
  是搬走了,还是被人给谋害了,似乎是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毕竟不过就是一介小平头儿百姓,哪里的官府会太过在意了?
  而就在今日,穆焕青身边的小厮证实,将穆焕青给阉了的,就是那位小娘子。
  没错儿!
  穆焕青之所以会叫得那么凄惨,就是因为他被人给阉了。
  也是他太过大意,以为这里是王府,便不会有人对他做什么,所以,没有注意到,那位小娘子的头上,竟然是藏了一个做工精致的短匕。
  杀人或许困难一些,可若是想要切割些什么东西,应该还不算是太难。
  于是,女子成功得手了。
  浅夏将手中的碗递了过去,三七接过,悄然退下。
  穆流年则是很狗腿地拿了一方才拧好的湿帕子过来,浅夏擦拭了一番之后,看向他的眼神里,则是有几分的揶揄,“元初,你别告诉我,你要告诉我的,也是这套说辞。”
  穆流年嘿嘿一笑,乐了。
  “这可是那么多人亲眼见到的。与我有什么关系?”穆流年有些无赖道,“不过,那名小娘子,身手自然是不可能就这样简单就对了。反正当时屋子里也只有他们两个在,她是如何动的手,那个穆焕青当时意识又是否清醒,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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