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爱本身，不必说抱歉
“其实，我和你母亲是同学。”
南慕辰听到此处，诧异地回头，这么多年他从未听母亲提过此事，她和夏姑姑竟然有这样的渊源。
夏姑姑没有回头看他，她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字迹，“那时我们关系很好，她是h市人，毕业后，我回到家乡，结果她也来到我的家乡找了一份工作。”
她抬头看了眼南慕辰，笑了笑，“你一定很奇怪，你母亲为什么会放弃城市的生活，去到一个小县城里。”
南慕辰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很奇异的想法，但他仍旧沉默着。
“那时是我们最开心的日子，她经常来我家，和我家里人都混熟了，而我的哥哥，也就是你的父亲，开始追求你的母亲。”
“后来我们年纪渐长，家里开始给我相亲，其实我一直是一个很懦弱的人，我没有勇气面对世俗的压力和家庭的歧视，开始准备相亲结婚这条老路。”
“但你母亲不一样，她比我勇敢太多了。”
南慕辰站起来，震惊地看着夏姑姑，他从没想过上一辈，竟然有这样的过去。
“我和你母亲深谈过，希望她能回到h市过自己的生活。结果她说，‘如果这是你的决定，那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你！’”
阳光透过树影，照在夏姑姑脸上。
南慕辰陡然发现，就算这些年岁月过去了，姑姑仍是一个风姿卓越的大美人。
“是的，她嫁给了我的哥哥，我问她是不是疯了？她说能早上看到我去上班，晚上看到我回家，大家同桌吃饭，对她来说就是幸福了。”
“可爱情这种事，你看不见，摸不着，却怎么也瞒不过一起生活的枕边人，在生下你几年之后，我哥哥开始怀疑你母亲出轨。”
她低下头，声音哽咽了，“那时我看到他们生活不幸福，己经非常非常后悔，我拒绝相亲，拒绝成家，变成大家口中的老姑娘。”
南慕辰心乱如麻，喃喃道，“原来……那时家里人都反对我跟着你去相亲，只有母亲默许，是因为……是因为……“
夏姑姑看着墓碑，目光朦胧深远，“我不能应家族的意思去结婚生子，也不能面对你的母亲，那时我才深深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我太过怯懦，最后我逃离了这个家庭，辗转各地之后回到h市，最终遇到你的母亲，那时我才知道，这几年你们经历了什么。”
她自嘲似的笑了笑，“可那时她身体己经伤了本元，我倾尽所有，可过不了几年，她还是……”
南慕辰收回目光，看着墓前的碑文，跟所有的碑文不同，上面只有简单的，南宸风三个字。
“我一直以为，我名字的辰来自于母亲，原来……原来慕辰的意思是……”
夏明澄，南宸风，慕辰，慕宸，慕澄。
“阿辰，这是我们上一辈的恩怨情仇了，我曾想过把这个秘密带入地下，但我今天想告诉你。”
夏姑姑伸出手，轻抚着他的面颊的红肿，“一直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这些年来，我从来没干涉你的私事。”
“就算我不喜欢唐萱，我也愿意因为你而接纳她，可是……”她摇摇头，“这么多年来，我只怕过两次，一次是你知道唐璇的死讯后，一次是在今天。”
“今天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你母亲的影子，那种疯劲和你母亲一模一样。”
“那般的奋不顾身，那般的如痴如狂，你知道我看在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当我通过你看到你母亲时，我非常激动，好像她站在我的面前，可我看到你的神情，看到你受的伤害，我又想起自己，这让我非常非常的痛苦。”
“我只是想问你，你真的爱她吗？”她看着南慕辰的眼神，摇了摇头，“你不必回答我这个问题，我希望你好好回答你自己。”
“你是爱着唐萱，还是把她当成唐璇的替身，去寻找你那个求不得的幻影？”
南慕辰皱起眉头，摇头道，“姑姑，你不知道，我经常会有种感觉，她就是唐璇，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和唐璇一模一样。”
“我知道这种想法很疯狂，但真的……我有种感觉，她就是她……”
夏姑姑想了想，道，“我虽然不认识唐璇，那以你对她的认知，她会一脚踩两船吗？”
南慕辰摇摇头。
“她会当着你的面一套，背着你又一套吗？”
南慕辰猛地闭上眼睛，用手按住额头，夏姑姑心疼地上前，将他的头揽在怀里。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不敢面对……孩子，你知道吗？我是既盼着你像你的母亲，又怕你像她。”
“因为，我怕你会遇到像我这样的人，让你受到伤害啊！”
良久，南慕辰睁开眼睛。
他的眼睛，又变得平静明亮。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看着夏姑姑的眼睛，“可能会很难，可能一时半会我做不到，但姑姑，我会努力看破这迷障的。”
夏姑姑握着他的手，重重地点点头，她知道以南慕辰的性子，是很难在一时半会走出来的，但她也相信南慕辰，他既然有心想走出来，那以他的能力，一定可以做到。
南慕辰笑了，顺手揽起夏姑姑的肩膀，“姑姑，其实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说。”
“哦？”
“母亲当年在病床上，曾经不止一次叮嘱过我，要好好孝敬您，看到您就像看到她一样。”
夏姑姑听着他的话，开始微有点吃惊，随后笑了。
微微的笑意，却像蜂蜜一样沁人心脾。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把你当成我另一个母亲。”南慕辰低声道，“这不是母亲的嘱托，这是因为您的爱，我全部都收到，全都感受到。”
“所以您不必觉得难过，觉得对不起我，对不起母亲，您这样待我，哪里有一丝一毫对不起我？”
“您也没有对不起她，要不然母亲不会到临终前，这样不停来回叮嘱我，爱本身，就不需要说对不起啊！”
一串晶莹的泪滴，从夏姑姑微带皱纹的脸庞落下来，她笑着摸了摸南慕辰的头发，“你这个孩子，怎么在我不知不觉中长得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