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半个小时之后,许盛阳的灵觉圆满觉醒并且稳定下来。
  午轩眉间完全舒展开来,心底涌现欣慰和欢喜,许盛阳的灵觉资质虽然谈不上天纵奇材,也比不上他的资质,但也能算是上上之资,再有他的指导教化,未必不能成为一方强者。
  接下来,还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
  一个是许盛阳的修行者身份,他无法一直帮许盛阳隐瞒下去,许盛阳总要修行吧;另一个,许盛阳有极夜阴胎的威胁,必须跟在他身边才能以防不测,而他却要拍戏赚取愿力,短假长假的不断向学校申请,许家怎么才能把修行者身份的许盛阳交给他?
  午轩沉心一想,还是老法子!
  他轻轻捏了捏许盛阳的睡脸,而后抬手,又将许盛阳的灵觉轻轻的暂时封印掩盖住。
  ……
  就在这个深夜,一道阴暗的微光从半空中飞驰而过,隐秘的穿过繁华的颢气城,没入东海之中。
  东海海底,那片先被军方采集了无数特殊黑石和其它绝密物品,又被朝廷强者层层封印着地方,那道阴暗的微光在海水之中微微一顿,轻轻一旋,借助海水显化出来,乃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叟。
  此人绕着朝廷强者的封印谨慎的检查,不断的施展各种法咒隔水细微感应。
  几圈过后,他突然“咦”的轻呼,颇有惊喜之意,那双深潭般的眼眸也射出半尺精光。
  他又秋毫无漏的确认了两遍,方才抚掌而笑,却是无声的讥笑。
  “嘿,堂堂仙派嫡传,六百年前却抢夺‘极夜圣教’至宝,又借助朱棣那恶龙之凶威,妄图灭尽魔修,驱逐佛教,统一道门,凝聚中原大势于一派之身,妄想攒出一个仙人来!可任你野心滔天猖狂无两,今日还不是满门死绝,连传人都没留下一个?只是没想到,你们最后一个被反扑屠灭的根基竟是在这海底!”
  他讥笑之后又瞬间脸色阴郁的懊恼:找了几十年,却终究来迟了一步!
  懊恼之后,此人转又眉开眼笑:极夜圣教的传承之宝极其特殊,朝廷强者绝对不能发觉!
  他情绪起伏毫不掩藏,又化为微光绕着封印四处探索,不住的寻找封印弱点。而后,他再次显化出来,轻轻捻诀,想要施法瞒过封印,再化为微光往海底更深处去搜找至宝。
  但他的法咒无不被封印反弹回来。
  他脸色阴沉,身体化为阴暗微光,陡然后射五百米,而后微光一旋,他重又借助海水显化出身形来。这回他不再刻意隐瞒封印,而是双手一展,身上的强大威能让平静的海底涌现出滚滚黑浪,无数黑浪凝聚成高山模样,随着他信手往封印的一指而狠狠的冲击过去。
  就听“轰隆”之声闷响脸面不绝,将周围的深海之水都震得轻微荡漾。
  此人轻轻一挥手,击散他的法咒余波,免得酿成祸端,再惹来神人的诛杀。
  过了片刻,此人眉头皱了起来,并且越皱越紧,最终脸色挫败暴怒:“至宝怎会已经不在?”
  突然,封印之中一道金光猛地窜射而来,穿透黑浪高山,直刺这老者的头颅!
  “该死!”老者脸色剧变,想也不想就化为微光慌忙逃窜。
  但他只是“显化”巅峰的境界,现在是神魂远游,借助海水显化出来的形体,实力比他全部实力弱了不小,哪里躲得过神人一道符印?别说他现在只是神魂之躯,就是他用本体亲自前来,并且动用杀手锏拼力抵挡,他也极难挡住后四层境界之神人封存在这里的一道普通金光。
  转眼之间,老者就惨呼一声,神魂之体就遭受重创,动用代价极高的保命之法才逃过一劫。
  这老者残魂狼狈至极的逃远,逃到老巢之后自己闭关疗伤,只把一道命令吩咐下去。
  朝廷中绝对没有魔修,不是魔修的修行者,就算神人也休想发现极夜圣教的至宝!
  究竟是哪个幸运儿得了极夜圣教的至宝?老者受伤如此惨重,更加不愿干休,他必须查出来!
  这老叟的衣着举止都宛如古人,如果他现身在街头走两步说两句,恐怕立即就会让人感觉到他与现代社会的格格不入。但他的徒子徒孙以及他的世俗势力属下,却都是非常具有新世纪气息的现代人。那些人完美的融入在世界各个繁华地方,随着老者一声令下,那些人全都行动了起来。
  第40章 未来岳家
  黎明之前,此前在津平市为准徒而现身显化神威的“那尊强者”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降临到了许家。为了他那世代单传的隐世门派传承,那尊强者当真是在不辞辛劳的护持着他选中的那位准徒。
  那强者身形如同虚幻一般的凭空出现在许家客厅,先将一缕平和的传音送入许敬徽、许太太、许小清、许昭、刘朴策五人耳中,简单平淡的道明了自己和午轩的身份,然后顿了顿,等这五人清醒。
  许敬徽夫妇以及许小清都是纯粹的普通人,惊醒后只自警觉,还没有真正反应过来;刘朴策和许昭则是经历过杀伐的军人,但许昭重伤虚弱,又是普通人,反应也慢了一拍;刘朴策却是全盛状态下的修行者,在最初听到传音时,他就瞬间将灵觉往整个许家凌厉的一扫,然后又瞬间匆匆将灵觉收回自身祖窍,刚要起身的动作也僵硬不动,看着颇为怪异。
  许昭在黑暗中朦胧的看到他这副姿态,顿时也明白了。
  那强者被刘朴策的灵觉冒犯,却并没有动怒,只把自身浩瀚如海的灵觉往他们身上温和的拂过。
  于是,刚被惊醒的五人不约而同的更加惊疑不定着。
  那强者仿佛身在云外,又沧桑而飘渺的道:“本座方外之人,不宜频繁现身尘世。午轩虽为我之准徒,但其神魂封印,十八岁前不可觉醒灵觉,故而,当有人随侍他之左右,以为护卫,以供差遣。本座早前原已选定一人,奈何午轩性情疏离,只与那许盛阳一人为友。幸而许盛阳品行端方,可堪造化,近日又有觉醒征兆,本座便欲传他修行妙法,遣他跟随午轩左右。尔等意下如何?”
  说到这里,那强者略作停顿,给许昭等人理解消化的时间。
  过了两三个呼吸,不等许昭等人表态,那强者又如之前那般淡漠而平和的说道,“无须顾虑,本座无有强求之需,尔等可以自行决断。倘若有意,待午轩离开千树城时,尔等便让那许盛阳同行,届时本座自会助他渡过灵觉征兆,传他修行功法,此后他须跟随午轩左右肩负护卫之责,且此生不可背叛。倘若无意,尔等便将许盛阳留在本城,届时本座自有其他人选。话便至此,尔等好生考量。”
  许敬徽、许太太、许小清三人“听”着自己脑海中不断响起的清风般的话语,一时震惊而混乱。
  许昭和刘朴策也没敢稍松一口气。
  而那强者传音之后,便凭空消失,再无踪迹。
  刘朴策过了半天才谨慎的探出灵觉,小心的查看动静,客厅中果然早已没了来者人影,而许盛阳的卧室,两个懵懂少年在床上睡姿各异,都睡得正香,看着还挺……般配?
  刘朴策龇了龇牙:被强者选为传人和传人的护卫,以后的修行和生活都堂而皇之,其中一个还是明星偶像,自然不会是被邪人骗去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这种虽少有,却存在,光明正大做不得假的天大好事,他怎么就从来碰不到?那位强者,怕是“显化”巅峰吧?只差一步就能踏入后四层神人境界了!这两个幸运的小兔崽子,让人说他们什么好,能不能狠殴他们一顿来弥补心理落差?
  刘朴策揉了揉鼻尖,用灵觉对一声不吭的许昭传音,将那位强者的修为实力详细告知于他。
  许盛阳的卧室里,刚又演完强者的午轩则想:戚家、宇文家、石家那些繁琐人事都被暂时甩开,许盛阳这里的结果也可以预见。诸事都差不多尘埃落定,总算可以安宁下来,平静修行、享受生活、赚取愿力三不误了……
  他喜欢这种平静和缓的生活,他必须尽力来维护它。
  他听了听许盛阳酣眠的轻缓呼吸,胸中隐约有些柔和,心道还要加一样:教养徒弟。
  ……
  黎明时候,东天刚有一线曙光,午轩便睁开了双眼。他暗中散去许盛阳身上的“宁神符印”,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又看了许盛阳一眼,便从窗口轻轻跃出,安静的离开。
  许盛阳直到天色大亮才神清气爽的醒来。他刚一清醒就急忙睁眼转头,午轩果然早就走了。
  许盛阳失落了一下,慢慢坐起身来。他刚觉醒不到半天的灵觉,如今暂时被午轩用隐匿符印掩盖和封印着,他没有发现自己与往日里有什么巨变,只感觉自己一觉醒来,虽然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还有些对爱情的忧愁,但他这精神头却是异常旺盛,仿佛连以前的记忆都一下子清晰了很多。
  他挠挠头,只当自己精神好是因为昨夜跟午轩同床共枕了大半夜,并且做了一整夜幸福得直冒泡的美梦的缘故。他回想昨夜和午轩的交流,还有随后那个至今还记得一小半的美好梦境,不由出神起来,刚醒的脸上也显出一丝傻乎乎的笑,一副瞳孔没有焦距的模样,不知又在幻想什么。
  笑了一会儿,他忽然一抹脸,正容凝眸的沉稳下来。人前人后都不能失态,要成熟庄重。然后他扭头看看旁边,迟疑了一下,还是没忍住,他趴下身,在午轩睡过的地方闭着眼睛轻轻闻了闻。
  刘朴策用灵觉扫向许盛阳的眉心,依然看不出许盛阳有任何即将觉醒灵觉的征兆。再见到这一幕,他心底更觉古怪,昨晚上他就看了出来,许盛阳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在悄悄暗恋那个午轩!
  要不要向战友告密再为战友代劳去殴打那小子一顿呢?
  刘朴策眯着眼睛,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子。
  ……
  上午八点多,阿凛匆匆赶到了千树城。
  阿凛天没亮时就接到了午轩的电话,他先听完午轩的吩咐,然后便在电话里照常向午轩禀报了他们目前的宣传情况和档期计划,得到午轩的首肯之后,他今天过来时,包中便带着曾州亲自组建来为午轩服务的专人团队中最终确定下来的剧本,《彼岸花》。
  午轩由阿凛陪着,先回乡下去看望了午知安,紧接着再回千树城,去学校里亲自请长假。
  他昨晚回千树城时本想来上课一段时间再去拍戏,但考虑到许盛阳的特殊情况,还有阿凛禀报的曾州已经为他安排妥当了《彼岸花》剧组,只等他到场,立即就能开拍,他索性直接请一个长假吧。
  来到千树初中门口,透过学校的铁网大门,可以看见学校内正处于课间时间,学生们喧嚣一片。
  午轩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即下车,他看向阿凛,略带询问之意。
  阿凛心领神会,恭敬的向他心目中的内家强者禀报道:“您如果想要低调的请假,不愿太引人注目的话,就请稍等一会再下车。您这些天没有现身,但您的‘顷玦’拍摄花絮以及剧照都有新的流传出来,网络上和现实中,仙主热潮一直都在持续。不说那些仰慕您的粉丝,单是想要拜您为师习练内家功法妄图也练成元气外放的人就数不胜数。曾董说,您还没有正式的作品面世,以您特殊的定位,目前不必急于现身拉拢粉丝,只需要保持神秘就好,公司会为您谨慎运作。”
  午轩问道:“现在的情况,仍处于曾州所说的最初阶段?”
  阿凛答道:“是,仍是仙主热潮的最初阶段。等过一段时间,这场因为各种因素而合力形成的仙主潮流渐渐沉淀下来,人们也习惯下来,社会环境则完全接纳了您的特殊位置,那时,在公司为您做的安排布置下,不值得拉拢的假粉丝继续随波逐流的四散着到处去八卦闹事,值得拉拢的真粉丝则会诚心拥戴在您的身边,凝聚成一团可观的力量。到时候,情况就会逐渐稳定。”
  午轩点头,不再多问,也没去多费脑筋。这些东西都交给首席信徒去处理即可。
  等到课间时间过去,午轩压了压太阳帽,和阿凛下车,进学校亲自去请长假。
  请假一事十分顺利,学生处主任和分管校长待他们都有些客气,说话间对午轩的内家功夫十分赞叹,无不感慨元气外放的神乎其神。午轩则始终平静礼貌,填写申请时也态度认真。长假很快就办妥了,离开时,有不少听到消息的教师过来围观,还有两名年轻些的女教师跑过来笑着讨要签名。
  他们快步走出了校门,午轩上车,让阿凛去帮他购买礼品,他要登门拜访许盛阳的家人。
  等到许家楼下,午轩对阿凛说道:“我自己上去,你不用跟着,也不需要在车中等我,我只怕要用过午饭才会下来。你随便散散心去吧。”
  阿凛暗道散心是什么,早就不认识它了,口中则应着:“是,我明白。”
  午轩不多说,径直拿着礼品上楼。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许盛阳今天被许敬徽留下没去上学,但也没在家中,他一大早就被天天前来探望许昭的准姐夫夏千铭带出家门,一直在离家不远的供佛室里为长兄祈祷,直到现在都没回家。
  许盛阳早上还专门给午轩打电话禀报了这事儿。
  而许敬徽、许太太、许小清、以及许家目前唯一的修行者刘朴策,则全都还在许昭床边,就黎明前那位神秘莫测、不知师门、不知来历,只能确定没有恶意的修行强者的话而展开谨慎的讨论……
  这时午轩突然登门到访,许敬徽等五人都提紧了心神。虽说那位强者在传音中说过午轩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并且午轩现在还不是修行者,但是紧接着,许敬徽等人依然拿出招待贵客的态度郑重以待。
  午轩有些平淡疏离,却没有多少清傲之气,尤其面对朋友的长辈,他更显得从容平和。
  相互问候过后,午轩没有多说别的,直说自己听许盛阳提到许昭的伤势,问许敬徽能否让他试着用元气为许昭疗伤看看效果。许敬徽当然求之不得,急忙道谢,立即引他去许昭房中说明来意。
  许昭正在床上半睡半醒着恢复精神,见他们进来,也强打起精神向午轩道谢,说有劳了。
  午轩施展了元气外放,结果却是没什么效果的。
  有刘朴策帮助许昭疗伤休养,许昭都迟迟不能好转,更何况元气外放?刘朴策是“意念”小成的修行者,灵根又偏于木属性,与木属性疗伤咒法相比,尚属凡物范畴的元气外放实在是有些不够看。
  午轩收起元气,略带遗憾的摇头。
  刘朴策和许昭早有所料,刘朴策没有开口,许昭则仍说有劳,又勉强提气笑着道谢。
  倒是许敬徽、许太太、许小清三人难掩失望和忧心。
  午轩走出许昭的卧室,似乎没想多作停留,他告辞的时候,又向许敬徽说道:“许伯伯,我刚接了一个立意很不错的剧本,其中有个角色很适合许盛阳,不知他能不能和我一起去体验体验?公司为我安排了几名专业辅导教师,许盛阳和我同吃同住,一起学习练武,不会耽误他的功课学业。”
  然后又说了拍摄《彼岸花》大致所需的时间,这意味着许盛阳如果也去,就要请一个长假。
  许敬徽心头一跳,知道这就是那位神秘莫测的方外强者所说的“决断”了。
  他们之前已经讨论了相当长的时间,许太太、许昭等人顿时都看向许敬徽这位一家之主。
  许敬徽则极快的把思想在脑中又过滤了一遍:他的幺儿许盛阳正处于觉醒的征兆之中,这是天大之喜!许盛阳一旦觉醒,如果灵觉资质上佳,就有了鲤鱼跃龙门的资本,就有可能超脱凡人之上。但是许盛阳要去哪里拜师?拜师军中?从此听命行事,需要执行的任务极可能比长子许昭遇到的还要危险?
  如果不去拜师军中,他们又能求助于谁?
  就算刘朴策乐意帮忙,许昭也在军中再三拜托,他们又能寻到什么实力的修行者来教导许盛阳呢?刘朴策至今都察觉不到许盛阳的觉醒征兆,虽然刘朴策说得隐晦,但他也能听出来,许盛阳的觉醒征兆太小,资质可能不那么尽如人意。资质不好,想要拜到强者为师就更难了百倍。
  眼下,全是托了午轩的福,那位有实力呼啸一方的隐世强者才亲自现世,对他们明言说要许盛阳做午轩的护卫。以后盛阳只需要陪伴在午轩身边,说是护卫,其实相当于太子伴读。
  对于他们这些“凡人”,那等神话中的强者如果真的想要对他们不利,只需轻轻一伸手,就能取走他们身边的任何东西,包括拐走他的儿子,何必专门现身问他们的意见?虽然那位强者不在凡人面前显露身形,但是有午轩这位准徒在呢,午轩秉性极正,又是明星,盛阳总不至于被培养成杀手吧?
  许敬徽本就对午知安、午轩爷孙俩感恩且信任,又从许昭那里得知了修行者的更多秘密,更从刘朴策那里知晓了那位强者的惊人修为,再有刘朴策打电话向军中老师请教的那一番结果……
  机会稍纵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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