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有时候他忍不住会想,如果……
  如果他没有离开世子府,将会是怎样一种境况!
  谢公子与秦子臻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走在街上,路过茶楼,都能听见人们说起,当时,他心里是不屑的,他以为两个男人在一起,绝对没有好下场。
  然而,今日看见马车浩浩荡荡,后面还有堪比十里红妆的物件,他心里有些不确定了。
  谢公子曾经才名远扬,如果不是因为双腿废了,只怕早就出入朝堂。做为一个文人,他了解文人的傲气,如果没有真感情,他不信谢公子会雌伏与人下。
  同理,平西王世子桀骜不驯,向来目下无尘,他也并不以为平西王世子会委屈自己迁就一个残废。
  除非……
  除非他们是真心相爱!
  但是有可能吗?
  顾清君摇了摇头,抛开心里复杂的思绪,不管如何,这些与他无关。
  出了世子府,他就没有想过再回去。
  他现在不能考科举,也不能接了姨娘出府,他手中没有银钱,已经自顾不暇,哪有心情理会旁人的事情。
  秦子臻和谢九思很快回到世子府。
  “恭迎世子爷。”傅旭成带人迎了出来,目光看向谢九思,他迟疑了片刻:“嗯……世子妃?”
  秦子臻笑得惬意,很满意这个称呼。
  谢九思一头黑线:“唤我谢公子。”
  傅旭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世子爷,不知究竟该听谁的。
  谢九思狠狠瞪了秦子臻一眼,目光暗含恼怒,大有一种让你好看的意思。
  秦子臻略显遗憾,想了想还是作罢,谢公子就谢公子,反正不管怎样称呼,仍然改变不了他将成为世子妃的事实,他对傅旭成吩咐:“听他的,小九以后是府上主子,府里的事情他做主。”
  “是。”傅旭成恭敬的应道。
  谢九思斜了他一眼,勾唇浅笑,他知道,秦子臻这是在给他放权。
  小秦澈欢快的迎了出来,瞧了瞧父亲,又瞧了瞧谢九思,他涨红了脸唤道:“父亲———爹———”
  秦子臻心情大好,冲他招了招手,从前他是卖老子,现在则是卖儿子:“乖,过来,快给你爹磕头请安。”
  谢九思呆愣了片刻,一种感动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当不成父亲,体内的毒素让他失去了生育能力,听见秦澈这一声爹,他忽然有些不知该怎样反映,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秦澈是个乖孩子,小脑袋思考了一会儿,正儿八经跪下行礼:“儿子给父亲请安,给爹请安。”
  “好,好,快起来,快起来。”谢九思激动的不能自已,秦澈是秦子臻的儿子,原本他就会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如今见他乖乖巧巧的模样,更是恨不得疼到骨头里。
  谢九思立马开始嘘寒问暖。
  秦澈笑眯了眼,他觉得,爹或许会比父亲更疼他,这个买卖不亏。
  小王八蛋学坏了!
  秦子臻见他们相处融洽,转头吩咐人准备饭菜,至于谢九思的行礼,暂时就让人放去景兰苑,待到他们成亲以后,小九才能名正言顺搬去正院,他不会让小九受委屈。
  时间过得飞快,三天后,秦子臻得到一个消息,恭王世子府里出了大事。
  那一天,李成瑞好奇新娘的模样,约了不少猪朋狗友前去别院探望,谁知,新娘和管事居然睡在一张床上,不少人见证了一场抓奸大戏,李成瑞当时就傻眼了。
  他的婚事,全部由管事操办,办着办着,管事把新娘办到床上,这一个说法合情合理。
  他不喊冤,也不告状,更不责骂继妃不慈,他一脸伤心绝望,只哭父王为何要这样对他,竟然给了他一个不干净的女人,难道他就不是父王的儿子吗?
  于是,文家女人不检点的传言,像风一样在京城流传开了。
  送亲的队伍大惊失色,急得如热锅蚂蚁,恭王的名声一落千丈。
  紧接着李成瑞雷厉风行,先收了管事的权利,然后又抄了他的家,最后才让人将他乱棍打死,只有死人才最安全,死无对证!
  做为王府世子,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心慈手软之辈。
  至于继妃的外甥女,李成瑞虽然没有权利杀了她,不过有人却可以。
  一个小小的意外,文家姑娘落水,无意中被太子救了起来,有了肌肤之亲。
  原本,文家姑娘巴上太子,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是,之前她和管事被人抓奸在床,如今又来勾引太子,这样的行为,只会更加坐实文家女人不检点的传言,她的名声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太子岂会被一个攀权富贵的女人愚弄。
  有了太子发话,区区一件抓奸小事,上升到另一个高度。
  文家姑娘毫无意外死不瞑目,文家人不仅不会惋惜,心里只会恨死这个女儿。
  同样,事情如果传到东北一带,恭王继妃绝对讨不了好,毕竟,那可是她的外甥女。
  男人从来都是喜新厌旧,恭王肯定会迁怒与她,恭王自己没有错,错的只会是王妃,要不是她吹耳旁风,要求自己答应这门亲事,恭王府的名声又岂会受损。
  更重要的是,文家的女人名声不好,外面闲言闲语多了,俗话说得好,众口铄金,恭王又会宠爱她到几时,没了王爷的宠爱,她又如何维护王妃的脸面,她是由侧妃上位,更加明白侧妃的心态,只要她一倒,不知多少女人盯住她的位置。
  ☆、 第059章
  李成瑞神清气爽,心里快要乐翻了,人的胆子,从来都是壮大了。
  算计管事得手之后,他发现,收拾下面的奴才,其实并没有那么困难,只看他敢不敢做。
  俗话说得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胖子渐渐胆肥了。
  一个人的家也是抄,两个人的家也是抄,不忠心的奴才,要来何用。
  借用管事偷情一事,胖子下了狠手,清算了京城里的大半奴才,收揽了不少金银珠宝,特么的,一个一个比他这主子还富有。
  李成瑞一纸书信回去,只说自己大彻大悟,竟然被一群奴才欺上瞒下,他要好好整顿恭王世子府的家风,至于恭王收到信后怎样生气,对不起,京城天高地远,京里的事情恭王管不着。
  人都说,县官不如现管,既然管事都能欺上瞒下,他又如何不能。
  秦子臻颇有一些意外,没想到胖子出手如此迅速,办得如此漂亮。
  隔了没几日,他就收到胖子的请帖,邀请他去恭王世子府里小聚。
  秦子臻洒然一笑,应了他的邀约。
  谢九思唇角抽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发誓,胖子一定是被秦子臻给教坏的,行事居然如此粗暴,不过他也不能否认,这样粗暴的办法很管用。
  含笑看了秦子臻一眼,这些日子他过得前所未有的舒坦。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他们一点点互相试探,一点点互相磨合,彼此学着适应对方,尽管中间会有一些小问题,然而,问题过后,他们的感情更加亲密。
  谢九思唯一只烦恼,秦子臻一心盯住他的腿,千万百计让他就医。如果不是了解秦子臻,知道他并不会嫌弃自己,看见他这样在意自己残废,他会误会的。
  “后天我们一起。”秦子臻强势而又霸道的为他做主。
  谢九思有些无奈,思付了片刻,轻轻点头,自从双腿残废以后,很久,他都没有出门做客了,不管是为了自己也好,还是为了他,谢九思以为,自己是时候走出门外看看。
  秦子臻隐隐有一些怀疑,谢九思一定隐瞒了他什么,虽然他对医术一道并不在行,但是基本道理却明白。
  他曾用精神力检查过小九的双腿,发现有一团黑色气流盘踞在膝盖关节处,他怕有什么意外,不敢直接给小九用药浴,如果他的猜测没错,那团黑色气流应当是毒。药浴通络经脉,他怕稍有不慎毒素会在体内散开,到了那个时候可就后悔莫及。
  他有一些生气,气小九对他不信任。
  也有一些感动,小九是怕自己担心,所以才会隐瞒实情。
  关于这一点,秦子臻其实挺无语,相处的时间久了,小九总是让他无可奈何。
  别看小九平日听他的,真正倔强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真真是让人一筹莫展。
  小九说了不看大夫,就是不看大夫,哪怕他黑着一张脸,身上散发出低气压,小九不仅不害怕,反而还来取笑他,需知,秦澈都被他吓得退避三尺,简直没面子。
  不过,面对这样的小九,他心里非常开心又是为了哪般?
  秦子臻觉得自己没救了,他想,如果小九不会背叛他,这一生,两个一起过一辈子又何妨。
  当然,小九的身体必须医治。
  秦子臻一点也不急,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每次谈起医治双腿,小九总是能岔开话题,这样斗智斗勇的游戏很好玩,秦子臻乐不此疲,生活也因此增添了不少乐趣。
  秦子臻像是一个猎人,一点点守着猎物钻进自己的陷阱里。
  他看小九蹦达的欢,心里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现在的小九比起他们初遇的时候,增添了不少活力。
  只是,秦子臻并没有想到,医治小九的机会那么快,快得令人措不及手。
  这一天,阳光明媚,春光正好,他们一家三口乘坐马车前往恭王世子府里做客。
  胖子此时春风得意,脸上的笑容没停过。
  秦子臻摇了摇头,猪就是猪,牵到京城仍然是猪,前些日子胖子还伤心欲绝,今日就喜笑颜开,他这是生怕别人不怀疑吗?
  “秦兄来了,快请里面坐。”胖子热情的招呼。
  秦子臻大大方方介绍:“我妻,我儿,下月初九我成婚,到时候你可要捧场。”
  胖子呆了呆,没想到平西王世子居然动真格的,并且如此慎重。不管心里怎么想,胖子很快收敛心中的惊讶,拍着胸口保证:“放心,秦兄大婚,本世子一定到场。”
  谢九思暗暗恼怒,瞪了秦子臻一眼,心里的滋味复杂无比,他明白,两个男人在一起,本就不容于世,秦子臻之所以举办婚礼也是为他着想。只是,做为做为即将嫁人的男人,这让他怎么高兴得起来,然而想起成婚以后,他和秦子臻可以真正成为一家人,他又觉得很欣喜。
  “恭喜平西王世子。”端王世子率先道喜,顺手摸出一块碧玉送给秦澈:“这是见面礼。”
  秦澈转头看向父亲,并不敢擅自做主。
  秦子臻略一颔首,笑着说:“长辈们送礼,以后你就接着,无需过问。”
  秦澈笑眯了眼,颇有几分财迷的样子。
  胖子看得心痒痒,忍不住道:“一段时间不见,你儿子又长大了,赶明儿我也生一个。”
  秦子臻嗤笑一声,这话胖子说了无数遍,听得他耳朵都快起茧子。
  恒王世子拆台道:“你还没有娶媳妇。”
  胖子瞪他:“我有通房。”
  恒王世子满眼不屑,世家子弟有规矩,正妻三年无所出,妾室方可怀孕。胖子刚刚打发了他的准新娘,现在还想要儿子,要他看,难!
  胖子一脸坚定:“我的婚事,一定会自己做主。”
  恒王世子拍拍他的肩:“兄弟看好你,努力。”
  这一天,算得上是宾主尽欢,一群纨绔子弟,旁的东西不会,轮起玩来,一个不输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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