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不过他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看她那么的,秀气的吃着,他微微叹气:“唐末晚,你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优雅装矜持了,你这么个吃法,吃到明天天亮都不一定吃的完啊,没事,我看风景,你想怎么吃都可以,我会假装没看到的。”
唐末晚一直牢记魏晓晨的尊尊告诫,想要表现的好一些,确实吃的很累,傅绍骞这么一说,她脸就红了,可看他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好虚伪,有什么好装的呢,她就是她啊,谢依人那些高贵的出身,傅绍骞也瞧不上了,自己装什么呢。
于是就放下了装了一晚上的身段,回归自我本色,大快朵颐起来。
傅绍骞对着满江月色,心情突然也放松下来,这么真实的不用戴着面具的生活,他也太久没有体会了。
隔壁桌又来了一对小情侣,点了几个菜,还没开始吃呢,就在那里你侬我侬的难舍难分,明明那么大的位置,两人却像是连体婴似的黏在了一起,相互咬着耳朵,亲密的不得了。
絮絮叨叨的说着悄悄话,虽然听不清什么,可属于恋人的亲昵就像这空气无处不在。
唐末晚都不敢把眼神往他们那里看。
傅绍骞见她吃得差不多了,就问:“够了吗?够了的话我们走吧。”
唐末晚点点头,哪里还吃得下,用纸巾擦了嘴,傅绍骞叫来老板结账,便马上离开了。
将这片区域留给那恨不得立刻滚到一起去的小情侣。
也许,这就是热恋中的男女该有的正常反应吧。
而不是像他们这样,他走在前头,她在后头,像个小跟班似的,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唐末晚扁扁嘴,看他的手在空中划出轻轻的弧度,她咬了咬唇,听他问:“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她不悦的撅了嘴,加快脚步跟上他的步伐,将自己的右手迎上去紧握住他的左手,脸红的不像样子,幸好有夜色的掩护,明显感觉到他的僵硬与挣扎,她却死死按住,另一只手也跟着攀附上去,如如同的女孩子一般,小鸟依人的挂在男朋友的胳膊说,她说:“我们是来约会的啊,约会就该这样,手牵手嘛,我们不去逛街,我们就在这里散散步吧。”
她笑意盈盈,傅绍骞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他也没有再说话,两个人沿着码头长长的木栈道往前走。
唐末晚觉得幸福极了,无比的愉悦像一颗炸弹似的在她内心炸开了锅,她兴奋的像是开在花田的七彩花朵儿,看着天上的星子都觉得是五颜六色的。
她摸过傅绍骞的手,可是这一次紧握,却又有了不一样的感受,摩挲着他手心的老茧,就像是抚摸着他曾经沧桑的岁月:“傅绍骞,给我说说你的过去好不好,我想听故事。”
“有什么好说的,没故事。”他简单回答。
虽然有点受打击,不过唐末晚还是再接再厉:“怎么会呢,说说你上大学的事情也可以啊,说说你在国外的经历也可以啊,我也希望能出国呢,给我有个心理准备也好啊。”
“你想出国?”
“是啊,你不是也想送我去深造吗?先给我打点预防针不是更好。”
其实,她最想问的关于车库里的那辆女式自行车的主人的事情,可,若是太直接的话,肯定会激起他的反抗情绪,唐末晚还是决定,再忍忍。尽团长亡。
想起自行车,其实也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很明显,那辆自行车对他意义深刻,可就被自己这么弄丢了,她想去报案呢,但是什么证据都没有,连个照片都拿不出,去找,又能去哪里找呢。
在淘宝上花了好大时间找了挺多类似款式的,但总没有一样是完全相同的。
就算给她买到完全一样的又能怎么样呢,那自行车背后的故事,所代表的意义,都是没法取代的。
傅绍骞哦了一声,觉得自己对她的安排,也许真的是无心插柳的对了。以她的聪慧,若能假日时日好好深造,确实是一块可以雕琢的璞玉。
“我的故事,简单的一句话就能概括,自力更生,真的没什么好说的,还是跟我说说你吧,你这些年在唐家的事情,我倒是蛮有兴趣知道的。”
“我啊,”唐末晚虽然很嗤之以鼻,“还不就是那点破事嘛,不过如果你想听的话,我也还是可以说说的。”她虽然并不想提,可如果两个人没有话说,根本走不长,而她希望眼前的这条路,可以长一些,再长一些,因为他的手是那样温暖,她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可以让爸爸牵着她的手,走在长长的街道上,累了,爸爸会把她抱起来,或者浮在肩头,或者让她趴在背上,坐在头顶上,然后像个小火车头一样,幸福的冲回家。
所以她理想的男人,除了文质彬彬气质儒雅,还带着父亲般的威严,与孩子般的温暖。
今天的夜,很美,星汉灿烂,明净高远,星辰锐利的像是流光溢彩的眼,清澈而不见底,简单却又直指人心。
那些尘封于心底的往事,第一次有了让她诉说的欲望。
她说:“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也不想长话短说,我慢慢说吧,今天说不完我就下次接着说,好不好……”
他居然说好。
此时,四野寂寂,唯有丰盛,天地在这样盛大的美丽中,安静而华丽。
散步的游人都隔得比较远,没有人会在意她这轻盈的笑声,整个世界安静的仿佛只剩了他们两个。
雪莱说:“趁天空还明媚蔚蓝,趁花朵还鲜艳芬芳,趁黑夜还未降临,眼前的一切正美好,趁现在时光还平静,做你的梦去吧。且憩息,等醒来再哭泣。”
此刻她,就身处这种梦中。
真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
可惜,再远的路,终有时。
看着已经到头的木栈道,唐末晚悠悠收了口:“好了,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为此吧,欲听后事如何,下回见分晓。”她说着,却突然打了个喷嚏。
湖边的风,吹的有些大,也有些凉了。
她穿着无袖的衣衫,刚才不觉得,此时,却是连汗毛都竖起来了。白炽的路灯似乎也照的路面清清冷冷,她又连续打了两个喷嚏,搓了搓胳膊,一件温暖的西装外套就落在了他的肩头,上面,还带着属于他的体温,顿时就温暖了她的身体。
她羞怯的说谢谢。
他不置一词,说:“回去吧。”
“嗯。”回去路,就显得寂静许多。
因为她松了手,想要再去握的时候,就没了机会。
她微微惆怅,跟着他回到车上。
他立刻开了空调,车内很快就温暖起来,她不得不脱下他的外套,可是,比起这空调来,其实她更爱他的体温,带着醉人的温度,叫人舍不得松手。
所以后面的一路上,她都紧拽着他的衣服,就像抱着他,抱着全世界一样。
傅绍骞启动车子的时候问她:“下面要去哪里呢。”
看看车上的时间,已经是十点半了,唐末晚也不是突发奇想,知道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道:“我们去看电影吧,看午夜场,那时候你肯定很少了,好不好。”
她那希冀的目光,与闪光的星子一样明亮,让人不忍拂去。
傅绍骞嗯了一声,决定最后满足她一次愿望。
“太好了,万岁。”唐末晚激动的像个小孩子,双手在空中手舞足蹈,他稍稍勾了勾嘴角,也有淡淡的愉悦。
不想与人争,也不在乎电影的情节怎么样,她只想与他多呆一会儿,感受下一起看电影的氛围,所以她特地买了个冷门的电影,还在门口买了桶爆米花和可乐,还有一杯速溶咖啡。
咖啡自然是给傅绍骞的。
她抱着爆米花,那么单纯的快乐着,跟着他进场,知道午夜场人少,但没想到:“天啊,傅总,你真是大手笔,好气派啊,我们居然是包场的呢。”
唐末晚调侃,傅绍骞莞尔,确实,包场,一个人的都没有。
唐末晚吃吃的笑:“要是待会儿也没人来就好了。”
傅绍骞没有出声,随意选了个位置坐下来。
一直到电影开场前的几分钟广告时间,也没人进来,唐末晚的心就像气球升到了半空中,觉得这就是两人的专场后,电影开场时,却突然又进来了两人。
那么巧,居然又是刚才在码头上跟他们吃饭时偶遇的那对小情侣!
唐末晚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们来干什么,为什么要进来!
可这也只是想想,并不是他们真的包场,人家也有选择的权利,而且她这么想,人家也这么想,人家也想看包场啊,也觉得他们碍事啊。
万幸的是这两人自动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去了,眼不见为净,唐末晚想,就当他们不存在吧。
电影正式开场,类似于゜山楂树ゝ的文艺片,难怪票房这么惨淡。
唐末晚把爆米花递给傅绍骞,他理所当然的嫌恶推开了。
她就自顾自的吃,也很努力的专心看片。
但后面这对小情侣是怎么回事啊,他们是来看电影的,不是来开房间的好吗?!
电影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声音,有时候为了烘托紧张的气氛,总会有安静的时刻,而这时候,后面那女孩略微压抑的呻吟声,就变得那么清楚。
唐末晚咬着爆米花,她悄悄觑了傅绍骞一眼,发现他正襟危坐,似乎丝毫不受外界干扰。
她真的很佩服他的定力,但她没有这样高的境界啊。
当电影屏幕上男女主角那压抑含蓄的吻与后面那对小情侣火辣痴缠的呻吟混合成一曲主旋律的时候,唐末晚终是难以忍受,空气似乎都是燥热的,可为了与傅绍骞能多呆一会儿,她硬是忍着。
不能的借着啃咬爆米花的嚓嘣脆的声音提醒那对小情侣注意点儿,这前面还有人呢。
人家却是置若罔闻,玩的比男女主角都high。
谢天谢地,当她真的要暴走的时候,电影终于结束了。
她迫不及待站起来往外走,步出影院,来到走廊上,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后面的傅绍骞,气定神闲,似乎丝毫未受干扰,男人不都在这种事情十分容易冲动吗?
由此可见,傅绍骞果然真的不是一般人。
她呲牙,等脸上热度退了一些,傅绍骞开口问:“下面还要去哪里吗?”
吃面逛街看电影,他们除了逛街用散步代替外,其实已经做全了。
而且这时候,也已经很晚了,影院空荡荡的,根本没什么人了。
疲惫从心底生出,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不好意思的说:“不要了,我们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嗯。”
朝停车场走的时候,唐末晚觉得傅绍骞有些奇怪,身体似乎在不停的扭来扭去,尽管他竭力克制,但还是被她发现了,而且他的手还在不停抓着,好像有些痒,脸也有些红,虽然不太明显,可总归是有些不一样的。
“傅绍骞,你怎么了?”她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突然发现他的手背上有几个小红点点,他正用手抓。
她眉心一蹙,看向他的脸,脸上虽没什么,可衬衫领子下,似乎有轻微的红露出来,而且身体呈现出诡异的扭曲的弧度。
她立刻察觉不对劲,按住他的手:“傅绍骞,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让我看看。”她踮起脚尖,去解他的衬衣扣子,但她笨手笨脚的,又加上衬衣扣子十分难解,好半天竟是什么都没解开。
傅绍骞推开她,自己解开了扣子,呼吸瞬间顺畅许多,脖子上小红点点也暴露无遗。
“天,你过敏了。”倒抽一口气,唐末晚震惊的无法言语。
她又抬起傅绍骞的胳膊,确定是真的过敏了,红疹开始蔓延了一身。
她赶紧说:“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没事,回去躺一会儿就好了。”
唐末晚想起晚上他海鲜吃的那么少,如果不是自己给他剥了,他肯定是不会吃的,不由得十分自责:“傅绍骞,你说的什么傻话,你早知道自己会过敏了是不是,为什么不早点说啊,干嘛还非得吃下去。赶紧上车了,你看你都这么严重了,还不停抓,别抓了,再抓就破了。”
她拿走了他的钥匙,开车。
傅绍骞确实也觉得这次有些不同寻常,只好与她一起去了医院。
深夜的急诊依然如此热闹。
唐末晚排队挂号,忙的团团转。
等一切安顿下来,傅绍骞已经被送进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