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她扬起美丽的下巴,与他遥遥对望,指了指已经空置的房间:“我需要搬下来吗?“冬冬团弟。
“你想住楼下?”
她歪着头:“当时不是请客特殊嘛,现在客服又空出来了,你说我……”
言言笑语间,已见傅绍骞重新下楼来,在她的惊呼声中,她被他一手扛在肩上,朝四楼迈进。
她头部倒挂,双手双腿在空中胡乱踢蹬:“傅绍骞,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啊。”
“你不是想让我请你上来吗?那我就满足你啊。“不过他并没有扛她上四楼,而是进了三楼的书房。
书房的办公桌上,已经放着一沓厚厚的文件。
傅绍骞将她放下,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伸出拳头落在他的心口上:“你欺负我!”
他接住她的拳头,缱绻的温柔下透着小小的无奈:“好了,你先休息一下,要么先去洗澡换衣服,我把文件处理下。”
她很快恢复了正经的神色,不再与他嬉闹,催促他:“你不用管我,快去忙吧。”
他坐回了书桌前,她没出声,又悄悄退出了书房,上四楼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到楼下的厨房帮他泡了杯参茶。
只是打开冰箱的时候,看到冷冻柜里放着的汤圆,忽然想起他当时吃汤圆的怪异情绪来,不由怔忪。
端着参茶悄悄上楼,放在他的手边,她也没出声,自己到旁边的书架上找了本书,坐在飘窗上看着,偶尔抬头看他一眼,莹白的台灯照在他的左前方,低垂着头,头发很短,黑漆漆的,发质看上去有些硬,整洁又利落,腰杆却挺得笔直,至始至终维持着那个姿势,肩膀也始终没有耷拉,有股说不出来的男人味儿,光这样看着,心口便饱胀的伸出一股幸福的情绪来。
时钟的沙漏滴滴答答游走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
傅绍骞把文件处理的差不多的时候,听到前方的电脑里传来的叮叮生,是邮件提醒声,原本黯淡的屏幕也开始闪烁着莹莹蓝光。
可他没管,一直到处理完手头的文件后,才把电脑搬到跟前来,用左手点开邮件,查看来自,韩夏朵的电邮回复。
点开,里面的内容很简单,寥寥数语:你也知道我们的婚约意味着什么,一切,等我回来后再说。
傅绍骞的眉头轻轻蹙起,手指在键盘上沉沉敲击了几下,好不容易打出一行字,结果,又被他删了,傅韩两家的婚约牵涉甚广,是绝不可能在邮件里是那么简单的几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的。
傅站同意他与唐末晚在一起,是因为他以为傅绍骞跟韩夏朵的婚约已经解除了,可是谁也不会知道,当时的事情,并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
抬头,朝飘窗看去。
那边的女孩已经歪着头靠在窗子上睡着了,手上的书搭在心口上,一双小巧玲珑的脚丫在身下雪白的毛毯映衬下泛着莹润的光,柔和的房间灯光打在她秀气而年轻的侧脸上,身上穿着的墨绿色的睡裙被撩起,堪堪到大腿根部,露出纤长的双腿,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她双腿的线条直而柔,黑发散在肩头,有着无法言说的简单风情。
他原本冷厉的眼神不自觉的放柔,重新审视眼前的文件,打下了坚定的回复:抱歉,夏朵,这件事情我已决定,我们的婚约,就此取消吧,其他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韩夏朵的邮件回复的也很快:绍骞,你是要准备跟我一刀两断吗?那你觉得,韩家能答应吗?我知道,我不在你身边你觉得寂寞难当受了年轻女孩的诱惑一个把持不住这都很正常,只要在我回去之前处理好一切,我不会介意,不要冲动,你赌不起这一切。我最快下个月就可以回去。
第135章 有了就要了吧
傅绍骞的手只在家里休养了两天,第三天就回了公司去上班。
唐末晚在别墅百无聊赖,又接到了张晓曼的电话,所以决定回学校看看。
司机来接傅绍骞。顺道送她回学校。
只不过在路过一家药店的时候,她出声喊道:“停车!”
司机还是急忙踩了刹车,她在傅绍骞不解的眼神中,留下一句很快回来便跑入了药店,没多久,就出来了。
但傅绍骞没看到她手上有药,她笑了笑,继续让司机开车。
司机先送唐末晚去学校,到了校门前的公交站牌那停车,傅绍骞却对吩咐司机:“小马。你先去外面抽根烟或者上个洗手间吧。”
“……“小马知趣的下了车,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唐末晚乌溜溜的眼珠子望着小马朝行政楼跑去,乌墨般的长发垂在肩头。戳了戳傅绍骞结实的腹肌。神情严肃的望着他:“这是干什么呢,说,有什么目的。”
他没说话,视线却落在她身侧的小包上:“刚刚买了什么,拿出来让我看看。“冬妖双技。
她一惊,虚掩的笑着:“没什么啊,就是普通的感冒药而已。”
“是吗,我正好觉得有些感冒了,让我吃一颗吧。”
她拿眼瞪他:“好端端的,没事乱吃什么药啊,你赶紧去公司吧,我也要走了。”
在她转身瞬间,纤细的皓腕却被他握住了,他的眼神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拿出来。”
唐末晚抗议无效,一边咕哝一边还是被逼无奈的打开了包。拿出了自己刚刚买的那盒药,傅绍骞看到盒子上写着的大大的毓婷二字,嗓音低沉:“这就是你买的感冒药?”
“……“她因为心虚,所以没吭声。
他也没继续责难,只是把那盒药给收走了,然后松手:“下车吧。”
她漆黑的双眸凝视在他的身上,也带着她不服输的倔强:“还给我。这样太危险了,万一出了意外,受苦的还不都是女人嘛,我不想受苦。”
他望着她,神情间有些难以自持的抱歉,可依然没有将毓婷还给她,而是转手丢进了车窗外正对着的垃圾桶,手法精准,一扔进洞,她啊的呼喊一声,整个人扑到窗边查看,上半个身子几乎是横在傅绍骞的身上,本还想说什么,结果傅绍骞却在她的耳畔低沉开口:“用不着那东西,有了就要了。”
四月中旬的a市,空气中已有春末夏初的潮湿温暖的气息。
几乎只在一夜之间,成历史忽然充满了那种仿佛晒过太阳的被子味儿,混合着硝烟和灰尘的气息,街上的短裙丝袜明显增多,颜色也忽然变得鲜亮起来。
唐末晚恍惚的下车,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道路两边的樟树指头喊着嫩红色的新芽,山茶已经结了一树的花蕾,向阳的几朵正迫不及待的绽放着,到了正午,风变得熏暖而轻柔,温柔的甜美弥漫在胸口,继而传来一种几近冲动的悸动。
她慢慢从傅绍骞那句有了就要了的话语中回过神来,又花了好长时间去消化,忽然间,心口上依然泛着丝丝的甜蜜,虽然他是个不善言辞的男人,可她已经从他的言谈举止间感受到了那真切的暖意,她忍不住憧憬未来。
手也下意识的抚上自己仍旧平坦的小腹,不伦是在龙湖春江还是别墅的那几次,他们都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她并不那么清楚排卵期究竟是怎样确凿的几天,可还是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态度想吃几颗毓婷弥补下,哪里知道,傅绍骞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算他的预谋?
她嘴角微微扬着笑,道路尽头,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猝不及防撞入她眼。
他背靠着粗壮的枝干,一双狭长的漆黑的眼睛凝视着她走来的方向,眼中带着一点清冷的光,一时当初所见的年少时的模样,只是那嘴角的弧度,从当初的温暖渐渐变成了如今的沉默。
她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或许连最普通的学长学妹都开的变得疏远。
但走近了,还是低低唤了一声学长。
几天前与傅绍骞打架所留下的痕迹似乎已经消散不少,只是眼角边上还留着淡淡的青晕。
陆云深深沉的目光落在唐末晚身上,她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坦然的接受他的打量,眼神闪烁,举棋不定。
他似是看穿了她所有的声音,开口的嗓音低沉而嘶哑,又觉得微微的苦涩:“末晚,你这几天,都跟傅绍骞在一起吗?我给你短信你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
唐末晚顿了顿,含糊的回答:“额,手机没电了。”
“是吗。“他继续推进了话题,“那天中午把你送回来之后,你又跑回去找他了?”
见瞒不下去,唐末晚只好老实交代:“嗯,他受伤了,进了医院。”
“所以你这几天一直跟他呆在一起。“陆云深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显然,他已经在心里有了答案。
唐末晚简单的点了下头,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失望。
她想开口解释些什么,但到了最后,所有的话都只在嘴边翻滚了一圈,又咽回了肚子里。
陆云深也没有说话,但他投射过来的隐晦不明的视线却深深印刻在唐末晚的眼帘和脑海之中,好像苍穹中明亮的星子,散发着却不明亮却无法忽视的光亮。
唐末晚忽然觉得难过,因为她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一偏华丽哀伤的文章,看的人潸然泪下。
人的一生中,或许都经历这样的一段感情。
你会遇见一个人。其他人在你的眼里是两手两腿,一嘴一鼻拼凑起来的,而那个人,却是一片湖泊,一眼山泉,一汪群星。遇见了此生便是万劫不复,唯能献以奋不顾身。
她曾经以为陆云深她的这个人,现在才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是应该会让对方欢喜对方踏实,是在深夜醒来问一句几点了便有人回应的安全感,是哪怕明天就是末日了也能平静的想好早餐食谱的安稳,而不是让人喜欢的人充满了怀疑和困惑。
她确实是喜欢陆云深的,在她躁动而懵懂的青春里,他曾经扮演了一个白马王子式的重要角色,但他终究不是她的白马,她把她的喜欢甚至是爱,都给了一个叫傅绍骞的男人。
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肩头突然被人轻轻一拍,回头,是背着包的张晓曼一脸风尘仆仆的站在她身后。
“晓曼,你从哪里回来啊。”
“面试啊。“张晓曼哀叹了一声,看着唐末晚的眼神难免流露羡慕,“我又不是你,哪有你那么好的福气,一点也不用为将来操心。“她半真半假的笑问,“你说,为什么我们的差距那么大呢。”
“……“唐末晚真的无言以对。
“对了,上次跟你一起去救我的谢小姐,你现在能找到她吗?我想请她吃顿饭表示下感谢。”
此时身后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说曹操,曹操到。
张晓曼刚刚提到的谢小姐现在正坐在红色的法拉利内,黑色gucci墨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身穿teenie/weenie的墨绿带帽卫衣,浅蓝卷边九分牛仔裤,头发被束成松散的花苞头,露出逛街饱满额头的谢小姐朝唐末晚勾了勾手指,唐末晚虽然有些紧张,可还是礼貌的走到了车边:“谢小姐,你来找我吗?”
看到张晓曼也站在那边,谢依人撇了撇嘴抽回自己的视线,冲着她说:“上车。”
“谢小姐,我……”
而此时的张晓曼也已经走到谢依人的跟前,一脸笑意的邀请:“谢小姐,刚刚还在说你呢,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肯赏光让我请你和晚晚吃顿饭,表示感谢。”
谢依人秀眉微蹙,瞧了她一眼,又冲着唐末晚扬眉:“你说呢。”
唐末晚自然是说:“那就看谢小姐肯不肯赏脸了。”
“行啊,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都上车。”
唐末晚上了前头的副驾驶,跑车的后座比较狭窄,所以张晓曼坐的有些辛苦,谢依人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扬了扬漂亮的唇角:“张小姐,车子拥挤,多多担待啊。”
张晓曼干笑:“没关系,挺好的。”
红色的法拉利,如一道燃烧的火焰,开始在校园里狂奔。
另一边的傅绍骞,却在即将下车前接到了傅站的电话。
结束通话后,便吩咐小马:“再去一趟老宅吧。”
二十分钟后,他出现在老宅内。
傅站的管家为他开的门,傅绍骞唤了一声四叔,询问了傅站的具体位置后,就朝着书房走去。
古色古香里的书房里,仿造了明清时期的格局,屋内摆设,皆是木雕刻镂,紫檀木做成的书桌前,傅站正在挥毫,白色的宣纸静静铺陈到地上,硕大的狼嚎被他挥舞的力透纸背,起笔之后,便再无停顿,当属一气呵成。
傅站手握着狼毫,站在桌边静静的欣赏了一下,还算满意,微微点头一笑,便注意到了站在门前的傅绍骞,搁下笔,说了句来了,就到旁边的架子上洗了手。
他穿着宽松的青色长衫,身子骨依旧硬朗,背脊虽然难敌时光出现微微的佝偻,但他努力挺得笔直,如戈壁滩上一株坚守的白杨。
傅绍骞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时光留下的错综复杂的刀光剑影。这个迟暮的老人,身上依然透着睿智与精明。
进屋来,唤了声爷爷,看到桌上白色的宣纸上,晕染着一个浓墨重彩的忍字。
练毛笔可以修身养性,可以平心静气,随着年岁的增大,傅站已经过着闭门养生的日子,可这不代表他的嗅觉不灵敏,不代表他放弃了对外的掌控,他瞥了眼傅绍骞受伤的手,关心问道怎么搞的。
傅绍骞回答不小心被烫了一下。
傅站点点头,示意他陪自己到外面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