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节
一家气氛颇佳的西餐厅内,陆云深静坐着,银质的汤匙被他修长雅致的手指握着,轻轻搅动着杯中咖啡,白色的餐巾扑在他的膝盖上,倒像是一场别开生面的艺术秀。
只是坐在他对面的女人,显然无心欣赏。
傅梓遥自从出现后看到与自己相亲的男人是陆云深之后,态度就较之前更冷了。
这是一个喜欢过唐末晚的男人,对一个心里有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傅梓遥的态度是不屑的,加之那个女人又是唐末晚,她就觉得更加不可能了。
再看陆云深,由始至终都是淡然沉稳波澜不惊的模样,说话淡淡的,嗓音淡淡的,也似乎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底,她笑了,抬头:“所以,陆先生,我们为什么还要继续坐在这里?”她穿着宝蓝色的长裙,很适合她的颜色,陆云深看出了她眼底的不耐,他的修养却十足,姿态平静又随意:“我们是在相亲啊,都没有彼此了解过,就要散了?”
灯光从他的头顶落下来,他的一举一动都从容优雅,浑身上下仿佛镀着淡淡的光芒。
傅梓遥真的没想到这个男人能面色不改的说出这些话来,略略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们需要了解什么?难不成你还真想跟我相亲?”
陆云深的目光明明很淡,却又像是别有深意:“你未嫁,我未娶,有何不可。”
明明只是那么随意的一句话,却像是在傅梓遥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块巨石,搅的她心神不宁,细白的涂着透明指甲的手指握紧了咖啡杯子边缘。
陆云深并不喜欢女人涂指甲油,那些五颜六色的颜色,会让他觉得艳俗,但傅梓遥涂的是透明指甲油,指甲透着一种朦胧而柔白的光,看了,并不让人讨厌,而她一向给人冷冰冰的感觉,可是这次,却因为他这句话,那冰冷的面具似乎有微微的皲裂。
半晌,傅梓遥笑了,清亮的眼神中透着洞察一切的犀利:“陆云深,你知不知道你娶了我,就得叫唐末晚小婶婶了。”
陆云深身形一怔,看他微变的脸色,傅梓遥舒畅的笑了,那是一种反败为胜的骄傲和恣肆张扬。
“怎么样,没想到吧,现在,你还想跟我了解下去吗?”
这个问题,确实是陆云深忽略了的,一时没有想起。
如今被她点破,他竟然无言以对。
对面的傅梓遥却已经拎了包站起来:“所以啊,咱们真没必要继续,你不过是想找个女人结婚,但我还没有打算把自己嫁给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再见。”
她走的潇洒,倒把陆云深一个人晾在了位置上,就算没有陆氏总裁的头衔,喜欢他的女人依然不少,可是,他竟然要取傅绍骞的侄女,以后叫傅绍骞和唐末晚小叔小婶婶?
光想想,就让人退避三舍了不是吗?
第261章 婚礼被延后
傅梓遥离开餐厅后,开着红色奥迪在路上转了好几圈儿。
她并不知道今天来相亲的男人是陆云深。
小奶奶之前也是有跟她提过的,但可能没注意听,所以漏了吧。
这半年,陆云深在a大任教。名声却慢慢在a城的商业圈里传播开来。因为陆何明不顾正室反对,执意把公司留给了私生子,但是这个私生子却从不在公司露面,据说也无心接手公司。
这对一向明争暗斗内部倾轧的家族企业来说,无疑是很奇怪的例子。
大家都在传,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才会把名利看的这样轻。
她现在在傅氏任职,这些小道消息自然也是不绝于耳。她想有些男人就是喜欢沽名钓誉,欺世盗名,好大喜功。
但是在看到陆云深本人后,她想。这个结论应该是不成立的。
他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整个人坐在那里,深邃沉静的眉目。紧抿的薄唇,白皙的面容,柔和而清瘦的侧脸,内敛又沉稳,并不像一般的商人市侩精明,又圆滑世故。
他就是一个适合在大学校园里清静的做学问的人。这样的人,或许真的不适合执掌公司。
你把他推去商场上,看着他在尔虞我诈里勾心斗角,奋力厮杀,你会觉得,那是一种对他的亵渎。
这样的男人,跟她一直以来遇到的男人都不太一样。
傅绍骞矜贵成熟但又不乏商人的奸诈狡猾,傅子慕傲慢张扬却在女人堆里流连忘返,她见一次就讨厌一次。
但不可否认,她是羡慕唐末晚的,傅绍骞把所有的奸诈狡猾都留给了外人,留给唐末晚的,只有一颗温柔的拳拳真心。
她自从搬出来之后就没有回去过傅宅了。
傅成光一个人住着也不知道好不好,他们父女的感情一直寡淡,这些年她也不指望能任何的改变。
跟傅子慕,也许随着年纪的长大他们都开始变得成熟了吧,虽然没有长足进步,但好歹也没有那么针尖对麦芒。他们已经开始拥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所以对大人的那些恩怨情仇,却开始慢慢看开。
调转车头,准备回自己的房子去时,却在路边意外发现了傅成光的车子。
她隐约看到有人在车内,但因为是单行道,没法看的更清楚,只好作罢。
至于车内,确实是傅成光,还有一个刚刚跟他相谈甚欢的年轻姑娘,姑娘跟他喝了几杯酒,有些醉了,靠在椅子上暧昧的冲他笑,嘴里还一边嚷嚷着:“好热,好热……”
于是动手拉下了拉链,露出里面黑色的抹胸,一道深深的沟,雪白的球儿,明晃的有些刺目。
傅成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姑娘便直起身体,搂住他的脖子:“大叔,你不热吗?”
“我开了空调,很快就不热了。”他回答。
姑娘嘟起了嘴巴,浓浓的抱怨:“大叔,你真是太不解风情了。空调也没有脱衣服凉的快啊,我帮你。”
傅成光笑笑,按住她的手:“这里是马路上,不太方便,要脱的话,跟我回去脱吧。”
姑娘心领神会的一笑,在他的下身上用力摸了一把:“大叔,你真是太讨厌了。”
“大叔,这是哪里?不是去你家吗?为什么这里这么偏僻呢?”姑娘原本兴致勃勃的东摸摸西摸摸,等她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傅成光却把车子上了锁,前方的空调嗡嗡转动着,她想挣扎,可是手脚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心慌的看着傅成光,“大叔,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是想要跟我回家吗?我这就带你回去。”
姑娘吓得全身颤抖,噤若寒蝉,可意识却模糊起来。
唐宛如自从上次咬舌自尽后,一直就没恢复,吃饭疼,说话也疼,傅成光又不给她看病,她只能整日躺在黑暗中伤心流泪。
她的身心已经被凌辱摧残的不堪,她觉得自己随时会死去。为她之前所做过的一切事情的报应。其实现在还不如死了算了呢,这样活着,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厚重而沉寂的铁门再一次被打开,灯光骤然明亮,她紧闭着双眼,待最初的不适过去后,看到傅成光背了个年轻女孩进来。
莹润的肌肤,年轻的面容和白皙的身体,在灯光着透着诱人的光,像一朵刚刚绽放的花骨朵儿。
唐宛如蓦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她知道,傅成光已经彻底的心理扭曲了,甚至是变态了。
现在他折磨她还不够,竟然还掳了年轻的女孩回来。
他想干什么?
看着他给女孩注射药物,看着女孩因为兴奋而不断扭动着求欢的身体,唐宛如仿佛看到了刚刚进来时候的那个自己,她很快也会变成跟自己一样,可是唐宛如笑不出来,傅成光越是这样的变态,她们就越是危险。
她突然很想唐镇远,甚至是彭媛,都有些让她怀念的。
她已经失踪了那么久了,为什么他们还没有来找她呢,她真的很害怕,不知道哪一天她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她又想起了傅子慕。当年要不是她的任性冲动,她怎么可能失去他呢。至于后来明明嫁给了傅成光,却偏偏还与傅子慕……
所以这是傅成光给她的报复吗?
唐宛如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又哭了。
看着傅成光一遍遍凌迟那女孩,她明明语不成调,口齿不清,但还是语焉不详道:“傅成光,你这个变态,真是后悔当初没给你多下点药药死你……你这样的男人,要怎么跟傅子慕比……要不是你有点钱,你以为年轻的小姑娘能看上你吗……”
傅成光恶狠狠的捏住了她的下巴,几乎把她的下颌骨捏碎,唐宛如一双眼瞪得大大的,一瞬间,她忽然生出了无尽的勇气,她想就这么死去或许都比这样活着要好。
“唐宛如,你这是找死!”她的话,成功激怒了傅成光,等待她的,是新一轮狂风暴雨般的拳击。
唐宛如呵呵一笑,她是真的想死了。
韩夏朵被带回去之后,就真的被人死死看住了。
韩文轩下了死命令,若她敢擅自逃跑,就一定亲手打断她的腿。
韩夏朵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她的手机,电脑,一切通讯工具都被拿走了,房间里的电话线,网线也都被拔掉了。
韩文轩说到做到,真的软禁了她。
每天都有人给她定时送饭,她过着监牢一样的日子。
日复一日。
直到傅绍骞和唐末晚的婚礼临近。
还有一星期就到了大喜之日,老太太红光满面,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可就在这天下午,发生了一件大事。
明明好端端躺在床上吃饭听老太太说话的傅站,突然双手一颤,接着整个人都在床上抽搐了起来,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了。
老太太手上的饭碗打翻在地,紧急叫了看护过来,看护又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傅绍骞和唐末晚正在家居市场看家居,打算在新别墅买一张新床。因为是两个人睡的,必须要让唐末晚也满意也可以。
可是老太太的电话来的那么突然,傅绍骞带着唐末晚往外走,面色冷肃,看得出他心里的紧张和不安。
唐末晚握紧了他的手:“没事的,一定没事的。”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明明很着急,但考虑到她是孕妇,他还是尽量把车开得安稳,只是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十指上青筋凸起,暴露了他的不安。
他们曾经对傅站的那么一丁点怨怼和不满,似乎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韩松明刚刚离去,如果傅站此刻再有个三长两短,人生总是这样喜怒无常,明明害怕,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到来。人老了,其实这也是生老病死自然规律,只是他们卑微的乞求着,这样的来临可以晚一点再晚一点。
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老太太在抢救室外哭的泣不成声。
他们是有感情的,哪怕他们这一辈子都没有名正言顺的在一起过,但他们依然是彼此心中最重要的人,有些爱情,是超越亲情的。
唐末晚走过去抱住老太太那瘦弱的身体,傅子慕傅梓遥傅成光也随后赶来,大家都面色凝重。
老太太哭了好长时间,嗓子有些沙哑后,才慢慢止住哭声。
医生已经连续两道病危通知书,情况不容乐观。
急救室门开了,医生又冲冲跑出来:“谁是傅王思晴女士?”
“我是,我是。”老太太急忙擦干了眼泪挤上前,“怎么了,医生,出什么事了?”
医生一脸严肃:“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病人年事已高,病情来势汹汹,恐怕已经无力回天,病人点名想见你,你跟我们进来吧。”
老太太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幸亏唐末晚及时出手在背后扶了她一把:“小奶奶,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先进去。”老太太的人已经有些垮了,忽然有些精神恍惚的,不能自己,木讷的跟着医生进了抢救室。
五分钟后,老太太红着眼眶出来了,对傅绍骞和唐末晚说:“你们进去看看吧,他想见见你们。”
唐末晚心头一凛,跟着傅绍骞一起踏了进去。
充满消毒水味道的手术室外,傅站枯朽的身体躺在墨绿色的手术单下,一边的氧气管已经拔了,呼吸微弱,那张混沌的眼,似乎再也无力睁开。
看的唐末晚莫名心头发酸。
傅绍骞上前,握住了老人家的手,轻轻唤了声:“爷爷!”明明是很轻的声音,却用尽了他十成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