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三太太将阿宴搂在怀里,笑着道:“你啊,自己贪睡,倒是怪了母亲来。赶紧看看,惜晴那边给你准备了燕窝粥,你趁热喝了吧。”
却说那边四姑娘脸色难看地盯着阿宴,她只觉得自己一下午的时间都浪费了,当下起身,也不和三太太告别,就这么离开了。
出了院子,她鄙夷地扫了五姑娘一眼:“这就是你探听到的好消息!”说完这个,冷着脸离开了。
五姑娘不曾想花了一两银子才探听到的消息,竟然这么落了空,眼看着四姑娘生气离开的背影,她心里又是憋闷又是气愤,最后一个跺脚:“阿宴,你根本就是在耍我!”
☆、第37章 快进大法
第二日,阿宴如往常一家去了家学,如今她和家学里的姑娘们关系融洽起来,也渐渐地喜欢上了那些姑娘。
上一辈子她总是在家学里遭受欺负,以至于看那些姑娘也不顺眼。如今放开心怀,和她们说笑玩耍,渐渐地发现上一辈子的许多事儿,一则是自己性子太过刁蛮,二则其实那些姑娘到底年幼,还不懂事而已,其实倒是没坏心眼,就是单纯。
她在家学里混得风生水起,因为上次字帖事件,先生也越来越偏爱她,每每问她一些问题,她总是能回答得极好。这一则是因为她到底学过一次的,二则也是因为她现在确实开始上进了。而在学业上的精进,也使得家学中的姑娘越发的敬佩她。
当然了,这一切更惹得四姑娘的冷淡,如今大家都知道这三姑娘和四姑娘已经是势同水火了。
这一日,阿宴在惜晴的陪伴下,从家学里回来,刚进家门,就见哥哥身边的小厮锄禾在院子外等着呢。她见了,不由打趣:“锄禾,怎么今日不跟着在少爷身边伺候?”
锄禾见了阿宴,忙过来请安,弯腰笑着道:“姑娘,有一桩好事儿,是外面表少爷的大管家托人要捎进来的。谁知道如今二门那里管得紧,进不来,所以才托我转达。”
阿宴听着这个,知道是茶庄的事儿,忙问:“托你说了什么?”
锄禾笑嘻嘻地上前:“姑娘,楚大管家说了,昨日个姑娘看中的那家酒楼,突然不干了,说是要搬迁到别处,所以那个酒楼要往外出。大管家得了这个信,忙跑过去了,自作主张,出了一个好价,就这么定下来了。他说要问问你的示下,到底是时间紧急,怕若是耽误了,这酒楼出给别人,到时候就不要再要了,他就自作了主张。”
阿宴一听这个,顿时眉毛都洋溢着欢乐:“怎么会这么巧!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才不管大管家到底是多少银子定下来的,阿宴知道那是一块宝地,这种做买卖的绝佳好铺子,那是可遇不可求啊,一般的商贾,若是得了,那哪里有往外出的道理呢。所以这个时候,大管家无论出多少银子定下来都是不为过的。
锄禾也是高兴:“可不就是说么,这事儿也实在是老天爷都帮忙,咱姑娘刚看中了那个铺子,结果人家主家就有事要往外卖。”
惜晴从旁听着,也觉得这事儿诡异,不由蹙眉道:“这其中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总觉得哪里有这种好事儿呢?
阿宴想想也是,便收住笑,吩咐锄禾道:“你出去,给大管家传个信,就说他是做买卖的,经验也丰富,一定要把好关,别因为这事儿被人诳了去。”
锄禾自然是连连答应好了,然后才离开了院子,自去外面回禀了。
晚间顾松回来,提到这个事儿,却是道:“这事儿我都知道的,那掌柜是个安稳的买卖人,其实酒楼也不是他的,原是他的一个主顾,他也就是代为经营。如今那掌柜母亲病重,他必须回老家侍奉母亲,他原本是想帮东家再找一个可靠的来帮着打理那酒楼,谁知道那东家却说这酒楼要卖出去,不打算再留着了。”
阿宴听着这话,觉得倒也没什么问题,总算是放了一半的心。如今只盼着大管家能够及时把这个铺子定下来,弄个落袋为安,别为别人捷足先登了去。
第二日,大管家那边就派了人捎来了确切的信儿,说是买卖文书已经签下了,如今万事俱备,掌柜也已经找到了,是一个在南边经营了多年茶庄的人,如今对酒楼稍加改造,就能开业了。
至于如何经营茶庄,这些倒是暂时不需要阿宴操心了,一切有大管家呢。
阿宴舒服地出了一口气,喝着这一次表哥新送来的玫瑰蜂蜜茶,只觉得这人生越来越有滋味了。
坐在窗棂前,翻着一本诗集,品着一口清茶,看着外面云卷云舒,望着庭前花开花落。
纵然身处这满是纷扰的敬国公府,纵然身边多少双恨之入骨的眼睛,阿宴依然笑得安静。
如今这一件又一件的事儿,眼看着都是顺理成章一般的顺遂。如今再怎么着,也该比上一次的结局要好,不是吗?
而就在这品茶读书的惬意中,阿宴慢慢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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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宴坐在窗棂前,十个犹如削葱一般的手指抚摸着凤尾琴,米分嫩的指尖轻轻挑动,于是悠扬动人的琴声就这么流淌出来了。
惜晴端着一盏燕窝粥走进来,笑着道:“姑娘,你都已经练了半个时辰了,歇一会人吧。”
阿宴抬眸,双眸犹如一汪清澈的潭水一般,她望着窗外开春时盛开的一树桃花,笑:“惜晴,让你打听的事儿,如何了?”
这时候的阿宴已经十六岁了,才刚刚及笄。
十六岁的阿宴肌肤赛雪,雪白中透着一点莹润的米分泽,米分唇小嘴儿,长发及腰,青丝随风轻动,腰肢纤细婀娜。她盈盈立在窗前,就如同窗外桃树上盛开的一朵最娇美的桃花一般,让人忍不住上前采撷。
惜晴站在一旁端着那燕窝粥,一时竟然愣在那里,半响自己笑了下:“姑娘真是越发好看了,别说是外人,就是我这天天见的,看到这模样也觉得心动。”
阿宴绽唇一笑,那笑间虽有少女的清纯,却仿佛又带着一点看尽世情的妩媚。
她挑眉道:“傻丫头,这几年一直说在外面给你物色个好人家,你却不喜欢,倒是活生生把你耽误了。我虽好看,你也不能陪在身边看一辈子呢。”
惜晴闻言,却是笑道:“惜晴原本说过了,这辈子不打算嫁人了,就陪在姑娘身边呢。”
阿宴听了这话,却是叹了口气。
其实早几年,母亲说是想让顾松收了惜晴的,当时顾松听到这话,就傻在那里,没说反对也没说同意,于是母亲就当是同意了。谁知道惜晴却是不愿意的,只说就想陪在阿宴身边,不想嫁人。
阿宴原本也已经打消了让惜晴做哥哥妾室的想法,如今惜晴不愿意,她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惜晴的分例提为了二两。
这几年,外面的茶庄的买卖做得好,且有越做越大的样子,阿宴始和表哥商量,在南方购置田地,自己开茶庄,这样就能更好的控制货源。如今这茶庄已经种下去三四年了,眼看着就要有收获了。
因为有这茶庄买卖在,阿宴难免有时候需要往外跑,可作为一个公府里的姑娘,外面又有四姑娘盯着呢,她也是轻易不敢出门,于是凡事儿,她就都交代给惜晴,惜晴也一直把这些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
阿宴一方面是希望惜晴能嫁个好人家的,一方面却又是不想让她受委屈,如今拖沓着,就这么拖到了现在。
如今阿宴的婚事已经在谈着了,还和上辈子一样,是正六品亲卫大夫之子沈从嘉。
其实要说起这门亲事来,若是外人看起来,倒是低就了呢,只因阿宴这一房便是庶房,她也是国公府的姑娘,一个身无功名的正六品亲卫大夫之子,确实是低就了呢。
阿宴也看得出,这是老太太可以埋汰人呢,怎么二姑娘就定了一个户部侍郎的儿子,自己却只能订一个六品官员的儿子?这说出去,也是让人笑话。
可是阿宴却倒是不在意这个,以后沈从嘉的官路那是一路畅通,总有一天是不会将这国公府看在眼里的。而最关键的是,她知道凭着这一世自己的后宅修为,以她对沈从嘉的了解,自然是能将沈从嘉拿捏在手心里。
至于后宅之事,她这些年精心保养身体,照理说怎么也能生出个一男半女来的。若是能生,那也就罢了,她自然是借用沈从嘉,好生抚养自己的儿女,从此后做一个富贵后宅嫡妻。
若是不能生呢,到时候从沈从嘉的妾室中抱一个过来,好生抚养,相信将来也不会差的。
阿宴之所以有这个自信,也是她有了一层体悟。
上一辈子的自己,也是太在意沈从嘉了,就执拗地不去接纳他的妾室,执拗地认为他满心眼里只应该有自己一个。
现在的自己,却想得是悠闲自在地过一世,放下那些往日的执念,凭着两世的经验,自己自然在沈从嘉的后院翻云覆雨。
想到了这一点,她对未来竟然有隐隐的期盼。
外面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自己的哥哥如今跟着九皇子几次前往边疆,已经立下了战功,听说不日即将封赏,想来将来前途是不会差的。
这样的自己,仿佛是再也没有什么要操心的。
阿宴唇边泛着惬意的笑,只觉得这辈子仿佛也没太动手,一切就那么顺理成章地功德圆满了。
就在她在这里对未来满心期待的时候,忽然,顾松从外面急匆匆地跑过来了。
“妹子,不好了,沈从嘉他从马上摔下来了,听说摔得不轻,以后怕是要成个瘸子了!”
啊?
阿宴一惊,唇边的笑意荡然无存。
☆、第38章 九皇子拦路
惜晴见顾松急匆匆跑过来,颇觉得不妥当。如今顾松已经弱冠之年了,阿宴姑娘也十六岁了,都是大人了,哪里还能像小时候那样动辄就闯入妹妹房间呢。
她待上前去说点什么呢,谁知道阿宴却根本不顾这个,跑过去抓住哥哥的胳膊:“怎么可能,是不是你听错了?”
顾松摇头:“哪里能听错呢,千真万确错不了!听说他和认识的好友出去骑马踏青,谁知道他骑的那匹马就突然地发了疯,他一个文弱书生,哪里能抓得住呢,一旁的仆人赶紧去追,可是根本没追上,他就这么活生生地从马上摔了下来。”
阿宴听了,脸都白了。这倒不是说她心疼上一世的男人就这么瘸了,她只是想着这沈从嘉若是瘸了,她再去哪里找一个她能够拿捏住的世家子弟呢?
顾松见阿宴呆呆地坐在那里愣神,也是心疼妹妹,拍了拍妹妹的肩膀:“阿宴啊,咱应该偷着乐去,这不是还没定下亲事吗,咱两外再找一个就是了。你想啊,如果真定下了,沈家少爷又出了事儿,那咱们这不是真得嫁个瘸子了吗?”
阿宴呆了那么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哥哥说得有理。”
顾松见妹妹依然是魂不守舍的,颇有些心疼:“你放心,这一次跟着九皇子从边疆回来,哥哥颇认识一些少年有为的将军或者将军之子,一个个都是好的。我多多给你物色,怎么也比一个六品官员之子要强的。其实这门亲事,我原本就不喜欢的,如今既然黄了,那是正合我意。”
阿宴没办法,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顾松看她那样,叹了口气:“虽说那沈从嘉长得倒是隽秀,可到底是个文弱书生,也没什么好的。谁知道你竟然看中了他!”
阿宴不好给哥哥解释什么,只好推说自己身体不适,匆忙赶走了哥哥。
惜晴见此,端起一旁的燕窝粥:“姑娘,先把这个喝了吧,一会子就凉了,不好喝了。”
阿宴点头,接过那燕窝来,胡乱地喝着:“这沈从嘉怎么会这样了呢?”
上一辈子不是仕途一片大好吗?不是被九皇子好生提拔吗?
她白色不得其解,一时又觉得这一世的命运好似和上一世完全不同了。
掐指一算,眼看着今年冬季就该是太子坏事儿,然后三皇子和四皇子争夺帝位的时候了,只是不知道这些大事,是不是也会有所改变?
阿宴想着这一切,忽然觉得前途不定起来。
因为她如今所作的一切,包括让哥哥好生打点和九皇子的关系,这都是因为她明白四皇子有一天会登上帝位,九皇子将继而成为那个九五之尊。
如果说,这一次太子不出那样的事儿,或者说三皇子和四皇子的争夺地位之战,这一次是四皇子惨败。
那么,敬国公府的处境,包括自己的处境,都将变得极为可怕。
想到这些,阿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她该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后落得一个甚至连上一世都不如的下场吧?
一时之间,她握着那盏燕窝,却是怎么也喝不下了。
恰在此时,外面的听雨却白着脸进来了,低声道:“姑娘,外面沈家的公子派了人来,送了一个花笺,说是邀你在燕京外的卧佛寺,希望能见你一面。”
惜晴一听这个,顿时脸也白了:“听雨,你这真真是糊涂了!姑娘和他根本未曾定下,如今正好趁机撇开,再也不提之前打算议婚的事儿,从此当没这回事一般!若是姑娘竟然在那寺里和他见了,万一被外人知道,这就是个把柄,不但是私相授予,还落得一个男女私会!到时候便是不嫁他也是不行了!”
阿宴蹙眉,深思片刻,终于还是道:“惜晴,把那花笺拿来。”
听雨略一犹豫,为难地看看惜晴,最后终于还是送上了。
惜晴见此,一跺脚;“姑娘,糊涂啊!”
阿宴打开那花笺,只见上面有着熟悉的字体,那是上一辈子教她练字的那个人的字。
上面写着一行正楷小字:“阿宴,今生,原不想再负你。”
阿宴见到这几个字,顿时整个人如坠冰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