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一时之间,仁德帝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对这位弟弟关心太少了呢?听他这意思,竟然是至少三年前就对那个敬国公府的姑娘上心了,可是自己却从来不知道啊!
  仁德帝有了这个想法,就决定这几天先把他留在宫里,好生盘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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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不管仁德帝心里多么纳闷这件事,他还是顺从了弟弟的想法,按下那圣旨,等过几日这封赏诸将的事儿过去了,再颁发这圣旨。
  可是皇后何等人也,如今后宫之中,唯她独大,是以她在当晚就收到了消息。
  她得到的消息是:“皇上选了极为姿容秀美的贵女充塞后宫之中呢。”
  皇后顿时神情一窒。
  她如今已经二十八岁了,一直没有什么子嗣,皇上也三十二岁了。按说是该广纳妃嫔了,她也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
  可是,事到临头,她心里怎么也觉得沉甸甸的。
  其实皇上这个人,于女色上并不上心。虽说有她这个皇后在,不过前来就寝的时候一个月不过一两次罢了。
  别人都说她一直无出,可是就这一个月一两次,她便是想要有所出,也难啊!
  如今皇上竟然是要采纳妃嫔了。
  皇后艰涩地闭上眼睛,继续问道:“都选了哪些贵女?”
  一旁前来汇报消息的宫女道:“这些都没打听到,不过倒是意外听说,如今皇上为容王定下了王妃,就是从这些画册中选的,还说那姑娘就是咱敬国公府中的呢!”
  皇后闻言,眼前一亮:“真的?”
  宫女点头:“这个倒是没假的,听说圣旨都写好了。”
  皇后顿时眸中都是神采:“老祖宗之前提过多少次,母亲也总是埋怨本宫,如今倒好,这事儿竟然意外地成了!”
  敬国公府中的姑娘,如今堪与容王殿下作配的,也就是自己的嫡亲妹子了!
  皇后想到这里,真是出乎意料的大喜。要知道这宫中选妃嫔,这都是早晚的事儿,自己便是为此忧伤,因为意料之中,这伤心也就有限。
  可是能把自己妹妹嫁给这个备受皇上疼爱的容王殿下,这是这几年她已经不敢去想的事儿了!
  皇后欣喜之余,当下连忙派了心腹出宫,将这个消息传到敬国公府去。想着这些日子老祖宗身子又是不大好,这下子可让她也高兴下吧。
  至于母亲那边,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要知道自己妹妹都已经十六岁了,这婚事也该订下了。可是前来提亲的那些人,四妹妹总是拿着容王殿下来比较,这比较来比较去,竟然一个都看不上!
  且不提皇后这边,先说敬国公府里,这消息传到了府中,老祖宗自然是喜得跟什么似的。
  那四姑娘一听说这消息,顿时两眸中泛出前所未有的神采,整个人脸上涂抹上一层红晕,幸福来得太突然,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大太太和大少奶奶也都是个个欢喜,如今这敬国公府真是喜上加喜的事儿一桩桩,烈火烹油般的旺盛。
  昔日落魄的敬国公府,俨然已经成为本朝最最风光的门第了!
  就在老祖宗这里欢喜一片的时候,那边三太太的丫鬟也悄悄地打听到了这个消息,并将消息禀报给了返家归来的顾松和三太太。
  阿宴从旁听到这个消息,顿时震惊。
  不敢置信过后,她只觉得心口那里一阵一阵的抽疼。
  疼得厉害。
  顾松见妹妹脸色苍白,身子在那里一颤一颤的,忙扶住:“阿宴,你这是怎么了?”
  阿宴摇头,勉强笑了下:“没什么,我就是有点累了。”
  顾松担忧地道:“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阿宴忙摇头:“我没事的。哥哥你在这里多多陪着母亲说话,你在外面的这三年,可把母亲担心得不行了。”
  说完这个,她故作从容地又叮嘱了一番母亲,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回到房间后,她谴退了惜晴和素雪,自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周围一片安静,她在黑暗中紧紧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
  她掐得非常用力,可是手心那里竟然不觉得疼。
  她处在一片迷茫的黑暗中,怎么看都看不到边。
  低下头,一滴泪水从眸中慢慢滑落。
  其实这一辈子她打算再次嫁给沈从嘉的,因为知道这个人的秉性,也知道他家母亲的秉性。因为了解了,所以以为自己在他的后院可以过得很好。
  也因为清楚地知道最坏的结局,所以不再有期望,因为不再有期望,便能淡然处之。
  其实人最痛苦的是,你去期望了,可是对方又让你失望了。
  阿宴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此时此刻,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终究是对那个俊美高贵的九皇子有所期望了。
  心里以为可以信他的,就这么傻傻的信了。
  等了三年,却等来他要娶别人的消息。
  阿宴在这黑暗中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终于狠狠地一咬牙,将那腰间摩挲了多少遍的玉佩揪下来。
  揪下来后,她随手扔到了地上。
  冰冷刚硬的玉佩,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她闭上眼睛,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永湛,亏我竟然信你。
  谁知你竟然是个言而无信的!
  ☆、第60章 赐婚2
  阿宴昏昏沉沉地倒在床上,惜晴担心得要命,敲门要进来。阿宴怕表现太过异常引起别人注意,也便让她进来了。
  惜晴一进来,忙点了蜡烛,端了茶水要给阿宴喝,谁知道一凑近,却是吓了一跳。
  只见阿宴红着眼睛,冷沉沉地躺在那里呢。
  她忙摸了摸阿宴的额头,却见额头冰凉,再去摸手,只觉那手也是冰冷的,仿佛死人一般。
  惜晴比阿宴大了那么几岁,这些年都是一直伺候着阿宴过来的,那都是当自己亲妹妹一般来看待。阿宴和九皇子的事儿,她是多少也看出来了,原本想着阿宴若是能嫁给九皇子,那也是一桩好亲事。是以这几年阿宴对于婚事从不提及,她也就不问,也从不劝说什么。
  如今眼瞅着阿宴都十九岁了,早蹉跎下去就真得过了适婚之龄了,总算是盼到了这封了容王的九皇子得胜归来。原本以为总算是熬到头了,谁知道人家一转身,竟然是要娶府里的四姑娘了。
  之前四姑娘刻意陷害阿宴的事儿,惜晴多少也知道。这几年,敬国公府里多少风光,敬国公府里四姑娘多少才名佳誉,那阿宴就有多么落寞和冷寂。
  无人问津,偏安于一个角落,与世无争地安守在母亲身边,时不时地面对着来自四姑娘的蔑视,五姑娘的嘲笑,以及府里老祖宗太太们的皱眉。
  这么一场等待,等来的就是这么一个消息。
  惜晴为阿宴不值,为阿宴心酸。不过她只是一个丫鬟而已,此时又能做什么呢,当下只是温柔地守在阿宴身边,流着泪,低声道:“姑娘,咱还年轻,如今少爷又立了战功的,以后有的是前途。咱打起精神来,找到可心的就嫁,找不到可心的,咱一辈子就是不嫁,又能怎么样呢!”
  阿宴怔怔地躺在那里,她倒是没流泪。
  黑暗中,她凉凉地笑了下,幽幽叹了口气:“惜晴,我没怪别人,只是怪自己傻而已。”
  “我被别人骗了一次还不够,还要被人骗第二次第三次。我真是傻,傻到永远分不清别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惜晴听着她小小年纪,话语里竟然透漏出这饱经沧桑之感,不由心痛万分,俯首疼惜地搂着她道:“姑娘,你别这样。你才多大,以后日子长着呢。”
  阿宴紧靠着惜晴,苦笑一声,喃喃地道:“惜晴,我没事。你也不用太多想,我现在就是在这里难过一下。等我睡一觉,就不会想起这些事来了。”
  她想起了母亲,又道:“你小心些,可不能让她知道,不然没得让她操心难过。”
  惜晴听着她这话,越发心疼:“姑娘,我知道的,你说得我都明白。这几日三太太面前我小心帮你应承着就是了。”
  阿宴咬唇,勉强笑着道:“我有点渴了,你把茶水拿给我喝。”
  惜晴见她有了点精神,忙起身端了茶水,伺候她喝了。
  喝了茶水后,阿宴精神好了点,就着那蜡烛,看到地上已经摔成两瓣的那玉佩,无奈地笑了下,指着那玉佩道:“这玉佩我佩戴了好几年呢,如今断成了两瓣,若是让母亲看到难免觉得不好。你悄悄地给我收起来仍了吧。”
  惜晴应着,捡起那玉佩,叹了口气:“我、明日扔到咱院子里的水池去吧。”
  阿宴点头,一时又想起一件事来:“这件事,可别告诉素雪。其实这几年我冷眼旁观,她做事倒是干练得很,可是行事间可真真不像个普通的丫鬟。所以我虽然也当她为臂膀,可是其实这种事儿却不敢让她知道的。”
  惜晴蹙眉,半响点头:“姑娘说的,我也有所感觉,只是依我的身份,倒是不好说什么。如今听姑娘这么一说,我以后小心就是了。”
  主仆二人又闲聊了一番,当下三太太那边摆了晚饭,素雪过来叫,于是阿宴便带着惜晴一起过去,依然是笑呵呵的模样,并不见什么异样。
  一路上,素雪也是纳闷,低着头,盯着阿宴看了半响,却是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原本以为是这阿宴是个单纯的,谁曾想,她也是个猜不透的。
  当然了,更让人猜不透的,却是她那主子容王殿下。
  特特地派她过来保护了三年呢,怎么如今随便就娶别人了,这男人的心,可真真是摸不透。
  接下来几日,阿宴倒是该干啥干啥,平和安静得很。不但如此,她比起以前行事更放得开了。
  比如原本嘴馋了,想吃桂花莲子糕,想着吃多了总归是会胖的,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袅袅盈盈了,于是忍了吧。
  现在呢,我既然爱吃,何苦为难自己的,偏就是要吃,于是让灶房里做了整整一大盘,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就在这几天,四姑娘竟然忙里偷闲过来三房这边看过她的,望着阿宴对了一盘桂花莲子糕大吃特吃的样子,不由掩唇笑起来:“三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若吃多了,小心可真嫁不出去。”
  阿宴抬眸,淡淡地瞄了她一眼,一个字都不想说。
  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酸楚,可是这也许就是命,一个她无法挣开的命。
  唯一庆幸的是,至少哥哥是个有出息的。
  哥哥疼阿宴。
  有哥哥的阿宴,这辈子不会那么苦的。
  阿宴就这么吃了几日桂花莲子糕,摸了摸自己的腰肢,叹了口气,这还真胖了一些些,伸手捏一捏,竟然能捏到一点小肉了。
  算了吧,还是别吃了。
  没得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人和事儿,让自己成为一个胖子。
  于是灶房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不必天天做那个腻死人的桂花莲子糕了。
  而在这几日里,朝中终于开始论功行赏了。这一次因为彻底降服了阿伊部落,有功者众多,于是光封万户侯,就封了七个。这七个都是跟着容王殿下出生入死的干将,一个个年纪轻轻已经是战功赫赫了。
  顾松封了万户侯,也赐了府邸,于是三房整个和以前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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