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韩母因她的话,尴尬地收回手:“那你们谈谈。”她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妈,您不需要回避。”季歆愉叫住韩母,扶着她的胳膊,走到沙发边:“您坐。”
  韩母眸色凝重地看向她,眼底滑过微乎其微的不赞同。
  季歆愉捕捉到这抹不赞同,却只能假装没有看到。她理解婆婆的想法,她希望大家冷静冷静,能将这事掩过去,这个家不要散。
  可是,感情的事情不是有一个人愿意妥协,就一定可以继续的。
  韩奕维走到沙发长榻的一边坐下,季歆愉所在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的半边脸。他波澜不兴的样子,让人有种恨不得撕碎他的疯狂。
  季歆愉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开口:“妈,在今天之前,我最难面对的人就是您。”她看向韩母,眼底一抹愧疚闪过:“我给了您惊喜,却又让您难过。”
  “孩子,不是你的错。”韩母拍拍她的手。
  “没能保护好孩子,我肯定也是有错的。”季歆愉心里的疼,再次翻涌而上。
  作为一个母亲,她没有办法不自责。
  “好了,咱们不说这个。”韩母勉强笑了笑。
  “妈,我和奕维离婚后,我不会放弃公司的经营权。”她坦然地望着韩母,说出自己的决定。
  韩母待她的好,她会记在心里一辈子。但她不会为了这好,而失了自己的原则。
  她容易感动,却不容易妥协。
  “歆愉,妈知道你要强。”韩母点点头,站起身:“既然你们决定离婚了,其他的事情就都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韩母起身向客房走去。
  季歆愉目送她进了客房,才将视线转向韩奕维:“如果你想打官司,我会奉陪。但是,我想提醒你一句,公司即将上市,禁不起这场官司的折腾。”
  ☆、038 陈世美
  韩奕维看着异常冷静的季歆愉,语气并无惊讶地问:“你有什么好的提议?”
  “股份一人一半。”季歆愉的神情淡然,并无半点针对性。
  韩奕维的眸色一深,沉默片刻后,提出要求:“股份我可以给你一半,但公司的法人和董事长必须是我。”
  “你能不能坐稳董事长的位置,看你的能力。”季歆愉语气清冷地回,俨然将眼前的人当成了谈判的对象。
  她的声音并不低,她知道卧室里的韩母一定会听到她的这番话。她更明白,自己这会儿的寸步不让或许会伤了韩母的心。但,既然这是她坚持的选择,那她情愿做个明面上的“小人”。
  “你不觉得你离开公司三年,没资格要求这么多吗?就算上了法庭,法院也一定会将这一点考虑进去。”韩奕维微眯眸,盯着她。
  “问题是,你敢跟我打官司吗?”季歆愉淡淡一笑,反问道。
  她不过是想要一个跟他平起平坐的机会,她又怎么会妥协?
  “我情愿延迟上市,也绝对不会让出公司一半的控股权。”韩奕维狠狠扔出一句话,站起身:“你休息吧。我们明天公司见。”
  “你留下吧。我今晚去住酒店。”说出了那番话后,她再留下与韩母独处,也只能是尴尬。
  韩奕维凝视她片刻,说:“我送你。”
  季歆愉愣了下,看来他还是能洞悉她的心思。
  “嗯。”她轻应,随他一起出了家门。
  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明那么近,却多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没有人再开口,他们都不是会不停纠缠于一件事的人。既然明了了对方的决定,就不会再试图去说服对方。因为,他们同样是固执的。
  两人一路无话,气氛出奇的压抑。
  韩奕维开着车,送季歆愉去了最近的五星级酒店。
  “你回去吧。我自己进去开房就可以。”酒店门前,季歆愉淡漠且疏离地说。
  “嗯。”他轻应,知道她想要自己的空间,甚至不想他知道,她住在哪个房间。
  看着她的背影向前而去,在寥寂的夜色里,单薄得让人心疼。他忽然忍不住出声:“歆愉……”
  季歆愉顿住脚步,转头看向他,平静疏离得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怎么了?”
  “为什么不跟我吵?”韩奕维一向平静的眸子,忽然涌起了挣扎。
  她寡淡地笑了笑:“不值得。”
  她直接的回答,扎得他的心生疼。那痛意来得剧烈而快,他甚至来不及掩饰,便滑过了他的眼底。
  “还有事吗?”季歆愉并没有为他眼底的痛有一丝动容,她相信,或许在他的心底,对他们的过去还有着留恋。可这一点留恋,已经不足以让他们的婚姻继续下去。
  “我们的孩子……”韩奕维后边的话哽在了喉咙里,无法说出。
  她深深地凝视他一眼,转身向酒店大门走去。
  她可以跟韩母解释,跟任何人解释,可韩奕维没有资格得到她的解释。
  韩奕维目送着她的背影走进酒店,又在原地驻足良久,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发动车子,车窗外的街景极快的划过,闪烁的街灯照不亮他一个人的孤单。
  韩奕维进门的时候,韩母就坐在客厅里等着他。
  “妈。”他走过去坐下。
  “小维,明天让人去找个房子,你搬出去,把这里给歆愉住。”韩母叹了声,见韩奕维点头,才又继续说:“还有,歆愉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到底是你对不起她。”
  “不行。”韩奕维的反应有些微过激:“她要什么都可以给她,只有公司的经营权不行。”
  “你已经做了陈世美了。”韩母被他的反应气得心头发堵:“你是不是连我这个妈也不想要了?”
  “妈!”韩奕维有些恼怒,皱起的眉心隆起小山,烦躁的情绪里更多的却是无力:“公司是我这么多年的心血,歆愉想要公司只是赌气,我不能放心的将公司交到她的手上。”
  “所以呢?你真打算跟歆愉闹上法庭?”韩母怒不可遏地盯着他。
  “如果她执意和我争夺经营权,只能如此。”韩奕维站起身:“妈,我累了,想睡了。”
  他边向主卧走去,边解着领带,想借以缓解心口的烦闷。
  韩母坐在沙发上未动,眼中之前的火气这会儿已然熄灭,唯有点点狐疑……
  ☆、039 恨
  茶香缭绕,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湿气,白色的水雾在刘伟的面前缭绕着。他有些看不清对面那个朴素妇人的神情,或许更多的是读不懂她的心思。
  “阿姨,您找我来……”他试探着开口,并不如往日在法庭上的所向披靡。
  “公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韩母的口气和缓,却透着肯定,远比语气凌厉的质问来得有杀伤力,似已经肯定了公司一定有事。
  刘伟一愣,惊讶地问:“阿姨怎么忽然问这个?”
  韩母一点不含糊:“刘伟,你如果不想看着小维家都散了,就跟我说实话。”
  刘伟笑笑:“阿姨,公司真的没事儿,您别担心。”
  “看来是我瞎担心了。”韩母也跟着笑了笑:“那阿姨不耽误你了,你去忙吧。”
  刘伟不禁松了一口气:“阿姨,我先走了,您如果有事随时找我。”
  看着韩母点头,刘伟才起身离开。走出茶社时,他才敢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随即他摸出手机,调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很快,电话被接起。
  “刘伟,什么事?”对面传来韩奕维的声音。
  “奕维,阿姨刚刚约我出来,问我公司是不是出事了。我暂时给掩过去了,就是不知道阿姨会不会信。”刘伟担忧的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对面沉默了片刻后,再次传来韩奕维沉稳的声音:“好,我知道了。”
  刘伟不禁有些恼怒,这人怎么什么时候都可以如此冷静?
  不过,到底是韩家的家事,他也不好再说。
  他昂头望向天空,眼底一片的失落。或许等事情告一段落,他也是时候离开这里,去过一段新生活了。
  对于季歆愉,他比谁都清楚,即便没有韩奕维,他们之间也不可能。更何况,兄弟妻不可欺,他比谁都清楚,韩奕维有多爱季歆愉。
  有些人,有些爱,只能永远的放在心里珍惜着。不一定要争取过,激烈过,才算是美好。
  同一片蓝天下,季歆愉站在一棵松树后,正静静地看着不远处坐在龙椅上,神色平静,眼底却透着淡淡哀伤的女人。
  女人的脸色透着病态的白,头上带着一顶毛线织的帽子,帽子的边沿处并无发丝露出。
  大约站了三分钟,她安静地转身离开。
  走出风景清幽的园区,她招手打了一辆的士,坐了上去,报出地址:“去复兴路,理想大厦。”
  出租车发动,平缓的驶离。季歆愉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视线里,一辆接着一辆的车,飞快的与她所坐的出租车交错而过。
  蓦地,她的视线因刚刚飞快而过的出租车一顿,车里的人是……岑晓雪……
  她惊慌地转头看去,便见岑晓雪所坐的出租车拐进了她刚刚离开的疗养院。
  “司机……”她刚想叫司机掉头,手机忽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她飞快地接起,是妈妈打来的。
  对面的季妈妈还没开口说话,哭声就已经透了过来。
  季歆愉一听,急了。sk
  “妈,你怎么了?”
  季妈妈还是一阵的哭泣,哽咽着说不上话来。下一瞬,季妈妈的电话被抢走,电话里传来了季歆愉堂弟的声音。
  “姐,你得罪什么人了?”季家仁的声音里裹着明显的愤怒。
  季歆愉的心咯噔了一下,旋即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大伯被人给打了,对方威胁大伯看好他的女儿,否者下次就烧了老季家全家。”季家仁气得粗喘着气:“这群混蛋,别让我抓到他们,否则弄死他们。”
  季歆愉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耳边响起韩奕维的威胁,却也顾不得多想,连忙问:“我爸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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