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妇人转过脸,这才发现门边站着三个孩子和一个中年男人,不禁面露疑惑:“你们几个是?”
  江月夜正要回答,却没玉琼嘴快:“娘,她们是好人。玉琼差点就被坏人欺负,是这几个哥哥姐姐救了我,还给弟弟请了大夫,喏……就是后面那个。”
  妇人面露欣喜,口中却不好意思起来:“感谢你们救了我家玉琼,但是这大夫……怎么好意思再让你们破费。”
  江月夜上前一步,摸了摸玉琼圆润的脑袋,笑道:“婶子不必客气,我们也是可怜玉琼卖花儿卖得辛苦。这大冷天的,外面冻得很,没准儿没挣到钱还把自己熬病了。听玉琼说弟弟生了病,我们带个大夫来看看也不怎么费事,婶子这先别顾着不好意思,还是先让大夫给弟弟看病要紧。”
  “是啊,娘,弟弟烧得连我们都不认识了,还是先让大夫看看吧。”玉琼一脸的焦急,弯弯的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妇人思虑了片刻,又望了一眼屋内,扭头谢道:“那婶子就先谢谢各位小姐公子了,大夫快请跟我这边来。”
  大家一起进了院子。
  眼前的小院很小,只有两三间房屋,大夫跟着妇人快步跨进屋内,搁下药箱就去看床上躺着的孩子。
  江月夜和两个哥哥也跟了进来,一眼便看到床上躺着一个脸色通红的小男孩。两撇好看的浓眉紧紧皱着,鼻子小巧而挺拔,红得快要滴血,嘴唇也被他自己咬出了血斑,放在身侧的小手紧紧的握成了拳,看样子就很痛苦。
  大夫先是翻开玉璞的眼睛看了看,又埋下脑袋听了听胸腔的声音,手下号脉号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说:“这孩子高烧不退,恐怕有生命危险。”
  妇人一听,惊得差点摔倒在地,堪堪扶住床梁便泪眼汪汪的看着大夫:“大夫,你是大夫啊,你得救救我的孩子啊,不管用什么方法,也一定要将我们家玉璞救过来啊!”
  大夫面露难色,病情太棘手他也是没办法。
  江月夜见状忽的跑上前去,摸了摸玉璞的脑门,然后问道:“婶子,家中有没有度数高的清酒?有的话赶紧拿过来,对玉璞会有帮助。”
  然后一刻不停的掀开玉璞身上盖着的重重棉被,也不看大夫,径直说道:“郝大夫,你是方圆百里最有名的大夫了,如果你都放弃这孩子肯定就没救了。你再想想办法,不管用什么药,只要能把这孩子医好,我都付你双倍的银钱。”
  妇人听了江月夜的话急急忙忙去取东西,回来的时候刚好听见江月夜对大夫这么说,心中便是一顿。
  但是当下她也顾不得感激,连忙把装了酒的瓶子递给江月夜,迟疑道:“小姐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把玉璞盖着的棉被全都掀开了,还有这酒,要拿来干什么?”
  郝大夫被江月夜说得心中一动,加上他自己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只不过这孩子的病确实难治,硬是要想办法的话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
  郝大夫一咬牙,说:“办法也不是没有,但是开的药肯定会凶险一些,若是出了什么事……”
  意思就是让想清楚了,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也不能负责。最重要的是家人要能接受,否者还是算了,这么拖着也许还能拖几天也不一定。
  玉琼听着大人你一句我一句,母亲和好心的姐姐忙成一团,可是她却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妇人听了原委,本来迟疑的面色忽然变了,决绝道:“大夫只管开方子,死活都是命。”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眼泪却掉了不停。
  “婶子,别愣着,快跟我一起把烈酒抹在玉璞的身上,这样能帮助他降温。”江月夜一边脱玉璞的衣服一边擦酒精,弄得手忙脚乱,耳边郝大夫的话断断续续的传进耳朵里,她也顾不得太多,只能尽力而为。
  妇人看了自己孩子一眼,眼泪不由自主掉下来,手上却不敢耽搁,和江月夜一起擦起了酒精。
  玉璞被江月夜扒了一个精光,酒精的味道挥发出来,满屋子都浓烈的酒香。
  江月华和江月白站在一旁看着,帮不上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再者,自家三妹在一个一丝不/挂的男子身上摸来摸去,这简直更让他们心慌意乱起来。
  大概半个时辰过去。
  江月夜低头用脸颊去试玉璞的额头,觉得好像温度稍稍降下去了一些,连忙叫郝大夫来看:“郝大夫,你快来看看,这温度是不是降下去了一些?”
  在江月夜忙着给玉璞降温的时候,郝大夫已经开好了药方,并且毫不客气的喊了江月白去跑腿,买来几味他药箱里没有的猛药,其中有一味便是□□,听起来就怪吓人的。
  郝大夫现下正煎着药,听见江月夜喊他,连忙起身去床边,捏捏碰碰的又看了好一会,终于松口道:“嗯,不错,是有点降温了,姑娘的法子见效真快。不过,还是得继续降,不让孩子烧得久了,脑子会被烧坏的,这也是老夫最怕的结果之一。”
  言下之意,他的猛药吃了,一个不慎也可能会伤了脑子。
  妇人啼哭起来:“这可怎么是好?璞哥儿很聪明的,也喜欢读书,若是脑子坏了,那要怎么办。”
  江月夜轻声安慰:“婶子先别慌,一定会没事的,只要我们继续给他降温。小孩子发点烧没什么,我娘亲还跟我说,发烧能让人长高呢。玉璞将来肯定会长得高高大大的,看他浓眉大眼的样子就知道是聪明的孩子,脑子一定比常人都坚韧。”
  妇人这才渐渐止住哭声。
  紧接着屋里又是一顿忙活,等郝大夫的药灌进玉璞的胃里,众人都等得开始打起了瞌睡,终于在天麻麻亮的时候听到床上传来一阵呻/吟,大家才被惊醒。
  江月夜戳郝大夫起来看人,郝大夫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才扶着胡须笑道:“没想到啊,还真给救回来了,这孩子求生的意念很强,阎王爷都扭不过他。”
  玉璞他娘这才破涕为笑:“谢谢,谢谢郝大夫,谢谢江小姐江公子,要是没有你们,我们家玉璞恐怕……奴家无以为报,请大夫小姐公子受我一拜。”
  玉琼本来靠在她娘怀中打盹,见她娘下跪,也跟着往地上屈腿儿。
  江月夜和郝大夫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扶,这边一人扶起一个,江月夜赶忙道:“婶子千万别这样,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绝受不起婶子这样的大礼。”
  郝大夫也抹着额上的冷汗附和:“是啊是啊,是江小姐良善,我不过做分内之事,不当谢不当谢。”
  玉璞的高烧退了,哼哼几声终于睁开了眼睛,在他睁眼的刹那,江月夜才知道什么叫做璞玉无暇。
  那孩子的眼睛,太澄澈了,简直比山沟里的溪水还要清澈,而且那清澈之中,还隐藏着让人为之一惊的清华。
  可惜玉璞睁开眼只叫了几声娘亲便又昏厥过去,吓得众人脸色苍白,好在郝大夫看了以后只说是疲累过度,要将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大家这才把心吞回肚子里去。
  玉璞有惊无险,大家都很高兴,尤其是玉璞的娘亲,拉着江月夜的手谢个没完,几句话来去,江月夜这才知道玉琼玉璞的母亲姓赵。
  赵氏亲昵的拉着江月夜的手,笑着说:“江小姐为了我们玉璞熬了个通宵,今儿说什么也要吃了午饭再走,尝尝婶子的手艺。”转头又看向郝大夫,一样的眉开眼笑:“郝大夫也是,务必留下吃顿饭让我安心些。还有江少爷,也陪着妹妹留下来。”
  玉琼一张脸儿笑成了花儿:“江姐姐,娘亲说让你留下,我也想让你留下呢,姐姐就答应吧。”
  江月夜看一眼江月华,江月华沉着眼睛点了点头。
  本来是三个人一起来的,昨儿傍晚的时候江月夜叫江月白先回去了,既要给江家二老一个信,也怕萧霖中途有什么口信她们收不到。
  赵氏见江月夜答应了,脸上的笑就又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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