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此时所有人都盯着太后的神色,郑贵妃见太后的表情,心里咯噔了下,便知道女儿今天是白受罪了,心里忍不住叹息。也不知道女儿为何就是这般喜欢挑衅卫烜,偏偏从来没有得到好,每次被欺负到哭着去告状的都是她。
郑贵妃此时的心情便是:蠢女儿真是让人恨铁不成钢啊!
这时,清宁公主也上前温和地笑道:“皇祖母,这事儿确实是三妹妹不对,不过烜弟也打了人,也同样不对。”
卫烜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清宁公主的话。
皇后听女儿有些维护卫烜的意思,张了张口正欲说话,却见女儿扫了一眼过来。
太后又问了先前在偏殿伺候的宫女嬷嬷,说的都是和清宁公主差不多,最后便叫上四公主上前来问话。
四公主先前被卫烜差点吓破了胆,此时哪里还敢说什么,对着太后一个劲儿地抽泣,太后皱眉,心里有些不喜,便也不再问了。
郑贵妃见状,心里有些恼怒,果然一个以色侍人的小贵人养的上不得台面,她心知太后对卫烜的宠爱,忙笑道:“看来今儿这事情是曦儿引起的,她被打也是她该,怨不得烜儿。不过烜儿也不能下太重的手,曦儿好歹是个女孩子……”
“那寿安表姐也是个女孩子,而且身子那么弱,比她还小呢,她就怎么下得了手?”卫烜偏首看她,问得天真又犀利,心里极不喜欢她这种和稀泥的行为。好人不是那么容易当的,既然她总想当好人,摆出一副贤良人的模样,就让她当个憋屈的贤良人好了。
郑贵妃语塞,勉强笑了下,说道:“第一次见到烜儿这么护着个人,烜儿几时和寿安玩得这般好了?”她边说边看了眼康仪长公主,觉得自己小瞧了康仪长公主,没想到她会有这等手段,用女儿笼络了卫烜。
先前便说听瑞王和康仪长公主一起回京,估计卫烜是那时候认识寿安郡主的,倒是没想到这个小霸王会这么维护一个病弱的小女孩儿。郑贵妃心里有些不太爽快。
康仪长公主安静地坐在那儿,没有什么表示。
太后听了直觉不喜,皱眉道:“你问这个作甚?”
郑贵妃极会察颜观色,见太后神色不对,便止了话,然后拍拍女儿道:“好了,今儿是你不对,先去给寿安陪个不是。”
听到母妃的话,三公主幼小的心灵像是被晴天霹雳一样,一脸不可思议,可是在母妃暗暗地掐了她一下后,只得委委屈屈地上前,憋屈地给阿菀行礼陪罪。
阿菀自是不敢让个公主陪罪,免得遭郑贵妃恨,忙一把拉住她,脸上漾开笑容,“我知道三表姐是无意的,不怪三姐姐。”
三公主听后马上高兴起来,觉得她也不是那么讨厌,说道:“本来就是嘛,我只是……”她只是见清宁公主对阿菀好连着讨厌她,才想给她个下马威罢了。只是下马威不成,又在卫烜那里吃了亏。
太后见阿菀的举动,心里头满意了一些,说道:“好了,小孩子喜欢吵吵闹闹的,这事便作罢。”没有责怪卫烜打人之事。
在太后心里,卫烜就算打了又如何?根本不是事儿!
其他人听后,纷纷跟着附和地说了几句,将此事揭过不提。
卫烜也很满意,这次他要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让这群娇贵的公主们明白阿菀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以后阿菀进宫的次数还很多,他也不可能次次都过来,公主想要欺压个宗室之女完成不是事儿,为防阿菀被她们仗着身份欺负,自然要让这些人明白他对阿菀的看重。
上辈子阿菀被三公主推下御花园的碧湖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想到这里,他觉得三公主还是欠些教训的,下次再恐吓一翻,让她看到阿菀都肝颤得没想法才好。
公主们很快又回偏殿玩耍了,卫烜拉了拉阿菀,没有跟过去,而是回昭阳殿去读书了。昭阳殿中有天下名儒为师,教导的对象除了宫里的皇子外,还有宗室适龄的子弟,作为瑞王府的世子,卫烜自然也得过来跟着读书了。
☆、第 32 章
可能有卫烜先前闹了一翻,再回偏殿时,二公主和四公主离阿菀远远的,三公主阴着脸坐在旁边,一副生闷气的模样,宫女也不敢靠近她,免得被迁怒。五公主还小,根本不知先前发生什么事情,也无人理她,自得地吃着糕点。
清宁公主故作不知姐妹们的心态,拉着阿菀坐一起喝甜汤点心说话,温温柔柔的,照顾人极是仔细,尽显长姐风范。
这时,三公主突然叫道:“给本公主拿面镜子过来。”
阿菀和清宁公主等人看去,却见三公主瞪着旁边的一个宫女,那宫女小心地应答了一声,赶紧去了,很快双手捧着一柄菱花镜过来,小心地呈给三公主。
三公主对着菱花镜照自己,想到卫烜口口声声叫她“丑女”,一股恶感又发了出来,一把将菱花镜砸了,恰巧砸到了阿菀和清宁公主面前。
清宁公主脸一沉,不怒自威,盯着三公主问道:“三妹妹这是何意?”虽然皇后并不得帝心,但作为宫里的大公主,清宁公主在他们父皇面前也说得上话的,三公主再得宠,若是撒脾气无理,父皇也不会偏袒她。
三公主见清宁公主面上有隐怒,想耍脾气时,看到安静地坐在她身边看过来的阿菀,突然又想起了先前卫烜那狰狞恐怖的模样,滞了下,嘟嚷道:“大姐姐对不起,曦儿只是想起了先前卫烜说曦儿是丑女的事情,明明曦儿一点也不丑……大姐姐觉得曦儿丑么?”
三公主长相娇艳,如同那向阳的花一般耀目,将来必定是个极妍丽的女子,自然是不丑的,甚至可以说在公主中的容貌是最拨尖的,清宁公主秀气有余,却失了那份耀眼的艳色。而三公主这份艳色,遗传的便是郑贵妃,可谓是郑家血脉的一种特征,不过比起卫烜却是失色很多。
卫烜之容貌,那才是鲜妍夺目,无人可极的,三公主与他站一起,稍逊一筹。
“烜儿的话听听便可,何必当真?”清宁公主敷衍着安抚了一句,便不再理会。
三公主只能独自生闷气。
在偏殿里又呆了会儿,在阿菀坐得无聊时,康仪长公主终于和太后叙话完毕,带着女儿离开了。
离开了宫门,康仪长公主坐在公主府的马车里,将女儿搂进怀里,检查她手背上的那道红肿之处,轻轻碰了下,见阿菀瑟缩了下身子,眸色有些沉。
“没事,回去娘亲给你再上点药,不要碰到水,过两天便会消了。”康仪长公主安慰道。
阿菀朝她笑了下,乖巧地点头。
先前在宫里不好问什么,现下离开了皇宫,康仪长公主便询问阿菀先前在偏殿的事情经过。
等康仪长公主听得卫烜做的一切,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她看女儿的神色,并无对此有什么异样,摸了摸她的脑袋,对她道:“烜儿深得太后和皇上宠爱,注定他一举一动都与旁人不同,备受注目。既然他在意你,想来那些巴结他或注意他的人也会注意你,虽然会导致你成为人群的焦点,却难说福祸,以后小心些罢。”
阿菀很用力地点头。
可不是嘛,如果她没和卫烜扯上关系,她就是一个名声不显的病弱的郡主,根本不会有多少人会记得她。但是今儿卫烜为了她教训了两个公主,想来这事若是传出去,她也出名了。
阿菀想起卫烜的维护,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
*****
康仪长公主和阿菀回怀恩伯府时,皇后、郑贵妃等人也各自携带着公主们离开了仁寿宫。
皇后牵着清宁公主回到凤仪宫,挥退了伺候的宫人后,拉着女儿问道:“先前是怎么回事?”
清宁公主叹了口气,“母后,事情就像先前说的那般,其实也没什么的,只是看烜弟的模样,极是维护寿安表妹,女儿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维护一个人。”
皇后听后撇了下嘴,不以为然地道:“也许只是小孩子一时间感兴趣罢了……不过,自从他从江南回京后,倒是有些变了,上次不仅给郑贵妃没脸,前两天在昭阳殿上课时,听说还作弄了三皇子和五皇子,可将那女人气得够呛。”
想到这事,皇后依然有些乐不可支。
清宁公主微蹙眉,虽然心里也乐意见郑贵妃一脉倒霉,面上却说道:“母后,关于烜弟的事可不要在父皇面前提起。”
“那是自然,本宫没那么蠢,提了惹你父皇不高兴。”
清宁公主叹气,她母后是不蠢,只是嘴拙又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没有郑贵妃的嘴巧讨人喜欢,所以他们父皇对皇后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清宁公主想到这里就头疼,有时候总担心母后控制不住自己,给太子哥哥招来祸事。
想到体弱的兄长,清宁公主心里又是一叹。
“清宁别多想,那卫烜和郑贵妃不合才好,让他们郑氏狗咬狗一嘴毛。”皇后冷笑道:“本宫只要看着我儿平安健康便好。”
清宁公主若有所思,听到皇后的话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放在心上,对于卫烜,宫里人大多是有想法的,清宁公主也不例外,若是能让卫烜与郑贵妃一脉撕破脸……
正想着,外面响起了宫女禀报的声音,原来是太子过来给皇后请安了。
皇后听罢忙带着女儿起身,顺便叫人传膳。
很快便见一个身材削瘦的少年走进来,穿着太子的明黄色袍子,面容斯文俊秀,肤色略有些浅白,一身气度清贵无华,正是当朝的太子。
太子给皇后请安后,便坐到皇后下首位置,笑问道:“母后和清宁在说什么呢?”
皇后看着长子,见他眉宇间略带病态,心里有些担忧,太子出生后不久,由于宫人照看不周生了一场大病,后来虽然病好了,可却留下了病根,导致他体质较他人弱一些,每到天气转凉或季节变化时,容易生病,须得十分小心。
为此皇后没少愁心,总担心儿子若是身子不好地位不保。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太子虽然体弱,却聪敏非常,深得帝师称赞,文德帝对这儿子也十分满意的。
等太子听完先前在仁寿宫偏殿卫烜所做之事,眸色微敛,与清宁公主对视一眼,兄妹俩皆露出一个彼此能会意的笑容。
“母后,烜弟喜爱寿安郡主,您以后在寿安郡主进宫时便多照看她一些,莫教妹妹们欺她。”说着,他咳嗽了一声,“妹妹们年纪小,还不懂事,且三妹妹被宠得脾气有些大,不若旁的姐妹般温婉贤淑,却不是个坏的,只须要看着点便成。”
皇后一向对长子信服,听后便点了点头,开始询问他的身子如何,关怀备致。
*****
在皇后和两个儿女说话时,朝阳宫里,郑贵妃面沉如水地看着坐在下首位置的女儿。
三公主梗着脖子,一脸不高兴的表情。
三皇子和五皇子进来时,便见到这一幕,不用多想便知道许是妹妹惹他们母妃生气了。
“母妃,三妹妹,你们怎么了?”三皇子卫焧笑问道,虽还是少年,却长相英俊,倒是和文德帝比较相像,已是个英挺贵气的少年郎,惹得京中众多闺秀芳心暗许。
跟在三皇子身后的五皇子卫炂走过来,他一张脸蛋略尖,笑起来斯斯文文的,一袭藏青色锦袍,让他看起来像个颇为乖巧的男孩子。
“三妹妹,你又惹母妃生气了?”五皇子走到三公主身边坐下。
三公主听后气道:“五哥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才没有惹母妃生气,是母妃惹我生气了!你不知道,母妃先前竟然让我对一个贱人道歉!”说着,泪眼汪汪地将早上在仁寿宫发生的事情告诉两位兄长,等着鬼主意颇多的五皇子帮忙出主意。
三皇子听后微微蹙眉,看了母妃一眼,挨着她而坐,轻声道:“母妃,别为这点事儿置气。烜弟还小,被皇祖母宠坏了,待他大一些,他会明白咱们才是和他关系最亲的亲人。”
郑贵妃听后叹了口气,说道:“本宫以前也是这么想,可是烜儿从江南回来后,变化极大,也不再来朝阳宫玩了,和你三妹妹每次见面都像是针尖对麦芒,偏偏你三妹妹不争气,每回都要去挑衅他……他今日甚至为了个外人和你三妹妹动手,真是……”说着,郑贵妃抚着心坎,气有些不顺。
三皇子赶紧叫宫女端来一杯茶水让郑贵妃顺顺气,他想了想,对郑贵妃道:“母妃,烜弟还小,今日他那般护着寿安郡主,想来是寿安郡主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以后康仪姑姑和寿安进宫后,您与她们多亲热一些罢。”
郑贵妃讽刺地道:“康仪平时看着柔柔弱弱、不显山不露水的,却是个有手段的,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法子笼络住了烜儿……罢了,先看看罢。”
这边母子俩正说话时,那边的三公主和五皇子已经凑到一起嘀咕起来。
三公主很快便被五皇子哄得眉开眼笑,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问道:“五皇兄,你真的能给寿安一个教训?”
“这是自然,等她下次进宫,你要先假装和她亲近,到时候将她引出来后,接下来就交给我了。”五皇子笑得很斯文无害,唯有一双眼睛里闪着寒芒。
虽然母妃和三皇兄都让他们和卫烜亲近,可是看卫烜那般得宠,整个皇宫都成他横行之地,父皇甚至都不会斥责,让他如何甘心?到底不过是个孩子,五皇子即便比较聪慧,却也逃不开小孩子的嫉妒心,没有三皇子思索得深。
三公主双眼亮晶晶的,朝着兄长频频点头,郑贵妃和三皇子见罢,也只是摇了摇头,并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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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卫烜一般会歇在仁寿宫偏殿,这已经是他多年的习惯,在他十岁之前,从未变过。因他每日要进宫来上课,太后怜惜他,不想让他去和其他宗室子弟挤在昭阳殿的偏殿中,便让他到仁寿宫来歇息,顺便每天都会给他开小灶,衣食住行无不妥贴,连太子也没他这般享受。
卫烜盘腿坐在矮榻上,手里把玩着一串木珠手串,窗外的北风呼啸,估计过几日便会下雪了。
听完了跪在地上的内侍的禀报,卫烜面无表情。
室内很安静,伺候的宫女嬷嬷都守在外面,没有卫烜的吩咐不准进来。自从卫烜从江南回来后,他便有了这个习惯,在他歇息时,一般不会让人在屋子里伺候,虽然嬷嬷们觉得不妥,可是卫烜坚持,最后只能作罢。
“好了,起来罢,如果还有什么事情,下次记得来禀报。”卫烜说道。
长相清秀的小内侍一股碌地爬了起来,朝卫烜谄媚地笑着,说道:“世子放心,奴才省得。”
卫烜摸着下巴,想到了陈贵人——以后的明妃娘娘,又道:“陈贵人那儿有什么反应么?”
小内侍听罢脸上露出讨喜的笑容,说道:“奴才先前听说了,陈贵妃为四公主请了太医,太医过后给四公主看后,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可是四公主却一直叫疼,其他的便不说了。”
卫烜听罢眉眼依然沉淀,并无太多意外,也没有什么得意之色。小内侍看他安静地坐在那儿,手里把玩着木珠手串,只觉得那木珠的色泽说不出的好看,心道能让卫烜沾手的东西,定然是不凡的,未因为只是一个手串珠子而小瞧。
卫烜发现小内侍的目光,朝他抬了抬手,问道:“这手串可好看?”
小内侍忙道:“自然好看的。”
卫烜笑道:“算你小子有眼光,这可是小叶紫檀所制的手串,小叶紫檀乃是万木之王,佩戴在身上对身体有好处。”他举着这手串看了会儿,拿来一个小盒子装起来,打算下次去看阿菀时,便送给她。
这是他今天在仁寿宫里扒拉太后和皇帝赏赐给他的东西时找出来的由小叶紫檀所制的手串,最是适合阿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