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诗风见莫逆好长时间也不说话,忍不住问了他一句。
  莫逆回过神来,把视线移开。
  他蹲下来,拉起诗风的手碰了一下自己右边的脸颊。
  这一下,正好让诗风的手指碰到了他擦破的伤口上。
  “这里破了。现在疼。”莫逆这样对诗风说。
  这么一摸,诗风才注意到莫逆的右边脸颊上有一块儿擦伤的痕迹,碰上去的时候湿湿的,好像是脓水。
  诗风问他:“什么时候擦伤的?我怎么不知道?”
  莫逆说:“给你打电话的时候。”
  诗风说:“你怎么不小心一点儿。”
  莫逆说:“控制不住。所以才要你救我。”
  诗风看着他脸上的伤口,叹了一口气。
  她问莫逆:“医药箱家里有吗?”
  莫逆点点头,然后站起来:“我去拿。”
  医药箱对莫逆来说是必需品。
  从他查出来精神分裂症之后,家里就时常备着一个大大的医药箱。
  纱布、医用胶带、碘伏、酒精、喷雾应有尽有。
  莫逆以前犯病的时候经常会做出一些自`残的行为,莫婉为了方便,就给他准备了一个医药箱。
  每次他受伤了,莫婉就会过去给莫逆包扎。
  后来莫逆病情得到了控制,带着莫南骁从杭州到了北京,临走的时候,莫婉还是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带了这个箱子。
  不过,这两年,医药箱的使用率的确不如以前高了。
  这次算是例外。
  ……
  诗风看到莫逆拎着那么大的一个医药箱过来的时候,眼睛瞪得老大。
  莫逆没注意她的表情,他直接从医药箱里拿了碘伏和棉花棒纱布还有胶带,再一次蹲到了诗风面前。
  莫逆个子高,他蹲下来的时候比诗风坐在沙发上差不多高,这个角度正好方便诗风给他上药。
  诗风拿着蘸了碘伏的棉花棒在莫逆的伤口上轻轻地涂了一下,看到莫逆疼得皱眉,她停下了动作。
  “很疼吗?”
  莫逆摇头:“不。你继续。”
  莫逆都这么说了,诗风也只能继续。
  不过,这一次她的动作比之前更温柔了。
  莫逆的擦伤挺严重的,但是诗风之前一直没有发现,大概是因为之前的注意力一直在莫南骁身上吧。
  莫逆很享受诗风的温柔,伤口的疼痛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他闭上眼睛享受着诗风的照顾。
  消过毒之后,诗风又给莫逆伤口上喷了一点儿云南白药。
  喷完了,诗风才用纱布给他将伤口包上。
  “好了。”
  诗风将最后一条胶带粘住,见莫逆闭着眼睛,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莫逆睁开眼睛看着诗风,嘴角带着笑。
  他对诗风说:“走,带你看几张画。”
  诗风从沙发上起来,跟着莫逆一块儿走到了客厅的小隔间里。
  来了这么多次,诗风是第一次进到这里。
  这个隔间按理说应该是衣帽间,但是莫逆不走寻常路,把它弄成了存画的地方。
  四周的墙面上都是画,有油画,也有素描,还有工笔画。
  这些话都是人`体,而且上面都是女人。
  诗风大概能理解这是艺术,不过,她还是看得脸红心跳的。
  诗风问莫逆:“这些都是你画的吗?”
  莫逆点头,“是我临摹的。”
  诗风:“哦。我以为你们都是写生。”
  莫逆说:“没找到合适的模特。”
  诗风:“哦。”
  莫逆走到一副画前停下来,他抬起手来指了一下墙面上的那幅画,哑着嗓子问她:“这个你喜欢么?”
  诗风:“无所谓喜欢不喜欢。每个人对艺术的理解不一样。我不太懂这些,所以也不好评判。”
  莫逆换了方式问她:“她的身体漂亮么?”
  听过莫逆的问题,诗风仔细看了一下画上的女人。
  很漂亮,珠圆玉润。这种身材应该是男人比较喜欢的。
  诗风想了想,回答道:“嗯。漂亮。”
  顿了顿,诗风又说:“别人不都说,艺术和色`情的区别就是这样么——色`情会让人有邪`念,艺术不会。这幅画……应该属于艺术。模特很美,很有气质。”
  **
  莫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先是看了一眼墙壁上的画,之后又靠到了诗风面前。
  诗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莫逆继续往前。
  后来诗风直接抬起手来抵住莫逆的肩膀:“这样说就好了。”
  莫逆点了点她的额头:“不对。”
  诗风因为他的这个动作一阵窒息,呼吸渐渐地急`促起来。
  这个熟悉的动作,总是让她想起那段黑暗的过去。
  她做了个深呼吸,没有说话。
  莫逆说:“真正的艺术就是让人有邪`念的。”
  诗风艰难地“嗯”了一声,又往后退了几步,“我真的不太懂。”
  莫逆摁住诗风的肩胛骨,他的力气很大,诗风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
  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挨得很近,气氛暧`昧。
  诗风看着莫逆的眼睛,心跳得越来越快。就是那种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的感觉。
  莫逆还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他的神态无比认真。
  他说:“你懂。”
  诗风下意识地反驳:“我不懂。”
  莫逆:“懂。”
  诗风再反驳:“真不懂。”
  莫逆贴近诗风,轻声对她说:“你记得么,我说过,你是艺术品。”说到这里,莫逆笑了,“所以,我对你有邪`念。”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莫逆说这话的时候,嘴唇就贴在诗风的耳边。
  他呼出来的热气洒在她的皮肤上,诗风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当一个男人大大方方地在你面前主动承认“对你有邪`念”的时候,装傻充愣显然不是一个好办法。
  诗风没有看莫逆,她盯着地上铺着的木地板,平静地说:“我配不上艺术品这个称号,所以,你的邪`念不应该对我。”
  “我说是就是。”莫逆的态度还是很认真:“这件事情上,我只信自己。”
  “莫先生。”诗风叫他,“我之前已经表过态了。我没有打算和你发展其他的关系。你应该记得。”
  莫逆点点头,坦然地承认。
  “记得。”
  诗风说:“所以以后不要这样了。我担待不起。”
  说完,她用力地推开莫逆,往斜后方退了两步。
  一米,安全距离。
  两个人拉开距离以后,诗风的心跳的频率终于慢了下来。
  莫逆也没有再缠上去,他站在原地看着她。
  “可你还是抽了我的烟。”他说。
  诗风:“……”
  原谅她。她现在真的听不懂莫逆在说什么。
  她从业没有几年,莫逆算是这几年里她遇到过的最棘手的病人。
  精神分裂症患者在犯病的时候会出现各种妄想和胡言乱语的症状,这个诗风是知道的。
  但是,别人的胡言乱语和莫逆的胡言乱语完全不是一个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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