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节

  徐濛冉双手环绕放在心口位置,“喝多了。”
  顾谦易眉头一抽,“女孩子别没事就出去喝酒。”
  “说正题。”
  顾谦易咬了咬牙,道:“瑜晚出院过后在你家里住一段日子。”
  “为什么?”林瑜晚愕然道。
  “凭什么?”徐濛冉反驳道。
  几乎是同时发声,显然两人都不想看见彼此似的,两见两相厌。
  顾谦易扶额,这个画面他昨晚上在自己的脑海里重复出现过无数次,幸好机智如他早已想好了对策,道:“女人何必为难女人,你看你们一个需要安静保胎,一个需要安静的思念二哥,你们都需要安静,放在一块儿一起安静多好。”
  “……”三人哑然。
  顾谦易颇为满意的继续道:“我仔细的想了想,徐小姐之所以这么郁郁不振这么久,每日借酒消愁就是因为自己安静的过了头,弟妹一天到晚只想着往外跑,就跟一个好不容易被放出来的劳改犯一样,就是因为好动过了头,所以,你们放在一起,彼此看谁都不顺眼——”
  “闭嘴。”顾琛易恨不得将这个越描越黑的男人给丢出去,说了一堆废话,毫不在理。
  顾谦易一口气堵在心口,差点被憋死,不明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你既然都这么说了,你认为我和她还会好端端的同处一屋檐下?”徐濛冉冷冷的盯着他。
  “徐小姐,我想我跟徐大少说一声,他也会同意我带晚晚去徐家住一段日子,所以我不是在请求你,而是在跟你说一声罢了。”顾琛易直言不讳道。
  “……”这是懒得都跟自己商量了是吧,徐濛冉扬了扬脖子,冷冷一哼,“我想林小姐应该不会同意这么做吧。”
  林瑜晚的确不同意,千百个不同意,她并不觉得自己跟徐濛冉这种女人待在一起不会打架。
  顾琛易却道:“她答应过我会好好的听我的话,所以,她的意见可以忽略。”
  “……”这是认准了自己不能反驳的意思了?林瑜晚咬了咬唇,不甘心的哼了一句:“我有自己的家,为什么要去别人家里留宿?”
  顾琛易身体前倾,靠近她,温柔道:“只有你在徐家,我才放心离开你身边。”
  林瑜晚撇了撇嘴,“为什么一定要是徐家?”
  “也只有徐家,我才是知根知底。”
  林瑜晚沉默,追根究底,他还是遇事掣肘,顾虑太多。
  “如果你终归不愿意——”
  “我听你的。”林瑜晚不甘不愿的瞥了一眼同是毫不情愿的徐三小姐,两两皆是相看相厌急忙移开目光。
  顾谦易尴尬的扯了扯她的衣角,“其实你应该开心一点的,现在你夜晚里想要出去浪的时候,看见家里坐着一尊大佛,说不定你就不会想出卧室了。”
  “……”三人再次沉默。
  顾谦易来了兴致,继续道:“我觉得三子你应该把弟妹的卧室安排在三小姐的对面,这样她们两个只要一打开门就会看到彼此,然后那种仇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气势上来过后,就会毫不犹豫的关上门,这样,谁也出不去了。”
  “……”徐濛冉抬起脚,高跟鞋底重重的踩在顾谦易的脚上,脸上笑靥如花,道:“还真是谢谢顾二少的一腔好心了,可惜我家里没有顾家那样的气势,造不出那种面朝面的两间卧室。”
  顾琛易如梦初醒,在没有人注意的瞬间,嘴角情不自禁的勾勒上扬。
  “咚。”顾瑾易从病房内走出,刚一抬头,便瞧见病房外剑拔弩张的气势,就好似周围弥漫开一场浓烈的硝烟,让人总有一种想要退避三舍不过多参与的即视感。
  “大哥。”顾谦易适时的叫住准备离开的顾瑾易。
  顾瑾易的脚重重的踩在地毯上,面色依旧毫无表情的转过身。
  顾谦易不由自主的一个寒噤袭身,为什么觉得自家大哥眼里氤氲着一种叫做怒火的因子?
  “我队里还有事,你不要再叫我。”顾瑾易抛下一句话,健步如飞般消失在走廊尽头。
  “我想进去看看锦嵘,你们两人随便。”顾琛易想要站起来推着自家丫头进入病房,无奈自己刚动一下,伤口便造反似的回击他的自作主张。
  林瑜晚按住他的手,“你别乱动。”
  徐濛冉瞧着这一对,咂咂嘴,“你们就像是来表演杂耍的。”
  顾谦易忍着脚板的剧痛,面上表情诡异多变,他轻喘出一口气,“我来帮你们。”
  于是,在徐濛冉瞠目结舌哭笑不得的表情下,顾谦易推着顾琛易,顾琛易推着林瑜晚,三人就像连连看一样一同挤进了病房。
  画面太过蹊跷,蹊跷到就像是马戏团来负责搞笑的场面,让人忍俊不禁啼笑皆非。
  病房内,席邵宇坐在床边,怀里的女人已经神情恹恹昏昏欲睡。
  他见此一幕,伸手放于唇边,示意他们安静。
  “我看还是晚些时候再来吧。”顾谦易道。
  顾琛易点点头,“你好好照顾她。”
  病房再次恢复安静,席邵宇静坐在床边,顾锦嵘已经不再默默的哭泣,就这般如同初生婴孩睡得很安详。
  他的手温柔的拂过那张苍白冻得面容,一点一点的摩挲过她的眉眼,“对不起。”
  午后阳光带着秋暖落在窗棂上,一道身影虚虚晃晃的落在窗前,床上沉睡的女人蓦然睁开双眼。
  她愣愣的注视着窗前忽远忽近的影子,就像是一个模糊的光点,她看不清她的面容,突然,影子在阳光中渐渐化为泡影,就像是空气一样透明到没有半分影子。
  顾锦嵘仓皇的从床上跌下,伤口很痛,可是她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就这么扑上前,好像想要握住消失的影子。
  “锦嵘!”房门在下一刻被人推开,席邵宇惊慌失措的看着地上趴着的女人。
  顾锦嵘泪眼朦胧,回过神,指着空空无物的窗户,“我刚刚好像看见了一个陌生人。”
  “没有,病房内什么人都没有。”席邵宇道。
  顾锦嵘摇头,声音嘶哑的吼着:“就是她,她明明就在我面前,我告诉她,我肚子痛,求求她救救我孩子的,她不理我,她就那么冷冷的看着我痛苦的求救而无动于衷,邵宇,就是她,她杀了我们的孩子。”
  席邵宇将她抱紧在怀中,轻轻的拂去她眼角的泪痕,“锦嵘,不要再去想了,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孩子。”
  “我恨她,恨她,真的很恨她。”顾锦嵘躺在他的臂膀处,目光冷冽的看着那本就毫无一人的窗户,就好像在阳光笼罩中有道身影正在慢慢成型,最终演变成自己尊敬了二十几年的母亲。
  她漠然的俯首看着自己倒在血泊里,她的双眼太过冰冷,就好像故意杀死她的孩子,那般凶狠,那么心寒!
  ……
  环山公路上,一辆越野车疾驰驶过,在满地枯叶中留下一道深深的车辙。
  顾家大宅,严肃的气氛萦绕在整个书房内外。
  门外,两名警卫不敢有过多动作的守在书房两侧,见到楼道处出现的身影过后,皆是不由自主的长吁出一口气。
  顾瑾易匆匆而过,推门走进,“父亲,您找我?”
  顾老面朝着那扇格子窗,表情不温不火,无人能够明白这沉默气氛中弥漫开的诡异气息是因为什么方面的事情。
  “啪。”老爷子在隐忍了半响过后最终忍无可忍的拍桌而起。
  顾瑾易面上惶恐一闪而过,稳住心绪问道:“父亲有事需要特别吩咐?”
  顾老嘴角浅浅的扬上半分,笑容很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给个机会,自己承认。”
  顾瑾易心口一滞,见到老爷子那笃定的目光,难不成是锦嵘的事情终究还是被老爷子识破了?
  顾老眼睑眯了眯,“看来你是不打算主动承认了?”
  顾瑾易不敢说话,他怕自己会误解老爷子的话,做出不打自招的事情出来。
  顾老站起身,一步一步,步步铿锵有力的踏着步伐进入他的领地范围。
  顾瑾易昂首挺胸的站在原地,目光随着老人的靠近越发心虚的移开。
  顾老将桌上的快报丢在他的身后,冷冷一哼:“自己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事,池家可是明明白白的问我们要人。”
  “……”顾瑾易诧异的瞪着从国外汇过来的文件上写着的一字一句,池溏失踪?于昨日查到她已偷偷的潜进c国。
  “池夫人电话里说的很清楚,池溏回国过后非得缠着池先生移民到c国,还口口声声的宣布要非你顾瑾易不嫁。”
  “我想他们是误会了,我与池小姐不过就是一面之缘,我并没有答应过要娶她,或者是要她移民这一类的暗示语句。”
  老爷子嘴角一抽,将文件砸在他的头上,“现在你去给我把人找到,不管用什么办法立刻送回h国。”
  “父亲,这事恐怕不宜交给我,毕竟池夫人的意思是池小姐是冲着我来的,如果我再出面,恐怕事情只会越来越复杂。”
  顾老蹙眉,“那你说应该交给谁?池溏这个身份不能被刘启那群人知道,否则以他们那点小心思,你以为她还能完好无损的被送回去?”
  “我可以让秦副队去找。”
  “我不管你派谁出去,这事是因你而起,你就给我处理好了,另外我让你接触的那个女官,你有没有——”
  “父亲,我想这事不用再说了。”顾瑾易打断他的话,道:“虽然我们都是军人,可是两个军人坐在一起,除了看谁的坐姿更好,站姿更稳外,我并不觉得我们还有别的共同语言。”
  “你什么意思?”
  “我已经婉拒了她。”
  “啪。”老爷子重重的抬手拍向桌子,“得了,既然事情都变成了这样,我倒觉得池溏这个人不错,至少她还看得上你这根铁柱。”
  “父亲,池小姐不过就是一时脑热,更何况她不适合我,您应该很清楚。”
  顾老摇摇头,“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这辈子都不娶妻了?”
  “我不想拖累任何清白姑娘。”顾瑾易直言。
  顾老坐回椅子上,看了眼桌上的照片,指尖轻轻的拂过女人的眉眼,最终还是放回了抽屉里,“把人找到过后就通知池家,池晟会亲自派人过来接。”
  “我知道了。”顾瑾易如释重负的踏出书房。
  ……
  顾琛易与林瑜晚出院的日子是在一周后的午后,接近顾家二少大婚的日子也所剩不到三天,各大报社对于顾家最不好掌控的顾二少婚礼现场甚是期待,甚至于三日前就开始撒网藏匿在顾、徐两家大宅外。
  只是今天徐家大宅似乎不同于往日的平静,记者也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刘家刘启大将的车竟然出现在徐家大宅外,整个京城的军事新闻记者都知道顾家与刘家之间的恩怨,那全然就是两个派别的对峙点,一个主和派,一个主战派,一个想要和平世界和平天下,一个却是唯恐天下不乱,总是寻着机会制造矛盾点,让平静的权势中心动荡不安。
  徐家老爷子不明白刘启的登门所为何事,只不过念及对方的身份,立刻派人开门迎接。
  林瑜晚是昨晚上秘密就住进了徐家,正站着卧室内俯瞰着院子里浩浩荡荡出现的一群人。
  隔壁屋子里,徐濛冉当然一早便注意到徐家的不平静风波是因为谁,走在人群最前的那个男人,她化成灰都能嗅到他身上的那股味道。
  恍若心有灵犀,刘煜抬头往着别墅三楼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瞧着站在窗前面无表情凝望自己的女人,急忙的移开目光。
  徐老爷子站在大厅前,对着来人合了合手掌,道:“没想到刘将军竟然愿意莅临寒舍,真是我徐家的荣幸,备茶。”
  刘启率先入门,笑道:“我也是老糊涂了,全然没有注意到小子的那点小心思。”
  徐老爷子有种不祥预感,却又不敢挑明,迎合道:“我听说了刘将军的侄子也算是人中龙凤,今日一瞧,果真比电视里更加英气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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