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是。”时光挺胸抬头敬礼，电梯门终于在眼前缓缓关上。
电梯往下，数字倒数，时光吐出一口长气，松下了挺直的脊背。
虽然有些累，但是这一天值得了。
回到学校天已经华灯初上，道路两边的灯光朦朦胧胧，将人的影子分成了数不清的深深浅浅的线条，时光一路走的轻快，特意绕到校内的超市买了一包方便面和两根火腿肠，出来的时候就见到懒洋洋的尚弘迎面走来。
两人一个照面，时光顿时想起学校里还有这么一个大敌。眼看着尚弘站定了脚等着自己过去，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虽然时光不太喜欢打架，但是也不能人前的输了面子，于是抬高了几分下巴，迎了上去。
双方在马路上站定，尚弘先开了口：“以后离田思雨远点。”
时光失笑：“立场都是什么时候变的？上次见你们一起都还是一副心虚的模样。”
尚弘蹙眉：“田思雨说根本没答应和你在一起，都是你天天缠着她。”
时光没想到原本该在田思雨出名后的传言现在就听见了，不得不想这话可能真是田思雨对别人说，可事实上他确实无话可说，谁叫曾经的自己真的是天天缠着田思雨的呢？虽然这么想，但是话得问清楚，“还有呢？除了这些她就说这些？”
尚弘没想到时光会反问自己，一时语咽。
“呵，确实我缠着她，所以我给她打热水，帮她打饭，帮她背笔记，陪她出去逛街，陪她看电影，看电视剧，吃不完的冰淇淋给我吃，生理期的时候还让我帮她买卫生巾。”时光掰着手指头数，笑了，“一时间也就想到这些吧，以后这些重任就交给你了，谢谢了啊兄弟。”
“你什么意思。”尚弘沉了脸，怎么想都不是味，一把扯住了时光手臂，怒瞪，“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时光这次彻底乐了，摊开手耸肩：“哥们儿，我说了我退出了，你还有什么好气的？以后我看见你和田思雨在一起，我绕道走可以不？”
尚弘蹙眉。
时光肩膀一提，把衣服从尚弘的爪子下扯了出来，并指贴着额头对着尚弘高兴地道了个别，步伐轻快地走了。看在别人眼里，这是甩掉了多大一个麻烦啊，才那么开心。
尚弘站在原地，愣了一会才终于品过味来。虽说有眼睛的都看见是时光缠着田思雨，可是有些事可不光是缠着的问题，那已经是到了男朋友的程度了。女神投进自己怀里是件好事，但是他现在却觉得心塞塞的想打人啊！
第二天一早，时光就找到了教授请假，教授拿着剧组开的证明蹙紧了眉头看向了时光：“怎么是上川啊？最近开拍的剧那么多，你怎么选的这部戏？你也知道国内国情的吧，仙侠剧播出很困难，说不定你到毕业都看不到自己的作品。就这样你还要拍。”
时光点头。
教授捏着证明看了好几眼，还是没忍住又劝了时光好几句。在他心里，时光是个比较有前途的学生，戏感很不错，又有艺能天赋，反应灵活，人来疯的性格非常适合在如今的影视圈发展，再加上长得又帅又有特点，只要路走好了，大火不敢说，但是在娱乐圈里分到一口饭是绝对没问题的。可是影视圈那地方瞬息万变，毕业后如果没有好的作品就贸然的闯进去，说不得也就是个泯然大众，倒是《大刀王强》里面有两个角色他一直觉得挺适合时光，可惜时光却给他交了《上川》的证明。
教授苦口婆心，时光油盐不进，最后教授肝火一冒就放牛吃草了。
不过临走前，教授说：“这一学期就要结束了，校庆的时候还有一次期末表演，你别忘记了。”
时光点头，然后眼睛一亮，问：“是合演独演？”
“最好合演，除非你有更好的台本。”
时光点头：“我当然合演了。”
教授摇着头笑，脑袋里还是时光临走前那一张亮堂的笑脸，暗自琢磨着今年的表演考试不出意外又是时光和田思雨凑一对吧。
剧组还在筹备，没有那么快开拍，时光在学校乖乖待了几天，果然教授宣布表演考试，让大家自由组合。早有准备的时光正想着怎么说服楼湛和自己组队，就见到田思雨飘过来的视线。
从第一年开始，时光一直和田思雨搭档表演，每一次都能交出个漂亮的答卷获得满堂喝彩。说实在话，要不是他和田思雨确实默契，也不会给他两个人在一起能成的错觉。
当然，今年时光的目标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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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和我一起！？”
尖锐的声音惊扰了来往的学生，纷纷看了过来。时光挪了挪身子，将自己的脸移到了树荫的下面，意兴阑珊的看着田思雨激动到涨红的脸，点了下头。
“为什么？”田思雨瞪圆了眼，眼底都是不可置信的怒气，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邀请竟然会被眼前的人拒绝。这个人可是时光啊！她可是田思雨啊！竟然有一天时光会拒绝她田思雨！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时光抿着嘴笑，真的不太想解释，他就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凭什么能在劈腿后再理直气壮的找他，这种脑回路是公主病啊，还是缺乏社会常识啊？
田思雨等了三秒，显然到了极限，眼底浮出一股好似委屈至极实际是气到极致的泪水，娇嗔一声：“你别后悔！”
时光看着田思雨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离开的背影，那娇好的线条在树荫斑驳的光线下确实无懈可击。田思雨无论是从长相、身材和气质其实都是值得被人高高捧起的女人，可惜就是被捧的太高了，入眼所及的视野里已经看不到他们这些人了，所以永远都是高高在上，施舍一般的对待这每一个围绕在她身边的人。
田思雨离开后，时光又回到了食堂，午饭吃了一半就被田思雨叫了出去，现在满嘴都还弥漫着红烧肉的甜咸味，他现在可是天天在锻炼，天知道那些入口即化的大肥肉在他眼里已经变成了珍馐一样的存在啊！
高高兴兴的吃完餐盘里的大肉块，然后时光一抹嘴，深呼吸了一口气，用着上战场的勇气往食堂的一处走了过去。
就在视野的尽头，楼湛就坐在窗户边的座位上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他的神情很平静，午时的阳光穿透树枝斑驳的落在楼湛的脸上，微微歪着的头透出一股子懒洋洋的味道。面前餐盘里的饭去了一半，闭合咀嚼的嘴唇微微翕动，饭和菜壁垒分明地分开在两侧，就像他与人格格不入的氛围将他周围一圈隔出了单独的空间，细枝末节的小小习惯透露出了他良好的教养。
时光一路走来，并不意外有几个女孩在偷偷打量着楼湛，眼底的倾慕明显的几乎露骨。
在走进那个特殊空间的瞬间时光犹豫了一下，然后选择坐在了楼湛的对面。
楼湛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将筷子放下，嘴唇咀嚼的速度明显的加快，然后喉结出现了下滑的动作。
时光笑眯眯地倾身，敲了下桌子：“楼湛，期末表演考试和我组队吧，我有个好剧本，绝对能帮咱们拿下第一。”
第14章 应酬x对戏
“期末表演考试和我组队吧，我有个好剧本，绝对能帮咱们拿下第一。”
楼湛思考了一下，视线落在了时光空空的手上：“给我看剧本。”
“再过两天，等我写出来。”
楼湛的眉梢扬了一瞬，然后将筷子轻轻的放下，面无表情地看着时光。
时光也觉得自己贸贸然的开口早了一点，可他也怕楼湛被人抢走了啊！记得上一辈子楼湛也是和人搭档表演的，谁知道自己开口晚了还能不能请到了人了。见楼湛一副没剧本都免谈的表情，急忙说道：“明天，明天我就给你看，你绝对会满意，千万别答应别人啊，我保证你不会后悔。”
楼湛想了想，点头。面对自己的期末作业还是难免多嘴说了一句：“具体什么样的剧情。”
“明天你就知道了。”时光卖了个关子。
吃过饭，时光午觉都没睡就急忙写剧本，剧本的方向已经定了，毕竟他上辈子就表演过，只是这次和他搭档的是楼湛，他必须抛出足够诱人的糕点，才能吸引楼湛选择自己。
田思雨回到寝室里趴在桌子上生了半天的闷气，谁劝都没用，等到大家都上床准备午休，田思雨突然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安静的房间里就听她说道：“是我，记得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吗？我决定和你一起表演，我需要的角色要性格张扬外放一些，台词不少于三十句，对了，最好是现代的，教授们不喜欢古代剧，哦，还有，加一点跳舞的内容，我最近学了个新舞蹈很不错，可以帮我们加不少分，我明天跳给你看，剧本尽快拿出来，大后天可以吧，我还得看看呢……”
尚弘正盘着腿坐在椅子上，一手握着鼠标，一手拿着手机，电脑屏幕里播放着最新一期的综艺节目，田思雨在电话里噼里啪啦的一大堆要求让他愣了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尚弘？还在吗？”
“呃，在的。”尚弘应了一声。
“就先这样，咱们下午再碰一下吧，三点在我们楼下。”
尚弘看了眼窗户外面，炙热的光线烤的建筑物都扭曲了，他实在不想出去，却又找不到理由拒绝。
田思雨一口气说完，显然了却了心里大事，语气柔软了下来：“那么我挂了，下午见。”
“嘟嘟嘟……”话筒里传出了忙音，尚弘目瞪口呆地看着渐渐黑下的屏幕，然后眉心微微蹙紧，将手机丢在了桌子上。
晚上时光接到了汪菲的电话，说是前期筹备终于告一段落了，剧组成员聚餐庆祝，地点距离他们学校很近，希望他过去一趟。
时光赶到的时候饭菜都已经上了桌，大厅里五张桌子坐了满满当当的人，只有导演那桌相对的宽松一些。汪菲就坐在那桌上，远远见到时光就招手让他过去，好在这次聚餐几乎没有演员，时光坐在导演桌上也没引起什么猜忌排挤。
“抱歉来晚了，先敬大家三杯，感谢曾导、刘导、于导、张哥、天哥和菲姐给我机会加入这个剧组，我一定认真拍好自己的角色，也希望大家不吝指导，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时光并不惧场，上一辈子为了讨个角色他喝多了应酬酒，虽然很多都是白用功，但是他却学了一手很有用的酒桌文化，阿谀奉承这种事当初他做不来，不代表现在自己做不来，落座之后他就收肠刮肚的想出一些有意思的话题，硬是将整个酒桌的气氛炒得空前热闹。
曾建修给汪菲面子，对时光也算是和颜悦色，再见到时光喝酒爽快，人前一派落落大方的举止顿时更是和了他的心意，看向时光的目光也终于多了几分认同。
酒过三巡，聚餐结束，剧组上面一层的小领导们打算开二轮，时光竟然也受到了邀请，还是曾建修亲口邀请，时光自然忙不迭的应下了。
其实曾建修这人并不难相处，最喜欢左右逢源和稀泥，这些从他的拍摄风格和选角等方面都能看出来，他在自己片子上的坚持并不多。但是并不代表他就真喜欢任人揉捏，那些硬塞进来的演员在他心里是个什么地位可想而知，几乎都没有过第二次的合作。但是时光今天酒桌的表现却让他觉得满意，演技先不论，性格大方外向，不像那些才出校园的科班生那样怯怯不安、要不就是自视甚高，时光此刻的表现总归是合了他的眼缘了，认为以后的应酬这小子总是可以带出来遛遛的人。
本来以为开二轮是要去ktv唱唱歌找个小妹玩玩之类的，没成想他们去了茶楼，开了三个包间，竟然搓起了麻将。时光其实上辈子就挺喜欢打麻将，可惜一看他们是以一百大洋为单位的进出就蔫了。
“时光，你和他们凑一桌去，他们玩的小。”曾建修真不是故意为难人，也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时光还是个在校生，可是人都叫过来了总不能让人在旁边看着，于是手指一划，点了几个人凑上了一桌。
虽然说是打得小，可满牌也是一百八的分量，时光全身上下就三百块钱，坐在椅子上的时候脚都在抖，打得可谓是注意力空前的集中。
不过打了三两把之后，时光心里蹦着的弦松了下来，这一桌上除了上家稍微会打一点以外，剩余的两个都是凑数的，算牌都不用说了，就连自己听了哪些牌都看不全，就这水准，他一边上网一边打都不会输！
打到凌晨一点，曾建修那边的牌局总算散了，推门进来的时候笑问：“战果怎么样了？”
“时光赢了点。”其中一名长得老实巴交的副导演说，“年轻人就是好，脑子反应快，还让我们手下留情呢，最后把我们的钱赚走了。”话是这么说，但是他笑呵呵的模样可看不出来生气。
时光讪讪的笑，其实他也就客客气气的赢了四百多点，让桌上的人既不心疼也打的满足，这样的打法不但不爽，还累得他脑袋仁钝疼，但是闻言也只能笑道：“大家手下留情，赢了点，要不我请大家吃烤串。”
当即就有人拍手附和：“好，我正好肚子饿了，也不知道哪家的烤串那个香啊，顺着空调都钻进来了，馋死我了！”
“哎呦，我还以为就我这样呢，都没好意思说。”时光适时揉了揉胃，笑开了嘴角。
曾建修看了一圈大家都很开心的表情，而且落在时光身上的善意视线明显多了，这让曾建修对时光的印象更好了，像是为表达亲近他拍了拍时光的肩膀：“哪用得着你花钱，你那点钱还不够买两套衣服呢，我今天赢钱了，我请大家去烧烤城吃一顿。”
“曾导万岁！”时光超级捧场的跳了起来。
大家见时光这样也纷纷笑了。真是意外之喜，通常来说像他这样的科班生相处起来其实很麻烦，尤其是外在条件非常好的有点儿后台的科班生，随便说点什么都可能被扭曲，动不动就觉得自己是个角儿，要是事情没按照心里想得去发展就认为自己怀才不遇了。可问题是谁不是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上来的，多年的媳妇儿熬成了婆，谁不喜欢被人捧着护着，作为后辈谦虚一点又能怎么样？
事实上除了曾建修外，就连那天晚上在场的副导演都以为时光是汪菲的人，后台算不上多大，但是在剧组里也不是能够随便任人揉捏的小角色。
时光在吃串的时候被一群人哄着喝了不少酒，他也不生气，该喝的时候喝，该推酒的时候推酒，从头到尾都是笑眯眯的一副直爽的模样，心里还高兴着果然重活一次就不一样了，来自别人的善意和亲近他感受的真真切切，倒是压根没往自己有小后台上面想。
当然，时光那种被压迫后极度渴望翻身的小人物还是有着自己敏锐的直觉，很清楚的知道曾导的大腿是要抱的，但是汪姐的小腿也不能松开。这样的想法一直到他听说了汪菲的身份后，不由万分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
时光这天喝醉了，晚上在附近的酒店住了一晚上，睡得天昏地暗，直到又一个夜幕降临才想起自己答应楼湛的事。
于是，当楼湛看过时光给他的剧本的之后，轻轻的将剧本放在了交叠的腿上，他微抬着下巴，目光如炬地扫过时光脸上的每一处角落，懒洋洋却不失优雅的姿态，再配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几乎没有透出丝毫的情绪，可是时光却依旧感觉自己的后脖子凉了一瞬。
“剧本这种东西只是一个框架，”时光小心地斟酌了一番，选择拉过椅子坐在了楼湛的对面，满眼认真地说道，“但是灵魂却是来自我们的表演，如何去演绎，尽可能演绎出快乐、悲伤，并让观众感同身受，才是我们应该做地。”
楼湛垂眸，扫了一眼只有一页纸的剧本，然后抬头看向时光：“所谓框架也有限度吧？”
时光的脸色一涨，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义愤填膺地点了点剧本：“哪里只有一个框架，至少角色设定和剧情梗概都写了吧？甚至连几个场景我都特别分开写了！”
“……”楼湛沉默了。
时光想着对方在心里咒骂自己强持夺理的可能性，也有些汗颜了，其实他还有不少细节方面的设定，可是实在来不及写了，只能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准备发挥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楼湛。
他指着其中一句话说：“比如这里，我按开门铃见到你之后可以有很多的表现，我可以抛媚眼，可以唱歌，也可以跳舞，就算是我一进门就扑在地上抱你的大腿说我怀了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始乱终弃，什么什么的都是包袱啊！咱华国十三亿人口的笑点不好抓，可咱们学校几千个学生的g点还是好踩的嘛……”
说完，时光观察着楼湛的脸色，谄媚笑道：“您看，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时光：“我怀了你的孩子！”
楼湛：“真的吗，我我我，太高兴了！”
忠犬攻。
时光：“我怀了你的孩子！”
楼湛：“现在开始给我躺在床上，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动！”
霸道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