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我有未婚夫了。」钟爵沂说。
  袁咏旻静静跟钟爵沂双眼胶着几秒后，轻轻点两下头。
  事实上他们现在并肩坐在这，只是并肩坐在这罢了。没什么奇怪的、没有可疑之处，有时候心里有数没错，只要没有口头上承认，他们都不是对方的谁。
  反正我跟方冀莛还不是很爱互撩一下，难道我们是爱上彼此吗？今天钟爵沂赴约就是这样而已。就像当时我跟方冀莛也一拍即合还老天天腻在一起彼此手来脚去搞得我们也像在暧昧。
  交个朋友而已。
  闲聊而已。
  可是袁咏旻听到方冀莛交女朋友时并不难过。
  「黄昏之恋吗？」袁咏旻问，觉得自己表现绝佳，一点失态都没有，自然稳重到可以拿最佳女主角奖，即使心在抽筋。
  钟爵沂掺点苦涩的笑一声回：「是呀。在长青联谊上认识到的。」她难以言喻心情，更加赏识袁咏旻的幽默风度让气氛没有因为那句变得很糟。
  但即使这是命运，她始终当不了坏人。
  不能再当一次坏人。
  叁人的世界总有一个要受伤、一个要负罪、剩下的那一个得到幸福。蒋杰曾经说过他妹妹是得到幸福的那一个，既然蒋杰的妹妹是得到幸福的那一个，袁咏旻也要是。
  把幸福留给心仪的女孩吧。
  袁咏旻露齿笑了出来，这应该是她有点天的地方吧。老实说在她心里还是比较讶异钟爵沂愿意配合她瞎聊，毕竟钟爵沂看起来就不是这样的女人。
  袁咏旻这女人有点孩子性。
  「我好姊妹的奶奶最近一头热在长青联谊上。」指方冀莛。好姊妹就是要拿来利用成话题，把她私事全部托盘而出。「日子过得跟青少女没两样，我跟她已经好几次去酒吧把醉醺醺的奶奶接回家，奶奶玩得真疯。」
  钟爵沂笑了出来觉得有趣说：「几岁的奶奶了？这样喝不担心有高血压或肝的问题吗？」
  「医生才想到要去担心这种事。」
  钟爵沂脸红一下，袁咏旻偷笑出来，想不到钟医生也有傻傻愣愣的可爱样呀。
  「其实不是医生才会想到这边……」是我。唉。我真无趣呢。
  「难道你没这样过吗？」
  钟爵沂挑挑双眉说：「我的家教非常严格，我……还真的没有这样过。」
  「喔……也不是很逊毙的事呀。人生七十也能开始，看看奶奶都六十八岁了也是这样玩。」
  「我也没遗憾这种事，只是觉得刚刚说的话……显得有点古板扫兴。」
  「才不会呢。奶奶确实要注意身体，她酒后老喊着会四肢痠痛无力。」
  「是吗？要不要让她来让我看看？若喝了酒就会四肢痠痛无力的话，问题可能不会太简单唷。可能是经络受阻发出的讯号，不及早治疗的话会破坏到神经传导功能系统，最终造成神经坏死。」
  「你这样跟老奶奶说这些不怕她心脏病发吓死喔？」
  「让我来替她治疗调理，好让她能玩尽兴点呀。」
  我怎么可以到此时此刻才发现当中医师的女人好处多到一个翻？好像交个医生女友还能够长生不老似的。可惜她有男人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所以这或多或少是袁咏旻能不失态的地方吧。反正她早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你关心我的身体就好了。」袁咏旻继续撩呗。撩又不犯法。这不算介入吧？算的话，她真被我撩到也是因为她比较爱我，那个什么未婚夫的闪边去吧。
  我个性真的好差唷！
  钟爵沂笑了一下，旋即歛下不少嘴角推一下眼镜回：「嗯。我是关心。」
  没看着她的袁咏旻咬住下唇，喜上眉梢的看来鬼灵精怪又不失羞涩腼腆让钟爵沂目不转睛，可爱俏丽的一个女孩。
  「所以……嗯……未婚夫的话，什么时候要结婚？」袁咏旻问。
  这问题让钟爵沂的表情又摆回去，她饮一口奶茶后口气淡淡又生硬回：「半年后。」
  「你为什么……有点情非得已的感觉？」袁咏旻口气谨慎问。
  钟爵沂微张开唇似乎要开口说什么却只是吸一口气后又闭上嘴，袁咏旻微蹙眉头疑惑看着钟爵沂欲言又止模样，她可没想什么呀！只是把看到的提出来，她千真万确看到钟爵沂回答时心绪转变的挺诡异，口气相当冷淡生硬，不可能是自己给她被逼迫的感觉吧？不想回答就不要回答啊。
  「有吗？」最后钟爵沂这么回，看到袁咏旻用狐疑双眼斜睨她，钟爵沂揪一边鼻翼说：「本来也没有什么情非得已……」
  「本来？」
  钟爵沂把嘴角挤到一边，微微苦恼模样让袁咏旻觉得可爱死了！美女苦恼的样子最迷人，真希望我能是个让她松开眉头顺便替她松开内衣的那个人……想到自己不太有机会松开钟爵沂的内衣换袁咏旻要苦恼了。
  「你公司总经理还有对你说出失礼的话吗？」钟爵沂很明显转话题。
  袁咏旻不晓得该不该瞪钟爵沂，起码钟爵沂这问题是挺在乎的语气，因此她放过钟爵沂避开问题的心情晴朗回：「他是还不至于在言语上超过，就是眼神令人不舒服，可是我觉得自己这样也不太好，既然就是得抛头露面的话，便是要试着去忍受轻浮眼光吧。我无法避免碰到用有色眼光看我的人，难道我要因为这样不工作或不出门了吗？」
  钟爵沂静静思考一下后说：「看来你在这方面的经历丰富。」
  「嗯？」
  「会这么敏感，我想多少是因为从小对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吧？」
  「这也能被你说对……难道你跟我有同样经验！？」
  「没，可是我朋友──你上次在弯管酒吧见到的──从小到大对这方面相当困扰，她老是被跟踪、各种性骚扰都遇过，有男有女的。她因此很敏感，看太多那种眼神了，虽然没有证据，也能凭经验猜着十之八九不怀好意看她。」
  「从哪时候开始的？」
  「国中。」
  「我也是！」袁咏旻露出快哭的表情说，虽然她并不孤单，意思是身边有相信她的人，方冀莛跟小森，但遇到方冀莛以前知不知道她过得多不好？没人要相信她，甚至还有几个觉得她自恋臭美。
  其实连施莉宁……也不相信她。
  「因为你发育比较好吗？」钟爵沂问。
  「是吧。跟同龄比起来，我身材太超龄了，声音又很好听……」
  「孟铃也是，你那天也看见了，她从国中就是前凸后翘、玲珑有緻的成熟女人身材。」
  「对，而我有D罩杯，挺有存在感。」袁咏旻耸个肩膀说：「高中时班上男孩们还票选班上会让人性幻想的女同学是谁？我高票当选，每个男孩写的原因不外乎都是我胸部大、声线温柔引人遐想，有些写得更令人厌恶。」
  「你没跟家长或师长说吗？这行为未免太过份了！」钟爵沂忿忿说。
  「呃……家长先撇掉，你真的相信老师会替你解决这种事？」袁咏旻讶异看着钟爵沂。
  「老师当然会啊。也是他们该做的。」
  「喔……你可能遇到好老师，或者是……你是得宠的学生？」钟爵沂双眼有点空白的眨眼不明白袁咏旻意思，袁咏旻很快了解她的人生路程跟钟爵沂非常不同。「我没有要把老师拉黑成这样，但我没有那么幸运遇到好老师，我们班导很烂。而且……我读的是出了名的烂学校……师资应该跟你的差非常多……」
  钟爵沂咬了咬牙根，她明白袁咏旻的意思了，向来她很讨厌听到类似的话，就是一些医生都是住在白色象牙塔的不食人间烟火，但遇到袁咏旻让她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是医生世家，从小就是读师资最好的名校再进入父母理想中的医学院。儘管家教非常严格令她有几度喘不过气，也是提供她最好的学习环境。
  她身边都是只要认真读书就好的朋友与同学，大家都是为了学业烦恼，没再烦恼其他事了，儘管这够令人头大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袁咏旻发现这样讲好像太类似仇富之类的言词赶忙解释：「只是纯粹向你陈述事实，我们学校师资也是出了名的烂，是那种会想方设法去招聘学霸来增加学校光环，也只对在校成绩比较好的特别照顾，像我们这种无法替学校吸引新生的蠢蛋，未来随便看要死路边还是水沟里他们才不在乎。我们学校大部分学生也只是进去混文凭，不叁不四、没个正经的多如牛毛。」
  钟爵沂点点头后说：「不表示他们对于你同学的性别歧视行为就该睁隻眼闭隻眼。」
  「别介意那些了……都过去了。」
  「但这造成你的阴影难道不是吗？好吧。家人呢？不会连家人都不在乎吧？」钟爵沂看到袁咏旻只是挑高高双眉一脸没什么好说的表情而叹了声：「天啊……」
  袁咏旻突然发现跟钟爵沂相形之下是一个滚泥巴垃圾吃、垃圾大；一个滚金沙吃金沙长大的。
  结果都是挺健康长大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