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悟

  井世界，第五层，逆塔。
  暴君摆弄着白雾打造出的那些破铜烂铁，看着一旁睡大觉的白雾……觉得颇为奇怪。
  白雾哈欠连天，眼袋都有了，熬夜熬的。
  这是白雾看完高塔之主手书消息后的第五天。
  在所有人都在思念他，所有人为了迎战扭曲之主而有所准备的时候……
  白雾在不断的研究七罪武器。
  第一天，他开始照着图纸设计。
  他手里已经有了傲慢和贪婪，所以工程量不大，只剩下五件物品。
  而逆塔上层，有足够多的原材料，这还不是随随便便？
  白雾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打开的图纸的瞬间，傻眼了。
  要倾注情绪和扭曲，将不同的情绪按照不同配比来配制……
  这让白雾一愣，这是在炼丹吗？
  还有成分配比？
  情绪提炼？
  他完全无法理解，虽然怀疑这一切是暴君这个翻译的锅，但他没有证据。
  不过暴君也不会在这种事情开玩笑。
  于是接下来的第二三四天，白雾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
  但他琢磨不出所以然来。
  现在是第五天，说来很奇怪，如今的白雾，已然是井四和阿尔法之下的独一档。
  但他的体力却消耗的异常快。
  确切来说，不是体力，而是精力。
  当凝视那些图纸的时候，白雾就感觉到疲倦无比。
  那些晦涩的文字，没有任何批注，眼里的普雷尔之眼，也无法呈现出备注。
  但它们的确在白雾的脑海里，形成了某种极为初始的萌芽印象。
  他看的越是久，萌芽的东西就生长的越快。
  第五天，白雾扛不住了，呼呼睡去。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自己不再有躯体，而是变成了一股意志。
  世界在他眼里，就是他的影子。
  这个梦让白雾有些困惑，但梦中那种玄妙的感觉，让白雾又有些贪恋。
  暴君呢，在这些天颇为无聊，负责给白雾搬运材料，负责冶炼。
  白雾倒是真的按照自己想法，去试着做一些兵器，但都是破烂。
  偶尔有一些带有特殊能力的武器，也离七宗罪差了很远。
  白雾很不舒服，觉得这样太慢了。
  但他并不知道，当年的高塔之主，制造七罪武器，用时单位按年来算。
  他看不懂归看不懂，可脑海里，却已经有了一些概念。
  第六天清晨，白雾醒来后，发现身体萦绕着某种淡黄色的气息。
  赤红色的代表愤怒，蓝色代表悲伤，紫色代表恐惧。
  在这之前，白雾可以同时掌控几种情绪，可以同时在战斗中，用出两种或两种以上的力量。
  但现在……多出了第四种。
  他觉得自己现在很焦虑。
  于是将其定义为焦虑。
  “这或许是三种情绪开始相互融合的结果？”
  因为母亲的缘故，白雾对情绪的感知极为敏锐。
  短短的几天时间，他竟然能够做到简单的融合。
  只是这是无意识的行为，就像是有人随手画画，在纸上乱涂鸦，然后竟然画的颇有抽象艺术感。
  第六天……创作失败。
  虽然略微有一些进步，但就连白雾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第六天夜里，白雾看不下去图纸了，凝视那些图纸，发现瞌睡欲望越来越浓烈。
  简直跟唐景要对自己降神一样。
  于是白雾决定看看序列协议。
  序列协议同样是极为复杂的东西。
  但或许是因为七罪图纸看多了的缘故，他现在觉得序列协议竟然有一种奇特的美感……
  不再是完全看不懂。
  其实前几天就有了这种感觉，但隐约间，白雾认为这种感觉在加深。
  第八天夜晚。
  白雾打造出了第一个真正按照自己心意寄灵物品。
  他在下午的时候，太过犯困，睡着了。
  下午的那个梦里，白雾仿佛看到了源力量线条的流动。
  听到了情绪交织的乐章。
  他的双耳与双眼，都仿佛能够感知到更高维度的东西。
  于是晚上……白雾开始照着嫉妒大剑设计武器。
  可想而知，设计失败了……
  他做出了一把大剑，但这把大剑，却具备了一个寄灵能力——
  逆伤。
  挥舞大剑，不会对人造成伤害，反而会造成某种治疗效果。
  看起来很离谱，可只要用得好，说不定也有奇效。
  但这把武器，被白雾当做垃圾处理了。
  “情绪配比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说起来，这就是寄灵的本质么？我忽然想起来，当初腕表寄灵的时候……普雷尔之眼说了一句话，说是它不甘于寂寞。”
  “这是在暗示，其实寄灵，算是物品本身的情绪反馈么？”
  “扭曲的世界里，死物也会有情绪反馈？不对……”
  “寄灵的规则，是必须贴近人类。所以极有可能，这种情绪反馈，是来自于人……”
  “当时但我，不想队长死在航班上，也不想自己每次都是被拯救那一个……”
  “不过这东西应该多少看点运气……”
  “有点意思。”
  第九天。
  在前一天基础上，白雾略微有了进步。
  他做出了好几件和七罪无关的寄灵物品。
  虽然隐约掌握到了关键，但白雾发现，自己能够做出来这种物品，主要还是因为材质……
  逆塔里储存的那些黑色方锥物质，似乎特别容易与人类情绪产生反应。
  而现实世界里就不一样了。
  所以某种意义来说，自己也不算掌握了能让物品百分百寄灵的办法。
  就好像十天的时候，白雾拿出了他心心念念的锅……
  但锅，他无从下手。
  现在的白雾，其锻造能力，已经在黑金岛昔日的干部铁匠之上。
  他制造的道具，已经具备了一些实战功能。
  但即便如此……还是没有办法让锅寄灵。
  “真是难受啊，对着这狗东西浪费了一天时间。”
  弥足珍贵的一天时间，全部花在了如何让锅寄灵这件事上。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这口锅，它就是不寄灵。
  第十一天，白雾心思继续回到了锻造七罪和序列协议上。
  侧重于序列协议，因为这一天，白雾发现了很有趣的现象。
  再次翻看井四的序列协议……白雾发现自己好像能够看懂一些了。
  因果，生死，时空，精神力……
  这些能力仿佛有了各自的颜色，在组成一些虽然不懂含义，但颇具美感的图案。
  这些图案如同古代的阵法一样复杂，却具备一种数学上的几何美感。
  此时的白雾，眼里看到的序列协议，已经和第一次看到时完全不同。
  “真有趣。”
  白雾精神了些。
  他试着去扰动序列协议里，呈现在眼里的那些颜色。
  但稍微去触碰，就感觉到它们原本颇具美感的排布，被彻底打乱。
  白雾有些遗憾，只能关上序列协议，等后面在看。
  而关于锻造七罪上，他也有了新的突破。
  上一次锻造出了能够制造负伤害的武器，但之所以报废掉，是因为数值有问题。
  这一次，他可以试着让数值变得更符合预期。
  也就是“技能等级”提高了。
  做出这把武器后，白雾觉得离打造七罪还是很遥远，但似乎……有了希望。
  他此前可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还能锻造神兵。
  要知道在这之前，只有阿尔法和高塔之主能做到。
  第十三天。
  平平无奇的一天。这一天白雾没有任何突破。
  仿佛陷入了某种困境里。
  但一旁不断阅读各种典籍解闷的暴君，发现了一件事。
  白雾睡的越来越少。
  换言之，白雾看图纸，精神力消耗越来越少，又或者是白雾的精神力总量在越来越高。
  暴君很诧异，第一天的白雾，看了几分钟就开始打哈欠。
  以至于暴君觉得，当时的白雾要是想要制作七罪，恐怕得耗费数十年……
  那个时候的人间，怕早已是扭曲的炼狱。
  但现在的白雾，竟然可以看一整宿。
  这意味着白雾的精神力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提升。
  或者说白雾对精神力的把控，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提升。
  这才第几天啊？
  暴君震撼于白雾的成长，白雾自己都察觉不到。
  现在的白雾无比专注。
  什么扭曲之战，什么战友挚友，什么世界浩劫……
  都渐渐不在他脑海里占有位置。
  这个世界很少有白雾需要专注的东西，大多东西他一学就会。
  有白雾自身的缘故，也有父母基因的缘故。
  总之，半成品白雾很少体验过学习的乐趣，只有学习的无聊。
  看起来就像个学渣，但事实上只是因为对他来说一切太简单。
  就像那些白远让他玩的游戏，说是对未来报以荒诞的想象力，但白雾往往会因为游戏过于简单而失去乐趣。
  这一次不一样。
  他终于遇到了让他学不会看不懂参不透的东西。
  于是白雾展现出了强大的学习天赋——专注。
  第十四天。
  和第十三天一样，白雾没有参悟，他这次不再是看着序列协议，而是看着七罪图纸。
  暴君没有觉得有啥值得一提的。
  但到了第十五天，他发现自己连续几次回头，白雾仿佛入定了一样，就在那坐着……一动不动。
  直到深夜，白雾也没有变化。
  这个时候暴君有点担心了。
  第十六天，第十七天……
  从第十四天到第十七天，白雾始终没有动过。
  可白雾的周围……越来越多奇怪颜色的气息浮现。
  最开始的红蓝紫自是不提，到后来，还出现不少奇怪的颜色，被五颜六色包裹着的白雾，双目满是血丝。
  现在的白雾，就像是被“榨干”了一样。
  如果不是白雾的血肉还在，暴君甚至以为白雾又施展出了“领域”。
  他看着实在是太虚弱了。
  但又有一种病态的亢奋。
  终于，第十八天的时候，白雾咳出了一口血，眼耳口鼻都在溢血。
  噗通一声，端坐着保持一个姿势好几天的白雾……猛然倒地。
  白雾当然不至于看一个东西把自己给看死了。
  暴君发现，白雾的疲倦积累程度已经到了一个足以猝死十次的程度。
  但他就是没有闭眼睛。
  如今终于承受不住了，白雾脸上的表情明显是遗憾。
  那些围绕在白雾身边的，黑色，白色，绿色，橙色，棕色的气息……开始慢慢消散。
  暴君不知道白雾领悟到了哪一步……但他感觉到，这个状态的白雾，能够解开一切晦涩的东西。
  白雾沉沉睡去。
  这一睡，直接到第二十三天才醒来。醒来之后的白雾，却也不见精神充沛的样子。
  白雾一语不发，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
  他不再专注于某一件事物。
  这一次，白雾开始一心二用，序列协议，七罪图纸，他开始同时研究。
  在其他球体建筑里，暴君在无聊时间，也会翻阅一些典籍。
  算是帮助白雾领悟一些东西，但是所有关于七罪武器和序列协议的记载里……
  都只是提到了一个东西——当你凝视扭曲的时候，不要去理解它，去感受它。
  而据记载，高塔之主创造这些兵器，用了二十九年。
  至于扭曲之主阿尔法，那就耗时更久了，受了逆维影响，让阿尔法用了数百年。
  但就算不受逆维影响，恐怕也会耗费上百年。
  所以这件事……其实没有站在前人肩膀上一说。
  因为前人无法留下任何有用的“技巧”。
  只有靠白雾自己领悟。
  所以暴君很想劝劝白雾，不要操之过急。
  最好先领悟一样，再去领悟另一样。
  但当暴君准备劝说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在白雾的周围，源力量与各种颜色的情绪混合在一起，交织成了一种奇特到底图案。
  这些图案，正是白雾在序列协议里看到的，以及在七罪图纸里感知到的。
  熔炉忽然有了反应。
  那些奇特的黑色水晶一样的材质，慢慢漂浮起来。
  世界在白雾的眼里，仿佛成了无数的颗粒……
  起初白雾无法操控它们，仿佛总是差一种东西。
  差一种媒介。
  但当他将领悟序列的思路，转换到打造七罪的思路时，一切仿佛有了化学反应。
  那些无法操控的颗粒，似乎可以按照他的意志拼合。
  七罪图纸，也在眼里变得有了纹路和架构。
  他失败了二十二天，在前二十二天，似乎没有任何成果。
  但第二十三天的白雾，忽然间进入了一种强大的顿悟状态。
  白雾的身上，似乎也有了一种超然的力量。
  来自于序列协议。
  仿佛两个困扰他的难题，在他将两个难题原本的思路对换之后，瞬间解开！
  暴君竟然感觉到有一丝紧张。
  他预计白雾不可能这么快打造出第一把七罪，这才多少天？
  人类怎么可能和高维文明相比？还是说……白雾真的是一个与扭曲极为契合的人？
  不知为何……
  暴君的眼睛就是无法从熔炉上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