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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谈博瞻:“……”
  谈博瞻这时候神色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如果说刚才他是有求于人所以十分恭敬,那么现在,他在恭敬之中更多了两分亲切,就好像找到了自己的同类一样,这并非其余人的错觉,只听他热切说:“原来天方大师精通梵语和拉丁语吗?恰好,这两种语言我也有些研究。”
  天方大师宣了声佛号:“愿与檀越共同参悟。”
  从谈飞激动地站起来之后,岳轻的目光就一直集中在神龛之上。
  他的感觉这种,同样的愿力投射到父子两人身上,好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岳轻沉吟片刻,转向谈飞,将话题拉回原地:“既然你对自己的能力这么有信心,不如来做张卷子?”
  谈飞一愣,下意识想要拒绝,他的重点根本不再能不能高考,而是在为什么自己明明有本事,却做什么事情什么事情不成功上!
  但谈博瞻的关注点显然和自己儿子不同,在听到岳轻的话之后,他立刻上去拿了一套试卷下来。
  岳轻翻了几下,发现这套试卷的难度还真不简单,如果谈飞连这样的难度都能够处理的话,那么高考确实能够考上不错的分数。
  他随便抽了份数学递给谈飞。
  谈飞瞪了岳轻一眼,也不挑地方,就在客厅中写起来,还不到十五分钟,已经将大半的选择题给做掉了。
  岳轻一边看着一边随意算了算,发现全对。
  于是他喊了停:“可以了。”
  现在知道我的本事了吧?谈飞挑衅地看向岳轻。
  岳轻没搭理对方,将试卷拿在手上,向神龛走去,同时问谈博瞻:“这神龛中的文曲星,你们家已经祭拜了很久了吧?”
  谈博瞻微微一愣,不明白岳轻现在究竟想要怎么样,但他点点头:“不错,从我的曾祖父时期就一直拜着了,神龛里头的神像还是从清朝就流传下来的老物件……”
  岳轻来到神龛之前。
  神龛里的文曲星通体木制,头戴七梁冠,手扶玉腰带,虽经过细心保养,上面依旧残留着岁月的痕迹。
  岳轻将试卷放在前方的供桌之上,抽出三炷香,一抖点燃,他心神一动,一点灵气掺入香烟之中,裹着向前方的文曲星先转了一圈,再飞向桌上试卷,如是三绕之后,烟雾消散,长香燃尽,身后的人全都看呆了。
  岳轻将手中的香丢到垃圾桶中,朝文曲星一稽首,方才拿了供桌上试卷,再走向谈飞。
  “现在再试试。”
  谈飞还沉浸在刚才的奇幻世界之中,半天没有回神,下意识一伸手,没抓到试卷,因为岳轻手中的试卷向后缩了一下!
  谈飞:“?”
  其余的人:“……”
  谈飞这回专心了点,又伸手抓了一下,试卷再向后缩了一下!
  谈飞:“!”
  面露诡异的其余人:“……”
  谈飞定了定神,又揉了揉眼,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向前猛地伸手,总算抓住了那张可恶的试卷!
  一张试卷的两头分别抓在两个人手里,岳轻见谈飞抓牢了试卷,淡定一松手。
  谈飞脸上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被岳轻松开了一头的试卷折身向上,“啪”的一声,甩了谈飞一个响亮的耳光!
  谈飞:“……”
  他的内心崩溃了!
  客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
  谈飞捂着脸,松开手,试卷轻飘飘掉到桌子上,又变成一张普普通通,平凡无奇的考卷了。
  “这……岳大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谈博瞻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他的正对面,天方大师的目光在试卷、神龛、以及岳轻之间来回转悠;祁元脸上的笑容微微有点僵硬,他又推了一下自己的西边框眼镜,掩饰脸上的震惊的表情。
  他的目光忍不住转到旁边的解飞星身上,正看见解飞星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苦恼。
  解飞星确实很苦恼。
  他早知道岳轻有多厉害,现在只想让别人不知道岳轻有多厉害,可惜锥处囊中,其末立见,根本藏不住啊!
  一众人中大概只有谢开颜最淡定。
  他的记忆里,岳轻根本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这些也根本不算事情。
  岳轻没有注意身旁几人的心思。他笑道:“这事就不问我了。谈先生不如问问自己儿子,这些年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文曲星这么讨厌吧。”
  一句话落,惊起了在场的两个人。
  谈博瞻又惊又怒:“文曲星讨厌你?你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谈飞结结巴巴说:“你——你乱说什么,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这种家庭纠纷岳轻就没兴趣处理了,他退后一步,让出空间,还没喝上一口水,左边的天方大师已经低声说话:“岳大师,问题出在神像之上?”
  岳轻对老和尚颇为尊重,连忙回答:“没错。”
  天方大师微微皱眉:“我看这并非恶神。”
  岳轻笑道:“但确实因长年香火祭拜而有了一点神性。神确非恶神,但如果祭拜的人不止不诚心,还常年污言秽语,十分不尊重呢?”
  天方大师一看谈飞,恍然大悟。
  这边的对话才落,另外一头的祁元抓住机会,插了进来:“鄙姓祁,衣耳祁,单名一个元字。”
  岳轻转过脸,脸上倒还带着笑。反正他笑不笑都一脸微笑:“我姓岳,轻重的轻。”
  两人虚虚一握手。
  祁元咀嚼一下岳轻的名字,笑道:“‘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名字有大气魄啊!”
  岳轻:“一般一般,名字反正都是父母给的。”
  这边的两人还没客气两句,另一头的父子两已经讨论出结果,只听谈博瞻突然扬高声音,怒不可遏地大喝了一声:“你说什么?!你第一年根本没去考试,第二年通过电子设备作弊?!”
  他气得双眼通红,嘴唇都在哆嗦,好悬没有心脏病,要不然这会得打电话让救护车来急救了:“我——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孽子!”
  看自己老爹气成这样,谈飞多少也有点后悔,但十七八岁的青少年什么不硬嘴最硬,只听他说:“我前两年本来就不需要高考,要不是你非让我去,我才不会去。再说了,生我的也不是你,是我妈。”
  谈博瞻瞪着谈飞,差点喘不上气来。
  谈飞也不敢真的将自己老爸气出个好歹来,连忙转移重点:“前面两年的考试就算了,反正一年一次多的是机会,最主要的今年我确实想要好好考试,可是去考试的路上出了车祸,再加上这三年来每次我每次想要创业,每次都因为可笑的结果不能成功——”
  谈博瞻稍微冷静下来了。
  他不理儿子,转向岳轻问:“岳大师,您说是否是文曲星君因为这小子逃了两次考试,所以厌烦了他……”
  说实在的谈飞烦透了自己老爸有事没事求神拜佛,好像世界上真的有神灵一样。但这话题一家人从小说到大,说得谈飞都灰心丧气了也没能动摇谈博瞻。他现在只能轻轻“哼”上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坐在沙发另外一边的几人一看就知道谈飞的想法。
  这世上求神拜佛偏又不信神佛的人多了去了。
  他们各自心中一哂,并不多说。
  如果不是要换对方手中的莲台,岳轻也不想多说。但好巧不巧,他需要的东西正在对方手中,岳轻只能一笑:“因为跑了两场考试就被文曲星君惦记上了?如果文曲星君这么小心眼的话,这天下学生也没几个人能安安稳稳地上大学了吧?”
  一句说完,他转向谈飞,大喝一声:
  “事到如今你还敢隐瞒!文曲星君就在旁边看着你,欺他不会说话吗?!”
  第六二章
  喝声方出,犹如暮鼓晨钟,又如雷电贯身,别说首当其冲的谈飞,就是坐在客厅里的其他人也觉得双耳一震,身躯一抖,差点就将埋藏在心中的秘密给说了出来。
  谈飞同样被喝声喝得重重一抖,相较于其他人,这一刻他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嘴巴与大脑,之前一直埋在心底的秘密就这么一股脑儿给说了出来:“我从五岁开始就每天一小时对着文曲星君念读书无用论!鄙视文曲星君就是个骗人的玩意儿。”
  其余人刚刚回神,立刻听见了谈飞的秘密。
  一时之间,他们也是无言以对。
  你说你不信文曲星吧,文曲星也没非得要你去拜他;但你天天拜着他又天天对他说你就是个骗子我看不起你,这不是作死吗……
  更要命的是这文曲星被你家一年年拜着还真有了点神性,之前也确实在保佑着你家。现在好了,文曲星听你每天一顿骂,你还想着他能够唾面自干被打了左脸再伸出右脸?
  文曲星告诉你,不是读书无用论吗?我有的是办法教你学个乖!
  现在好了,干什么什么不成功了吧?
  谈博瞻这回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正始末,被儿子气得跌回了沙发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谈飞脑袋懵了半晌,才发现自己究竟说出了什么,一时之间也后悔不迭,小声叫了句:“爸……”
  谈博瞻没搭理自己的儿子,甚至也顾不上求助客厅里的几位风水师。只见他从沙发上挣扎着站起来,来到神龛之前,抽出放在旁边的香,点燃之后冲着文曲星君深深鞠躬,眼角甚至闪烁出了一点晶莹来。
  “养子无德,真是对不起您了!”
  对真正信神的人而言,神灵早已超脱其形态本身,而成为了心灵上的支柱与寄托。
  天方大师能感觉到谈博瞻的虔诚,长眉一抖,低诵一声佛号,神态间有了一丝慈和悲悯。
  客厅里的气氛让谈飞极为不自在。
  谈飞忍不住转向岳轻:“现在这样了,要怎么解决?”
  谈博瞻勃然大怒,却按捺脾气,将三炷香稳稳插入香炉之后,才回头:“你给我闭嘴!”
  谈飞简直觉得自己现在做什么错什么,连说话喝水都是错的!
  他忍了忍,没忍住:“这些大师不就是找来帮我们忙的吗……”
  谈博瞻真是忍无可忍了:“你给我上楼去!接下去的事情你不用听了!”接着又转向岳轻求情,“岳大师,他不是有意冒犯……”
  岳轻淡笑着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不是他装逼,实在是和一个棒槌计较什么。
  他说:“谈先生也不用忙着将令公子叫上楼,我看令公子也未必真信了文曲星君的事情……这样吧,”他突然对谈飞说,“既然你觉得文曲星君是‘死’的,我就让他‘活’给你看,怎么样?”
  说完他也不等谈飞的回应,先将自己一直带着的金佛放置在供桌上。
  当金佛放下去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文曲星君周围的气有轻微的变化,只是因为气太微弱,变化太小,所以其他人感觉不到,金佛也毫无障碍地在文曲星君旁边占据了一席之地。
  好在这文曲星君没有因为具备一丝神性而变成法器,要不然谈飞别说聪明到能研究电子机械新产品,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都是问题。
  他微微摇头,将金佛放好之后就转身,对天方大师说:“这次恐怕要麻烦大师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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