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化学老师转身指着黑板上的题目,问:“这是什么?这是澄(deng)清石灰水!我是你们的化学老师,不是来教你们语文的。程以华刚就念错了。你们偏还说他是对的。澄(deng)清石灰水,不是澄(cheng)清石灰水。”【注解1】……我以后可以很自豪地对朋友说,我的语文是化学老师教的。底下的学生们纷纷忍着笑。
  “程以华坐下吧。”化学老师终于舍得让站了已经十分钟的程以华坐下了。
  沈旭辰回头一看——高瘦高瘦的程以华坐在最后一排——他发现程以华虽然睁着眼睛,但他显然已经魂游天外了。
  程以华最近好像被某个假设迷住了,那是世界七大数学难题之一,是二十世纪数学的制高点。至今尚无一人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关于那个猜想的合理证明。现在数学界里有很多定论的前提都是“如果某假设成立……”,因此无论这个猜想是被证明还是被否定,都足以在数学界引起轰动。总而言之,这个猜想十分高大上。
  沈旭辰跟着看了几本超厚的论著之后,就拒绝和程以华一起看书了。沈旭辰和程以华不一样,他对数学没有生成浓烈的兴趣,没有兴趣自然就没有动力。而程以华呢,数学在他眼里,是一位高妙绝伦的美人儿,这让他很有兴致。
  不过,程以华的喜爱总是很单纯又很随性。怎么说呢,他喜欢数学这个美人儿,但这个美人儿却又不是他生活的全部。别看他最近沉浸在某猜想中,整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其实他没有产生丝毫要攀登这座数学高峰的雄心。也许过段时间,他感兴趣的东西就又变成另外一个了,就像个不断更换心爱玩具的小孩子。
  越和程以华相处,沈旭辰就发现自己越不懂这个人。他永远都不知道程以华在想些什么,不知道他的兴趣在哪里,除非程以华自己说出来。
  下课后,沈旭辰把风采大赛的报名表填写清楚,然后拿去英语组办公室交给了宋老师。回班级的路上,他和许敏旻擦身而过。上辈子,没有这么多事儿,他们做了三年同学,没交情也没交流,可能就知道班里有这么个人。这辈子,因为许敏旻的闹腾,后来她自食恶果,结果在六班待不下去了,文理分科时就选了文科。
  沈旭辰注意到许敏旻的头发是做过了的,很直,直得有些不自然。
  钱湖高中对学生们的仪容仪表查很严,女生们不准烫头发染头发,甚至不准让头发披散着。不过,有女生会偷偷去烫个离子烫,头发拉直了,倒也挺好看的。虽然明文规定不准披头散发,但毕竟是寄宿学校,女生们总会要洗头的吧?洗完头,头发还是湿的,总是要披着的吧?披着的时候就显出烫过离子烫的头发的好看了,直直的,不毛糙,一低头,一甩发,都是柔情啊。
  只是,学校里做头发的女生不多。校纪校规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离子烫挺贵的,在怡湘县内,一般的高中学生谁舍得花一个月的生活费就只为了做个头发呀?想到上次许敏旻被请家长时,那对来学校的衣着陈旧神情木讷皮肤黝黑手掌皲裂的中年人,沈旭辰就忍不住摇了摇头。不知父母恩啊!
  谁的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许敏旻自然也是如此,随她怎么过吧。沈旭辰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注解1】我当年念书的时候,这个字是念deng的,语文练习册上也是这么写的,deng才是标准答案,虽然大家都习惯念cheng,就连老师们也不例外。现在不知道了。汉语词典什么的再版都不一样,比如说shui服和shuo服。
  第51章 大叔控
  程以华和双胞胎一起吃完晚饭。保姆把碗筷收拾好,很快就离开学校了。顾望舒没留太久,她还有衣服要洗,匆匆回了寝室。剩下程以华和沈旭辰对视一眼,沈旭辰说:“我要去大操场那边练习吹箫,你呢?”
  “一起去。”程以华说。
  沈旭辰便和程以华并肩走着去了操场。
  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大操场位置偏僻,这时候并没什么人。程以华脱了校服上衣,把衣服垫在草坪上,说:“你就坐在这里吹箫吧,我去跑步。”他本来不是个爱锻炼的人,但可能是因为暑假时跟着新兵被操练过吧,他也许是不舍得自己练出来的肌肉(沈旭辰猜的),因此现在每天都会注意运动量。
  沈旭辰取下箫的罩子。以前,他常一个人跑到偏僻的地方练习吹箫。那个时候因为没人注意,他完全可以把箫放在系统的格子空间里,到了地点再把箫拿出来。可现在不行了,程以华喜欢跟着他,他要是凭空变出一支箫的话,会吓到人的。
  好在程以华这个人并不烦人。他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好比现在,沈旭辰一心一意地吹着箫,程以华就沿着跑道慢慢地跑着。谁也不耽误谁。
  什么,刚吃过饭以后最好不要进行剧烈运动?高中男生都是不信这个的——就算信也不会按照这个准则去养身的——班里好几只篮球爱好者都是一放下筷子就抓紧时间跑去篮球场的。再说,程以华的慢跑倒也不能算是剧烈运动。
  一个小时过后,沈旭辰收起箫。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操场那么大,沈旭辰已经看不见程以华的身影了。
  这附近都是树。钱湖高中历史悠久,即使老校区弃之不用,这里已经算是新校区了,但校园内的树也有了二三十年的历史,郁郁葱葱,很是繁茂。沈旭辰觉得有些冷。好在因为箫声停了,他只等了三五分钟,程以华就跑到他面前了。
  程以华的头上都是汗水,沈旭辰递了一张餐巾纸给他。程以华胡乱地擦了汗,捡起地上的衣服,就和沈旭辰一起走回了教室。
  从大操场到新教学楼要跨过大半个学校。虽然现在还不到上晚自习的时间,但校园里已经几乎没有学生走动了。进入高二以后,很多班级的老师都会要求学生们提前到教室进行自习的。也就是沈旭辰仗着宋英语脾气好,再说,他还真不缺这一点学习的时间,因此每天都会在晚饭后去练习一下吹箫。
  一到晚上,程以华就变得特别有精神。整个晚自习的时间,他都没有睡觉。除去抄作业花了小半节课,剩下的时间,他都用来自己和自己下棋了,下的还是围棋。他有一副浓缩版的围棋棋子,只需要小半张课桌就能把棋盘铺下了。
  蒋浩盯着程以华看了好一阵子,看他自得其乐很有一套。蒋浩收回目光时又看了眼沈旭辰手中的《西方绘画史》,沈旭辰正面带欣赏。蒋浩再看了下自己手里密密麻麻写满字的作业,终于忍不住用头敲击课桌桌面。明明自己才是学渣啊,看在学渣都在认真写作业的份上,请问那边两个学霸你们就不亏心么?!
  很快又到了周末。《超级新星》已经进行到了十强决赛,每周五晚上会现场直播一集比赛,每一集都会淘汰一名选手。不过,都已经是十强了,即使是被淘汰的选手,他们实力也很强,新芽娱乐也会和他们签约。这意味着程以华的那位堂姑姑手里掌握了一批有实力又有fans基础完全由她掌握的新人。
  顾望舒现在一直在追这个节目。虽然因为要住校赶不上周五晚上的直播,但她可以在周日下午上网搜直播视频看。家里安了电脑就是方便。
  和沈旭辰不同,顾望舒最喜欢的选手不是赵云恩,而是一个叫纪明哲的男选手。这位选手在一众选手中“鹤立鸡群”,不是因为他高,而是因为他年纪大。别的选手平均年龄二十二,纪明哲都二十九了。
  “……你一定是大叔控。”沈旭辰忍不住说。
  “大叔控怎么了?我们班里有好多女生喜欢严老师呢!那个叫冯倩倩的,你有印象不?小圆脸,看上去特别乖的那个!她还给严老师写了情书呢!不过,严老师没理她。她还说自己是不会放弃的。”顾望舒手舞足蹈地说。
  沈旭辰忍不住皱了眉头:“你不会也喜欢严老师吧?”
  严老师其实是五班六班的物理老师,但因为七班物理老师之前开刀动手术,他也就帮七班代了一个多月的课。没想到七班的女孩子那么……那么豪迈。那个冯倩倩喜欢上某个老师的传闻,在年级中并不算什么秘密。估计严老师也很头疼吧,作为物理课代表,沈旭辰知道严老师已经在计划明年离开重高去普高交流支教了。
  顾望舒瞪大了眼睛瞧着沈旭辰,一脸诧异地说:“怎么可能!虽然我也的确觉得严老师很有魅力,但他是已婚的,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已婚的男老师!我才不像冯倩倩那样想不开呢!”
  听顾望舒这么说,沈旭辰暗中松了一口气。大叔控就大叔控吧——毕竟顾望舒的生命中缺乏了一个父亲的角色,所以她可能潜意识里会喜欢成熟的男人——只要三观还在就好。
  “……选择这个小剧本,是因为想拍一个属于外公外婆的故事。”
  “虽然剧本上的时间背景是民国,远远早于我外公外婆相识相恋的年代,但剧本里的故事和他们很像。外公早早去世了,外婆守了他一辈子,念了他一辈子。她现在就住在宾尼法尼亚大学附近,每天都会捧上一束花步行去学校,因为那是她和我外公相识的地方。他们的爱情让我很感动。”电脑中传出赵云恩说话的声音。
  作为赵云恩的半个米分,沈旭辰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电影屏幕。
  顾望舒赶紧解释说:“他们这一期的比赛内容是微电影。选手自己挑选剧本并担任主要角色,然后节目组会安排导演拍出一部二十分钟左右的微电影。这一期的特别评委竟然是影后温柔啊!不愧是影后,打分很客观,给的点评也很到位。你喜欢的赵云恩挺厉害的嘛,网上说,影后对他评价相当高。”
  主持人说了什么。赵云恩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屏幕上适时放出了一张黑白女人照,照片上的女人很清纯很恬静。赵云恩回头看了大屏幕,笑着说:“这是我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他们都说我妈妈和我外婆长得很像。”
  沈旭辰觉得那照片上的女人有些眼熟。
  随着赵云恩的介绍,沈旭辰很快就恍然大悟了。没想到赵云恩的妈妈竟然是沈思女士。沈思女士是华裔,现居美国。她是钢琴家,师从钢琴大家莱斯利大师。
  沈旭辰上辈子学钢琴那会儿,忍不住关注了很多当代的钢琴艺术家,其中就有沈思女士。等他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还特意跑去纽约听过沈思女士的演奏会。
  “……下面请欣赏由赵云恩带来的微电影《流年》。”电脑中,主持人终于结束了访谈。
  屏幕切换,下一秒就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随着一个穿着民国军官衣服的年轻人缓缓出现在屏幕上,大屏幕上用水墨般的纹路打出了“流年”二字。
  沈旭辰转身离开了书房。
  “阿虎,你不看啦?”顾望舒在他身后吊着脖子喊。
  “不看了,洗澡要紧!”沈旭辰说。他早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没事了,但程以华依然拦着他不让他洗冷水澡。于是,在学校里的日子,沈旭辰最多只能打点热水兑着冷水往身上浇。整整七天才能回家好好洗个澡啊!他都觉得自己快要臭啊!沈旭辰恨不得能把周日一下午的时间都耗在浴室里。
  沈旭辰喜欢用偏凉一点的温水洗澡。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花洒中的水从头顶浇下来,整个人立时就打了一激灵。把全身都浇湿后,沈旭辰摸了一把脸,睁开了眼睛。他不喜欢沐浴露,喜欢香皂,这可能和他上辈子养成的习惯有关。毕竟,在沈秉忠去世之后,他是过了好一阵子苦日子的人。沐浴露那么贵,够买好多块香皂了呢!
  有人说,洗澡的时候,人人都是歌唱家或者思想家。沈旭辰一定不是歌唱家,所以他是思想家。沈旭辰喜欢在洗澡的时候思考东西,也不强制性要思考什么,整个脑袋放空,然后想到什么是什么。
  书房中,明明是隐性大叔控的顾望舒却被赵云恩饰演的一点都不大叔的年轻军官帅出一脸血。怪不得网上看过节目的人都说影后温柔对赵云恩的评价相当高呢,还邀请赵云恩参加她下一部要拍的电影,原来赵云恩的演技这么好啊。当他看着女主的时候,眼里的哀伤都要溢出来了,明明……明明他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这就是所谓的眼中有戏吧?
  被剧情感动的顾望舒吸了吸鼻子。
  下一秒,那个号称要在浴室里待上一下午的阿虎只穿着一条裤衩冲了过来:“悦悦,快把视频倒回去!再给我看一眼赵云恩妈妈的照片!快!”
  第52章 赵云恩
  顾望舒顺从地把进度条往回挪了挪,她忍不住开起了沈旭辰的玩笑:“原来阿虎喜欢这样的女子呀……可惜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啊。”
  “这是我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他们都说我妈妈和我外婆长得很像。”电脑中,赵云恩看着大屏幕说。照片是黑白的,照片上的女人穿着旗袍,整个人优雅而安静。
  沈旭辰的瞳孔猛然一缩。他没有理会顾望舒的话,忍不住在书房中转起了圈子。
  “你到底怎么了?”顾望舒把视频暂停,好奇地问。
  沈旭辰冲到顾望舒面前,一手扶着顾望舒的肩膀,一手指着屏幕说:“她叫沈思啊!沈思!和我一样,姓沈!和爷爷一样,姓沈!”
  “姓沈怎么了?这世界上姓沈的人多得是!我们班里还有一个叫沈来玉的女生呢!”
  “不是这样的……爷爷有个特别宝贝的小箱子,你知道不?那小箱子放在哪里了?”沈旭辰急匆匆地问。
  上辈子,沈秉忠去得很突然。双胞胎在给沈秉忠料理后事时,都是浑浑噩噩的。和大城市里不一样,汾水镇上仍实行土葬,入土之前要先停灵。邻居们见双胞胎不顶事,还特意嘱咐了他们,要在沈秉忠的棺材里放上一两件陪葬之物,最好都是生前惯用的普通东西。
  那时候,双胞胎整理遗物时看到一个小箱子。那箱子没有上锁。沈旭辰打开看过,箱子里满满都是信纸,满满都是沈秉忠写给他已去世的妻子的情书。除了这些应该寄往天堂的情书以外,箱子里还有一本黑壳子的笔记本,笔记本是四十多年前的,里面有一张结婚证书,还有一张女人的照片。
  就是那张照片!照片上是个穿新式旗袍的年轻女人。在照片的背面,沈秉忠用钢笔写着“吾妻挚爱:泽瑶”。
  那个箱子以及箱子里所有的东西都随着沈秉忠下葬了。虽然沈旭辰当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为了尊重隐私,立刻就把箱子合上了。但沈旭辰以自己如今超强的记忆力发誓,照片上的女人和赵云恩的妈妈沈思长得几乎一样!
  “什么小箱子?我不知道啊!”顾望舒也跟着着急了起来。
  沈秉忠现在有个单独的卧室,那小箱子一定是放在他卧室里了。他是个闲不住的人,来钱湖镇后又找了一份新工作,在兴趣班给学生们上书法课,周末刚好排了课。沈秉忠要在兴趣班里待上一整天。所以他现在不在家。
  更何况,就算沈秉忠此刻在家,沈旭辰也不打算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他。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在事情没有彻底弄清楚之前,沈旭辰都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沈秉忠。现在只能谢天谢地感谢沈秉忠不喜欢看电视不关注娱乐节目了。
  “你是说,你以前无意间在爷爷的小箱子里看到过奶奶的照片,奶奶长得和赵云恩的妈妈一模一样?可如果奶奶还在世的话,爷爷不会不知道吧?会不会是你想多了?这世界上其实也不缺长得像的人吧?再说,也有可能是表姐妹堂姐妹什么的……赵云恩的外婆也许就是奶奶的姐妹啊!”顾望舒震惊归震惊,思维条理还在。
  沈旭辰不得不承认顾望舒说得有道理,他立刻朝客厅跑去。家里的固定电话就放在客厅中。沈旭辰语速飞快地说:“我现在打电话给程以华,看看能不能从他堂姑姑那里要到赵云恩的联系方式。只要能和赵云恩联系上,那么事情的真相就很清楚了。因为,其实只要简单地对对名字,这事儿就能知晓十之五六了。”
  程以华那边接电话接得很快。
  “《超级新星》的十强选手赵云恩,你知道不?你能从你堂姑姑那边帮我要到他的联系方式吗?”沈旭辰开门见山地问。顾望舒就站在他身后,竖起耳朵听着。
  程以华停顿了一下,才淡淡地说:“不能。”
  “为什么?应该很方便的吧!《超级新星》的节目是新芽娱乐主办、草莓台承办的,你堂姑姑那里怎么可能没有选手的联系方式呢?”沈旭辰急切地说。
  “你很喜欢赵云恩?你追星?”程以华说。
  “额……其实是这样的……”沈旭辰三言两语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我觉得赵云恩的外婆和我爷爷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要是能弄清楚就好了。因为战争,多少家庭流离失所了,爷爷说他已经没有亲人了,但也许是他弄错了呢?这些年,我爷爷身边就只有我和悦悦,其实我也希望真心爷爷能找到亲人。”
  “原来是这样么……那我帮你问问堂姑姑吧。”程以华说完就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程以华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他语速飞快地说:“我要到了赵云恩助理的手机号码。他们每个选手现在身边都跟了一个新芽娱乐提供的助理。我把号码报给你,你注意记一下,助理姓关。”
  和程以华道了谢,沈旭辰就挂了电话。他看着写在纸上的助理号码,和顾望舒对视了一眼。顾望舒鼓励他说:“你给这位助理打电话吧,试试看,说不定真能帮爷爷找到亲人呢!”
  沈旭辰觉得自己出了点汗,握着听筒的手心显得有些粘腻。他不紧不慢地拨了号,听筒里传出了嘟嘟嘟的长音。沈旭辰紧张极了。
  “喂,您好,我是关戴。”听筒里传出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喂,你、你好,是这样的,我想找赵云恩,请问可以让他接一下电话吗?”沈旭辰佯装淡定地问。
  摄影棚内,关戴忍不住拿开手机,瞧了眼屏幕上的电话号码。这是个固话,看区号应该是z省打来的,难道是有人想找赵云恩拍片子?不对啊,听对方的声音很年轻啊,应该不会有这么小的决策人吧?所以还是fan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关戴这个号码是新芽娱乐提供的工作号,代表着某种官方身份,因此即使觉得对方是fan,关戴也不敢拿大,便非常有礼貌地说:“您好。非常抱歉,赵云恩现在正在进行集训,没有时间接电话,您看?”
  “这样啊……那请您帮我给赵云恩带一句话,可以吗?”电话那头,沈旭辰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因为失望,还是因为没那么紧张了。
  “您说。”关戴很有耐心地说。
  “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赵云恩的外婆,或者他外婆的亲人中,是不是有一位叫顾泽瑶的女士,顾是看顾的顾,泽是泽被苍生的泽,瑶是瑶池的瑶。如果是,那么麻烦您转告他,我们这里有一位叫沈秉忠的老先生,沈是沈阳的沈,秉是秉公执法的秉,忠是忠诚的忠。谢谢了!”沈旭辰说。
  “好的,等赵云恩结束集训后,我会和他说的。”关戴的眼睛余光已经瞄到赵云恩从卫生间中走出来了,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关戴把手机塞回兜里,将手中的那瓶水递给赵云恩。其实,赵云恩根本没有在集训。关戴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担心fan事儿多罢了。
  赵云恩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几口。
  关戴佯装无意地问:“云恩啊,前两天你在直播中说了你外公外婆的爱情故事,我在观众席上也听得很羡慕啊。话说,你外婆很厉害吧,那个年代的女人能出国留学就不简单啊!我能知道她的名字吗?”
  赵云恩看了关戴一眼,说:“怎么想起问我外婆的名字了?为尊者讳,我可不能说。”
  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某些早年全家移民出国的华人,即使他们的后代已经没有华国国籍了,但他们依然很严谨地守着老派华国家族的规矩,对家里的小辈约束得很厉害。反而很多生活在国内的华国人,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满大地,外面的新思想传了进来,一些老的规矩都丢了。不能说哪种现象更好。
  赵云恩的父母都是华裔,他从小在国外长大。但无论是母家,还是父家,规矩都很严苛。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啦,什么老人还没动筷子小辈就不能吃饭啦……违反了规矩是要挨打的。因此,赵云恩还真不敢把外婆的名字挂在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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