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突然看到眼前有一道曙光,我四肢并用向前爬,那是一扇门。身处黑暗的人永远都会渴望光明,我也不例外,只要触及光,就是胜利。可当我真的爬到那扇门前时,却看到门内有个背朝这边的孩子,削断的头发,看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出声想唤,发不出音来。只听一声沉冷的男音从我近旁传来:“a。”好像是发的这个音,但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说话的人,倒是那孩子惊转回头,睁大的双眼直直撞进我视线里,全身血液冻凝住。
  那是……我的眼睛?!
  这是传入脑中的第一讯息,哪怕孩子干瘦异常,眼睛在巴掌大的脸上显得特别大。
  孩子立即敛去了脸上的惊色,毕恭毕敬地站在那。沉冷的男声又从我这传出:“你今天的训练都做完了吗?”孩子迟疑地点了点头,得来男人的怒骂:“做完没有?高声回答我!”
  “报告长官,还有一项没完成,其余的都完成了。”
  “为什么没有完成?”
  “因为我看完那些照片后心不静,闭了眼什么也感应不到。”
  听到这,几乎肯定了这个孩子是我,她会画影。准确地说,还不能算是画影,画影是后来高城教会我把画与心理影像结合起来,让它呈现于画。
  啪的一声拉回我冥想,抬眼惊见孩子被拍在了地上,而且我与她的距离骤然拉近了。沉鹜的男音再次响起:“a,你唯一的能力就这,知道你说感应不到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将出局被淘汰,成为弃子。”
  我已经知道自己在哪了,在借由这个男人的视界看脚边捂着脸的孩子,而那孩子却又是我,所以那一掌挥在她脸上,好似我的脸也火辣辣的疼。
  这是个错乱的思维时空,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是灵魂的穿越吗?
  嘶——疼!是神经反射弧最先感应,却无法道出具体位置,总之疼得思维空间瞬间紊乱,孩子的身影扭曲模糊,所看到的世界也变模糊。当痛觉变清晰时,意识层也在逐渐变浅,不是某一处在疼,是周身遍布各种针扎般的疼痛,尤以心肺处更剧烈。真就像撕心裂肺般。
  脑中一顿,我还有痛觉?没有死?念起立即就试图睁眼,可眼皮沉重,朦胧中似有只手覆在我额头,温温凉凉的,莫名的好似身体的痛褪去了些,但当那触觉离开后又全跑了回来。
  不知昏沉了多久,偶有一次意识清醒些,没有特别费力地就睁开了眼。但仍是黑暗,迟钝了半响才发觉有块布轻覆在我眼睛上,缓慢地抬手,手指触及那布时微颤,熟悉的触感,像是……那条黑绸带?但随即记起黑带子本就系在我袖子里面的手弯里的。
  那天,他为我系上它,说它是幸运带子,所以这一次保了我的命吗?可是他把它给了我,却保不住自己的命了。轻轻拉下,并不是白光刺目,也不是漆黑不见,昏昏暗暗的视野模糊。
  过去片刻才反应过来是天暗的关系,并不是我视力问题。不知是否因为之前思维空间被强行扭转,导致脑子对任何事物都反应迟钝慢上几拍,直到这时才对目之所及环境作出辨识。
  三四米高度的顶,嶙峋的怪石,坚硬的石壁,这是……一个山洞,空气中有着潮湿的水腥味,似乎能听到水浪扑打岸的声音,还在虎崖山?
  眼珠敛转想看得更多一些,却在触及身旁三四米处时定住,视线再也移转不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身体依然没有知觉,那些痛意像是漫进骨髓里了,整个人反而都麻木了。可是那本已破碎而死寂的心,却在一点一点复苏活过来。
  有一种情怀叫:一回眸,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此时没有灯火与阑珊,只有沉沉的昏暗与山洞,冷寒的空气,可是那个以为已经被炸得粉身碎骨的人就背靠着墙安坐在那,眼睛轻阖。
  是梦吧?我希望不要醒来,就让我永远置身在这梦中。
  假如不是那双黑漆刷亮的眼突然睁开,我可以就这么一直安静地看着他,什么也不想。静默对视中,我承接不住那道目光先移转了视线。太过……慑人!完全的陌生,像黑暗里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兽,随时都可能飞扑上来撕咬的感觉。
  而在我转开目光的霎那,他突然动了,做了我脑中想象的行为。三四米的距离,在他起身迈出一大步后就突地扑来,身上一沉,他以虎踞之势把我压在身下。俯瞰过来的眸光似闪翼着妖冶,眨了下眼,又觉是自己错觉。
  下一瞬,他突然俯下,气息逼近,我的心漏跳了一拍。额头温热相触,随即撤离,星眸俯在上方继续锁定我目光。我很是不知所措,不明白他这举动是要作何,浑噩地想这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
  突然他唇角牵起弧度,并逐渐加大,直到露出洁白牙齿,笑意漫进眼底。伸手抚了抚我的发,低喃了句:“你是我的。”随后抽身而离与扑来一般突然,什么话也没留就从我视野里走出,想张口而唤,但声音淹没在喉咙里。
  独自躺在空寂里,复苏过来的心又在慢慢变灰。直到颀长的身影又回来,我的注意再次凝聚在他身上,只见他长腿迈开走到我面前蹲下,目光定在我脸上,突然伸手控住我的脸侧转向一边,随后一抹冰凉滴在脸上。我用余光看到他另一手执着一枚果子一般的东西在挤,正是那有汁液被挤出来滴在我脸上的。
  虽然冰冰凉凉的,但感觉很舒服。有汁液顺着脸颊滑进嘴里,涩中带了苦。我不明白的是,他在干嘛?等过去片刻,不再有汁液滴落时,他随手将那果子扔在地上,转而用指腹轻抚我那侧脸颊。这时我终于意识到什么了,指腹与我脸上皮肤之间产生的凹凸感在告诉我一个事实:那处有伤!而且从他抚过的面积判断,还不小,可能……延及了整个脸颊。
  顿然想起那错乱的思维空间里的一巴掌,随之我衍生感觉到脸的麻木与刺疼感,当然这不可能是我在儿时受了那男人一巴掌所致,单纯是错乱的两个空间在疼痛上产生了衔接。
  是这些想过之后,才有另一个念沉入脑中的:我破相了……
  在意吗?答案是肯定的,没有哪个女人说不在意自己的脸面。但在判断出来后,也没有那种歇斯底里的悲戚,就是涩涩苦苦的,像那果子汁液的味道。
  我不太敢再直视他的目光,甚至有冲动想去拉开他的手。事实我也这么做了,忘了刚才我都能抬手扯下眼睛上的黑绸带,拽住他的胳膊却没拉开他的手,原本专注的目光敛转。
  他终于开口问了第一个字:“疼?”
  我想说不疼,只是不愿把这丑的一面尽露于你眼帘下。无声流转间听到他说:“忍一下,这汁液必须抚开渗进皮肤,才能起到消炎治愈作用。”我忍不住敛转眸看他,清冷的声线里这语调……有种形容不来的,像是呵护,可又令我觉得陌生的感觉。
  又过了片刻,他才收回了指,目光仔细端详在我脸上。
  突的心念一动,脱口而问:“是整张脸都毁了吗?”喉咙口像是卡了什么一般,声音嘶哑难听。他答:“面积有些大。”心沉到谷底,却听他又道:“那果汁对擦伤修复有帮助的。”
  我愣了愣,“是擦伤?”
  他说:“把你从湖底拖起来时,你的头被卡在两块石缝中了,因而磨破了半边脸的皮。”
  等于说脸上其实只是有擦痕而已?我抬起手就摸了上去,摸到那凹凸感的位置原来是结痂了,手被他极快地拉下并蹙着眉低斥:“手那么脏,别乱摸。”
  我有些想笑,为他这蹙在一起的眉,为这虽不是极致的脸并没真的破相。擦伤痕迹的话当时看着可能会触目惊心,但一般过个一段时间就能消去了。
  但转念就敛去了庆幸,视线定在他脸上,已然知道了结果还是忍不住哑着声问:“你没有被那皮划艇的炸弹伤到吗?”他默看着我似在思考,过了片刻反问:“什么皮划艇的炸弹?”
  我的身体僵住,盯着他的眼:“楚高城,你别开玩笑。”
  黑眸沉定看我却无绪,边提起我的左脚,边淡淡的语声:“我没开玩笑。把你拉上来三天了,只记得在水中找到只剩一口气的你,身上有属于我的气息,就把你给拖上来了。”
  无论是从神情到眼神,还是说话的语调,都找不到他有一丝破绽是在说谎。可我不会再轻易相信,当初他也是以无害的样子走入我生活,即便是将锋芒一点点呈露出来,我也始终都被他蒙在鼓里。所以我问:“那你又知道你叫楚高城?”
  第167章 楚城
  凝定目光摇头:“我不会再信你,失忆这招太烂。”话说得肯定,心底却在犹疑:是真的失忆吗?如果是神智被彻底毁乱呢?原本之前他就被徐江伦的石音阵损毁了部分神智,他能凭借本能的危机意识逃过皮划艇上的炸弹从而逃过一命,可即使埋进水底,也隔绝不了那巨大的炸声,再一次超出耳膜承受能力的声音,会否将他已经濒临崩断的神智神经彻底震碎?不对,假如是这样,那么他会成为一个无行为意识的人,而不是现在这般。
  突觉左小腿上一凉,打断我的思绪,转眸而看,这才想起自己的左腿被徐江伦手下打中了一枪,当时还血流不止。也是因为那伤,加上后来落水才导致我差点丧生在湖底吧。
  此时高城正在用果子的肉涂抹在那处小腿,也不知是他之前敷了什么,并无太多痛感,麻麻的。子弹应该是已被他取出来了吧。
  他在把弄烂了的果肉敷好伤处后,用布条绑住。随后俯身过来把我从地上给揽抱而起,我本能地双手去拽他胸前衣襟来控制身体平衡。他低目扫了眼我抓住他衣襟的手,并没说什么,大步而行。很快就走出了那山洞,我环转目光,虽然四下是黑的,但月亮高挂星空璀璨,大约还是能看清周遭的环境。
  只环转一圈后,我就肯定这处位置并不是我们下水的那个岩石滩。但看近处的水岸,也无法确定是否还在虎崖山范围,面积不大,不远处就见树影婆娑了,只是那树都是光秃的,也不知刚才那果子他是从哪找来的。
  他把我放下在一块挑高的岩石上,随之也坐在身旁,并理所当然地将我揽在身侧。过了片刻也不见他开口,就只是凝看着深黑幕布下那片宁静的湖面。他的侧脸精致如刀削,尤其是这般静默无声又专注样,有种说不出的魅离。
  突然他轻笑了声开口:“听你唤我楚高城,有些事在刚才慢慢进来脑中了。居然这名字是我自己起的,也是像现在这般的情况,前情无印象,又没有像你一样的人来提醒我,加上脑中有些特殊的影像,就自起了这个名字。”他敛转过眸看我,轻问:“想知道我那时的特殊影像是什么吗?”
  既然他特意提及,定然意味着不寻常。也不管他此时是清醒还是混沌,他有说的意愿,我自然是想听的,所以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他再度把目光凝向湖面,扬手而指:“也是这般黑暗下的平静水面,上空玄月高挂,波光嶙峋,江面坐立一座城,”顿了顿,轻吐两字:“楚城。”
  我问出疑惑:“为什么叫楚城?”
  “南宋诗人陆游曾写过一首七言绝句,名叫《楚城》。江上荒城猿鸟悲,隔江便是屈原祠。一千五百年间事,只有滩声似旧时。”
  听他低浅的声线印着这首诗,很是有感觉,仿佛看到眼前的湖面中央也竖立了一座荒废的城池,诉尽盛世衰落之悲。
  高城似谈性很浓,继续为我清浅道来:“江上荒城猿鸟悲。城在江上,是楚王城,即楚国的发源地。隔江便是屈原祠,是在指它的地理位置。这里有个小故事,或许你曾听过:屈原辅佐楚怀王,主张彰明法度,举贤授能,东联齐国,西抗强秦,却遭谗去职。怀王违反屈原联齐抗秦的主张,使楚陷于孤立,为秦惠王所败。此后,怀王又不听屈原的劝告,应秦昭王之约入秦,披扣留,死在秦国。楚顷襄王继立,信赖权奸,放逐屈原,继续执行亲秦政策,国事日益混乱,秦兵侵凌不已。屈原目睹祖国迫近危亡,悲愤忧郁,自投汨罗江而死。至秦始皇二十四年(前223),楚国终为秦国所灭。”
  屈原的故事我只知他抑郁不得志而投江自尽,不知这般详尽的内容。高城所诉等于是一段楚国的历史了,楚国的命运与屈原的遭遇密不可分。故而楚城其实就是楚国之意,只是荒廖中带了悲戚之感。
  我问:“于是你就用了楚国的楚作姓氏,那么高与城呢?”
  他摇了摇头:“本欲直接名叫楚城,但看那耸立在极远处的黑森大山,很有高山远水的意境,当时想,即使是座荒废的城,我如果有能力必将它屯高垒筑,变成一座永恒之城,让世人都对楚城瞩目敬仰。”
  心念随转,我脱口而出曾在落景寒那听来的:“落景闻寒杵,屯云对高城。”得来他的再次转目,眼中含了讶异:“这句词不错,把我的名字与意境都概括进去了。”
  “不是我说的。”我盯着他的眼,“是落景寒说的。”
  黑眸没有一丝异样闪烁,但也没任何讶异,只道:“你这表情在告诉我这又是一个我认识的人吧,是男的,年龄在20到25岁之间。他倒是会取巧,截了那三字去当名字了,只是略显稚气,取其名不知取其意。落景两字本身就逊色了,再添寒字,此人运势必衰。”
  我有些哭笑不得,落景寒若听到他的城哥这般评价他那名字,估计懊恼到要哭。高城从表情到言辞真像那么回事,却又有矛盾,他仍对行为逻辑与细节敏锐异常,还有关于他这名字的由来,总不至于也是杜撰了在骗我吧。
  想了想,提出了心头两个疑问之一:“你为什么对楚城有这种特殊情怀?”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在那段意识模糊期间,只有它印刻在这里,你说我能不对它起意吗?后来……”他蹙眉想了下,“后来好像就不再有了,也许是忘了吧。”
  我突发奇想,他这特殊的影像是否与我那画影前期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我是对环境与细节的反射成影,他呢?是因为什么有那样一座荒城在江面坐立的影像浮于脑中,并且反射成概念楚城。会有可能是真的有那么一副奇景曾出现过,被他看到,然后记忆深刻?
  这些念滚在心间自然是没有答案的,我敛去杂思,问出第二个疑问:“你懂堪舆学?”刚才他在分析落景寒名字时提到了“运势”,使我联想到落景寒曾提起的,那始终没太记住的他的身份:堪舆师。
  “堪舆。”他轻念了那两字,随而似有些迟疑地答:“应该……懂吧。”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对一样事物不是肯定的态度。
  他说:“堪舆在民间称为风水,但实则它分为五部分:罗罗、日课、玄空学、葬法及形家。堪,地突之意,代表“地形”之词;舆,“承舆”即为研究地形地物之意,着重在地貌的描述。好比此刻,我能看这片湖与这山的运势,但也未见得对这门学术是专精的。”
  我又发现了他以前没有过的优点:谦虚。
  以前他是怎样的?狂傲、嘴巴毒,但也确实无所不能,有那傲的资本。相比之下,这刻他平和说话,略有些迟疑的样子,更平易近人些。我突然不想去论证他到底是真的神智损毁忘记一切,还是在伪装了,这样平静的相处不是也很好吗?
  听到耳边他突然轻问:“那个小女孩是你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这次他用手指了指我的头,“之前你这里想的,我看到了。那双眼睛很像你的。”
  这才意识到他是在说我遁入黑暗中出现的那段影像,居然被他也看去了。我又狐疑心起,他能遁入别人的思维空间这能力还在?“你为什么能看到?”直接问出了口。
  “没有为什么,看你突然变得情绪不安定,就进入你思维看了。小时候的你与现在的你变化还挺大的,就这双眼睛没怎么变,”他顿了下,轻吟而道:“看似平和却藏了不驯。”
  我默了声,思绪偏离而远。
  夏竹的身份是被强加的,杨晓风的记忆也是注入的,这段关于小女孩的空间记忆是属于我的还是又一个人的?我不敢确定了。我到底从何处来?为什么会有人对我填塞一段又一段的人生,让我扮演一个又一个不同的角色?
  肩上一紧,整个身体被高城揽靠得更紧了些。我抬起眼眸看他又专注凝望前方湖面的侧脸,假如他真的成为了一张白纸,那与我是何等的雷同啊。他不知前情后事,只因为有了名字而记起了一些;我有名字,但无论是夏竹还是杨晓风都不真正属于我,我的名字在那思维空间里叫a,简单的发音,像是一个代号一般,其余的人生都是别人为我填写的。
  第168章 不分先后
  伤感随着思绪流转而来,我将头轻靠在他的肩膀上,也不知是对自己低语还是对他:“我不喜欢a这个名字。”他听到了,侧转脸低了眼帘看我,眉目近在咫尺,他问:“你还有别的名字吗?如果没有,就我给你取一个。”
  心中一动,但张口还是坦言:“有过两个:夏竹,杨晓风。”
  “杨晓风?杨柳岸,晓风残月吗?意境不错,不过夏竹更适合你,就用夏竹吧。”
  我微讶地坐直起来:“为什么是夏竹?”
  “夏天的翠竹,与春莺、秋湖、冬雪有相通之美。而它合适你在于……我喜欢这名字。”
  “……”
  还以为有什么特殊注解呢,原来仅凭他个人喜好。这一点,像以前的他。我突然察觉到自己已经无意识地在用以前和现在的来区分他了,从心理上表达就是我在接受他的现状。
  突的他又冒了一句:“你小时候待的那个地方,我感觉有些熟悉。”
  我怔了怔,“熟悉?”
  “你那思维空间太短了,环境范围也太小,只看到一块空地,一棵高拔的大树,还有一所房屋。假如给我再多点讯息的话,或许能确定地理位置。”
  我更疑惑了:“你从哪看到大树和房屋了?”我这个当事人都只看到自己小时候坐在一块平地上,抬头仰看着天,其余的视界都被局限了。只听他浅浅道来:“黄昏,在你静坐的前后二十平方米以内都有侧向偏左的阴影,男人视界与你隔离约十米,房屋侧影与树影间隔两米,这些足以说明房屋在你正后方,大树在你右侧方。”
  这一连串数据把我都听愣了,当时在思维空间里,所有的关注点都在孩子背影上,根本没留意过地面情况。我又直白地问了个问题:“你怎么知道那时是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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