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荆楚也要承认,雨夜屠夫案能那么快告破,全都是因为杨绵绵那一次的“巧合”。
  “他有没有透露什么线索?”
  黄旭遗憾地摇头:“没有,他只问了我的来意,然后就一声不吭了,我看要撬开他的嘴有点难。”
  “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荆楚陈述着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十天之后,他就要被枪决。”
  黄旭夹着烟的手指微微一抖,他皱起眉头来:“只有十天了吗?”
  “嗯,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荆楚的这句话说得异常沉重。
  他和黄旭都明白这是多么来之不易的机会,但显然如果没有足够的条件,周大志是完全不可能会开口的。
  之后的时间,两个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荆楚满脑子都是案子,十一点多回家的时候就看到杨绵绵坐在沙发上,也不洗澡睡觉看电视,就在那里板着个脸,看到他回来才面无表情地说:“和你说一声,我要回家了!”
  说完拿起书包就走,目不斜视。
  荆楚看了她三秒钟,脑子从案子转回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上,没忍住,笑了起来。
  第134章 坦白
  荆楚看着她板着脸生气的样子,莫名觉得可爱极了,他摸摸她的头:“这么晚了,去哪儿?”
  “回家!”杨绵绵绷着一张小脸,看也不看他,“反正你也不想理我,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荆楚叹了口气:“你还和我气上了是不是?”
  “是你先不理我的!”她低着头,手拽紧了书包的带子,委屈地快哭出来了,“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不理我……”说到最后没有忍住,哭音都出来了。乐—文
  荆楚蹲下来就看到她眼眶里打转的两朵眼泪,还有什么重话能说出来?早就心软得一塌糊涂了:“对不起小羊,我不该对你生气的,我们不哭了好不好?”
  杨绵绵抹着眼睛:“我没哭。”
  荆楚把书包从她手里拽掉,把她打横抱起来抱回卧室里放在床上,她一直扭着头不看他,荆楚吻了吻她的额角:“不哭了,是我不好,我们不生气了啊。”
  “我知道我跑开让你担心了。”她吸了吸鼻子,“但我也不是故意的,我都和你认错了,你为什么还要不理我?”
  “那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不在那里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他把她的脑袋摁在怀里,“就准你吓我,不准我吓你是不是?”
  杨绵绵抿着嘴不接话。
  荆楚拍拍她的背:“我们不生气了,好不好?不准哭了。”
  杨绵绵沉默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来问他:“我们会分手吗?”
  她的思维跳得太快,荆楚的讶异没能掩饰住:“你怎么会想到这里去?”他就想让她长点记性,别再做这样的事让他担心,可分手?分手这种事他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今天我们会为了这种事情吵架,那么以后可能还会因为别的事情分手?”她的神色看起来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刚刚想了一想,我现在年轻漂亮,但以后总会老的,我现在聪明,但以后脑子也会变笨,听说我们这样的人也很容易得精神分裂,这些都是必然的,可我的脾气不一定会变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一天你受不了了,是不是就会和我分手?”
  荆楚:“……”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她的脑子太灵活,几分钟里脑补了那么多场景真的好嘛?
  “我没有想过和你分手。”他耐心地和她解释,“绵绵,我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所以不可能永远都意见一致,但这和分手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想过和你分手。”
  “如果有一天,我们的意见相左到无法调和呢?”她反问。
  荆楚好一阵子没说话,她扁扁嘴想说“你看吧”,就听得他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那只有我让你了。”
  杨绵绵刚准备说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眨巴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不准生气了。”他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水,“都红得像兔子了。”
  “我是羊,不是兔子。”她下意识地反驳。
  荆楚在她额头上亲了口:“好,是羊不是兔子,我们去洗澡睡觉了好不好,都那么晚了。”
  “我明天不上课。”
  “那来陪我。”
  荆楚把她洗得和鱼一样滑溜溜得抱回床上,杨绵绵一直咬着嘴唇没开口,这时才抬起头来对他说:“你快问我。”
  “什么?”荆楚没能理解她的意思。
  “问我为什么不等你。”
  荆楚略显诧异,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她的杏眼里流露出恳切与紧张,电光火石间,他意识到了她这句话的涵义:“绵绵,那不重要。”他摸摸她的头,“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他不愿意多问,但杨绵绵却显得有点焦躁:“我是找到了那个凶手的线索!”
  “嗯?”荆楚早就猜到有这样的可能性,但就是因为猜到她可能又要牵扯进这个案子里,他才会更不放心,“绵绵,查案是警察的事情,我不希望你以身犯险。”
  “没犯险,”杨绵绵都快抓狂了,她是想干脆豁出去了借着这个机会说吧,但荆楚不给她开这个口,她接下来的一肚子话憋在喉咙口都快把自己噎死了,她半跪在床上,揪着他的睡衣,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紧绷起来,“快问!再不问我就炸了。”
  荆楚觉得好气又好笑,看了她半天,开口问:“好好好,我问你,当初你真的是半路上遇见周大志的吗?为什么怀疑胡逸霖,真的是因为直觉吗?当时爱心福利院你是怎么找到的,你身边哪里有这样的朋友?还有,在火车上,有人会好端端跑去掏垃圾袋吗?”
  他一口气问了那么多,每一问都直中红心,杨绵绵彻底傻掉了:“你都知道了?”
  荆楚摊了摊手:“你说呢?”
  “那你怎么不问我?”
  “多少猜到一点儿,这种事情也说不出来吧。”
  这下轮到杨绵绵结巴了:“你、你猜到什么了?”
  荆楚想了想,选了个现在很时髦的词儿:“异能?金手指?还是你会茅山道术什么的?”
  “……你真与时俱进!”杨绵绵惊了,“我还以为你会说是超能力!”
  荆楚叹了口气:“之前有个小青年在网上发帖说出现了僵尸伤人事件引起恐慌,人抓过来一问才知道他说他是茅山道术传人什么的,后来我们在他的电脑里发现了几个盘的小说和电影,他说这是重生回来的金手指,自带修真系统。”
  “噗哈哈哈!”杨绵绵被逗乐了,“好好笑……额……”她想起自己的能力,觉得说是超能力不如说是更像精神分裂。
  荆楚淡定地看着她:“你还要继续招供吗?”
  “我……招……”都到这份上了,再把话吞回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吐出来,杨绵绵一闭眼,豁出去了。
  “它们都是会说话的。”她指着床、电视机、壁灯,一开始还一个个点,后来就乱指一气,“你信吗,不会觉得我精神分裂吧,我听说高智商的人都容易精神分裂,但我应该没有吧。”
  她从来都没有试过这样连珠炮似的说那么长的一串话,叽叽喳喳好像生怕自己停下来就会听见他说自己害怕的答案。
  到最后就语无伦次起来:“我觉得你是不信的吧,我也觉得不大容易相信,所以我也觉得可能是我精神分裂了有妄想症,你这么想也是很正常的……”
  荆楚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说完了?”
  “完了。”
  “你今天牛奶喝了没有,药吃了吗?”
  杨绵绵:“……”她噌一下从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我们在说正经的,不准岔开话题!不!我们是在吵架!你严肃一点!”
  “你不是在招供吗?”
  “噢,那也一样!我鼓起很大勇气才说的,你这是什么反应?”她气鼓鼓地坐下来,双手抱胸看着他,不知不觉地就放松了下来。
  荆楚也想不出来自己要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刚听见的时候有点惊讶,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原来如此”,所有的谜题都在一瞬间有了答案,守得云开见月明,就是这样了然的心情。
  他还真想不出要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但杨绵绵好像有点紧张,他想了想,做了一个很震惊的表情:“小羊,你好特别。”
  电视机:“……哈哈哈哈哈哈!这好像是之前那部霸道总裁剧里男主的台词!”
  床:“我真为绵绵感到心碎!坦白一次还那么难!”
  枕头:“我说唧唧歪歪有什么意思啊,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壁灯:“就我一个觉得绵绵这是在坦白很需要严肃的吗?”
  杨绵绵恼羞成怒:“闭嘴闭嘴你们都给我闭嘴!”
  电视机:“╮(╯▽╰)╭得,她现在坦白从宽再也不用顾忌别人了!”
  床:“但是看起来还是她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像神经病!”
  杨绵绵:“……”她跳下床赤脚在房间里转了两圈,跺了跺脚,气坏了,“你们一个个都欺负我!我要回家!”
  只有她家里的小伙伴不会那么没有良心得调侃她。
  荆楚看到杨绵绵一个人在那里自说自话甚至发脾气的样子,说不上来是觉得诡异还是觉得好笑,他看她气了一会儿,把话题拉回来:“你牛奶喝了吗,药吃了吗?”
  “不吃!不吃!”她气急,“你们都欺负人,我不吃,我要回家!”
  荆楚把她搂回来:“这里就是你家,我们不生气了,乖,睡觉。”
  “它们一个个都嘲笑我!”杨绵绵委屈死了,“你不知道,它们老嘲笑我!”她和以前一样诉苦完才发现一件事,“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
  荆楚坦诚道:“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没什么不能相信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真的?”
  “真的。”他是真的信,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有过许多的猜测,和她在一起后一个个排除掉,那就只剩下了不科学的部分。
  预知,通灵,法术……其实都差不多,如果不是有这样的猜测,那时他也不会误以为她是魂魄归来,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并不难接受。
  噢,这个能力有点特别倒是真的,他还真想不到,但也就这样而已了。
  杨绵绵第一次和人分享这个秘密,觉得有点兴奋,突然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说关于这一切:“我是很小的时候听见的,那个时候我妈妈刚死,我爸老在外面和那个女人勾搭不回家,然后有一天很晚了我就在床上等他回来,等啊等啊,外面很黑,有个男人喝醉了酒在踹我们家的门,我有点害怕,就想如果有人能陪陪我就好了,就是这样,突然就听见门说‘绵绵不怕,我不会放他进来的’……它们对我特别特别好,有了它们我就不怕一个人睡觉了,它们帮我找到了我妈的存折和房产证,我就是这样把我爸和那个女人赶出去的。”
  荆楚听完这缘由,反倒是打心底里开始心疼她,这是一个看似厉害酷炫却很寂寞的能力,一个人要有多寂寞才会和物品们对话呢?
  而那么多年过去,她只能和它们做朋友,这又是一件何其悲哀的事情?
  第135章 见面
  事情说破了以后,杨绵绵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那次吵架就这样无疾而终,而荆楚对于她的能力就好像只是听说了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一样,一点儿改变也没有。
  除了……“它们又嘲笑我!”杨绵绵气哼哼地从外面跑进来告状,荆楚特别淡定:“谁啊?”
  “沙发套!”
  “那丢了换一个吧。”
  沙发套:“Σ(°△°|||)︴雅蠛蝶!不要丢掉我!”
  杨绵绵扮了个鬼脸:“我现在是有后台的人。”说得好像她之前自己就不能把沙发套丢掉一样。
  但说完这句话,她又完全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拉着他开始问案子的事情,沙发淡定地对沙发套说:“看吧,绵绵就是刷个存在感和男人撒个娇,不会换你的,她个铁公鸡,才舍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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